飞沙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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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座上的芦荟面色苍白，一脸的冷汗。汗珠滴在舱内，化作一颗颗晶莹的冰珠。

“芦荟，你怎么可？”傅起风发现了爱人的不对，忙问道。

芦荟艰难地回答：“我……我感觉快要生了……”

“啊？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快到地面了……”傅起风忙去看操作台上的指示盘。

救生舱的顶盖突然裂了开来，一大半被撕掉，转眼就被剧烈的气流吹得不见了踪影。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高热立刻席卷进了船舱。

“你们……别想逃！”一个全身被烧成了焦炭的身影出现在了裂口处。

“可可？你还活着？”傅起风大吃一惊。

可可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当然期望我死了，好跟你这个怪兽姘头双宿双飞。老娘才不会让你那么如意！”

说着，可可用力一跺脚，救生艇猛地一震，像是被巨石砸中一般。

“别……别这样……有话好说……”傅起风连忙求饶。

“有话好说？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可可又是一脚。

仪表盘上的指针和数字一通乱跳，显然已经不是正常状态。

傅起风鼓起勇气，汇聚起已经消耗大半的能量，再次向可可发出一道脑髓钻。

可可怒吼一声，双目圆睁，居然就这么硬吃了下来。

“同样的招式对刚体士是没用的！”可可咆哮着，“老娘刚才只是一时不查而已，区区脑髓钻算个什么，老娘的神经早比铁打的还结实！”

平生最强绝招都耐可可不何，傅起风已经陷入了绝望。

“受死吧，奸夫淫妇！”可可狂笑着，伸手抓向傅起风。

“别伤我的爱郎！”芦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从座椅上跳起扑向可可。

两个女人抓在一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从裂口中飞了出去，又重重撞在了飞艇艇身上。

只听一通巨响，救生艇的外壳被打得四分五裂，已经开始散架。也是，这宇宙间能禁得起一条龙以及一条比龙还猛的变态冲击的金属材料，怕是还未被发现吧。

“喀啦！”在可可一拳打来被芦荟闪身避过后，飞艇终于彻底裂成了碎片。

傅起风大叫着从座位上被甩了出去，独自在空中翻滚着。身上的衣服头发瞬间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风！”芦荟叫着，一脚踢在可可肚皮上，将她踢飞了出去，自己一转身，便恢复了冰龙的形态，振翅向傅起风高速飞去。

可可一挥手，用只剩下半截的皮鞭缠住了芦荟的尾巴，一纵身便扑了过去。

芦荟拼命挥动尾巴，想将可可扔掉。可这怪力女用力一夹，她的龙尾便断了几根骨头，彻底失去了抵抗力。

芦荟伸长爪子，抓住傅起风甩到了自己背上，又努力扇动翅膀，想要减缓下坠的速度。

周围的空气好像熔炉一般，若不是芦荟本身乃是冰龙，只怕此刻三人便已经烧成了灰烬。

“好，小爬虫，就这样乖乖地飞……”可可狞笑着向龙背爬去，“等到了地面我再好好收拾你们两个。”

“啊……”芦荟突然大叫一声，四爪蜷缩，捧住腹部。

“你……现在就要生了？”傅起风抱着芦荟的脖子大喊。

芦荟痛苦地挣扎着，再也无力支撑飞行。两人一龙便直接向地面做了自由落体运动。

“风……”芦荟痛苦地呻吟着，本应很顺利的生产因为连番变故加上刚才剧烈的打斗，变得万分危险。

可可与傅起风两人被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热量烧得变成了两个火球。

可可这等肉体强悍至极的刚体士还好，素来便只以精神力见长的灵术师傅起风便无法忍受，也发出了濒危的哀嚎。

芦荟努力用口中喷出寒气，为傅起风降温。但她此时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哪里还能照顾得那么多？

可可一把揪起了傅起风，放在了自己背后，双臂大张，用她伟岸的身躯将傅起风完全遮挡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芦荟失去了理智，庞大的龙体在空中扭曲翻滚着，将背上的两人甩了出去，自己打着螺旋转高速掉了下去。

可可哼了一声，一甩皮鞭，把傅起风与自己捆在了一起。

傅起风灵台稍明，顿感大为错愕。刚才还恨不得将他杀死的可可，居然会舍身救自己？

“我……我不行了……风……来世再见……”芦荟发出最后的哀嚎，“扑通”一声坠入了一个冒着白色雾气的温泉湖中，再也不见一点声息。

可可与傅起风却没能掉入湖中，而是斜斜向着湖边的石滩砸去。

“吼！”可可发出比龙吟更威猛的叫声，全身泛起一阵铁色的光芒，如同一枚炮弹般狠狠砸向地面，划出好长一道深坑，她身上的火焰甚至将那些顽石都烧成了石水！

幸亏有可可在前面挡着，傅起风才没被直接摔成肉饼。但如此剧烈的冲击，还是让他在瞬间失去了知觉。

傅起风醒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被重新凝固的岩石困在了中间，只剩下脑袋还留在地面。

在他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可可正对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露出两排白牙。

与他一样，可可也只剩下一个脑袋。

高空中无数焰火盛开，一团又一团的火球飞入了大气层。

没有人留意到，一个独立间隔的小小的厕所，带着正在拉肚子的科研部编号第十三号临时工，坠入了东海近海……

是日，被当时的唐人称为“天劫日”。

此日之后，天下大乱。

第二十章

“你们的故事……说完了？”飞沙已是听得目眩神迷，连身上被鸮蔓左一层右一层裹成个粽子都没察觉。

只是鸮蔓自己也听得入神，完全没注意自己用的是缠绷带的手法。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男人头说，“你为什么会救我？如果不管我的话，你应当有自己逃生的机会……”

女人头眼角看向侧边：“老娘中了你的脑髓钻，才干了这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不行？”

“喔……这么说来……我们这数十年来的各种天灾人祸……全是你们两个加上湖底那条龙拈酸吃醋搞出来的后果？”飞沙想要挥手，才发现自己现在就像是古书记事里传说中那“勿斯离”之地的长老“法老”死后被做出的“木乃伊”一般，只得瞪了鸮蔓一眼，示意他给自己解开。

鸮蔓笑着一层层解开飞沙身上的束缚，却用衣物在他背上打了大大的一个蝴蝶结。

“这……你这说法从某种特定的角度来说也是正确的……”男人头嗫嗫说。

“特定你妹角度你妹正确你妹！”飞沙怒道，飞起两脚在两个石人头上一人赏了一脚。

“没有你们这群祸害，小爷我现在还在汴梁城带着家奴调戏民女呢！”飞沙大叫。

男人头心算了一下：“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以你的年龄来算，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你可能就根本不会出生……”

“不对你妹出生你妹！”飞沙有点进入暴走状态的样子，“不是你们这群祸害，哪里来的天下大乱？我们还是大唐盛世，我阳大伯就不会起事，我爹就不会从军，他们就不会死！他们不会死，我哥哥又怎么会死！把我哥哥还给我！”

飞沙的表情有些扭曲。

或许是被这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刺激到了，飞沙一直隐藏在心底的自责寻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将所有的积怨都倾倒在了这两个引起一切事件开端的鸟极星人头上。

“可是……”一双温柔的手从背后抱住了飞沙，“若不是这样，我便没机会认识你了……”

感觉到鸮蔓那温软的身体，飞沙一下子颓了下去，将头侧靠在鸮蔓肩上，努力将泪如雨下的脸隐藏起来。

“不怕了……以后不会再有事的……”尽管飞沙一直没有怎么认真讲过他的过往，许多事情只是略一提过便罢，灵系学徒鸮蔓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他心底深处一直未曾愈合的伤口。

然而她所能做的，只有用双手抱住飞沙，紧紧地抱住。

这样，已经足够了。

过了一会，飞沙恢复了常态，用力坐直了身体，看着鸮蔓，歉意地笑了笑。

鸮蔓捧过爱郎的脸，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男人头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甜蜜举动：“咳咳……我为之前的事件感到很遗憾……”

“遗憾你妹！”飞沙又是一脚踹了过去，不过下脚已经轻了很多。

能放低姿态对原始猴子认错，对这曾经地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头来说已经非常难得，还要被猴子踹来踹去，实在有点难堪。

“若不是老子有求于你，非得赏你吃一记脑髓钻不可，哼哼……”男人头心道，也不想想他哪里还有能量可以发出这招？

男人头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求你……帮我孵化这枚龙蛋，让我的孩子能真正出世，好吗？”

飞沙看着身边这枚硕大的冰蛋，眼睛都快瞪成鸡蛋大：“叫我孵化……龙蛋？你以为我是母鸡么？”

他敲了敲冰蛋道：“你们别太过分啊。水底那冰龙先是叫我把这蛋带上来，又说要我照顾它，你又来叫我孵蛋……你们这些乱搞男女关系的家伙别太过分啊。”

男人头道：“求求你……这是我在这世上最后一点骨肉……”

女人头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却又止了嘴。

飞沙见不得这种嘴脸，悻悻道：“好吧，你说怎么孵？我是烧个炉子放上去烤呢，还是摊个大锅拿来煎呢？”

男人头道：“都不用。全宇宙孵蛋都一样，你只要把它放在你贴身的位置，用身体的热量去温暖它，过段时间就可以孵化了。”

飞沙不怒反笑：“还贴身？你家这破熊孩子，摸一把都会把手指冻在上面，贴身去孵它，老子全身都皮都得被撕掉！”

远处一直躲在大石后面的小花，听到飞沙说起“熊孩子”，很是不满地呀呀叫着表示抗议。但那枚龙蛋给它的威慑太大，始终不敢过来凑热闹。

男人头叹道：“唉……若是我的芦荟没事，自然不需如此……你看蛋壳上的花纹，便是芦荟刻下保护它的龙语符咒。”

飞沙无语，摇摇头打算抛下这只是如此接近便能冻伤人的冰蛋离开，再跟这半死人说下去，自己一定会疯掉。

“其实……这是你的一个好机会……”女人头突然插嘴。

“什么机会？”飞沙好奇地问。

女人头道：“第一，这是个练习刚体术的好机会。你的前三节虽然练成，但都只能达到一段左右的水平。按照极星的标准，至少要到三段以上才能算是真正的战士。在这么原始的星球上找不到训练器材，你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继续进阶……”

她看着那枚冰蛋说：“而孵化这枚冰龙蛋的话……你只有在孵化过程中同时运用裂肌、焚骨、切肤三种技能，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冻死。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强度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大刺激你的身体每一个细胞，让你进展飞快……前提是你能活下来的话。”

飞沙很敏锐地把握到了她最后一句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话。

女人头接着道：“还有第二点，你前三节既成，便可以开始修习第四节。这第四节名叫‘剖腹’，练的就是体内五脏六腑的强度。一般的练习法，还是走之前的路线，用裂肌去刺激体内器官。但既然有了这枚冰蛋，世上再也难找到这么强的东西了，你只要……”

她停了停，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你只要趴在上面，吞食冰蛋散发出来的寒气，便可以由内至外地锤炼内脏。再加上裂肌从外向内的作用力，双重锻炼下，应可比一般器材训练法更迅速数倍……”

“你……你疯了啊？”飞沙道，“不但让我趴在这蛋上，还要我吞上面的寒气？我不在一弹指之间变成冰块才怪！”

女人头道：“别急，还有第三点……”

她停了停，故意卖了个关子才道：“其实……无论哪个星球，任何卵生生物都有一个天生的特点，便是‘认主’。雏鸟出壳，便会将第一眼看到的大鸟认做自己的母亲。冰龙虽然是宇宙至强生物，而且智慧极高，但如果你能将之孵化，便可以收为己用……”

看到飞沙略有所思，女人头趁热打铁：“你不是曾说过想找什么人为你哥哥报仇？有什么比带着条冰龙更有把握的……”

飞沙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想了半天没想出来。

还是鸮蔓在这方面比较灵醒，马上问道：“请问一声，冰龙的寿命是多长？”

男人头随口道：“平均寿命三千年左右……”

鸮蔓哼道：“三千年！那起码得过个三百年的才算长成少年吧？你让我们家小沙给你当三百年保姆么？你觉得我们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这个死书呆子……”女人头骂道。

男人头却道：“这个不是问题……要知道，任何生物在胚胎状态的发育速度都是外界的十倍……这孩子在蛋内三十年，起码相当于普通成长三百年，按照你们地球人的发育速度，大约能有十五六岁左右……再而且，即便没有发育起来，我传授你的驭灵术中就有促进生物快速发育成长的技能，你之前也对草木类用过，效果不是很好？”

鸮蔓道：“你也懂得说草木？草木能跟动物比吗？我现在连一只甲虫都不能催发，何况是一条龙！按照你说的什么能量守恒，怕是把我榨成干，也不能让一条龙长几岁吧？”

男人头想了想道：“这倒也是……唉，可惜没有擅长增幅的能系高手在……”

女人头道：“要说擅长增幅的能系高手我倒是知道一个……”

鸮蔓道：“那要去你们那什么极星找吧？哼哼。”

女人头道：“不必，我的女儿零就是这方面的天才。”

鸮蔓道：“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你们俩都这种境况了，谁知道你女儿还活着不？你们刚才才说那什么破飞船都炸成几十块了呢。”

女人头道：“别小瞧我们的极探考三船！就算没了动力炉，凭借主体部分自己的辅助动力系统，也足够支撑降落到地球上了。那天我隐约看到一团极大的火球降落在这里的东南方很远的地方，想必便是那东西了。”

鸮蔓摇摇头：“天下之大，我们去哪里找？”

飞沙突然插嘴：“或许……我知道……我曾经在皇……黄家书店里看到过一些前唐时的记载，有一团极大的火球坠入了海南岛的一个火山口里。有观者说那火球比一座城池还大。只怕就是那母船了。只不过进了火山口，里面还能有活人吗？”

女人头却喜道：“太好了，不亏是我的女儿，选了个好地方。我们的飞船有吸取周围环境能量转换给自己用的设备，火山口可以提供源源不绝的地热能源，虽然没了动力炉无法储备做星际航行，但维持母船运转还是没问题的。”

飞沙却道：“那也未必有用……我们怎么知道你的女儿还活着不？”

男人头道：“她的女儿……你已经见过了……”

“啥？我见过？”飞沙惊道，“你如何知道？”

第二十一章

男人头看了几秒飞沙才道：“其实……把你打飞的那个黑袍女子，就是零。我一开始便从你身上感应到了她的精神烙印。”

女人头奇道：“咦？竟有此事？你怎地不早说……我还当又出了什么变态人物呢。可是零也没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可以把人打飞几千里吧……对了，我知道了！她一定是用了特斯拉能量带，将母船的能量通过一条空间通道传送到她身上，再通过她的增幅能力释放出来……”

男人头道：“若不是这样，这猴子怎么可能被打飞几千里？”

飞沙道：“喂，猴子这称呼怎么又回来了？”

拿了根树枝在地面画了个简图，理清了一下诸人之间的关系，飞沙才道：“也就是说，我师父你的女儿杀了我的哥哥，然后把我打飞。然后师父你的老姘头把我救了下来，师父你传了我刚体术，去帮你老姘头寻找他的老姘头，再打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