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传-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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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雪插嘴道：“咱们知道不关小沙的事，可是你们那皇帝不知道呀。而且他就算知道了，恐怕心中也会半信半疑吧。一旦皇帝对你起了疑心，可就……要不小沙干脆就留在我们这里别回去了，好不好？”

碧云一拍桌子：“说得好，你就留下来给我当面首好了，哈哈……”说着她伸手捏了妹妹的脸蛋一把，“放心，每个月会留给你用半个月的。”

碧雪面色涨红：“姐姐你说什么呢呀……”

飞沙心知她们说得有一定道理，这种谣言此刻必然已经传到了皇帝耳朵里，至于皇帝信与不信，能信几分，那就不是他能把握得住的了。

“我不关心你们打仗的事……”飞沙敲敲桌子道，“我只关心一件事……谁来给我解释一下鸮蔓究竟是怎么回事？”

“鸮蔓？”碧云愣了一下，“鸮蔓到底跟你怎么了？你们俩莫不是吵架了么？”

飞沙道：“哼……”

碧雪见两人面色开始阴沉，忙捧起酒壶在姐姐的酒杯中斟满，又碎步快移到了飞沙身边，为他也斟上了一满樽。

“你们两个呀，别一见面就吵好不？来一起喝杯酒嘛。”碧雪柔声说道。

碧云看了看酒色，稍微愣了一下，眼角有意无意地扫了碧雪一眼，随即向飞沙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飞沙只得捧起杯子，一口喝干。

酒一入口，飞沙略一呆滞，但马上将酒水全都吞了下去。

酒水顺着喉咙淌入胃中，火辣辣的，像是一把细小的刀子。

碧云面色立刻变得通红，双手在脑袋上揉了揉，笑道：“好久没喝这么烈的酒，竟然一杯都受不住了。”

飞沙闭嘴不言，像是在细细感受刚才这一杯酒的回味。

碧云伸手去把玩了一下面前的空酒杯，抬眼看着飞沙。

飞沙面上泛起一阵诡异的青绿色，身体摇了两摇，趴在了桌子上昏迷不醒。

碧云一张口，“哇”地一声，将含在口中的酒液吐在了猩红的地毯上，马上扭头瞪着碧雪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碧雪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嘴角带着微笑：“姐姐，没用的，这酒只要入了口，不管吞没吞下去，你都已经中毒了，最多只是发作得慢一点而已。”

说着，她向前踱了几步，从袖子中伸出手来，手指间拈着一颗碧绿色的药丸：“放心，我这里有解药……”

碧云神色稍安：“怎么开这么大的玩笑，快把解药给我……小沙他，也要快点救治。”

碧雪做出为难的神色道：“这可难办了，这种解药，我只带了一颗在身边，其它的都放在广西忘了带出来了。哎呀又忘了告诉你，这种毒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过了就大罗金仙也没得救了。”

“你……”碧云面色也开始有点发青，她用力地按住自己胃部，“你……你想杀我？”

碧雪捂住嘴装作惊讶地说：“呀，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看你的妹妹呢……不过，这药只有一颗，当然要先给客人吃，你说是不是？”

碧云努力维持着身体不倒下去，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护着你、爱着你，可曾让你受过半点委屈？”

碧雪慢慢踱着说道：“你是不曾对我亏欠半分，只是……”说着，她的语气突然一变，变得十分锋利，“只是，世人都只知道有个二公主，以及跟在二公主背后的三公主……我永远都是你的影子。你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到手，我想要的，就只能捡你扔下的。凭什么？”

碧云看了一眼倒在对面几案上的飞沙，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你……想要他？可是他已经有了鸮蔓，哪里还会再看别人一眼……啊……鸮蔓也是你搞得鬼？”

碧雪笑道：“姐姐果然冰雪聪明。南岭遇敌之时，咱们派鸮蔓回五羊城送信，我私夹了一道命令，让人把她送进了万兽窟……嘻嘻，那里虽然叫做万兽窟，可这些年下来，怕只存活了十来头猛兽吧，不过无一不是凶猛狠毒的家伙，鸮蔓进去之后连渣都没留下一片。我将她的一个手环送还给了小沙，喔，不小心跟他说错了一件事，我把指使人让鸮蔓送死的，说成了你……反正这么多年来，咱们俩也不分彼此嘛。想来你也不会怪罪我的咯？”

碧云看着妹妹，眼中满是悲伤：“你可有想过，这样他就会跟着你？”

碧雪走近姐姐两步：“等他醒来，我会告诉他，是你想毒死他。而我为了救他不得不与你撕破了脸，但是为了顾全姐妹之情，所以只将你流放到了远方……他除了跟我走，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你就只为了这么个原因……”碧云喃喃道。

碧雪用一根手指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当然，如果干掉了你，那么母王的继承人……想必只有我一个了。哎呀，这么麻烦的事情，怎么偏偏要找上我呢？你知道，我是最喜欢清静的人了……”

碧云身体颤抖着摇摇欲坠，她紧咬牙关，攒了半天力气才说道：“大姐她……可不是你想象得那么无能的……”

碧雪笑道：“那个丑八怪，现在每日里与她的姘头躲在一起，根本不敢见人，还有什么本事和我争？哼哼，放心好了，我会送她和你一路作伴的。正好趁这边战乱，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事办了……等只剩下我一个，母王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更何况父后不是一直支持我们姐妹竞争么？”

碧云叹了口气道：“父后支持的哪是这样的竞争……你……”

碧雪走到她身边说道：“姐姐，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知道你也喜欢小沙，但却碍着你那公主身份不敢表达，光会口头说让他当你面首什么的……你哪里懂男人要什么。哼哼，以后你就在阴曹地府里，好好看着我们两个是如何恩爱的吧。”

说着，碧雪将手中那一粒绿色的药丸在碧云眼前晃了晃：“姐姐，你想要它，对不对？”

碧云苦笑道：“罢了……你以后……对小沙好点……”

碧雪笑道：“那自然不消你说，你的毒性也发挥得差不多了，我这就去喂他吃这药……”

话音未落，一只手从她背后伸出，轻轻巧巧地夺过了药丸：“不劳您大驾，我自己来。”

第十三章

碧雪大惊失色，急忙转身一看，飞沙一脸笑吟吟地站在她身后。

“这……你……难道你没喝那酒？”碧雪声音都在发抖。

飞沙笑道：“那么好的美酒怎么可以浪费？只是……我偏巧不怕毒药而已。”说着，他又想起了鸮蔓，若不是自己夺得了鸮蔓的处子之身，借了她一半蛊母之力，可以抗拒大部分的毒药，今天怕就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唉……”想到鸮蔓飞沙心中就是一痛，他伸手扶起已经快要陷入昏迷状态的碧云，将药丸送入她的口中，在她背上轻轻抚了几下，助她将药丸吞下。

这解毒药果然奇效，不到片刻碧云面色就已经恢复了红润。

碧雪悄悄倒退着，已经到了帐门口。见飞沙二人与自己距离甚远，碧雪一把掀开帐帘就要逃出去。

可她刚想外一望，却像见了鬼一样，蹬蹬蹬几步，倒退了回来。

帐帘没有掉下去，有人接手继续将它撩高。

一男一女两个带着面具的人出现在了门口。

飞沙向大公主和大哥点点头：“好吧，剩下的事你们姐妹自己解决……”说着，便大步向外走去。

“小沙……”碧云低声唤了一句。

飞沙脚步略一停留，但还是毅然走了出去。

与大哥擦肩而过的时候，飞沙低声说道：“你们究竟何意？”

飞羽差向大公主行礼道：“我送贵客一程。”说着便拉着飞沙向外走去。自然有其他护卫跟上，保卫在大公主身边。

“长话短说……”飞羽差说道，“阴家情况有变，哨探无法混进去。我亲自去看过一眼，现在阴家主事的……居然还是阴茅。”

“那怎么可能！”飞沙惊讶地低呼了一声，“他明明已经……”

飞羽差说道：“我在他身边还发现了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飞沙道：“这我怎么猜得到？”

飞羽差笑道：“这人咱们不久前才在五羊城见过，还跟你手下交过手。”

飞沙惊讶地说：“莫非是大木头？”

飞羽差点点头：“正是。”

飞沙想了想道：“如果是他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引蛊入体，早已半人不鬼，哪里能破得了鸮蔓留下的蛊人之术？”

飞羽差道：“我对蛊术不了解，但那大木头与鄯阐城部队里的一个苗人老头经常私下来往，不知有没有关系？”

飞沙面色大变。

鄯阐城部队里的苗人老头，除了黑爷爷再无他人。

鸮蔓固然是黑爷爷的徒孙，但大木头却是黑爷爷嫡亲弟子的亲人，亲疏程度上，大木头显然比鸮蔓更加亲近。若是黑爷爷帮了大木头，那却真个是凶多吉少。

“那……咱们的大表哥现在如何？”飞沙问道，“他们夫妇要是被变了蛊人就大事去矣。”

飞羽差想了想说道：“他们二人看起来神色正常，不过却是被软禁在营中，完全没有自由。”

飞沙点点头：“我这就赶紧回城去。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见见妈妈？”

飞羽差摇摇头道：“此处离不开我，你速想办法将她接了出城来。我料定皇帝定然会对咱们家不利。”

飞沙握了握哥哥的手，也不多言，身形一晃，便消失了踪影。

飞羽差看着夜空，心中不由赞叹，弟弟这飞羽术用得真个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夜幕中的汴梁城，皇宫的一脚墙外。

小蛋满脸惊慌，全身如坠冰窟般颤抖着。座下的小花很奇怪地看着她，不知小蛋究竟是在干什么。

飞沙的母亲飞羽柔和花米二人，就在片刻之前，被太后传旨接入宫中。一同陪同的还有零和叉子。

本来有零在内，小蛋应该可以很是放心，可是当她悄悄靠近皇宫时，却感受到里面传来非常强大的能量波动。而这种能量波动只有一个作用：限制其它任何种类的能量流动。

虽然不知道皇宫内有什么人可以做到这点，但毫无疑问，这种类似传说中结界的东西，显然是针对零而设计得。可想而知，皇宫内必然没有发生什么好事。

“我……我……我居然把哥哥给我的最重要的任务搞砸了？”小蛋只觉得手脚冰凉，恨不得立刻冲进皇宫去，把所有东西砸个稀巴烂，把飞沙的母亲抢出来。

“小蛋，别冲动。”身后黑暗的巷子里突然有人喊叫。

小蛋扭头看去，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

皇宫内却是一片祥和景象。

飞羽柔等人坐在一间房间内，喝着茶吃着点心说着话。

零独坐在一角，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着，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

房间外，数十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将房间团团围住，每人所站的位置都画着一个白色圆圈。如果有人拥有飞沙的神眼，就能看到这些人身上都散发出一道能量，汇集在一起，组成了一张大网，将那间房子覆盖了起来。而在这张网内，却感觉不到一丝能量的流动。

“锁灵大阵……”小皇帝在远处的一个阁楼上眺望着这边，低声说着，“不知道能将她们困多久……外面还没有消息？”

阴影中有人答道：“飞羽军已经被捧日军包围，紧急调来的玄武骑也已经就位。”

“花岩老儿怎么说？”阳弛对这位三叔语气中很是不尊重。

“花岩老将称病不出，此刻带队的是陛下的心腹花生。”

“心腹……哼……”这两个字阳弛听起来极之刺耳，“这件事了了后，想办法把花生也干掉。”

“是……”

飞羽营中。

飞沙的身影刚出现在中军大帐内，就看到鲲全服武装一脸铁青地坐在帐中擦拭着他那把硕大的铁锚。

“怎么？谁踩你尾巴了？”看到鲲的样子，飞沙觉得很是好笑。

鲲冷冷地说：“有敌人。”

飞沙笑道：“我知道啊，城外多得是。”

鲲扫视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我说的是城内。”

“城内？”飞沙奇道，“城内有什么敌人？”

鲲随手摸出一些铜板，在几案上排布起来：“在咱们营地外面，已经集合了上万的步兵，全是精锐……至少装备看起来比咱们这叫花子队伍好十倍，看旗号写这个‘日’字。”

“捧日军……”飞沙说道，“皇帝亲军，他最后的力量。”

鲲又摸出一小串铜钱摆在外围：“这里有一队铁骑……是真的铁骑，重装玄甲啊！这年头还有那样的重装骑兵，太……太……太他妈的奢侈了！”

飞沙点点头：“玄武骑，花家的家底。”

鲲抓抓脑袋：“这两支部队的阵势明摆着就是针对咱们来的啊。你怎么一点也不在意？”

飞沙拍拍鲲的肩膀道：“捧日军、玄武骑，和咱们飞羽军当年号称天下三大强军。而事实上，他们永远比不过我们。”

鲲奇道：“何出此言？”

飞沙傲然一笑：“玄武骑造价昂贵，本身就是震慑作用多于实战。而且在城市里用铁骑？脑袋进水了才会那么干吧。再说捧日军，装备精良训练严格，但为了保护皇帝，几乎没有实战经验。”

说着，他伸手向周围一划：“只有咱们飞羽军，从建军开始，就一直在战斗、战斗、战斗！你不要看这里全都是身材瘦削的小个子，这些可都是按照我爹爹当年的标准选出来的真正精锐。对上捧日军，哼哼，一个突刺就能解决。玄武骑？他们能摸到我们的屁再说。”

“可是……咱们只有五千人。”鲲说道。

飞沙指着营帐外说：“巷战，五千人，还不够？”

鲲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啊，咱们这就要造反不成？”

飞沙正色道：“不是造反，是自保。我不愿意当叛徒，但我更不愿意当鱼肉。”

鲲一把揪下头盔，用粗壮的手指用力地抓着头皮：“这个……咱们难道要跟晏朝皇帝做对？”

飞沙看着他奇道：“你跟阴家做过对，跟碧家的人打过架，怎么现在就怂了？”

鲲揉着头发说：“那怎么一样，晏朝是华夏正朔啊……”

飞沙笑道：“几十年前，可有晏朝？”

“这……这……”鲲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飞沙继续说道：“再说了，不管是什么正朔，难道别人把刀子架你脖子上，你还不反抗？”

鲲眼睛一翻：“奶奶的，那怎么能行？别说是晏朝皇帝，就是俺爹也不行！”

飞沙点点头：“这就对了，你传令下去，准备整队。我回家去看一眼。”

鲲将整装待战的军令传了下去，出乎他意料之外，飞羽军对于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是王朝正朔的部队这件事一点抵抗心理都没有，人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开战的样子。

“嘿嘿，早就想教训一下那群捧日军和玄武骑的兔崽子们，什么叫真正的天下强军了！”

“奶奶个熊的，敢欺负到咱们飞羽军头上来了，孙子们不想活了！”

“抄家伙！大不了再上山去！”

鲲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问：“上山？上什么山？”

刚才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听见鲲这么问，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俺们这些第一代飞羽军，都是当年跟飞羽老公爷一起混过江湖道的……”

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不少山贼出身的啊，他也嘿嘿一笑：“原来是同行啊。”

那汉子双眼放光：“咦？小伙子你也干过？在哪个山头发财？”

鲲挺了挺胸：“从江南干到云南，一路过去，爽得很啊。”

中年汉子拍着鲲的肩膀道：“好小子，这才是条汉子！”

第十四章

飞沙的身影在汴梁城的民居屋顶飞快地闪动，一路上果然发现了无数的明哨暗哨，捧日军和玄武骑的目标也很明确地直指着飞羽军。

“真的要官逼民反么……”飞沙一边飞奔着，一边悄悄嘀咕。不过他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