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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卷2-列王的纷争-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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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有什么荣誉?”丹妮说,“他背叛了真正的国王,这些兰尼斯特家的人也是。”听到篡夺者的走狗们自相残杀,令她心情愉快,但并不意外。她的卓戈死后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强大的卡拉萨四分五裂。“我哥哥韦赛里斯死了,他才是真正的国王,”她告诉盛夏群岛人。“我夫君卓戈卡奥杀了他,以熔化的黄金为他加冕。”哥哥聪明一点就好了,他日夜祈祷的复仇已经近在眼前了啊!
“我为您感到悲哀,龙之母,也为正在流血的维斯特洛感到悲哀,因为它失去了真正的国王。”
在丹妮温柔的手指下面,绿色的雷哥用熔金般的眼睛注视着陌生人。他张开嘴,牙齿如黑针一般闪闪发光。“船长,你的船何时再去维斯特洛?”
“恐怕一两年之内不会。月桂风号将从这里启程向东,沿着贸易航线环行玉海。”
“我明白了,”丹妮有些失望。“我祝你一路顺风,生意兴隆。你给我带来了一份珍贵的礼物。”
“而我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伟大的女王。”
她有些疑惑。“怎么会?”
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我见到了龙。”
丹妮笑了。“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见到更多。当我登上父亲的王座之后,来君临见我,你将得到一份丰厚的奖赏。”
盛夏群岛人保证一定照办,临行前轻吻她的十指。姬琪领他出去,乔拉·莫尔蒙留下来。
“卡丽熙,”等他们独处时,骑士开了口,“如果我是您,可不会随便把计划说出去。这种人走到哪里,都会大肆宣扬。”
“由他去说,”她道。“就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决心。篡夺者已死,我怕什么呢?”
“并非每个水手的故事都是真的,”乔拉爵士警告,“即使劳勃死了,也得由他的儿子来接替统治。说实在的,什么也没改变。”
“一切皆已改变。”丹妮猛然起身。她的龙一边尖叫一边松开尾巴展翅飞离。卓耿拍拍翅膀、爬上拱廊的横梁,另外两只掠过地面,翅尖刮在大理石上。“从前,七大王国就像卓戈的卡拉萨,在领袖的强力统御下万众一心。如今,它们也将像卡奥死后的卡拉萨,分崩离析。”
“大贵族们总是沉溺于权力的游戏中,争斗不休。谁家获胜,我都能预测形势的变化。卡丽熙啊,七大王国不会像成熟的桃子一样落入您手中。您需要舰队,需要金钱,需要军队,需要同盟——”
“这些我都知道。”她拉起他的手,深深望进他疑虑的黑眼睛。在他眼中,我有时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有时是个他想要睡的女人,他可曾真正将我视为他的女王?“我已经不再是你在潘托斯遇见的那个惊惶失措的女孩了。没错,我只经历了十五个命名日……但是,乔拉,我也像多希卡林的老妪一般年长,像我的龙一样年轻。我怀过一个孩子,烧过一个卡奥,穿越了红色荒原和多斯拉克海。我体内流着真龙的血脉。”
“和您哥哥一样,”他固执地说。
“我和韦赛里斯不一样。”
“我指的不是他,”他解释,“而是雷加。但您别忘了,即便雷加也难免一死。劳勃在三叉戟河上,只凭一把战锤就证明:真龙也有克星。”
“真龙会死。”她掂起脚尖,轻吻他未曾修刮的脸颊。“但屠龙者也会。”
Chapter29 布兰
梅拉机警地转着圈,索网在她左手摇摆,右手则泰然自若地握着细长的三叉捕蛙矛。夏天睁大金色的眼珠紧盯着她,不断移动,长尾巴直立起来。他观察着,观察着……
“呀!”女孩一声叫喊,长矛飞刺向前。狼闪到左边,在她收矛之前扑跳上去。梅拉顺势扔出网子,纠结的索扣挡在身前。飞跃的夏天正好被装进了里面。他不肯认输,拖着网子,砰地一下,撞上她的胸膛,把她击倒在地。矛飞出老远,幸亏潮湿的草地减轻了落地的撞击,她气喘吁吁地躺在地面。冰原狼蹲在她身上。
布兰叫道:“你输了。”
“她赢了,”她弟弟玖健说,“夏天被抓住了。”
他说得没错,布兰仔细地看了看。夏天在网子里扭动,咆哮,想撕开个口子,却只能使自己越捆越紧。网子是咬不开的。“放他出来吧。”
黎德家的女孩朝他笑笑,伸出双臂抱住这缠成一团的冰原狼,打了个滚。夏天发出一声可怜的哀鸣,腿脚不住踢打缚住自己的绳结。梅拉跪下去,解开一个索扣,扯掉一个角落,灵巧地这里拖拖那里拉拉,突然之间,冰原狼便重获自由。
“夏天,过来,”布兰张开手臂。“看这里。”他说,于是狼飞一般地朝他跑来。他立刻积蓄起全身力量,任狼飞奔过来把他又拖又撞地弄倒在草地上。他们扭打着、翻滚着,难舍难分,一个又吠又闹,另一个只管嘻笑。最后布兰翻到了上面,沾满泥巴的冰原狼被压在身下。“乖狼狼,”他喘着气说。夏天舔了舔他的耳朵。
梅拉不住摇头。“难道他从不生气?”
“从不和我生气。”布兰捉住狼的耳朵,夏天朝他凶猛地吼叫,但一切都只是玩笑。“有时他会把我衣服扯烂,但从不见血。”
“那是你的血。如果他刚才弄穿了网子……”
“也不会伤害你。他知道我喜欢你。”众位领主骑士在丰收宴会后的一两天便相继离开了临冬城,只有黎德家这两个少年留下来陪伴布兰。玖健总是很严肃,弄得老奶妈称他为“小个子祖父”,而梅拉却让他想起姐姐艾莉亚。和二姐一样,她也从不怕弄脏衣服,喜欢像个男孩子一样跑跳打闹、投掷东西。不过,她比艾莉亚大得多,都快十六岁,是成年女人了。而自己呢,虽说好不容易盼到了第九个命名日,却仍比他们姐弟年纪都小,所幸他们从不把他当小孩子看待。
“我真希望我们家的养子是你们而不是瓦德兄弟,”他挣扎着向最近的树木爬去。那种扭动拖曳的姿势一定很难看,但当梅拉伸出援手时,他却说,“别,我不要人帮忙。”他笨拙地翻身,蠕动着前进,用尽双手的力量,终于把背靠到大芩树的树干上。“你看,我就说不用帮嘛,”夏天把头放在布兰膝上。“我以前真没见过谁用网子打架的,”他边挠冰原狼耳背边对梅拉说。“这是你家教头教的吗?”
“我父亲教的。灰水望没有骑士,也没有教头和学士。”
“那渡鸦怎么办,谁来照顾它们呢?”
她笑了。“渡鸦是找不到灰水望的,正如敌人也找不到它。”
“为什么?”
“因为它在动,”她告诉他。
布兰以前还没听说过会走路的城堡呢。他迟疑地看着她,不知是否受了她作弄。“我真想去瞧瞧。你觉得等仗打完了你父亲大人会准许我去参观吗?”
“我们非常欢迎您,王子殿下。不论现在还是将来。”
“现在也行?”布兰以前从未离开临冬城。他好想见识远方的国度。“等罗德利克爵士回来我要问他同不同意。”老骑士去了东边,代表临冬城处理一件棘手事务。事情的起因是卢斯·波顿的私生子把刚从丰收宴会中返回的霍伍德伯爵夫人抓了起来,当晚便同她成了亲——听说他的年纪足以当她儿子呢。之后没几天,曼德勒大人便接管了她的城堡。这是为避免霍伍德家的产业沦入波顿手中所做的必要措施,他来信中这样解释,但罗德利克爵士对他和对那私生子一样火冒三丈。“罗德利克爵士或许会同意。可鲁温师傅决计不会。”
玖健盘腿坐在鱼梁木下,严肃地望着他。“你能离开临冬城就好了,布兰。”
“真的?”
“对。越快越好。”
“我弟弟有绿之视野,”梅拉道,“他能梦见尚未发生的事,而它们往往会成真。”
“不是往往,梅拉。”他们之间对视一眼:他悲伤,她倔强。
“告诉我会发生什么事,”布兰说。
“我会的,”玖健道,“但请你首先告诉我你的梦。”
神木林间刹时宁静下来。布兰听见树叶的沙沙响,听见阿多洗热泉发出的微弱水声。他想到了金色男子和三眼乌鸦,他想起啄碎头骨的鸟喙和嘴中金属般的血味道。于是他说:“我不做梦。鲁温师傅给我喝安眠药。”
“起作用吗?”
“很有效。”
梅拉开了口:“整个临冬城都知道你时时在夜里醒来,浑身是汗,大喊大叫,布兰。打水的女仆这么说,大厅的守卫也这么说。”
“告诉我们,你在怕什么,”玖健道。
“不要。不管怎么说,那都只是梦而已。鲁温师傅说梦什么也不代表。”
“我弟弟和别的男孩一样会做梦,有的梦也许只是梦,”梅拉说,“但绿色之梦不一样。”
玖健的眼睛是青苔的颜色,很多时候,当他看着你,你会觉得他看到的不止是你,还包括很多别的事物。就像现在。“我梦见一只长翅膀的狼被灰色石链束缚于地,”他说。“那是绿色之梦,我知道是真的。一只乌鸦想琢开链条,然而石头太坚硬,它的喙只能徒劳无益地留下痕迹。”
“那乌鸦有三只眼睛吗?”
玖健点头。
夏天自布兰膝盖抬起头,用那双黑底金瞳的眼睛凝视着泥人。
“我小时候得了灰水热,差点没命。正是这只乌鸦救了我。”
“我摔下去之后它也来了,”布兰脱口而出。“那时我昏迷了好久,它飞来告诉我,说我要么跟着飞要么就会摔死,结果我醒了,却成了残废,根本不能飞。”
“只要想飞,你就能飞。”梅拉捡起网子,抖开纠结的地方,重新装备起来。
“你就是那长翅膀的狼,布兰,”玖健说,“刚来时,我还不敢确定,现在我肯定了。正是那乌鸦派我们来打碎你的枷锁。”
“乌鸦住在灰水望吗?”
“不。乌鸦在北方。”
“住在长城?”布兰一直想去长城看看。他的私生子哥哥琼恩就在那儿,当了守夜人的弟兄。
“在长城之外。”梅拉·黎德把网子系在腰带。“玖健把他的梦告诉了我们的父亲大人,于是他便马不停蹄地派我们前来临冬城。”
“我该怎么来打破锁链,玖健?”布兰问。
“睁开眼睛。”
“我一直睁着啊,你看不见吗?”
“睁开了两只,”玖健指出,“一只,两只。”
“我只有两只啊。”
“你有三只。乌鸦给了你第三只眼,而你却没能睁开它。”他说话的方式总是那么缓慢柔和。“用两只眼你能看见我的脸。用三只眼你能看见我的心。用两只眼你能看见此时的橡树,用三只眼你能看见从前的橡实和日后的断桩。用两只眼你不过能看到墙边。用三只眼你却能南望夏日之海、北越绝境长城。”
夏天站了起来。“我不需要看那么远,”布兰紧张地笑笑,“我已经厌倦了讨论乌鸦。我们来说说狼吧。要么聊蜥狮也行。你捉到过蜥狮吗,梅拉?我们都没见过这种动物呢。”
梅拉把捕蛙矛从矮树丛间拔出。“它们住在水里。通常在缓溪或深泽之——”
她弟弟打断她:“你梦见了蜥狮?”
“没有,”布兰说,“我告诉你了,我不想——”
“你梦见的是狼?”
他让布兰生气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的梦?我是王子。我是临冬城的史塔克。”
“你梦见的可是夏天?”
“别说了!”
“丰收宴会那一晚,你梦见自己变成了神木林里的夏天,对不对?”
“住嘴!”布兰叫道。夏天从鱼梁木下窜出,露出洁白的牙齿。
玖健·黎德毫不在意。“当时我抚摸夏天,感觉到你在他体内。正如现在你也在他体内。”
“不可能。我当时人在床上。我正在睡觉!”
“你在神木林里,全身灰毛。”
“那只是场恶梦……”
玖健起立。“我感觉到你的存在,感觉到你的坠落。你害怕的可是这个?坠落?”
坠落,布兰心想,还有金色男子,王后的弟弟,不知怎地,他也让我害怕,但我最怕的还是坠落。这番话,他从没给别人讲过。要怎么说?他无法对罗德利克爵士和鲁温师傅说,更不能告诉黎德姐弟。如果避而不谈,也许便能遗忘。他一点也不想留住这份回忆。那甚至根本不能算真实的记忆。
“你每晚都会坠落吗,布兰?”玖健静静地问。
夏天喉头发出一声隆隆的低吼,这次可不是开玩笑。他径直上前,咧牙露齿,眼睛火热。梅拉提起长矛,挡在弟弟身前。“叫他回去,布兰。”
“是玖健惹怒了他。”
梅拉抖开网子。
“不对,这是你的怒火,布兰,”她弟弟说,“你的恐惧。”
“不是的!我才不是狼!”虽然他总在暗夜里和他们一道狂叫怒嗥,总在狼梦中和他们一起品尝鲜血。
“你的一部分是夏天,夏天的一部分是你。你知道的,布兰。”
夏天猛扑上来,却被梅拉拦住,并用三叉矛戳刺回去。狼扭到一边,绕着圈子,再度逼近。梅拉转身面对他,“叫他回去,布兰。”
“夏天!”布兰高喊,“到我这儿来,夏天!”他伸出手掌朝大腿拍打。掌心打得麻痛、僵死的大腿却毫无知觉。
冰原狼再次出击,仍旧被梅拉的长矛格开。夏天灵巧地闪避矛头,转着圈子往后退。忽然,矮树丛里传来一阵沙沙声,一个瘦削的黑影从鱼梁木下一跃而出,利牙暴露。原来他的狂怒所发出的强烈气味引来了弟弟。布兰感觉颈后寒毛直竖。梅拉站在弟弟身边,腹背受敌。“布兰,叫他们离开。”
“我做不到!”
“玖健,上树。”
“没有必要。今日并非我的死期。”
“快!”她尖叫道,于是她弟弟用树脸的凹陷处做支撑,爬上鱼梁木的主干。冰原狼们围上来。梅拉扔开矛和网,向上一跳,抓住头顶的枝干。当她吊着一荡,翻上枝头之后,毛毛的大口正好从她脚踝下方咬过。夏天蹲坐下来,不住怒嗥,而毛毛狗似乎担心那网子,用牙咬住不停乱摇。
这时布兰方才忆起他们并非孤立无援。他用手围住嘴巴。“阿多!”他大喊,“阿多!阿多!”他怕得厉害,竟觉得有几分惭愧。“他们不会伤害阿多,”他向树上的朋友们保证。
片刻功夫,他们便听见不协调的咕哝声。阿多急急忙忙地从热泉里奔出来,衣冠不整,全身是泥,然而布兰见他出现从未这么高兴过。“阿多,快帮帮我!把狼赶走!把他们都赶走!”
阿多愉快地跑过去,挥着手臂,跺着大脚,高喊:“阿多,阿多。”他在两只狼之间来回吆喝。最先逃走的是毛毛狗,他发出最后一声吼,潜进树丛。夏天似乎也觉得够了,便跑回到布兰身边,靠着他躺下。
梅拉下树后立刻拾起矛和网,但玖健的目光从未离开夏天。“我们以后再谈,”他向布兰承诺。
那是狼,不是我。他不懂他们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狂野。也许鲁温师傅把他们关在神木林是对的。“阿多,”他说,“带我去鲁温师傅那儿。”
鸦巢之下学士的塔楼是布兰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鲁温对打扫整理之类的事真是一窍不通,可屋里那些凌乱的书籍、卷轴、瓶瓶罐罐和老师傅的光头,宽松灰袍的长袖子都让他觉得亲切而温馨。此外,他也很喜欢那些信鸦。
此刻鲁温师傅坐在一张高椅上,奋笔疾书。罗德利克爵士走后,整个城堡的管理重担便落到他肩上。“王子殿下,”阿多进门之后他说,“离上课还有些时辰呢。”老学士每天下午都花几个钟头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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