蔑世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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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的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而雨水打在她的面庞，瞬间便将泪水淹没：“对不起……拉达……”

第六章　双子之别

雨辰两人逃离的消息很快传了下去，而听到消息的拉达，马上便如复活了一般，刚才那种无神的感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喜悦而又歉疚的复杂感受。

牵连他们的是自己，带他们进入幻森的也是自己。一切因为自己而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么雨辰和曦儿的命运，完全是不会变成这样。

所以当得知族人竟然要对他们下手，拉达只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在瞬间便崩溃了一般，脑袋中浑浑噩噩的，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遍一遍祈祷着，忏悔着。

“他们逃脱了；他们逃脱了！”拉达兴奋的揪着贾米尔的衣领，问道：“这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

贾米尔表情有点奇怪，他似乎是想笑，但是又像是憋着不能笑出来一般，耸拉着眉毛，咧着嘴巴，非常的古怪。

“想笑就笑出来吧，没有人阻拦你的。”身后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听到声音，拉达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她狠狠转过身去，全然不看来人。

倒是贾米尔抱歉的笑了笑，说道：“他们逃脱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陛下。”

来人正是拉雯，此刻的拉雯，显得非常的疲惫，她眼圈轰轰的，看着拉达，长长叹了一口气，唤道：“拉达……”

拉达没有理会拉雯，或者说，她根本不想理会拉雯，拉达面无表情看着窗外渐渐散开的云朵，默然不语。

对着拉雯行了一个礼，贾米尔默默的退出了房间，掩上了门。

抱歉的笑了笑，拉雯走到拉达的身后，攀着拉达的肩，再次唤道：“拉达……”

“别碰我！”拉达转身一把推开了拉雯，她狠狠看着姐姐那依然熟悉的面庞。

拉达的嘴动了动，她此刻非常想指着姐姐的脸狠狠的斥责一顿，但是当她看到姐姐那憔悴的面庞，准备好的话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口。她用力咬着嘴唇，浑身颤抖着，直至嘴唇沁出丝丝血珠也浑然不觉。

只是任着泪水无声的流下。

拉雯噗通一下跪倒在拉达面前，垂下头，声音竟然已经哽咽。

“对不起，拉达……”

“对不起。”

心好痛，听着姐姐道歉的声音，心好痛，那道歉声是那么的刺耳，刺耳到拉达根本无法听下去，强忍着心痛的感觉，拉达开口了。

“为什么要道歉，你不必道歉的。”声音虽然稍显沙哑，但却坚定无比。

拉达蹲了下去，扶着拉雯的双臂，“我只想，让我的恩人们，让我重要的伙伴们，快乐的生存下去。”

拉雯抬起头看着拉达的面庞，那张面庞死一样的寂静，看不出一丝波澜，纵然眼角依然残留着泪痕，但是此时此刻，从拉达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丝悲伤的感觉。看着拉达的表情，拉雯不自觉的气息一窒。

从小到大，拉达一旦有这个表情，便意味着她已经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虽然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什么，但是拉雯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连忙抱住拉达的身躯，说道：“不，拉达，你不能。”

“我知道，我们的位置是一样的，我知道……”将头靠在拉雯肩上，拉达闭上眼睛，嗅着从姐姐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清香的气息，心情渐渐变得平和下来，而此前很多未想清楚的事情，也渐渐清晰起来。

“长老会的尊严不容侵犯吗？姐姐，你想要维持这个制度到什么时候呢？”

拉雯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拉达。

“不用隐瞒什么的，我是你妹妹，何尝不能猜到你的苦衷。”

“拉达……”拉雯似乎想要站起来，可是拉达伸手将她紧紧抱住。

“就这样，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姐姐。”

“拉达，你不能去，你不能去。”

就算是为了平息大家的情绪，牺牲一个人也是在所难免的。长老会的决定，便是精灵高层的决定，自古以来皆是如此，精灵族最根本的生命本源被夺走，而夺走生命本源的人，竟然是长老会亲自选定的盟友，这点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作为精灵族的高层，绝对不会容许这件事情被普通民众所知晓，一旦事情泄露，恐怕长老会将会从此不复存在。

“我是精灵族的第二王位继承者，这些关键何尝不明白。”平静的陈述着一切，拉达自嘲的笑了笑，“大概我出去太久了，竟然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既然你知道，那你……”

“嘘……”拉达阻止了拉雯的话，她抱着拉雯的手紧了紧，“让我去吧，姐姐。”

“你要想清楚，也许你永远都回不来了。”拉雯哭了起来，她哽咽着说着，“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要是你现在离开，会被当做叛徒处理的。”

捧起拉雯的面庞，拉达轻轻吻干了拉雯的泪水，她扶着拉雯站了起来，说道：“坚强点姐姐，我已经太久没想现在这样渴望做回我自己了。”

“如果我不离开的话，想必我会被说成被雨辰胁迫而被迫带着他们进入幻森的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才是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不是唯一！”拉达摁住拉雯的肩，坚定的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注定的，一定有办法挽回。”

真好，拉达回来了，真正的拉达回来了。

拉雯压抑太久了，她已经压抑太久了，虽然个性如此，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便告诉她，世间万物，都有它的规则。所以，守护着这个规则，便是她生存的意义，从小，便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拉达面上那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让拉雯觉得心中一暖。

“背上的伤，已经不痛了呢。”调皮的对着拉雯吐了吐舌头，拉达笑道。

拉雯点了点头，她安慰的笑了：“我不会再阻拦你了，走上你自己的道路吧，从今往后，做回你自己吧，拉达。”

“我发誓！一定会再回来的，而到那个时候……”

“而到那个时候，我们来改变精灵一族的命运。”站了起来，两人的手指钩到了一起。

两名女子相视而笑，温馨，而自然。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拉雯问道。

“很久了吧……时间不等人，我的伙伴还在危险之中，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拉达坚定的说完，随即吻了姐姐的额头一下，之后，毫不犹豫的，直接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待到拉达走出去许久之后，拉雯开口了。

“贾米尔。”

“嗯。”贾米尔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来到了拉雯的身边。

“你都听到了吧？”

“很怀念呢……”贾米尔看着拉雯，笑道，“墨守成规的姐姐和不安分的妹妹，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过了。”

“我的骑士贾米尔……”

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节，贾米尔说道：“您的骑士贾米尔，永远听从您的旨意。”

点了点头，拉雯扶起了贾米尔，她开口道：“现在，我请求你，保护拉达。”

“我不是在命令，而是在请求你，一定要保护好拉达的安全，不要让她受到伤害。这不是作为精灵的王，而是仅仅作为一位朋友，一名姐姐的请求。”

“我答应你，这也不是以一名下属的身份，而仅仅是我，作为男人的承诺。”贾米尔面容肃穆，言语坚定无比，“我以我的生命发誓，今生今世，一定会保护拉达，不让她受到伤害。”

“对不起，贾米尔。”

贾米尔笑了笑，说道：“不要说对不起，永远都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永远，都是你的骑士。”

重重的再次行了一个礼，贾米尔迅速起身，走出了房间。

一下子便安静下来，拉雯无力的坐倒在床上，她抚摸着柔软的床榻，也许以后，她都不会回到这里了吧……想到这里，拉雯还是忍不住眼圈一红，但是很快的，她便平静下来，面上恢复了以往的干练，与冰冷。

我是精灵的王，我依然是精灵的王，所以……

“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哪怕这件事，是违背了我的本心。”

拉达快步走出了宫殿，一路上，卫兵对她毕恭毕敬，并没有任何人疑惑为什么拉达会在这个时间离开宫殿，对于他们来说，精灵的副王，便和王一般，是绝对正确的存在。

此时乌云已经完全散去，空气中泛出阵阵泥土的清香，雨后的夜晚，格外的宁静，令人舒畅无比。

月光透过渐散的云彩徐徐洒下，照映着拉达那充满自信的面庞。

“不再是精灵族的王位继承者。”

“不再为了任何人而活。”

“你就是你，你是拉达，是独一无二的。”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双颊，眼神一定，一闪身，拉达便已经穿入了一条巷道，动作迅速无比。

“你们一定不要有事啊！雨辰！曦儿！”

第七章　剑中魂

城门口附近此时静悄悄的，雨辰贴在墙角向外张望着。冷风嗖嗖，刮在身上，直让人起鸡皮疙瘩，雨辰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借着渐渐明晰的月光，依稀可以辨认出城门口那十多个身影。

当然，这只不过是明里的，天知道在暗处还有多少名士兵，毕竟城市刚刚遭袭，城门口卫兵加强也是在预料之中的。

捏了捏曦儿的手，雨辰发现此刻曦儿的双手冰冷无比，他担心的轻声唤道：“曦儿，曦儿？”

曦儿回捏了雨辰的手一下，应道：“我没事的哥哥，不用担心我。”

“可是你的手好冰凉。”

“刚刚淋过雨，哪能不冷呢，你多虑了啦。”贴近雨辰的耳边，曦儿轻声说道，“哥哥，我感觉那边好像不止二十个人的样子，要担心啊。”

点了点头，曦儿从小感官就比别人敏锐得多，自从双眼失明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加敏锐和准确，如果曦儿说的话，便有十成十是真的了。

此刻一丝斗气都无法运起来，可恶的拉雯，竟然有如此恶毒的方法封住了自己的斗气，一想到如此，雨辰忍不住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总有一天，他会让她，让整个精灵族，付出相应的代价。

“力量，如果有力量的话！”

“如果我还有力量，怎么可能被困在这里！”

“力量的话，你已经有了。”

虚空之中，一道细微的声音猛地映入雨辰的脑海之中。惊异的举目四望，四周皆是静霭一片，除了自己和曦儿，整条巷道内看不到一丝人影了。

“哥哥，你怎么了？”察觉到雨辰的奇怪，曦儿忙轻问道。

摇了摇头，雨辰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曦儿，大概是神经过敏吧。”

“你说这话的时候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那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雨辰似乎早有准备，一点惊慌失措的感觉都没有，他闭起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意识和声音联系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西雅乱战结束之后，自己的精神力似乎比以前强韧了不止一倍，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让雨辰觉得非常惬意。

“你这小子，竟然这么快便……”那道声音似乎非常惊讶，“看来我太小看你了。”

雨辰思路飞速运转着，透过精神力说话，说起简单，做起来却是相当困难，雨辰此刻渐渐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好像自己体内还有一个自己，而那个自己也是受到自己掌控的一般，一时间，雨辰觉得自己非常奇怪，那种被剥离成两个人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不好，非常不好。

“难道你是第一次用精神力说话？尝试掌控住自己的精神力，你这小子，一般人要是没人引导随便用精神力与人交谈的话，很容易会陷进去的。”

“迷茫会将自己吞噬吗？很可惜，我已经不需要迷茫了。”雨辰笑了，透过精神，他对着那道声音说道。

“从现在起，我的生命便由我自己掌控。”

那声音嚯嚯笑了起来，似乎在嘲讽雨辰的自大一般：“你真的以为你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连我，都不敢这么说。”

“之前掌控我身体的家伙就是你吧？你不是被虚封印了吗？”

说道这里，雨辰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抽出了死亡呼吸，对着剑，透过精神，他似乎看到了剑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他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原来你躲到了这里，难怪会没事。”

那声音似乎被雨辰一连串的发话震惊了，沉默了数十秒左右，那声音再次开口了：“我的确太小看你了，我承认你可以再与我相同的立场上说话，也许，你可以帮到我也说不定呢。”

“不妨直说，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一点拖沓。”

“力量的话，你已经拥有了，只是还不知道怎么使用而已。”没有一丝迟疑，那声音直接说道。

“你的意思是……煞气？”

“没错，你只有在极端暴怒的时刻，才能使出煞气，殊不知煞气的发动，其实是不需要这等麻烦的。”

“可是格林邦顿曾经对我说过，煞气是源于杀意，如果……”

“我骗他的而已。”干脆利落，那声音直接说道。

这次轮到雨辰震惊了，从声音里透出的消息，已经太多太多，多到雨辰需要长时间才能细细消化干净，如果这声音所述的是真实的话，那么煞气，修罗杀道，一切一切的源头，竟然是……这个声音，那么在这身后埋藏着的，是何等巨大的一片阴霾。

雨辰揉着发酸的太阳穴，不好再想下去，此刻的关键容不得他多想，也许待到自己安全下来，才能好好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你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

“直说。”

“不要太接近真实。”

点了点头，透过精神力，雨辰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古人的恩怨纠葛等等与我并没有什么直接影响，只要不威胁到我重要的人，你们就算杀个天昏地暗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那我就放心了。”得到雨辰的话语，那声音干笑起来，却是凄凉无比，“知道你的立场，事情就好办了。”

“现在，我来教你煞气的使用方法。”

…………………………

…………………………

“贾米尔，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摆出一个架势，拉达冷冰冰的看着眼前的贾米尔，似乎随时准备进攻。

摇了摇头，贾米尔走到拉达身边，握拳横在胸前，单膝跪地，低下头道：“我是来和你一起走的，拉达，从现在开始，能让我也成为你的骑士吗？为你征战直到耗尽最后一滴血。”

“你是姐姐的骑士，看来姐姐的确想有一些改变了。”笑了笑，拉达扶起了贾米尔，“你不用做我的骑士的，你有这颗心让我非常感动，但是我可不想和姐姐抢她的骑士噢。”

对着贾米尔伸出手，拉达笑道：“我们是伙伴，不是吗？不是上下阶级，而是真正的伙伴，同生共死的伙伴。”

听到这句话，贾米尔似乎非常的激动，他眼圈有点泛红，但他还是很快的伸出手和拉达的手握在了一起，没错，伙伴，真正的伙伴。

点了点头，拉达对着贾米尔说道：“走吧，去找到我们的伙伴，然后……让我们离开幻森吧。”

“等我们再次回来的时候……”回头看着月光映照下的西雅王宫，母神的巨像反射着银华的月光，显得无比神圣，在那一刹那，拉达似乎看到母神那慈祥的面容，在对她微笑。“等我们再次回来的时候，整个精灵一族，一定能得到新生。”

…………………………

…………………………

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

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自由，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四肢百骸舒畅无比，如果真要用语言来表示的话，雨辰此刻，有一种感觉。

一种自己能掌控一切事物的感觉。

似乎能调动身体的每个细胞一般，他试着挥了挥拳，唰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