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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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王东迁之后，秦襄公历时数年终于将犬戎打败，收复了西周失地。不过秦襄公并没有享受多久，便因病去世。公元前755年，秦襄公的儿子继位，史称秦文公。

有一天，秦文公做了一个怪梦。

在骊城郊外，有一条黄蛇从天而降。这条黄蛇头如车轮一样大，它伏在地上，尾巴尚能连着天空。眨眼间，黄蛇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他对秦文公道：“我是玉帝的儿子。玉帝降旨命你为白帝，主持西方的祭祀。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小孩就不见了。

第二天，秦文公传召太史敦占卜推算这个梦预示着什么。

太史敦奏道：“白色，即代表西方的颜色。大王现在雄踞西方，正应了白帝的称号。既然现在有玉帝的圣旨，干脆立祠供奉，以便获得上天的赐福。”

秦文公大喜，遂下令在鄜邑筑高台，立白帝庙，然后杀了一头罕见的白牛来祭祠。

过了几天，陈仓县有人捕猎抓到一头怪兽。怪兽外形长得像猪，浑身生满了尖刺。猎人用木棒敲打怪兽，却怎么也打不死。猎人觉得这头怪兽很神奇，就准备将它献给秦文公。

在进城的路上，猎人遇到两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孩指着怪兽道：“此兽名字叫做‘刺猬’。它经常躲藏在地下，啃死人的脑袋。如果击打它的头部，就可以置其死地。”

此时，刺猬也开口说人话道：“这两个小孩是野鸡精，名字叫‘陈宝’。谁要是抓到雄鸡，就能成就王业。如果得到雌鸡，则可开创霸业。”

两个小孩被说破来历，马上化为野鸡飞去。那只可成就霸业的雌鸡，飞到陈仓山的北边停下，落地便化为石鸡。雄鸡则飞到远处消失不见。猎人回头再看刺猬，发现刺猬也消失了。猎人惊异不已，跑去禀告秦文公此事。秦文公便在陈仓山又修立了一座陈宝祠。

没过多久，秦文公派人到终南山砍大梓树来修宫殿，结果又遇上了怪事。大梓树竟然刀枪不入。砍了半天未果，天空又突然下起了暴雨，伐木工人只好收工走人。

其中有一个人不想赶路，就睡在了山脚下。半夜时分，这个工人依稀见到一群鬼魂在向大梓树贺喜。一鬼问道：“秦王如果叫人披头散发，拿红色丝带绕树，你怎么办？”树神沉默无语。

第二天，这个人将昨夜所见上报给秦文公。秦文公便命人按鬼魂的办法去砍树，结果一下子就把树锯断了。大梓树倒下的时候，一头青牛从树中跑了出来。青牛一骑绝尘，直接跳进了雍水。后来据当地居民称，时而能看到青牛在雍水中出没。于是秦文公又在雍水岸边修立怒特祠，以祭大梓之神。

鲁惠公听说秦国公然立祠祭祀玉帝，就派臣相去拜见周平王，恳请平王颁旨允许鲁国也祭祀上天。自古以来，祭天都只是周王室的权力，其他诸侯均不能越权。因此周平王自然不肯答应。

鲁惠公心想：“我的祖上周公屡立功劳于王室，并且礼乐都是我的祖上制作，我作为周公的子孙用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而且周天子不禁秦国，那又凭什么禁我鲁国？”

于是鲁惠公不理会周平王的意见，也像周王室一样开始祭天。周平王知道后，心里愤怒，可惜自忖国力衰微，不是鲁国的对手，只好装作不知道。从此以后，周王室更加卑弱，诸侯各自擅权，互相侵伐，天下陷入了多事之秋。史官有诗叹曰：

自古王侯礼数悬，未闻侯国可祭天。

一从秦鲁开端僭，列国纷纷窃大权。

就在各诸侯国逐步陷入战乱的时候，远在中原之外的蜀国开始慢慢发展起来。

蜀国位于神州西南，四周被群山环抱，地势险峻，难于通行。除了当初响应周武王伐纣以外，蜀国基本上不怎么与中原各国来往。

蜀国境内风景秀美，多灵山异水。如青城山、峨嵋山都曾有仙佛在此修炼。只是经过武王伐纣之后，神州仙佛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所幸的是，不少仙佛在离开之前留下了道统。因此蜀国百姓偶尔还能见识到斩妖驱邪的道人佛徒。

在蜀国的东南方，有一座雄伟绵长的宝山，叫做华蓥山。华蓥山雪积巅顶，远望如琼瑶撒地，晶玉铺山。山上有著名的八景四绝。八景为：华银积雪、宝鼎连云、三花同树、九子灵泉、石境斜阳、渠江落照、华严古河、玉璧浮光。四绝为：日出、云海、佛光、圣灯。端的是：

名山灵气育万物，丽水琼浆泽苍生。

华蓥山风光秀丽，物产丰富，但是却很少进入大众的视线。之所以会有这种结果，一切皆缘于蜀道之艰险。正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因为道路难行，华蓥山上的美景和物藏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所见所获。大多数人，依然生活在山下平原地区。华蓥山下最繁华的小镇名叫双河镇，是因为清溪河和漩溪河两条大河绕镇经过而得名。在离双河镇中心五六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庄叫做庙坝村。庙坝村里有一片地区叫程家院子。顾名思义，这里居住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姓程。程家院子是整个庙坝村最富裕的地方。算上佃户贫农的话，大约有七十多户，三百多人。这些人都在程家家主程世能的统领下，管理着周边无数良田、湖泊的经营。

程世能原本是庶出于士族，因为家中兄弟姐妹众多，没有分到多少土地。但是程世能却有超前的眼光，和敢为天下先的魄力。早在蜀国随周灭商的时候，许多商朝有技术的匠人都被贬为世袭奴隶。程世能家中也分得有那么几个。不过与其他家族成员不同，程世能发觉了商奴的潜力。于是他没有让商奴穿戴枷锁下地干活，而是让这些有一技之长的人，发展工商。成就突出的，便解除奴籍，成为平民。如此一来，程世能的财富便急速增加。有了更多可支配财产，程世能又雇人开发滩涂荒地，发展农桑。经过几十年来的努力，终于成为了双河镇数一数二的大地主。

因为出身并不很高贵，所以成为大地主后，程世能也没有瞧不起平头百姓。他时常捐钱铺路搭桥，还兴建乡校，教化民众。因为这些善举，落得了一个程大善人的美誉。按道理说，在这种交通不便利，文化不发达的小地方，有这种成就，已经是很让人心满意足的事情了。但是程大善人最近却经常叹气发愁。原因无它，只因为程家世能一脉开枝散叶出了问题。程大善人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孙子。孙女虽然有一大堆，却不能承担起传宗接代的责任。他的这个宝贝孙子名叫程子渊。

程子渊于公元前770年出生，正是周平王迁都那年。到如今他已是16岁年纪。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一双眼睛转啊转的，透着股机灵劲儿。或许是从小被宠爱过了头，程子渊现在非常的不听话。除了程大善人以外，包括他的父母都镇压不住。别人家的孩子，16岁就应该娶媳妇续香火了，可是程子渊偏不肯成亲。说什么缘分未到，如果硬要逼他，他就去做和尚。程大善人没辙，最后只能哀叹一声家门不幸，也就由得他去了。

这不，这天正是春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若是用来读书温习，必然也是事半功倍。可是等程大善人找人带程子渊过来，想考校他学问的时候，却被告知程子渊一大早就带着家仆踏青去了。若真是踏青倒也好，至少有点风雅的意味。可是依众人对程子渊的了解，他必然是借机撵鸡打狗，惹是生非罢了。

众人料得倒也没错，只是有一点没有料到的是，程子渊的缘分，终于到了。

（未完待续）

第六章：缘起－春游受挫（2）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勤劳的乡农忙着种瓜种豆。放眼望去，绿油油的嫩苗一片连着一片，就像一块碧绿的绸缎。而旱田里盛开的油菜花海，更是美得不像人间的画卷。若说金黄灿烂的油菜花海让人心胸开阔，那么满山遍野的粉红桃花，洁白梨花，则让人目眩神迷，为之心醉。

不过，面对如此美景，停下来欣赏的人却是不多。一是大家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二是风景虽美，但是总不能当饭吃。俗世的凡人啊，为了生计不得不错过人生最高境界的赏美需求。只有那些不用为生存发愁的人，才有精力和心情来闲逛。这种人当中就有程家大少程子渊。

作为庙坝村唯一的纨绔子弟，程子渊此刻正一边吃着腊味点心，一边在桃花林间装模作样地卖弄诗才。

桃花香里桃树醉，桃树醉后桃仙睡。

桃仙睡后蜜桃熟，蜜桃熟后鲤鱼肥。

念完诗，程子渊自得其乐地一阵哈哈欢笑。笑着笑着，他突然大叫一声，朝着刚发现的野兔追了过去。兔子受惊之下，撒开四条腿就夺路狂奔。程子渊则在后面大呼小叫，追得不亦乐乎。一棵棵桃树不时被他拉扯得枝摇叶颤，落英缤纷。好一副春日逐兔狂欢图。

兔子没有傻傻地去撞树墩，逃窜了一阵，然后闪进茂密的草丛不见了踪影。程子渊捉兔未果，有些郁闷。他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招呼家仆又递过来一块腊味。一边嚼，一边抱怨道：“来福，你说这兔子怎么跑得那么快呢？”

“少爷，兔子四条腿，当然跑得比两条腿快。”来福回道。

“那板凳还四条腿呢，它怎么不跑？”程子渊抬杠道。

来福闻言，顿时露出一脸囧相，憋了半天才道：“少爷，咱们出来大半天了。该回去了，不然老爷子要生气了。”

“少说丧气话，他有哪天不对我生气了。不就是气走了几个混饭吃的老穷酸吗？”程子渊不服地道，“来福你说，少爷我刚才作的诗好不好？”

“小的不懂诗。不过既然是少爷作的，那应当是好诗。”来福唯唯诺诺地回答。

“就是嘛，连你都这么说了。可是那些穷酸偏偏说我写得不好。你说他们是不是混饭吃的家伙？”程子渊理所当然地道。

“少爷，那些穷……酸在咱们镇上可是很有名的。”

“那是因为咱们镇小。”程子渊反驳道。然后他站起身来，将油嗒嗒的手搭在来福的肩膀上面，道，“来福我告诉你，总有一天，少爷我会走出这座大山。到山外的世界闯出一番大事业来。到时候，你就做我的管家。别人见了你，也得叫一声管家老爷哩。”

来福听后，心中感动莫名，想要说些尽忠的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没等来福酝酿好，程子渊已经又大叫一声，怪叫着朝林外跑了出去。

来福赶紧收拾好激动的心情，大声在后面叫着“少爷小心”，然后也甩开膀子朝桃花林外跑。等他追出林子的时候，发现程子渊已经停在了三个佃户子弟面前。

被程子渊拦住的三个少年中，年纪稍长的叫做邓德永。他从小就没有了母亲，所以穿着有些破烂。小一点的胖子名叫雷鱼。他那圆脸看上去很有些富态，但是也衣着朴素。剩下的少女名叫王骊华。她穿着一件青底白花的衣衫，衣服有些单薄，人显得很清秀。

程子渊和他们都很熟悉，是那种从小欺负到大的关系。所以，三个少年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局促。程子渊摇头晃脑啧啧有声地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看看，你们的父母这个时候都在地里忙活，你们却跑来游玩。真是不孝啊。”

邓德永和雷鱼不敢接话。因为通常说了让程子渊不满意的话，他们都会被揍。不止被程子渊揍，回到家还会被父母再揍一顿。

王骊华是女孩子，没有被程子渊打过。她有些胆怯地道：“是爹娘叫我们不用帮忙的。”

“是吗？”程子渊嘿嘿笑着，朝王骊华的小手拉了过去，“那他们肯定是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游玩寂寞得很，所以叫你来陪我的。”

王骊华习惯性地把手一缩，口中连声否认。程子渊却不管她说什么，拉着她的衣袖，扯着她就向桃林里走。

“你别怕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不仅不吃你，我还要请你吃点心呢。”

“我不吃，你放开。”王丽华轻轻地挣扎着，但是又怕扯破了新衣裳，不敢太用力。结果就被程子渊扯进林子里去了。

邓德永和雷鱼想要上前阻止，来福却腰板一挺，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敢打搅少爷的兴致，不怕程老爷惩罚吗？”

程老爷自然是指大地主程世能。虽然他算是个大善人，但是所有的佃户还是打心底里怕他。或许怕的不是他本身，而是屈服于他所掌控的土地。这年头，对于没有土地的佃户来说，地主就是他们头顶上的那片天。兴许正如程子渊所说的那样，王骊华的父母还期待着她嫁入程府呢。

邓德永和雷鱼听到程老爷的名头，顿时像泄气的公鸡一样低下了头。但是相对于邓德永的无可奈何，雷鱼的眼睛里，则是开始闪动着对财富的渴望。

来福很满意二人的态度，转身提着点心也跟进了桃花林。他可不怕这时候会打搅了程子渊的好戏，反正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果然，桃花林里，程子渊已经把王骊华按坐在了他刚才所坐的大石头上，然后自己站在一旁正眉飞色舞地摆着龙门阵。

也不知道他说了啥，王骊华已经抛开了最初的拘束，正咯咯地笑个不停。看到来福走了过来，王骊华极力想要忍住不笑，可是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意。

来福心里一寒，少爷不会又拿我的糗事来取悦小姑娘吧？唉，一切为了管家，为了管家啊。

程子渊对着来福嘿嘿一笑，没有丝毫出卖朋友的感觉，道：“来福大管家，快把我最美味的香肠给呈上来，让华妹妹尝尝。”

王骊华红着脸啐了一口，斯文地拈了片香肠咀嚼起来。这年头，佃户家里除了逢年过节以外，根本就没有肉吃，亏她还忍得住。

春光，桃花，美食在手，佳人相伴，让程子渊突然又诗兴大发。

华蓥山巅琼瑶寒，桃花林里春风暖。

顽石借风飞山外，不上九天誓不还。

因为言语质朴，来福这次倒也听了个半懂，于是他连连拍手道：“好诗好诗。”

程子渊饶有兴致地问他诗好在哪里。

“好在风大啊。”来福兴奋地道。

“风大，什么意思？”程子渊眨巴眨巴眼睛，十分不解。

“风不大，怎么可能把石头吹上天去？”来福老实巴交地回答。

“那也可能是牛皮吹得太大了。”王骊华咯咯地笑着道。

程子渊顿时语塞，讪讪地对已经笑痛了肚皮的王骊华道：“世界如此之大，未必就没有那种大风的。”

王骊华只是不信，捂着肚皮乐开了花。从来只见程子渊欺负人，何时见过他出糗。这实在是让王骊华感到开心无比。

程子渊被笑得有些恼怒，但是又不能像对待邓德永那般把王骊华揍一顿。想了想，程子渊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向王骊华靠了过去。

王骊华察觉到程子渊的神色变化，心里突然有些发慌。

程子渊嘿嘿一笑，飞快地在王骊华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立即退后准备随时落跑。却见王骊华先是一愣，然后小脸慢慢由白变红，接着猛地尖叫起来。叫声高亢入云，吓得桃树上的麻雀纷纷冲天而起。

程子渊也是被吓了一大跳，看到王骊华那要杀人的眼神，立马转身就跑。王骊华大叫着追了上去，不过却是越追越落得更远。

（未完待续）

第七章：缘起－春游受挫（3）

程子渊满以为逃过一劫，却不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来人也是同村少年，名叫蒋海君。蒋海君天赋异禀，比寻常人高大了一圈。在整个庙坝村，也只有他敢真正与程子渊叫板。因为蒋海君体质好，程子渊打不过他。而且蒋海君性子也倔，虽然屡屡因为欺负程子渊而被父亲痛打，但是每当看到程子渊欺负别人时，他还是会挺身而出。正所谓“横的怕愣的”，程子渊算是被他打怕了，最后是见了蒋海君就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