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剑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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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接过酒袋，咬掉用麻线系着的橡木塞子，喝了口又丟还给乌迪，乌迪接住，把剩余的烈酒饮了三分之一，用手背擦拭去嘴角的酒滴。

杀一阵子魔兽，喝上几口烈酒，是永冬村人初春捕猎的习惯。

格伦特烈酒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中犹如滚烫之火焰，酒劲十足，让人在恶劣的环境可以保持头脑的清醒，也容易让初学者迷醉。

秦川还不能适应这种味极浓烈的酒，出于御寒的考虑才勉强喝上小口。

清理完尸体，乌迪带队急速远离冰晶森林。

“那些古木据说拥有智慧，谁对森林不敬，它们将择其而食，它们叫多亚兰德食人树，却不叫食猴、食狗树等等别的名字，是有原因的，因为在这边的地域对大自然不敬的只有我们哦。多亚兰德是传说中森林之王的名字，他与大地之母同孕育出了伟大的树影女皇，而树影女皇则是让很多生灵害怕的迷惑女妖的先祖。迷惑女妖最常出没在兽人的领土，我们人类国度的游吟诗人把她们比作是邪恶的化身，不遗余力在诗篇、歌谣里将她们描述为丑陋的巫婆形象，她们喜欢古老的宝物，对身怀宝物的人总是特别的想要占有。”伊多一如往常，找到说话的机会不会错过。

“自然是需要敬畏的。”

“我非常的认同这个观点，没想到我们这么谈得来。”

队伍远离冰晶森林以后，乌迪带队往西南方向行进，在过去搭建的古屋休息了一晚，天亮马上起程，前往南方的寒霜森林。

沿途没碰见想要猎杀的魔兽，队伍很快来到目的地。

寒霜森林比较冰晶森林，终年被不散的雾霾所笼罩，重重迷雾后树影呈现椭圆形状，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就像是硕大的脑袋。森林里生长的树木不是高大的多亚兰德食人树，是一种低矮高约两米的灌木，上方的枝叶像浓密的头发盘散垂落地面。树皮暗沉血红，就像以血染成，树干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让古树看起来确实像从地面生长出的脑袋，如果枝叶是头发，那么被枝叶包住的树干则是脸，而且是有着年岁的脸。

“或许它们曾经看过这片大陆的风起云落，假如它们拥有智慧以及眼睛。”伊多在旁继续着他的想象。“这种古树是‘血色幽灵树’，与多亚兰德食人树不同，它们不会放过任何的猎物，只需嗅到鲜血的气味就会变得特别的疯狂，像海里的鲨鱼对血腥有着敏锐的嗅觉。如果你踏足林中不慎划破了皮肤，无论你逃至哪里，它们将如影随行，所以我们宁愿去到冰晶森林里面，也不愿意踏足寒霜森林。除了视野被雾霾遮蔽，走在这种可怕的东西中间，好像被很多双眼睛盯住，稍有不慎就会被它们看为猎物杀死。”

“我们要找的亚特蒙刚背兽和巨兽怪是在这里？”

“是的，它们的皮肤坚硬如铁不容易受伤，亚特蒙刚背兽的背部遍生锋利的尖刺，普通刀剑无法轻易砍伤它们，遇到敌人的时候它们把身子卷缩成球，以背部朝外滚动撞击。巨兽怪的话有着金属光泽的皮肤，有我们普通人的三倍高，看似凶猛其实很容易对付，相比每个地方可能出没的寒冬巨熊，它们不算什么。”

乌迪在队伍的最前方举手，身后的猎人依次取弓，伊多手上动作不慢，说话不能妨碍他搭箭拉弦，“上次你见到的寒冬巨熊，最多是小头目，真正的巨熊王只在冰晶森林的最深处出没，关于它的记载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两百多年前，传说怒号时能够引起暴风雪。”

“假如亚特蒙刚背兽和巨兽怪皮肤坚硬，该怎么用箭杀死它们。”秦川取下背负的弓，骨箭搭在弦上没有拉动。

“眼睛。”伊多回答。“很多生来皮肤坚硬的魔兽最为脆弱的部位都是眼睛，猎杀它们的方法往往简单又危险。比如传说中的巨龙，它们的皮肤坚硬如铁，血脉的不同会出现金属、五色等等不同的形态特征，它们无一例外的是眼睛很脆弱，不过像龙这种高等又古老的生物，早在过去漫长岁月中进化，它们的眼睛听说有四层眼睑，其中内三层是透明的，可以保护眼睛免受伤害，很多的屠龙者会想尽办法先把龙的眼睛弄瞎掉，我想这是骗人的，从卡萨拉大陆出发的屠龙者远航从来没人活着归来，北方的深海听说栖息着很多恐怖的海生魔兽，哪怕是海族也不敢轻易的接近。”

“话说回来世间鲜少有哪个种族能与龙族相抗衡，像亚特蒙刚背兽、巨兽怪这样的魔兽生命短暂，与龙的长寿相差甚远，我们祖祖辈辈的捕猎经验，让我们学会怎么有效的捕杀它们，不过机会只有一次，在它们出现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拉弓，将箭射中它们的眼睛，幸运的话，箭可以直接洞穿它们脑内的器官造成流血死亡，通常我们在第一箭射完，紧随会再射第二箭、第三箭…把箭射向同一伤口，箭术的熟练与否会在这个时候看得出来。你瞧地上的雪中有黑点，那是亚特蒙刚背兽与巨兽怪的粪便，有的时候寻找猎物的踪迹，它们的粪便是寻找它们最好的线索。它们不会深入森林里，只在外围的地带活动，而且每天出森林，把粪便排在外面，我们耐心等待它们出现就好。”

“好了，安静。”乌迪回头提醒，狩猎要专心致志，伊多很不情愿的选择了沉默。

耐心的等待，太阳西沉，黄昏的暮色悄然到来，静谧的寒霜森林渐渐响起了异动。

伊多遥指远方，说道：“你瞧那是巨兽怪的脑袋！它们的智商很低，行动迟缓，非常容易杀死。亚特蒙刚背兽则相对它们要聪明得多，喜欢躲在巨兽怪的附近走动，借由巨兽怪凶悍的外表来威慑其它魔兽，从而伺机发起袭击给予猎物致命的伤害，这种依赖将成为它们被猎杀的原因，嘿嘿。”

大地隐隐颤动，沉重的脚步声接踵而来，巨兽怪高出血色幽灵树的上半身在雾霾后显露。等待它们的将是箭雨。

“准备！放箭！”伴随乌迪的叫喊，密集似雨的羽箭齐射向空，划过完美的弧线落向巨兽怪的眼睛。

它们刚走出寒霜森林就遭遇这么不留余地的攻势，被射杀的措手不及，惶惶不安的倒退进森林，没及时退步的巨兽怪被猎人抛出的飞爪牢牢咬住四肢。

看似庞大的巨兽却在铁链拉动时轰然倒地，不停翻动着试图挣脱开钢爪的束缚。

走近的猎人后续的骨箭近距离穿透它们的眼睛，力道特强的几支骨箭一击致命。

逃掉的巨兽怪流血的眼睛令死寂的血色幽灵树海突然疯狂起来，垂柳般的枝叶卷起将它们霎那间缠绕。

巨兽怪坚硬的皮肉在越缠越紧的枝叶下龟裂，鲜血涌出，却没一滴血滴落在雪地，全被血色幽灵树的枝叶贪婪的吸走，树干上的褶皱像扭曲的脸，仿佛在无声的咆哮，怪异至极。

猎人把需要的尸体拉到远处，不再理会其它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巨兽怪，继续蹲伏等待。

随着巨兽怪的死，冰霜森林内的异动没安静，没了接踵而来的脚步声，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像刀叉摩擦餐盘刺耳的声音。

密集一片的圆球滚出了迷雾重重的古森，在雪地里留下了滑移的痕迹，它们停止前进，卷缩的身子舒展抬头去看四周时，猎人拉弓射箭。

大部分箭矢准确的命中亚特蒙刚背守的眼睛，类似野兽的悲鸣在雪地回响，终归安静。

贵族们委托的订单需要捕杀的猎物只剩寒冬巨熊，只需要四处找找，很容易寻觅得到。

冬去春来是该说再见的时候，秦川现在对自己要去哪里，已经从伊多那里找到了答案。

带着猎物满载而归，秦川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向乌迪提出自己要离开的打算。

乌迪执意要再拿出五十枚金奥德，秦川没再接受他的好意。

“既然这样你和伊多一起上路吧，三天后他去雪境交货，你们沿路有个照应好过独自上路。从我们这里到雪境的城镇路途遥远，雪境内的魔兽很多凶猛残忍，除魔兽的威胁，一些亡命之徒喜欢潜伏道旁，袭击落单的旅人。罗兰爵曾多次派人想要剿灭他们，都不能把他们赶尽杀绝，这群该死的匪徒一直在祸害雪境。可怜的老伯爵现在年事已高，膝下无子，只有一个还没出嫁就死了未婚夫的女儿与他相依为命。不知道是谁在谣言，说夏芝小姐受到了女巫的诅咒，谁跟她拥有了婚约都将在七天内死去。曾经有年轻的贵族不相信，代表家族与罗兰伯爵以婚事为依托结盟，后来在婚礼的前夕死于意外。不仅导致了伯爵与那位年轻男士来自的家族的关系恶化外，没人再敢轻易向夏芝小姐求婚。不过我相信这一定是巧合。按照帝国的律法规定，像伯爵这样的大领主百年后，他的领地不能由女人继承，转而归还给玫瑰帝国的皇室管理。愿上苍可怜，让罗兰家族的处境早日能够好转，老伯爵真心是位不错的领主。”乌迪接连叹气，带着队伍回去。

回望茫茫雪原，秦川深吸口气，不清楚南下的雪境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第二章　初次相逢

神圣纪元三零二六年（3026）初春，寒风刺骨，满载货物的车队离开永冬村。

为打发漫长的旅途，秦川找来一本伊多珍藏多年的古籍，白色的鹿皮封面已经磨损的厉害，书名是《雪境编年史》，由生活在混乱纪元末期来自伊塔克家族的奥兰德诺所著。

奥兰德诺出生于混乱纪元二五九五零（25950）年前后，死于混乱纪元二五九九九（25999）年，圣战宣告得胜，神圣纪元即将临来的前一年。

因为书写了大量对异族神祗崇拜的文字，奥兰德诺在当时被视为异端定罪，为他送上绞刑架的是奥古斯丁死后的新任教皇，在当时还仅是圣教的神官的阿蒙克莱斯。

讽刺的是这位新任教皇在处死奥兰德诺，接替战死的奥古斯丁成为圣教牧首的第七年，就受到邪恶意念的影响，遭到异端审判所的质疑，最后引发【圣裁】，被剥夺教宗职位。

所谓【圣裁】是光明教会内部术语，通常情况，教会的牧首是不可罢免的，但若威胁到圣教的安危，异端审判所的黑衣大主教有权发起审察会议，让执事大殿的红衣主教们署名投票决定教皇的去留，祭司神殿负责公布结果，这样的会议即被称为【圣裁】。教会历史的第一次【圣裁】是由奥古斯丁一世发起，他罢免了前任教会领袖，领军发动了圣战。神圣纪元三千多年的历史，先后被赶下台的教皇总共有三位，后两位全是阿蒙克莱斯的追随者，试图分裂教会，皆以失败告终。

随手翻看几页《雪境编年史》；主要讲诉的多为地方民间传说，伊多在旁标注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补充了奥兰德诺死后教会的历史。关于异族神祗的起源和没落的原因，秦没特别仔细的阅读，唯独反复在看开篇的序言。

“我沿黑暗长河前行，看到星辰陨落穹苍，黑夜成为死亡坟场，所过之处再无魂灵；此地悲伤国度荒凉，光明何惧此生信仰。”但凡卓有成就的学者，其性格往往有普通人不能理解的怪异处，这个仅在世间生活了短暂四十余年的异端贵族，一生拥有太多让人好奇的秘密，他是混乱纪元末期知识最渊博的学者，在卡萨拉大陆北方有着很高的威望，被称为【洞悉者】，曾经预言过奥古斯丁一世会死于东方，明星自苍穹坠落。

最为让人好奇的是，他的爱人是拥有传奇背景的正统魔法师，《元素魔法知识手册》的编写者尤兰·托马斯，两人一个在自己书的第一页写下奇怪的开篇，一个在自己书的结尾写下让人不明真意的段落，帝国的历史学多有废寝忘食者，只为解开困扰了他们千年之久的谜团，没人得到过满意的答案。

历史从来不缺乏谎言与迷雾，秦川放下《雪境编年史》，没浪费时间去追究问题的真相，车队已经彻底远离村庄，即将进入雪境的必经之路，名为寒冬的山谷。

寒冬山谷的东北方向，是冰河流入雪境形成的镜湖。镜湖占据雪境东北大片的面积，三面环山，都是陡峭难以攀爬的峻岭，湖内水产资源丰富，沿岸渔村零落，使得匪徒团伙日益增多，雪境的领主罗兰伯爵不得不每年花费大笔钱财维护治安，依然不能彻底驱逐杀人掠货的暴徒，地方民兵渐渐成为正规战团以外打击暴徒的有力组织。

“我们大概傍晚可以走出山谷，等到天黑的时候赶到第一座渔村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再走，白天赶路较为稳妥。我们可以沿着飞影大道去往雪境第一大城，地处中心地带的鹰巢城。走南闯北的商人来到帝国北部都集聚这里，佣兵们也喜欢在城中寻找合适的雇主。除了鹰巢城周围，雪境大部分的城镇，主要集中在西南方向依着绝壁修建的冷风堡附近。每年我们完成贵族的委托，最后会去冷风堡统一把货物交给罗兰伯爵，既然你要找画师，我们只能在鹰巢城分开了喔，那里的酒馆有很多画技精湛的落魄艺术家，他们喜欢与**同住一起，穷困潦倒的时候也靠**的钱来养活自己。”伊多想了想，又认真的提醒。“你要小心别被骗了，大概五金奥德就足够支付学画全部的费用，作画用的工具可以自己去买，重要的是大城镇的是非多，像你随身携带这么多的金币，最好雇佣战士保护自己，在佣兵联盟可以找到满意的佣兵喔，不过也要小心他们见财起了杀念，他们中的道德败坏者与赏金猎人同样贪婪，你可以向管理员翻阅他们过去的档案，找个有信用的家伙。”

“这样看来我还是一个人相对安全的多。”

“那你一定要小心保管好金币，最好去到渔村买个旅者的背包以及质量好点的系腰钱袋，把金币分开来装，这样可能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就算真的被抢了钱袋，还有背包里藏着的金币，这群人与匪徒的区别是通常不会赶尽杀绝。”

“好的，我明白了，外面的风雪这么大，马车怎么能够稳步前进。”

车队进入寒冬山谷，风势变得更猛，车队用的驮马浑身黑如墨碳，头细颈高，四肢修长，不仅生得美观而且强壮有力，托着满载货物的篷车在狂风暴雪中竟然能够安稳的前行。

“这不是普通的驮马，是产自帝国西部维特镇的风灵，拥有魔兽的血统，懂得操控风的走向帮助自己拖动货车前进，是乌迪总共花了三百五十枚金奥德，才在维特镇的商人那里买下它们的。由于维特镇的马匹主要提供给西部的荣光要塞使用，这种售卖的风灵马全部没有生育的能力，不过比起普通的驮马，它们不止吃苦耐劳，寒冷的天气尤能看出它们的优点。”伊多望向前方，七辆货车的附近都有同伴骑乘冬狼护送，马嘶的声音不时随风传来，打头的一辆货车，装载的货物是七辆货车最少的。

“艾玛今年九岁了，这次交完货物回去就可以安享晚年了，当初买下它的时候，这小家伙才刚出生不久，我是看着它长大的，我听说它们最多可以活十五年，使役年龄是四到十岁。生命短暂的原因是像它们这种从小注定要当作商品售卖的马匹，一出生就会被吃下绝育又有副作用的炼金药剂，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帝国需要优良的骑兵队伍，驻守西部边陲，防止兽人军队的异动，每年需要巨额财富支撑，没有这些马匹的售卖，帝国的财政会日渐沉重。要是乌迪同意我加入军部就好了，这样我就能离梦想更近一步，他不想我为帝国卖力，一旦成为士兵将不再自由，远不如追随地方贵族轻松。”伊多失落的叹气。“如果失去自由却能捍卫自己的家园，我认为这么做很是值得，你有想过追随地方贵族么，我推荐为罗兰伯爵效力，他为人很好。”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想先到处游历一番，如果有时间的话会去北寒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