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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鸾倒凤-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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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猜,皇帝此时在善贵嫔宫里作甚?”太后娘娘笑眯眯地说道。
珍珠心头一跳,转念一想便释然了。只要是慕容青想知道的,她必然会知道。
妄议天子固然大不敬,但太后娘娘开口了,他们不能装哑巴。
姚黄笑道:“或许张妃娘娘还在,和陛下碰了头,少不得要说几句。”
魏紫也道:“陛下若在是宁妃娘娘那里得了乐趣,或许会说与善贵嫔听听。”
珍珠嬉笑着说:“说不准善贵嫔就听了逊王殿下的话,向陛下进言了。她要是说的和宁妃娘娘差不多,那可就有得瞧了。”
太后娘娘微微摇了摇头,道:“逊王要是多读些书,便不会做这些蠢事了,他读书的劲头比起皇帝来可差得远了。”若多读些书,自然知道那些法子行不通,便不用去菊苑告密了,若是遇到个脑子不清楚的,可能会被他害了。
“善贵嫔若是聪明人,就不会进言。她会等待时机,一击即中。”这是太后娘娘的高见。
珍珠疑道:“她有那么聪明么?”
“她绝对比这宫里的大多数妃嫔聪明。”太后娘娘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看似并不把善贵嫔放在眼里。
姚黄说道:“娘娘说得极是,上一回殿下去告密,善贵嫔也按兵不动呢。”
太后娘娘笑着看向卫子衿,道:“子衿有什么想法?”
卫子衿伺候着太后的指甲,闻言头也不抬,浅笑道:“或许他们只是在喝茶。”
太后娘娘笑意渐深,“善贵嫔如今的身子可不适宜喝茶。”
卫子衿又道:“或许只是在闻茶香。”
不得不说,卫先生是个神人,谁都看得出来他答得敷衍,可人家就是瞎碰也碰到了真相。后来珍珠还跟柳总管打听过此事,得知真相后唏嘘了好久,回来之后和众人一说,众人对卫先生的敬仰顿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不过这已是后话了,此时众人都笑着表示不相信。
慕容青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继续问道:“那你猜猜看,杨妃如今在作甚?”
卫子衿这回停了手中的动作,歪头想了一下,抬头露齿一笑,淡声道:“或许在谋算善贵嫔肚子里的孩子。”
众人闻言震惊,卫先生的杀伤力太大了。
珍珠心肝儿乱颤,她先被卫先生那路痴一笑晃了心神,随后被卫先生那无心随口的一句话震了心神,想不乱颤都不行。
果然,太后娘娘身边的都是神人啊。
第37章 前朝后宫(十三)
殊不知;珍珠姑娘在别人眼里也是神人。
譬如此时;珍珠和守宫门的侍卫们说得天花乱坠;外加眼泪横流、捶胸跺脚,那演技真真是实力派;看得魏紫和姚黄佩服不已,而因着经常值夜白日不常见珍珠的赵粉和宋白则是目瞪口呆了。而慕容青由卫子衿陪着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今儿个一大早;太后娘娘见过儿媳妇们之后胸闷发慌;觉得有必要散散心。可这宫里头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一抬头就能见着几个熟人,太后娘娘觉得没有散心的功效。
珍珠提议去那种了莲藕的池子瞧瞧。可太后娘娘不冷不热地瞥了她一眼,道:“莲藕都种下去了;自有专人伺候着,有什么好瞧的,难道你还是哀家亲自去伺候拿池子莲藕不成?”
珍珠苦叫连天,连忙换了提议,可太后娘娘不屑一顾。不但是她的,就连魏紫几人的提议也被太后娘娘否决了。他们无法,只得请来了卫先生。
谁料卫先生到了跟前,太后娘娘的胆儿突然肥了,异想天开说要出宫走走。更稀奇的是卫先生居然同意了。他们就指望着卫先生拦着点太后,扼杀太后那些莫名其妙的点子,可卫先生平时管太后吃食管得严,偏偏在这件天大的事儿上却不管了。卫先生不拦,这世上可就没人能拦得住太后了。
魏紫几人劝说无效之后,乐公公亲自上阵,说破了嘴皮子只磨来卫先生一句话:“这宫里头不干净得很,娘娘觉得不适也是正常的,胸闷若是不得纾解,于娘娘的凤体无益。”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堵死了,他们谁也不敢让太后娘娘凤体违和不是,所以出宫散心的事就成了定局。估摸着陛下不会同意,太后娘娘也不想陛下知道,所以谁也没去跟陛下告密,乐公公留下看家,魏紫、姚黄、宋白、赵粉、珍珠和卫子衿陪着太后娘娘出宫。
乐公公没跟来,没有天子手谕,这么一大群子人要出宫,连个马车都没有,打的还是休假和采买的旗号,侍卫当然不放行,于是珍珠姑娘便独自唱了一场好戏,看得众人叹为观止。当然,结果是好的,他们顺利出宫了。
指望身娇体贵的太后娘娘走着上街是不可能的,所以出宫之后珍珠就租了马车。赵粉和宋白驾车,因着马车空间不大,珍珠也坐在外头,靠着赵粉。赵粉警惕地环顾四周之后,套着珍珠的耳朵低声说道:“珍珠姐姐,以后我得跟着你混,能学的东西太多了。”
赵粉话一出口,珍珠就心知不好,果然里头慕容青已经笑了,“珍珠,难得有人如此崇拜你,你就收了这个徒弟罢。你那一身演技的确需要一个传人。”
赵粉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开口,只盯着四周。
珍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中暗道,这个傻丫头,说傻话也不看看场合。太后娘娘虽然没习武,可卫先生是个会功夫的,这点声音还瞒不过他,他听到了,太后娘娘也就听到了。太后娘娘这个正经主子在,傻丫头都说要跟着自己混,这让主子心里怎么想?这是背着主子爬墙唉。
驾车的宋白问道:“娘娘,往哪儿走?”
“往春华街走一遭儿,三年过去了,哀家要看看诸位大人有没有长进。”
“是。”宋白应了一声,车头一转,往春华街驶去。
春华街是武帝时期建的,住的都是王公贵族、朝廷重臣,非士族不得入住,这个规矩一直沿用到现在。也就是说,普通百姓住不了春华街,除非一朝高中入朝为官,事实上品级不高没有背景的官员在春华街也置不了宅子。
因为住的是贵人,所以无论燕京城有多热闹,春华街素来是清静的。这个时辰刚好下朝,各家各户请安事宜早已结束,早膳大约也用过了,一大家子都忙活起来了,厨房的要准备午膳,小些的人家管采买的人此时也出门买菜和购置其他物品了,大户人家自有相熟的菜农屠户送新鲜的蔬菜和肉到厨房。此时的春华街倒是有些人气儿。
马车到了春华街后就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进,好让车里的太后娘娘看得清楚。路人谁都没有想到马车里坐着一个顶级大贵人,因着马车太普通,路人甚至露出些许不屑之色,大约以为是哪位大人家的穷亲戚上门了。
太后娘娘在马车里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点评几句。
“这位是吴大人府上,听说他三年里跳了两级,如今已经是侍郎了,这府上也瞧着贵气了些,到底今朝不比往日。”
赵粉跟着看了好几眼,好奇道:“这吴府的大门关得死死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境况,怎么能瞧出贵气呢?”
珍珠去敲赵粉的脑门,却被她躲过了,遂没好气道:“傻瓜,三年前吴府门前可没有这两尊石狮子,你看那雕工,必然是请的好师傅,花费不菲啊。你再看看那大门,明显是重新装的,那门框都拓宽了不少,三年前的那扇门还不知道扔到哪个旮旯地儿当柴烧了。还有那牌匾,用料且不必说,那字题的才叫一绝。”
赵粉似懂非懂:“那字写得挺一般啊,我眼拙,先前都没认出这俩字是什么字,咱们娘娘的字那才叫好。”
车内的太后娘娘笑出了声儿,“赵粉,跟你珍珠师父多学学,你太实诚了,珍珠说的可不是字,是题字的人。”
赵粉性娇,连忙撒娇求道:“娘娘知道是谁写的,就给奴婢解解惑罢。”
太后娘娘啐道:“哀家才不做你的师父,去问你现成的师父罢,她最是清楚。”
赵粉连忙又跟珍珠撒娇。
珍珠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伸手敲赵粉的脑门,赵粉卖乖,没有再躲,让她敲了个正着。珍珠心里满意,这才笑道:“你个小马屁精,就知道奉承我们娘娘,不过你这回儿倒是说了个实诚话,这字的确不如我们娘娘写的好。不过写字的那位可不一般,那位是先帝爷的恩师薛太傅,虽然已经久不上朝,但德高望重,无论在朝中还是在士子中都极有威望。薛太傅好狂草,尤其爱用狂草题字,年轻时还爱为别人题字,不过近些年鲜少动笔了,这位吴大人也不知走的什么门路,竟能求得薛太傅的字。”
太后娘娘在车里笑着说给卫子衿听:“那老头子会写好几种书体,偏偏狂草最上不得台面。先帝还在时,每一两个月总要探望他一番,他每每和先帝聊天时总要请先帝评他的新作。先帝说好罢,太违背良心,说不好罢,那毕竟是他的恩师,先帝也头疼得很。近些年他不动笔,或许是知道自己的狂草写得的确不怎么样,哀家听说他这几年来门都不出了,估计是想到年轻时的糗事,羞愧得没脸出门了。”
珍珠笑着听太后娘娘说薛太傅年轻时的糗事,忽然余光瞄到一人,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颤巍巍地唤道:“太后娘娘……”
慕容青有些好奇,珍珠从来都是艺高人胆大的,怎么刚出宫就露了怯,莫非是见着谁了?心思一转,已经有了数,她一边扫视车外一边问道:“你瞧见谁了?”
珍珠盯着那个人,咽了几口口水,艰难道:“奴婢好像看到薛太傅了。”
赵粉顺着珍珠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她看的到底是谁。
珍珠眼尖,早已看出那些人围在一起是在斗蛐蛐,于是继续紧着嗓子说道:“在那斗蛐蛐的一群人里,东北角上。”
慕容青照着珍珠的提示看过去,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一个衣着普通的老头儿,神情生动异常,与往昔在上书房时判若两人。
慕容青不禁笑道:“看来不能在背后说人,这不,一说就见着正主儿了。”然后吩咐宋白放慢速度,把马车驶得近一点,让她看个清楚。
宋白素来妥当,寻了个不太起眼却视角不错的角落停了车。
以慕容青的眼力,虽然能看着斗蛐蛐的人儿,却是看不着那一丁点儿大的蛐蛐,都是卫子衿看到了说给她听。
场上正在比的两只蛐蛐中,一只就是薛太傅的,另一只是那个醒目的华衣大少的。说他醒目,是因为他穿了一身绣了大簇大簇牡丹花的红袍,衬得他有些苍白的面容跟白玉似的,倒是有些妖异的美感。不过那大少举手投足都透着张狂劲儿,看来有些背景。
斗蛐蛐不比对弈,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是薛太傅赢了,那老头子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站在薛太傅那一边的人个个都欢欣鼓舞,相反的,站在华衣大少身边的人则个个沮丧着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设了赌局。
第38章 前朝后宫(十四)
车里的慕容青见状不禁笑道:“没想到那老头子好上了这一口;不过这倒像个老头子该做的事儿;比卖弄他的狂草好上太多。”
当朝太傅聚众赌博;虽说他早已不上朝管事了,但说出去也不怎么光彩罢?
珍珠稀奇的是;这春华街住的都是当朝权贵,总有认识薛太傅的罢;难道就没人瞧见他这副德行?当年这老头子可是最重面子;也最爱端架子的。
不过眼下的事儿倒不是轻易好解决的。
那被众人簇拥着华衣大少脸色沉得能掐出墨汁儿来,死死地盯着斗蛐蛐特设的围栏里那只战胜的、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薛太傅的蛐蛐,忽的咧嘴一笑,在众人都反应不及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上一脚,薛太傅的宝贝蛐蛐顿时面目全非。
赵粉坐在车外头;眼力极好,因此看得清清楚楚,不禁轻呀了一声。
慕容青看不分明,听卫子衿讲了之后便轻笑一声,看得饶有趣味。
只见薛太傅乐极生悲,岣嵝着身躯蹲了下来,似一下子老了十岁。他也不嫌脏,从石板上抠出肚破汁流的蛐蛐的尸体,老泪纵横道:“天哪!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对你如亲身子一般教你养你,供你读书,如今却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心何忍……”
周围的吵嚷声顿时没了,个个都屏着呼吸听他唱戏。
开头一句绕梁三日的“天哪”已经让慕容青一行人起了鸡皮疙瘩,然后的“教你养你”真的让人叹为观止了。薛太傅身边的人个个都神色自如,想来是已经习惯了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华衣大少那边的人则个个目瞪口呆,围观的人则有不少忍俊不禁,要笑不笑的,有的直接就噗了好几声。
单纯的赵粉不禁感慨道:“不愧是薛太傅,竟能教蛐蛐读书,能教动物读书,真真天下罕见!”
珍珠撇撇嘴,根本没把赵粉的话放在心上,也懒得去扭曲赵粉的观点,日后这傻丫头自会知道薛太傅从来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十句能信一句就算他厚道了。
那华衣大少本还想看看薛太傅的反应,但听了薛太傅的哭丧后,顿觉自己被耍了,立即沉了脸,拂袖要走。薛太傅眼尖得很,哪里肯让他走,一把抓住华衣大少的袖口,喝道:“歹人,你杀了老夫的心肝宝贝儿竟想一走了之?”
那华衣大少也是横惯了的,根本不屑理会这个衣着普通的老头儿。他虽然削瘦,却到底年轻力壮,手臂一挥,薛太傅就被带得往后摔去,小八十的人了,若是真在这石板路上的摔上一跤,死是不容易,卧床几个月却容易得很。
心善的赵粉见状不忍地“呀”了一声,身形微动,却被珍珠拽住了。
珍珠朝薛太傅的地方努努嘴,道:“放一百个心罢,他身边自有人护着。”
果不其然,薛太傅身后的一个不起眼的灰衣人不露声色地托了薛太傅的腰一把,扶住了薛太傅。
那华衣大少并不在意,转身欲走。
谁料薛太傅极不识相,又冲上前去抓住了华衣大少的袍子。
华衣大少停了脚步,低头看着袍子上被薛太傅抓得皱成了一团的牡丹花,眼底顿时氲了黑气,随即利刃一般扫向薛太傅。
薛太傅不但没有退却,还理直气壮地说道:“杀了我的宝贝儿还想逃,没门!赔银子!”
华衣大少薄唇一抿,理了理袖子,似乎也不想叫人,打算亲自动手了。他手刚刚抬起,他身后一个衣着相貌都很普通的随从走上前来,套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的手微微一顿,视线在薛太傅身上停留了一瞬,手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
离得远,那人又说得小声,慕容青一行自然听不到。不过这车上几个有功夫的人都懂唇语,赵粉小声地说给珍珠听。车里卫子衿说给慕容青听。
“少爷,这春华街贵人多,扔锭银子就能砸出个皇亲国戚来。您瞧这老头儿不起眼,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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