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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联姻吗-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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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听了,只是冷冷一笑,这世间,他除了荆淼以外,谁也不在意,谁也不理会,自然不会介怀这无足轻重的几个人,只道:“你不高兴吗?那我将他们全都杀了好了,就没人来烦咱们了。”
他也不顾荆惊骇的面容,只是淡淡道:“阿淼,你心软,我贯来是清楚的,不过既然是旁人多管咱们的闲事,咱们又何必给他们面子,不论是非缘由,便扣我一顶帽子,他们才是恶人,你说是不是。”
“那白前辈呢……”荆淼问道,“他也是不论是非缘由吗?”
谢道就不说话了,可荆淼瞧得出来,他心里没有服气,甘梧看着他们俩少见的僵硬气氛,就扯了扯荆淼的衣摆,吱吱叫了两声。
荆淼看着他,半点眼泪也落不下来,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竟无端的十分宁静,宁静的几乎有些死寂,唏嘘说道:“我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他这句话没头没尾,谢道自然一点儿也听不懂,只知道他大概是在生气。
其实荆淼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只是想起来,谢道伤了白无暇,其实只是想寻一处美景叫他散心。
全是为他,没存半分私心。
荆淼总想着,自己若是找到谢道,与他在一起,便也好似是以前颠倒过来,原先是谢道待他好,如今他也要待谢道好,两个人和和美美的,再幸福不过了。可如今荆淼才发现,谢道把他抚养成了一个更好的人,他却把谢道一手推入了深渊。
他没有让谢道变得更好的能力,这段感情,反而让谢道变得越来越糟糕。
对谢道,对这世界,都实在不公。
习惯在天空翱翔的雄鹰被折断了翅膀,荆淼又哪能忍心怪罪它桀骜不驯的天性,本来就是自己强人所难。
荆淼这一生说是悲苦,倒也并不是十分苦楚,但说是快乐,却也并没有许多快活的时光,只是浑浑噩噩的蹉跎过,做这凡尘之中,再普普通通不过的一个凡夫俗子,没甚么天资,没甚么朋友。这些苦楚对他而言,说是伤心,倒也很伤心,但若说一蹶不振的痛苦,却也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好似心掏空了一般,人间疾苦,再无这般心痛。
“你呆在这里吧。”荆淼喃喃道,“我要去主殿,好劝几位真人回去,你这些时日大概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他这么说完了,又恋恋不舍的看了谢道好几眼,心中已经决定好了打算怎么做。荆淼虽不自知,可谢道却看得清清楚楚,见他面容之上,满是伤心欲绝的关切之色,不由得心中激荡,生出一些愧疚来。
谢道性子较急切刚进一些,他漠然想道:我等会便随着阿淼一同去,若那些人为难他,我就将他们全都杀了,免得阿淼为难。要是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我便移了这座紫云峰,带他一同去望川界好了。
两人心思,各不自知,荆淼见谢道乖乖应声,权当他是听话了,便勉强笑了一笑,想起日后种种可能都化作烟云,不由得眼眶酸涩,急忙撇过脸去,这就御风离去了。
一前一后,不多时便到了主殿,荆淼站在殿门口,望进大殿之中,足足坐了十二位各大门派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皆神色严肃,亦或是忧心忡忡的很。荆淼顿了顿,漠然的迈进步去,坐在了掌门左手下的空位上。
虽说荆淼是谢道的徒弟,但是这主殿之内,他仍是后生晚辈,并没有说话的分量。
众人议论纷纷,说到底不过是忧心谢道入魔之后的情况,荆淼坐在其中,面色枯槁,由着他们吵吵闹闹,一声也不出,一言也不发,直到一位形貌昳丽的女修士开了口,她面相生得虽美,口吻却很是刻薄,说道:“说及谢道,我倒觉得,不妨问问荆峰主,对他师尊此事做何看法。”
她的年纪也不知道有多大了,竟去为难一个小辈,众人都觉得面上微热,然而想起入魔并不是什么儿戏小事,又神态自若了起来。
“晚辈前不久拜访端静真人……”荆淼慢腾腾的说道,他这会儿心如死灰,见谁也是不惧。
然而众人在修士之中,名声纵然不是振聋发聩,却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统共加起来,少说也有数千岁了,瞧他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郎面色自若,心中倒也欣赏。
“我知道,你那掌门人已经说过了。”女修士急切打断道,“那又与你师尊此事有什么干系。”
“那想必其中干系,您也了解了,端静真人许我一个要求。”荆淼不急不缓,怔怔坐着,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日,那个房间,他凝视着端静所吐露的那个请求,“我平生没什么愿望,便求端静真人,若谢道有一日为祸苍生,便将他斩于剑下,不需留情。诸位若是不信,天玄宫走一遭,大可问个清楚明白。”
他这话说来,便好似被千锤万凿打在心头,岂是痛苦二字能简单说明的。
众人不知,只见荆淼神色冷漠,纵然对师尊也毫无半分留情,却又想及他小小年纪,如此顾全大局。他尊师重道,因此将谢道打望川界寻回,又惧谢道害人,亲求端静将谢道斩杀,一桩桩,一件件,多情却又无情的很。
想他不过只有二十来岁,言行举止却好似行就将木的老人一般,皆不由心生怪诞之感。
“贵派难不成不准备做任何打算?”女修士又问道。
众人听她说话,皆是大皱眉头,心道这便是刻意为难了,以谢道的实力,入魔之后定然已与仙君齐平,寄托端静亦是看在他背后的玉仙君身上。如此一来,岂不是为难天鉴宗,但人到底是荆淼带来,他们若不负责,也委实说不过去,便又按下性子等待荆淼作答。
“自然不是。”荆淼略一沉吟,低头沉思了许久,淡淡道,“师尊虽眼下并未伤人,但他入魔已是不争的事实,过几日,我与师伯他们相商,自会将师尊封印起来,还望诸位不必忧心。”
此事已是再妥帖不过了,天鉴宗封印谢道,若谢道真出逃害人,后也有端静截杀,任是谁也挑不出这其中的毛病来了。
女修士这才罢休,众人便又说起一些客套话来,谁也没在意到荆淼一人坐着。
谁也不在意,谁也没瞧着他。
谁也不知道,有一颗心,无声无息的在这鼎沸人声里湮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狗血,下面就要开始小别胜新婚场景里的小别了w
☆、第98章
封印之语,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半真半假,连荆淼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走那么一步。
到深夜时分,才勉强算是散了,荆淼借托有事,举步离开,也无人与他说上一句话。倒是苏卿觉得不大对劲,追上荆淼去,张口问道:“荆小子,你今日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荆淼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看着苏卿,淡淡道,“句句属实。”
苏卿便不说话了,由着荆淼回紫云峰去,青年便一人回到紫云峰上,只见着屋内无灯火,甘梧被绑在大树上,好似与当初的神玖一个模样,正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荆淼看见,触动那时记忆,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热泪便滚落出眼眶,一滴滴落入衣裳。他前去把甘梧解脱下来,只抱在怀中安抚,用袖子擦了擦脸,四下一打转,已经没有谢道的身影了。
他到哪儿去了?
荆淼坐在榻上,轻轻问道:“甘梧,师尊他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甘梧精神不振的吱吱叫了两声,荆淼听懂了,便低声道:“是么,他跟了我一块出去。”
这便说得通了,谢道定然是听到话,现下回望川界去了。
那这也很好,还省却了荆淼一番口舌。
大概是老天终于对他有一丝垂怜了,将这许许多多的事撞到一块儿,一点也不叫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所有的事情也都顺顺利利,极为识相的走了过去,虽不是最好的结果,却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荆淼呆呆坐了一夜,天色昏黑,甘梧闹了一会儿也就趴在荆淼膝头睡着了,没去细思他有什么不对劲。
过了许久,清晨的天光展露,荆淼才摸着甘梧小小的身体,轻轻说了一句。
“甘梧,我心里好难受。”
晨曦的光芒透过纸窗慢慢照在荆淼的脸上,照出一张极是冰冷的面容来,全无半分喜怒哀乐,更不似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虽知只是痴心妄想,但荆淼仍是忍不住在紫云峰等了一日又一日,幻想着也许谢道只是偶然离开了,很快又会回来的——直到他如此荒废了七个黑夜,荆淼终于清醒过来。
谢道已经走了,再不可能回来了。
他在第八个清晨,抱着甘梧在紫云峰上转了一大圈,忍不住欢喜的说道:“他回望川界去了,再没什么能拘束他了。”然后他把甘梧举在面前,轻声道,“他从此再不会觉得一丁点儿的不快活了。”
他说着说着,便露出了一点儿都不快活的表情来。
甘梧歪了歪头,心想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之后掌门来了一趟,知道谢道已经离开了,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荆淼的肩膀,对他笑了笑,叫他放下这些烦心事,交给自己处理。荆淼这才想到自己在主殿内说的那般信誓旦旦,如今谢道走了,定然给掌门添了很大的麻烦。
之后却也的确没有任何人来纠缠荆淼,与他说什么跟谢道有关的事情,他又回到了望星阁。望星阁的弟子好似比他还要紧张的多,谢道几乎成了一个禁语,谁也不准提,谁也不准说,偶然提起望川界,都好似踩着猫的尾巴一样。
荆淼倒也明白,众人无非是觉得他可怜,心生同情罢了。
天地君亲师,偏又生正邪二字,谢道入了邪道,荆淼作为徒弟,继了他的位子,却又不得不大义灭亲,哪还有比这更造化弄人的事情。
其后也如往常一般,平平淡淡的,玉清榜上又多了几个散修,君侯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踪影。谢道那事之后,荆淼再没有出过天鉴宗,倒是虞思萌日渐长大,愈发脱落的清丽秀美,兼之天资绝伦,在众修仙门派之中,便也有了一些名气。
荆淼对这些倒也浑然不在意,虞思萌年纪渐长之后,她自小同荆淼谢道生活,后来又在百花峰上修行,脾性虽不是十分冷清,但对他人却也不假辞色,连同青梅竹马的神玖,也没有半分好脸色,只是对着荆淼时,才乖乖巧巧,好似二人还如当年懵懂孩童时一般。
与荆淼不同,虞思萌天赋异禀,她所行之路,所见的一切,自然也比荆淼要开阔许多,各大宗门之间的比试论道,她也皆都去参与过,有时夺冠,有时稍次一些,好胜之心强的很。
白栾花倒不介意这个,荆淼也贯来不多管虞思萌什么,她既有这样的本事实力,旁人争她不过,自然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只不过有时候瞧虞思萌刻苦到了近乎严苛的地步,荆淼也实在有些不忍心,便偶在见面时,劝她多玩乐些,这日日修行,本也枯燥。
虞思萌趴在桌子上,寒暑十载,她如今也正当二十芳龄,是个再漂亮秀美不过的女郎,荆淼将近四十,却还如从前一般模样,丝毫没有一点改变。她仰起头,瞧着荆淼给她摆弄神玖送的小布老虎,撇撇嘴道:“师兄,我要是更努力些,是不是师尊就可以早些回来。”
“你说什么?”荆淼愣了一愣,将那小布偶托在掌心里,好似又回到那个花灯之夜,谢道捧着那个老虎肉包,眼睛亮晶晶的,璀璨如浩瀚星空。
虞思萌自知失言,便闭口不说了。
荆淼将那小布偶搁在篮中,淡淡瞧了虞思萌一眼,只问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跟师兄还需要这么吞吞吐吐的吗?你说的好与不好,难不成师兄还会怪你不成?”
“我……”虞思萌抿了抿唇,张口道,“我只是觉得,我要是更努力些,更厉害了,旁人就不能欺负你了,师尊也可以回来了。”
“谁同你说的。”荆淼神色微寒,他近来不大束发,看起来有些隐世之人的逍遥自在,低低道,“你是听谁说的?”
虞思萌摇头道:“没有谁同我说,只是我自己知道。”
“你自己知道!”荆淼几乎要发怒了,但瞧着虞思萌天真可爱的脸,又不忍心,只觉得十年前那翻墙倒海般的痛苦又一块涌了上来,逼得他有些想吐,“你又知道些什么?他入了魔,再不是师尊了,他……他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虞思萌看着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忽得伤心起来道:“师兄,你为什么这么说话,连你也不信师尊会回来了吗?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大家不明白,才这么想,怎么你……你也是一样的。”
荆淼看着她,好似看着十年前的自己一般,心中又痛又怜,怔怔坐在椅上,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喉中好似吞入一块金子,卡着几乎叫人窒息。
“你有向上的心,这很好。”荆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师兄一生修为,最高不过是金丹了……”他又想起自己妖怪的身份来,忽生惆怅之心,下面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虞思萌此一生之中,最敬重的人莫过于荆淼了,自幼她便由荆淼抚养,后来到了百花峰,荆淼也时常对她有所照拂,方才纵然伤心,也不敢出言顶撞,听荆淼这么说话,急忙道:“不会的,师兄,你一定可以……”
“师兄自己知道。”荆淼微微笑了笑,淡淡道,“技艺与修为并不是一回事,剑术练得再如何出神入化,修为升不上去,便终生止步于此。你也不必在意,你天资极佳,胜过师兄千倍百倍,以后出门去,人家问你是谁人门下,你也绝不会给师尊与白师叔丢脸。”
便是这般态度,倒叫虞思萌好生难过。
紫云峰上一如既往,没有什么烟火气,连带着荆淼好似都没有了什么人气,他一袭紫衣,袅袅站在这云烟缥缈之地里,似是一株紫竹,又好似天地之中的一个过客。
待风过了,烟散了,人影便也皆都消了。
虞思萌忍不住去揪荆淼的袖子,在她心中,成仙得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看着荆淼这样的豁达,却又觉得那约莫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她生性本不好武,只是想着自己若是厉害了,总有一日,就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荆淼与谢道的事情发生时,她还小的很,谁也听不见她说话,她如今长大了,却又什么都错过了。
谁都说她厉害,可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虞思萌一番胡思乱想,又想起刚刚荆淼的模样,想着许多年前,荆淼从望星阁回来,给她买了糖人,然后笑起来说:“思萌,师兄要去望川界找师尊了。”他那时那般意气风发,笑得比糖人还要甜上三分。
后来荆淼真的把师尊带回来了,那些坏人却又上门来,虞思萌想着那一日与师兄师尊在一起,虽然师尊已经完全不识得自己了,可虞思萌还是觉得快活,连甘梧也是,甘梧也很快活的。
虞思萌拨弄了一下那个老虎布偶,好像往事都涌上心头,谢道仿佛从未离开一般,不由得十分惆怅。
她还记得自己生辰那一日,低头许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我想永永远远,都跟师尊还有师兄在一起。
虞思萌如今年纪大了,已然明白了,这世上许愿也不会有老天爷帮忙,她若想要什么,只得自己去争取。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时光快进**!
☆、第99章
之后又过了许多年,荆淼并未苍老,但是容颜却好似有了些改变,亲近些的人朝夕相处看不出来,但如草一子一类,却大感惊奇,觉得他好似又生得俊俏了些。
而自从之前不欢而散之后,白无暇虽说答应当做没有见过荆淼,但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他心中固然责怪谢道,但与荆淼却亲近了许多,时常发帖邀请荆淼去他那儿做客。两人性情皆是平和友善,偶尔一起谈天奏乐,倒也很是快活,荆淼虽不善乐器,但是个坐得住的聆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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