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仙路-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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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鸿伟望向陈远桥的目光，顺利地把众真人弟子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演法场上一片寂静，但从人群中传出来的有些散乱的呼吸声，表明至少有一部份弟子，心情绝对不如表面这么平静，一个处理得不好，说不定就会闹出什么乱子。

“咳！”

陈远桥清了清嗓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做为这件事的发起人，他必须站出为给大家一个说法。

“铛……”

正在这时，却听得一声清越的钟鸣声传来，这声音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直接钻入了人的脑海之中，让人精神一振，神魂清明。

仍然在观礼台上的徐敬业最先反应过来，立即起身面向了山顶的方向，拱手肃立。陈远桥正欲说话被打断，愣了愣神，却立即恍然，立即肃容拱手，也转向了山顶的方向。

不过片刻之间，演法场上所有人，包括还不清楚状况的叶千，全部都面向山顶而立，拱手肃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从山顶传来。

“陈远桥处事不明，即时缷任内务院执掌事务，罚于潜蛰殿修炼十年或突破圣符阶，内务堂事务由胜邪峰黎耀坤接手执掌。”

被点名的陈远桥深深地对着峰顶一揖，面上露出了如释重负之色。他执掌内务院多年，之前一直有公正之名，可以说是有功劳的。这一次的事件他立场不正，确实不适合再继续于这个位置上呆下去，而对他的处罚，倒不如说是一种保护。

“远桥知罪，谨遵掌教天师令谕，稍后将事务交接于黎师弟之后，自当自入潜蛰殿闭关悔过。”

叶千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太清神符门的当代掌教天师张致远，据传张掌教常年坐镇于玉泉峰潜修，就连这一次黑龙山脉遗迹如此大事都没能惊动他，何以如今这些许小事竟会引起他的关注？

“叶千、纪灵若！”

叶千正转着念头呢，转眼间张致远却点了他的名，连忙和灵若一起躬身道：“弟子在！”

“此次因为门派的疏忽，你们二人被擒于龙虎山脉之中，待黎耀坤查实事件，如你二人确属蒙冤，门派当会予你二人相应的补偿。你二人当以此事为修炼中的磨炼，不可心存怨犹。”

叶千暗暗吐槽，你张大天师通过这一手撤换，将自己的立场表现得已经够清楚了，我就不信接下来的人还敢将我们定罪，那肯定得是无罪有奖啊，不过这都是对他和灵若有利的，叶千只希望这奖励不要让人失望吧。

“多谢掌教天师主持公道，叶千能够踏上修真之路，皆为恩师所赐，绝不敢对门派生出任何怨犹之心，但弟子与灵若无端受辱，如查明情况，还望门派能够严惩陈鸿伟，以儆效尤。”

这大当家的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叶千可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得保证利益最大化。陈鸿伟这次也算是把他得罪狠了，如果以后还让这样的人留在门派之内，叶千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像前世某些小说中写的一样，为了念头通达，找个借口将他给干掉……

大当家的却没有给叶千面子，交待完那一句之后，就悄无声息了。徐敬业仍是第一个直起身，向观礼台下挥了挥手道：“掌教既已有所安排，此事待内务堂重新调查清楚之后，会有结果宣布，大家先散了吧。”

“师傅，掌教怎么会插手这件事？”

一起回到徐敬业的住所后，叶千有些奇怪地问徐敬业，纪灵羽和纪灵若听到也顿时竖起了耳朵，他们也很好奇。

徐敬业叹息了一声，话语之中带着一丝沉重。

“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到后面这事针对的目标根本就已经不是叶千，甚至不是你们认为的花正意，而是要对我们生苗一系的声望做出致命的打击。”

叶千和纪灵羽若有所思，纪灵若却是欲言又止，徐敬业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我们生苗一系，有几个弱点，所以一直在门派之内处于弱势。第一就是生苗是有可能变成熟苗的，比如我，如果我之后代有人加入门派，你们觉得他们算是生苗还是熟苗呢？这一点是规律，虽然会受到一些人心的影响，但大势却是如此。”

这一点确实不可避免，也是生熟苗之争中比较奇特的一个现象，之前本属于生苗一系的高层，却可能在几代之后，变成了熟苗一系的领军人物。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太清神符门虽然万年以来，生熟苗之争从未断绝过，但双方的角力都能够保持一定的克制，毕竟生苗转成熟苗的那一批人，与生苗之间仍有情份存在。周霖的长辈周文轩，之所以与徐敬业相交莫逆，正是因为周文轩的长辈就份属生苗一系，且对徐敬业有提携之恩。

“第二则是生苗一系，因为是从世俗之中招入，对于门派来说，这部份人的来历和忠诚度，就有待观察了，这也是熟苗一系最常拿来攻击生苗们的突破口。”

叶千和纪灵若此次被陈鸿伟污陷，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的出身来历，纪灵若还稍好，至少有迹可寻，而且加入门派已有数年。叶千则是连出身来历都没有人能够证明，加入门派的时间也只有短短数月，连其授业恩师徐敬业都对其了解不深，更惶论其它人了。

“这一次我收你为徒，确是因为怜你之才，你生命本源受损，若不尽早开始修炼，今后的影响会越来越深重，加之处在黑龙山脉遗迹事件之中，我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安排了解，才选择了相信灵羽他们。如果放在平时，像你这样的情况，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是绝对没有机会加入门派的。”

叶千听到这里感觉有些庆幸，多亏是碰到了这种情况，不然以他杜撰出来的身世，永远都没有查明的一天，那他的修真前途还真是难料。

“师傅，照你所说，生苗一系的高层不断被熟苗所吸收，应该是熟苗越来越强大，生苗越来越弱势才对，为什么一直以来却能够保持相对的平衡呢？”

生苗晋升至长老级别的高层，当他们的后人连续得到进入门派的机会，最终都会转化成熟苗一系，按照这样的趋势，经过万年的发展，生苗一系应该被压制得毫无翻身之力才对，但事实上太清神符门内，熟苗只是略占优势，否则也不至于还需要耍出手段来对应生苗一系。

徐敬业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按照趋势来看，熟苗一系不止是有更深厚的基础，更多的资源支持，还能够有源源不断地生苗逐渐转化。但有一点你们却没有想过，那就是选材的范围，熟苗的选材范围只有在本身的圈子里面，而生苗的选择范围则是泛及整个巨阙洲数十亿人口，所以生苗一系出现天才的概率，远远地高过熟苗。”

徐敬业的语气有些感慨，叶千听到这里也明白了，这其实就像他所在地球之时首都的学府一样，首都的学子们因条件便利及加分照顾，更加容易考中，但是真正的尖子生，则还是那些在其它各省市淘金一样淘出来的精英学子们。

“天之道最重平衡，不会将天灵钟灵之气集中于一人身上，当然也不会将其特别地集中在某个家族身上。能够连续出现长老级别修真者的家族并不多，在这之上的太上长老级别，更是从来没有哪个家族能够出现一位以上，也就是说，太清神符门历代以来的掌教和太上长老，全部都是出自生苗一系！”

这个比例确实有些夸张了，万年传承以来，竟然没有任何家族能够出现一位以上的太上长老和掌教。意思就是说，所有拥有太上长老级别以上镇族的修真家族，不管他们现在份熟何系，他们的出身绝对都是真正的生苗一系。

徐敬业接着爆出来的料却更加惊人。

“在历任掌教和太上长老之中，只有不到三成之人最终建起了修真家族，其它超过七成皆是终身无后，或是家族之中，再没有出现过有修真天赋之人，而就此湮灭。因此这七‘成’人，全都是可以算做生苗一系的。高层生苗一系实力的领先优势之大，远超在中低层熟苗的优势，只不过高高在上的掌教天师和太上长老们，无心参与这些争斗，才会令两系之实力一直保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状况。”

第六十六章情海生波？

叶千不禁有些感慨，这世界仿佛真正是存在着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你可以称之为宇宙，可以称之为造化，可以称之为天道。

这双手总能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之下，做出玄妙而又奇特的安排，只有当你回味之时，才能猛然惊觉，只余一声叹息。

太清神符门的生熟苗之争正是这样的一种情况。最让叶千感慨的就是，历任掌教和太上长老们后代的成材率之低，仿佛他们的出色，已经将这一系人的气运给用光，再也不能惠及家人后代。

巨阙洲所谓的修真天赋，并不像叶千之前所看过的某些作品里面描述的那样，只为少部份人所拥有。相反，巨阙洲的凡俗之人，超过一成的人都可以修行，只需要一粒筑基丹，就能迈上修真之路，只是天赋的高低有别而已。修行门派所谓的撞仙缘，就是以秘法牵引着飞出的筑基丹，找到一些资质偏好的有缘弟子。

但在修行世家之内，这个比例却会降低很多，哪怕将标准再降得低一点，以多颗筑基丹可以成功引气入体为准，修行世家内拥有修真天赋之人，仍是百不过二，远远地低于普通人。

而按照徐敬业的说法，这一点在那些修成掌教和太上长老境界的修士身上，就体现得更加极端了，他们中有七成以上，在宠大的后辈群体之中，根本就无法产生具有修炼天赋的后代，生生地断绝了家族的传承，对于这一点，如何能不让人感慨冥冥之中的那双巨手的造化之功。

叶千有些恶意地想，是不是因为这些高阶修士已经摆脱了造化之手的魔掌，既然天道再奈何他们不得，做为报复，让他们之后代亲族受些委屈，也是正常的呢。

“师傅，你说的这些我想我都明白了，可是这和掌教这次的出手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吗？”

徐敬业向三人讲解了一堆门派内真正的秘莘，却仍是没有解答之前叶千的问题，为什么掌教会为了这样的一件事而出手。

徐敬业摇了摇头，叶千三人都不笨，可是毕竟他们所居的层次低了一些，不能站在全盘去考虑，才会有此一问。

“这一任的掌教天师张致远，他本身就并无家族传承，所以说他就永远是生苗一系的领头人。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他既然身为门派之主，门派的发展才是他要考虑的第一要务。这次熟苗一系出手，目标直指整个栖龙峰生苗一系，甚至包括了掌峰圣师赵纶，他们的野心太大，完全发动起来会导致整个栖龙峰的不稳定。掌教真人天纵奇才，于世事也是极为明了，想必是看清了他们的安排，这才断然出手，在事情还没有掀起真正的大波澜之前，就将之完全浇熄。”

虽然徐敬业说的是标准的巨阙洲语言，每一个字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可是接合在一起，就连江湖经验最丰富的叶千都有些摸不到头绪了。这事什么时候又牵扯到栖龙峰主赵纶身上去了？

徐敬业见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笑道：“你们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最终的打算是怎么样，我只是从他们推出来的人选而推算出来的。陈远桥身居内务堂执掌，这是何等重要的一个位置，而且他一直以来的名声也是极好的。如今，却因为这区区的一件小事，就被人推至台前，连他的名声也不顾了，这第一步棋就下得如此之大，后续的动作岂会简单。我想掌教天师也是有鉴于此，才将陈远桥的执掌之位当场拿下，既保护了陈远桥不会继续犯错，也算给了幕后那只手一个严重的警告。”

三人不禁面面相觑，原来徐敬业也没弄明白里面的究竟，只是凭着人家的一个动作，就定下了调子。甚至连张致远可能也是如此，这纯粹就是属于自由心证啊，不过这也是上位者的特权之一吧。

“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地修炼，不要再出去惹出事端，相信随着掌教的介入，此事在两三日内必将有结果出来。这次的事件也有个好处，过了这一次，想必没人会再拿叶千的身份来做文章了。”

“师傅，叶千有一事相求，我与灵若两情相悦，欲结为道侣。灵若因双亲在堂，而她和大哥都不能孝敬于双亲堂前，此事上欲循俗礼，我之亲生父母还不知身在何方，此事须得麻烦师傅以叶千的长辈身份帮忙操持，不知师傅可愿成全。”

叶千与纪灵若已订下山盟海誓，修道之人勿需遵循俗礼，两人已可算是正式结为道侣了。但既然行俗礼以悦双亲是灵若的心愿，叶千当然要帮她完成。

纪灵若却是没料到叶千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向徐敬业提出了这样的请求，羞得满面通红。不过她既与叶千已订生死之盟约，两人本就一体，此事又是她提出来的，强忍着羞意，她也上前一步来到叶千身旁，随他一起拜倒在徐敬业身前，静待徐敬业的回复。

徐敬业稍微愣了愣神，才醒悟过来，立刻放声大笑。叶千因为纪灵若之事，被杨经臣的一群爪牙挑衅一事，何远辰之前向他提起过，没想到这徒儿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么短的时间就生生地拿下了纪灵若的芳心，这让他老怀甚慰。

“叶千，你在拜入我门下之前，就与灵若相交深厚，可以说你能够踏上修真之途，灵羽和灵若的功劳是最大的。灵若这丫头天真烂漫，毫无机心，对你又一片赤诚，你能够得她青眼，愿意与你结为道侣，为师当然是替你高兴。”

叶千大喜，正待磕头多谢师傅成全，徐敬业的话锋却是猛地一转。

“但是，为师却暂时不能帮你们操持此事，甚至不赞成你们现在结为道侣。”

大喜的叶千听闻这一句，惊得从地上一跳而起。纪灵若满面的红霞也瞬间褪却，面色苍白地望着徐敬业，微红的双眸中含着的尽是不能置信之色。

徐敬业身为叶千的授业恩师，于叶千有再造之恩，而且叶千又没能寻到亲生父母，可以说他就完全能代叶千之父职。

纪灵若既倾心于叶千，当然希望能够得到徐敬业的认可，她也一直认为这不是什么问题，可徐敬业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窿，但她仍然是拉了拉跳起的叶千，示意他不能在徐敬业面前失礼。

叶千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重新拜倒于地道：“请师傅恕罪，徒儿实在是太过吃惊以至于忘形了，敢问师傅为何会反对我与灵若结为道侣？”

叶千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徬徨之意，徐敬业的这句话实在让他有些懞了，他对纪灵若两情相悦，绝不会负她，而徐敬业却是对他有再造之恩，这次他和灵若被擒，徐敬业更是连黑龙山遗迹的开发都放下了，不远万里为其奔波。现在徐敬业这样的表态，令叶千陷入了两难之中。

徐敬业说完了反对的话语之后，就静静地看着两人神色之间的变化，听得叶千发问，他才微微地点了点头道：“痴儿，为师又未曾反对你与灵若之事，只是说暂时不支持你们结为道侣，何需徨急至此。”

叶千和纪灵若两人回想一下，徐敬业确实只是说暂时不能为他们操持此中，不造成他们结为道侣也只是说现在不赞成。纪灵羽刚才就是一直和徐敬业一起看着两人，想必早就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两人只是身在局中，太过于关心，以至于双双失态了。

“师傅，是徒儿关心则乱，只是为何师傅会反对我与灵若结为道侣，您自己也说，灵若天真烂漫，毫无心机，是一个成为道侣的绝佳人选啊，我与她又是两情相悦，此事不是应该得到师傅祝福的吗。”

叶千的话语中带着一点怨气，徐敬业却没有在意，叶千肯在他面前直言，而不是完全听取他的意见，或是将意见憋在心内，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修士应有的态度。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