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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戒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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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江湖黑话】………
呆坐了一儿,那个斯斯的中年人问戒痴:“请问这位小师父的法号?”
戒痴回答:“贫僧法号戒痴。”
“做了什么好事?”
“贫僧不知道。”
“不知道?他们没跟你说吗?”
“他们说贫僧‘在圣谛山上施展巫术,招禽引兽,制造恐慌,扰乱自然秩序。继而装神弄鬼,大搞迷信活动,蛊惑人心,误导民众,影响极其恶劣。最后竟发展到窥人财物,上门勒索的地步,严重扰乱社治安,给圣谛镇人民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哦?!原来是你呀。”
听到戒痴这一番话,四个人之中,除了那个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家伙之外,其余三个都露出惊异的神情。
中年人道:“原来前几天圣谛山飞禽走兽聚集的事就是小师父弄出来的?”
戒痴不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怎样回答,可是他不回答却被人家误认为默认了。
干瘦的老头问:“听说,有个年轻和尚在公共汽车上一口气废了七个歹徒,不知是不是这位小师父?”
戒痴答道:“正是贫僧。”
三个面面相觑,都露出怀疑的神色。
鼠头鼠脑的小伙子问:“听说小师父你刀枪不入,能躲开子弹,是真的吗?”
戒痴吱吱唔唔:“贫僧……贫僧……”
“哇……”只见眼前的这三个人,个个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那个干瘦的老头感叹道,“我以为那只是以讹传讹,不到竟是真的,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
鼠头鼠脑的小伙子说:“小师父,要不你就露两手,让哥们几个开开眼界,如何?”
中年人打断了他的话:“嗨!人家刚来,屁股都没坐好就不要为难人家了。”
本来一直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也禁不住深深地瞥了戒痴一眼,可能他也听到那件轰动圣谛镇的公共汽车上持枪抢劫案了。不过,当他瞥了戒痴一眼之后,脸上挂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便又恢复了俨然的神情,不再任何人。
看来,他根本不相信戒痴的话。
中年人站了起来,向戒痴友好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姓毕,叫毕福星。”
老年人也站了起来,也向戒痴友好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老头我姓林,叫林海。”
小伙子不甘示弱,也向戒痴友好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姓谢,叫谢天华,幸幸。”
戒痴一一跟他们握手,算是大家从此认识了。他偷偷瞄了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眼,只见他满脸的不屑。,于是主动走上前去,对他说道:“贫僧戒痴,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壮汉白了他一眼,转过脸去不他。
毕福星、林海和谢天华纷纷向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不用他。
在这么窄小的空间里,抬头低头都是眼前的这几个人,就连转个身都有可能碰到对方,如果大家都不说话,各各的心事,不闷死才怪呢。
因此,除了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之外,这个房间里的其它四个人很快便混熟了。戒痴本来就是孩子心性,只是这几天遭遇太多事,再加上师父的过世,弄得他很是消沉。如今被关在这里,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很快便恢复常态。
午餐时间到了,五个人每人分到一个馒头,一碗白米饭,一碗菜,还有一碗菜汤。馒头有点发黄,带点淡淡的馊味;白米饭有点发黑,一看便知是用最便宜最差劲的阵年大米煮的;菜是乱七八糟的菜,里面有几片肥肉、几支豆芽、几根菜心和几条萝卜丝;菜汤很清纯,上面只飘着一点点油花,好像作为点缀之用。
戒痴虽然已经破戒,但他还不至于破罐破摔,他还是坚持吃素菜。看到林海年纪那么大,又长得那么瘦,于是将菜和菜汤全都给他了,自己则只吃白米饭和馒头。
下午没什么事做,于是大家一起聊起各自的经历。
毕福星对戒痴说:“在你没进来之前,我们三个已经相互交了底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再讲一次吧。”
戒痴看着他,作洗耳恭听状。
毕福星道:“我是个办证的,什么证都可以办:身份证,毕业证,驾驶证,行驶证,退伍证,结婚证,未婚证,准生证,出生证,上环证,结扎证等等,凡是能叫得出名堂来的证件我都可以办,可惜前几天由于工作疏忽,不小心被猫逮住了,工具也被没收了,唉,出去之后还要重新再做一套,真麻烦。”
“被猫逮住?”戒痴听了这个词儿,觉得挺新鲜的,只是不知道猫指的是什么,于是失声道。
谢天华笑着说:“这是行内人的切口。”
“切口?切口又是什么?”
“切口就是江湖黑话,亦称隐语、行话⌒语、方语、切口、春点、黑话等,是民间社各种集团或群体出于各自化习俗与交际需要,而创制的一些以遁辞隐义、谲譬指事为特征的隐语。比如:总瓢把子指首脑或者老大;豆儿指姑娘;芽儿指小伙子;招子指眼睛;踩盘子指事先侦察要劫的对象;风紧指情况危急;松人指赶快逃走……”
戒痴惊呼道:“你……,你怎么懂那么多这些东西?”
林海哈哈大笑道:“他是做贼的,不懂这些怎么在道上混?”
戒痴哦了地一声,忽然发现话题扯远了,于是赶紧言归正传:“刚才毕先生说,他被猫逮住了,猫的切口是什么?”
谢天华答道:“是对警察的尊称。”
戒痴更不明白了:“警察就是警察,为什么叫猫呢?”
谢天华阴阴笑道:“猫者,狗不如也。”
戒痴好歹也读过书,一听这话,愕然无语了,回今天被捉的经过,自己何尝不是一只可怜的小老鼠呢?再说,猫一直是正面形象,老鼠一直是负面形象,警察捉小偷便是猫捉老鼠,果然极为恰当!戒痴不禁暗暗为民间化喝了一声彩。
戒痴毕竟是个出家人,思考问题的方式跟这些江湖混混的角度自然不同,他把这个切口解错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解错也是所当然的。
毕福星道:“你们别小看办证的,那可是技术活儿,不是谁干就能干得来的。”
大家深以为然。
毕福星又道:“大家在这里算是相识了,出去之后如果有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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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盗亦有道】………
说到出去,戒痴马上到师父大仇未报,如今自己又身陷囹圄,不禁黯然神伤。
做贼的眼神就是好,戒痴的表情马上被谢天华捕捉到了,他拍拍戒痴的肩膀,安慰道:“你别难过,按你的情况来看,他们最多关你15天,15天很快就过去了,放心吧,没事的。”
戒痴很感激地望着谢天华,点点头,不过他到今天跟金满堂珠宝店的店掌柜约好三天后去取佛珠手链,那可是师父的遗物,不能出差错的,如果三天之后不去取,时间越长越容易出问题。
谢天华看到戒痴依然愁眉不展,于是灵机一动,说道:“来,开心一点,我变个戏法给大家看看,如何?”
戒痴的孩子性马上被挑起:“好啊好啊。”
毕福寿和林海也随声附和。
只见谢天华右手骚了骚头皮,当他放将手放下,摊开掌心时,掌心里赫然多了一条细如发丝的钢丝。
戒痴、毕福星和林海大吃一惊,因为大家都知道,进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被搜过身,能将这么危险的东西带进来,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看到大家吃惊的眼神,谢天华更是得意了,只见他走到铁门边,说道:“大家一起倒数数,从五倒数到一,看看发生什么奇迹,好么?不过要注意小声点,如果让外面的猫听到,可就什么都玩不了。”
当然好!于是四个人一起小声地数“五……四……三……二……一。”当他们开始数五的时候,看到谢天华把手伸到铁门外,将钢丝插进那个比拳头大的铁锁锁孔里了,当数到一的时候,大铁锁已经被谢天华取出来,捧在手上了。
三个人是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天华为了证实铁锁确确实实被他打开,而不是用障眼法,还特意将铁门轻轻打开一半,然后再轻轻合上,最后将铁锁抛了抛,重新放回原处,“喀嚓”一声锁上了。
大家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唯有那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家都很反感他,但是看到他那幅凶神恶煞的样子,谁敢去招惹他?于是大家都装作没听见,继续玩。
戒痴问:“谢天华,既然你偷窃的水平那么高,怎么失手被猫抓住?”
毕福星哈哈大笑:“他呀,都是色心惹的祸。”
“色心?”戒痴听不明白
于是毕福星告诉戒痴,谢天华这小子前几天晚上潜入一家民宅行窃,看到屋里睡着一女子,长得颇有姿色,一时看得呆了,不料她醒了过来,看到谢天华站在床前色迷迷地看着她,吓得不敢吱声。双方僵持了一阵之后,那女子竟面色潮红,开始扭捏作态,还故意翻了个身,让被子掉在地上,床上顿时春光大盛,谢天华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怎么抵挡得了那般消魂浊骨的诱惑,当下脑门一热,便爬上床去,那女子非但不拒绝,还主动配合。一时风起云涌,惊涛拍岸。
可惜的是,谢天华毕竟是个小偷,小偷毕竟做贼心虚,三两下便败下阵来,那女子非常不爽,于是恼羞成怒,满怀怨恨地睕了谢天华一眼,幽幽地说:“你真没用!”谢天华正解释,不料那女子开口便大喊起来:“抢劫啊,杀人啊,强奸啊……”喊声未落,便听到屋外脚步声急促地响起来,谢天华大惊,大骂一句:“贱人!”骂完马上夺门而出,可涎经晚了,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被人扭送警察局。
毕福星这一番绘声绘色地描绘,听得戒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本来,戒痴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平时也从不去考究,可是自从那次在山洞里破戒之后,让他切身感受到男女之事的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
那女子不拒绝窃贼猎色,虽然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之中。可是她竟如此出尔反尔,却是小人的行径,谢天华入室行窃,亏在先,而女人在人们的心目中一直以弱者自居,人们自然更相信她,而不相信一个小偷的话。
谢天华恨恨地说道:“我在警察局极力辩解,详细地讲述了当时受诱惑的经过,可是我的话只引来大家的嘲笑,根本没有人相信我,我越讲,他们笑得越开心。最气人的是那个贱人,她口口声声地说我强奸了她,气得我死去活来。”
林海冷冷道:“别说他们,我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天知地知你知她知,我们可不知,说不定是你为了美化自己的卑鄙行径而编造出来的谎言的呢。”
谢天华大怒:“死老头,你说什么?你信不信我扁死你?”说着便伸手去揪林海的衣领。
毕福寿赶紧过来把两人拉开,大声斥喝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别闹了,你们为这事都吵了好多次了,你们不烦我都烦了。”
谢天华狠狠地瞪了林海一眼,放开手,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戒痴道:“小偷也并不是个个都十恶不赦罪该万死,其实盗亦有道≮《庄子…外篇…箧第十》里盗跖的门徒问盗跖:‘做强盗也有规矩和准绳吗?’盗跖回答说:‘到什么地方没有规矩和准绳呢?凭空推测屋里储藏着什么财物,这就是圣明;率先进到屋里,这就是勇敢;最后退出屋子,这就是义气;能知道可否采取行动,这就是智慧;事后分配公平,这就是仁爱。以上五样不能具备,却能成为大盗的人,天下是没有的。’”
毕福星附和道:“是啊,经常听到这样的消息:某个小偷偷了人家的钱包,看到钱包里的很多证件,考虑到人家可能为了这些证件而焦头烂额,于是小偷只拿了钱包里的钱,把证件全部寄还给失主。”
谢天华黯然道:“现在我的罪名是:入室盗窃,强奸妇女,唉,都不知道要判几年?”
戒痴安慰道:“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
毕福星道:“唉,怎么没事?只有那女子撤诉才算没事,否则可是大事。不过,要她撤诉几乎是不可能的。”
戒痴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感触很深,一时低头不语,他觉得林海的质疑是对的,但是从谢天华的表现看,他确实是吃了这个哑巴亏。
唉,红尘果然是苦海!
………【第24章 诡异的床位】………
半天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很快便到了晚餐时间。
晚餐居然跟午餐一样,一个馒头,一碗白米饭,一碗菜,还有一碗菜汤。
戒痴还是跟今天中午一样,将自己的菜和菜汤全都给林海,自己还是只吃白米饭和馒头。
林涸他说:“既然大家落难到此,也算是缘分,我们彼此也就不客气了,不再称你为小师父了,就直接叫你戒痴吧,这样显得更亲切,如何?”
戒痴笑笑道:“好啊,既然如此,我也不用自称贫僧了,我们大家都直呼其名吧。”
林海说:“我说戒痴呀,你每餐只吃一碗米饭和一个馒头恐怕不行吧?虽然我知道你是出家人,可是环境不一样了,也应该变通变通了。”
毕福星附和道:“是啊是啊,所谓‘酒肉穿肠过,佛嘱心中流。’信仰重在于内心的真诚,不在于外在的形式,要是满脑子七情六欲,就算天吃念佛也没用,你说是吗?”
谢天地也说:“对呀,再这样吃下去是不行的,都不知道还要被关多久呢?”
戒痴依然笑笑道:“没关系,我没事的,大家不用替我担心。”
吃完晚饭,天就黑了,大家又聊了起来。
戒痴问林海:“老人家,不知你犯了何事?”
林海唉声叹气道:“唉,别了,一起就来气,这什么世道,什么都是多重标准。”
“多重标准?”戒痴听不明白。
毕福星插嘴道:“他呀,最好笑了,前两天喝醉酒之后发酒疯,不但拿着菜刀追砍人,还到处小便,最后竟脱光衣服,全身赤条条的跑到大街上,就这样被猫捉住,便送到这里来了。”
林海道:“唉,别了,幸好没砍到人,要是砍到人,后果真是不堪设。”
毕福星似乎很有些化,他调侃道:“这个世界真奇妙,人家拿着菜刀追砍人,那叫玩游戏;你拿着菜刀追砍人,就叫扰乱社治安;人家到处小便,那叫不拘小节;你到处小便,就叫为老不尊;人家在大庭广众面前脱衣服,那叫行为艺术,你在大庭广众面前脱衣服,就叫有伤风化。”
谢天华听了,也来了兴趣,插嘴道:“是啊,平民百姓在自家卧室里挂一张女子油画像,那叫淫秽图片,而这幅画的原作挂在艺术博物馆里,还不时组织人们前来观看呢,却叫艺术珍品,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
戒痴听了两人的话,幽默中透着无奈,无奈中透着悲愤,觉得挺有意思,也甚有同感。自己前几天还在石头上静坐,接受圣谛镇无数人的朝拜,说不定镇长与其家人都上去给他烧过香磕过头呢,现在找到他家去,可能他们感觉受到了威胁,于是便给我扣上“装神弄鬼,大搞迷信活动,蛊惑人心,误导民众……”这些花花绿绿的大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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