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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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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无奈的道:“刚得了一套崭新的,叫他送给福王去。对了,老太太给的钱。毕竟是送福王的,猪头上的装饰我用了金子。装东西的箱子也用了花梨木。嗳,皇家就是难缠。”

陈氏对庭芳投了个鄙视的眼神:“说吧,你又打算敲诈福王殿下什么?”

庭芳嘿嘿笑:“我听说朝廷有往欧罗巴贩卖锌锭子,我去找福王讨几个来玩。”问上司讨东西是个技术活,她不做好工作是不行的,但做好了工作怎么拿工资,差点就愁死人。要钱不是不行,却不大对上司的胃口,更不好估价。只得捡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要。

胡妈妈道:“你还不如讨些绸子,原先给的,全叫你分了。你自己的衣裳呢?怎么又穿着布衣了?”

庭芳道:“家里穿布衣就好。横竖天气终于凉快了,穿着不热。”

“你也不嫌硬的慌。”胡妈妈抱怨道,“他们几个活猴成天在游戏间里滚,穿布的倒是相宜。”

陈氏道:“还说这个,前儿他们哥几个闹的沸反盈天,房家都听见了,房夫人还来问咱们家什么喜事。闻得是孩子捣蛋,哭笑不得。”

庭芳问:“房家什么时候离京?先说好中秋过了就离京的,这都快九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陈氏道:“就这两日。房阁老病情反复,谁真敢驾着病人上路?前儿我打发人去问,都说已是好了,九月初二就起程。对了,房家公子要来咱们家上学,你可不能再打架了。”

胡妈妈笑道:“太太放心,姑娘定不会打架。房公子比四姑娘高那么多,四姑娘最多叫安儿去打。”

庭芳大笑:“知我者妈妈也!”

陈氏白了庭芳一眼:“你就混闹吧!”话虽如此说,却是知道庭芳少有惹事,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

说话间,徐景昌到了。先同陈氏见过礼,就跟着庭芳去房里看新得的玩意儿。庭芳把箱子放在大厅中央,整四大口。一个是放鸟和猪的,一个是放组装木架的,还有两个放的就是自由组合的积木了。庭芳出品,必须色彩斑斓。徐景昌看了半日,没看出名堂。庭芳引着徐景昌去游戏间。

徐景昌彻底被震撼了,不是因为愤怒的小鸟,而是因为老太太居然撸着袖子玩的热火朝天。徐景昌僵硬的问庭芳:“有那么好玩么?”

庭芳道:“四口大箱子自己拖走,叫殿下组装起来,自己玩玩就知道好不好玩了。另,报酬!”

徐景昌好半天才回过神:“你要什么?”

庭芳道:“我要锌锭子,呃,我不要锭子,我要片,你们给我切好了!我还要云母片!”

徐景昌笑道:“又想做什么好玩意儿?”

庭芳笑嘻嘻的道:“不告诉你!”说着二人回到庭芳房中,庭芳又去书房拿纸笔大致写了下游戏规则。徐景昌看了一回道:“人多才好耍。”

庭芳道:“你们不是一堆人么?”

徐景昌道:“那得去殿下府邸闹去,只殿下近来兴致不高,不知能不能因此开颜。你这主意好,谢了。”

庭芳不怀好意的道:“我替殿下做事,你谢我作甚?”

徐景昌呵呵:“你就信外头的谣言吧,横竖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二人说话,自有丫头忙着摆碟子上茶。偏今日是安儿个毛手毛脚的摆碟子,一不留神就把茶盅带到地上,哐当一声砸个粉碎,泼了徐景昌一脚的茶。

庭芳忙把徐景昌拉开碎片所在地,对安儿道:“你那个粗心大意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了!”

安儿挠头,就要跪下给徐景昌赔罪。

徐景昌知道安儿的来历,摆摆手:“罢了罢了,不过小事。”

庭芳却道:“这两日又凉了,仔细湿鞋子穿着着凉。”说着对安儿道,“还不快去借谦哥哥的一双鞋来。”

安儿立刻飞奔出去了。

湿漉漉的鞋子粘在脚上很不舒服,徐景昌寻了个凳子坐下,把脚从鞋子里拔出。不料鞋垫遇水粘粘,一块儿掉出来了。庭芳余光扫过,呆了!春宫图鞋垫!涨姿势!!

徐景昌才想起自家鞋垫上的风光,羞的耳朵都滴血般的通红。手忙脚乱的把鞋垫塞进袖子里。装傻!

庭芳爆笑:“师兄!你个闷骚!哈哈哈哈!”笑完,发现卧槽,她能笑别人,岂不是代表自己看的懂。娘唉!她穿了九年,还是没办法伪装土著。啊啊啊,掉马了掉马了!怎么办?

徐景昌情急之下,也没反应过来庭芳应该不知道,反而恼羞成怒的解释道:“福王殿下送的!他送了我一箱子,还把我原先的都收缴了!”说完,才想起庭芳怎么会看得懂?指着庭芳道:“你居然偷看过!死丫头你无法无天!”

庭芳想装傻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摊手:“妹妹我学富五车。”

徐景昌:求别侮辱学富五车这个词!

庭芳看徐景昌的眼神里全是控诉,顿时又大笑:“殿下送的,不应该是两个男的么?怎么是一男一女?”

徐景昌炸毛了:“都说了我跟殿下没什么!没!什!么!”

庭芳挥挥手:“没事啦,我不会笑你的!”

徐景昌再也忍不住,赤着脚起身,一把将庭芳逮住,抄了根直尺,威胁道:“再胡说试试?”

庭芳挣脱不开,嗷的尖叫一声:“臭师兄你怎么那么大力气!”

徐景昌怕引来长辈,只等放开庭芳,却是恐吓道:“师兄是武将家的孩子,还抓不住你个小丫头。再胡说我就真揍你!”

庭芳撇嘴:“好男不跟女斗。”

徐景昌呵呵:“我不是君子,我是不懂道理的赳赳武夫。”

庭芳惊悚了,师兄你的脸皮肿么又变厚了?

徐景昌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庭芳。怕她个熊孩子半懂不懂的给他捅出去,拎着庭芳的领子威胁道:“你再敢胡说我就告诉你们家的长辈,说你偷看杂书。咱们互相保密,如何?”

第195章 喵喵喵

庭芳无比鄙视的看了徐景昌一眼:“好师兄,你不知道有个词叫赖账么?”你说看过就看过?肚子里没货装有货很难,有货装没货还是容易的。尤其是这种货,咬死了没有,那必须是没有呀。

徐景昌噎的半死,忍不住往庭芳头上去敲了一记:“你野的都不像女孩儿。再让殿下吓唬吓唬你就老实了。”

提起福王的恐吓,庭芳郁闷了。叹口气道:“好了,我替你保密,你也替我保密。”刚才真是一不小心就笑出来的。她也很惊讶自己居然污入骨髓到时间都没办法磨灭啊!望天!以后必须小心再小心。看到个春宫图有个毛线好惊讶的!不就是鞋垫上稀罕点么。以及,为什么自己能在徐景昌面前那么放松?难道是因为那货在数学上被吊打多了么?还是因为这家伙从来不是主流社会认可的人,跟她一样节操尽碎?想想好像也是,从来男人看女人都是斜眼看,他倒是只认技术,不怎么管男女。平心而论,小帅哥挺开明的。嗯,以后决定多辅导他的数学,省的他总是卡在关键点上抓耳挠腮。数学没学好的工科生,是惨了点儿。

徐景昌趁着安儿没回来,赶紧把另一只鞋垫也塞到袖子里。才好奇的道:“按说你们姑娘家见不到这样的东西,你哪儿翻到的?我告诉你,这不是好东西,殿下捉弄我呢,你都忘了吧。”

庭芳觉得牙疼,该做的启蒙不做,女孩儿就是这么被坑死的。只不好在这上头与徐景昌争辩。

徐景昌见庭芳呆愣愣的,抱怨道:“你们这种半大的孩子最讨厌!尤其是你们这种过目不忘的,看什么都半懂不懂,还记的死死的。但你想没想过,倘或别人知道了你看过这玩意,要倒霉的懂吗?”

这倒是真的!庭芳点头,看着徐景昌担忧的眼神,蓦的有些感动。真为了她着想,才这么嘱咐她。在古代能看春宫的法定年龄在洞房花烛夜前。被人知道她看过,不单她自己,身边的一群人都要倒霉。刚才确实大意了。幸而是遇见徐景昌,换个人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使劲转脑子好圆谎呢。

安儿借了鞋子回来,替徐景昌换上。好死不死补了一句:“咦?世子爷,您的小厮也太粗心了,鞋子里头也不放个鞋垫,穿着会舒服吗?”

徐景昌的脸再次红了。庭芳忍笑忍的肩膀直抖,徐景昌咬牙切齿的道:“什么主子养什么丫头!平儿呢?”

安儿缩了下脖子,道:“平儿伤风咳嗽,怕给姑娘过了病气,告假了。我知道我伺候不好,世子爷担待担待吧。”说毕放轻力道,替徐景昌轻轻穿上鞋。

徐景昌才发现庭芳屋里只一个丫头,疑惑的问:“不是还有个小的吗?”说着比了个高度。

安儿道:“世子爷说的是百合吧?她也不大舒服,更不敢往姑娘跟前凑了。现躲在后头养病呢。”

徐景昌了然,冷暖交替时节,总是容易生病的。大概只有铁塔安儿才不会被病痛找上门吧。

庭芳挥挥手:“你也别往我跟前凑吧,去院子里玩去。”安儿就不是能精细伺候的料,人家是打手,旁的事真别为难她。

安儿哦了一声,退出门外。庭芳的门窗本来就大开,来往的人都能看见里头的动静,安儿乖乖的立在院子里,一边扎马步练下盘,一边盯着里头,生怕庭芳有什么吩咐找不到人。

徐景昌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转而说起朝堂正事:“蒙古似有异动。原先他们一盘散沙还好对付,如今却是有合拢之势,边疆只怕有变。”

中华文明一直受到各种游牧民族的侵扰,一个擅长建设且擅长创造财富,但不擅长打仗的民族,总是会被各方觊觎。偏偏华夏的农耕文明没办法对草原实行有效统治,汉化都不行。汉朝时是匈奴,为了逐匈奴于漠北,汉朝开国四代明君积攒的财富消耗一空,同时让富足的民间消耗殆尽;五胡乱华倒是情况更复杂,到了唐朝,北边的变成突厥。被唐王朝撵去欺负欧洲人之后,女真蒙古轮番登场。在庭芳前世的历史中,蒙古灭掉了女真,后女真又统一了蒙古。而在此生,女真没有得逞,反而是因为各种原因变成颓了,蒙古又兴盛起来。再想想女真勉强算是鲜卑后裔,更加肝疼。北边的少数民族实在太能征善战了,不对他们实行有效控制,仗还得打,人还得死,脆弱的小农经济也还得崩溃。

于是庭芳问了个问题:“圣上是不是加税了?”

徐景昌闷闷的道:“早加税了。你虽聪明,有些事却是年纪小不知道的。倘或不加税,你家的地打哪儿来?光凭你们家用现钱买,买到什么时候去。自然是为了避税举家来投。做佃农比做民户还好些。”

庭芳老脸一红,制度虽然有问题,她家确实也不干净。

徐景昌道:“我不爱看史书,殿下爱看。殿下对我说,每朝每代大量土地兼并后,就该亡国了。只他是个闲王,有些事只好悄悄对太子殿下说。然而太子殿下便是有心也无力。做中心之主,并非那么容易。”

庭芳嘟着嘴道:“也不难。”

徐景昌挑眉:“你有法子?”

庭芳笑道:“所以说你不读史书。你知道开元盛世么?”

徐景昌点点头。

庭芳道:“开元盛世头一条儿,禁止土地买卖。”

徐景昌瞪大眼:“有钱也不能买地?”

庭芳点头:“任何人,任何代价,都严禁土地交换。但只有这一条是不行的。”

徐景昌有点兴趣了:“快说。”

庭芳笑道:“放开盐铁专营,官员不得经商。只要把财富与土地分割开来,民间就会疯狂挖掘一切可以赚钱的营生。”

徐景昌抬手:“慢着,放开盐铁,有什么关系?”

庭芳道:“商人请人煮盐是要给钱的,但朝廷不用。朝廷用徭役征发民夫,很多民夫死了,没有任何赔偿,他们家里的土地因丧失了保护的人,很快就会被豪强以各种方式夺走,此其一;民夫即便没死,回到家中,农活被耽误,没有收成,这家子很快就要卖地换生存,土地再次兼并,此其二。即便是民夫没死没伤,回到家中种了地,可官盐贵的买不起,私盐的盐枭更是会有武力强迫他们买,又活不下去了,卖地为生,兼并更胜,此其三。条条道路全死,兼并越发严重,流民四处逃窜,为了吃的,袭击不了大庄园,却可袭击小地主。小地主丧失了财产,沦为流民。流民进一步扩大,而后变成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在之后,便是你不读史,也知道了。”

徐景昌继续问:“那盐铁私营呢?”

庭芳笑道:“流民不就是因为没有土地没有饭吃么?假如盐铁私营,商人没资格征发徭役,只能用钱雇佣。流民不就有吃的了么?”

徐景昌道:“你少说了好些东西,官盐不止用徭役!还有别的什么。”

庭芳丢了个赞赏的眼神,好敏锐!却是不好说太多:“你自己翻书去,书上全写着。”无非是贪官污吏弄权,恶意抬高价格。比较流氓的做法,就是把铁农具故意做的奇大无比,无法使用,可是确实耗了那么多铁,趁机卖高价。更流氓的做法,则是本来家里不缺铁农具的,被强行购买。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不尽然,历史上有那么几个时代,百姓是幸福过的。比如说在大街上炫富比马的文景之治;比如说在歌舞升平的汴梁河边。只是蒙古铁骑摧毁了文明,不管是庭芳前世的明清,还是这一世的明朝与本朝,都再没有哪个皇帝有之前的气魄了。

庭芳在整理数学资料的时候,心疼的直抽抽。没整理完之前,真的以为华夏土地上只有科技没有科学。等她整理完宋朝的典籍后,当场哭的不省人事。那么绝妙的数学,怎会只是科技。那一刻她才明白,怪不得会有虹桥,怪不得会有叠梁拱。也是那一瞬间,她认可了“崖山之后再无中华”。断绝的是文明而不是文化。换言之,剩下的只有文科生了,因为相对而言,文科还是可以凭借天赋自学的,可理科必须有系统的学习。丧失了系统后,中国、印度、阿拉伯、欧洲,全部进入了黑暗时代,直到欧洲的文艺复兴。

徐景昌见庭芳神色有些不好,小心翼翼的问:“四妹妹,你怎么了?”

庭芳从沉思中惊醒,却忽然在心里打开了一扇门。她为什么会穿越?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欧洲得天之幸,从传过来的资料来看,他们已经开始文艺复兴了。那么,她为何不能做华夏文艺复兴的第一人?老天让她记得前世今生,绝不会只让她安想荣华!

我必须是传奇!因为留给华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196章 喵喵喵

徐景昌品味了方才一番话,笑道:“是了,上回你们老太太寿宴,你也说过类似的话。”

庭芳想了想,才道:“你不提我都忘了。”

徐景昌揉揉庭芳的脑袋:“你有冢宰之才啊!”

庭芳崩溃的道:“大师兄,你不要把不学无术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啥冢宰啊,背书啊啊啊!可不都是明君和冢宰们提出来的么?东汉还举行过‘盐铁论’的大辩论。你回家翻翻书就行。”

徐景昌不以为意:“懒的看,那么大一本,我又不去做宰相,看了作甚?”说着又笑,“好妹妹,我是纨绔啊!不学无术当然是优点。”

说的好有道理,庭芳竟无言以对。

徐景昌大笑:“咱们不是一路人,你又忘了。”

庭芳从牙齿缝儿里挤出一句话:“呵呵,说的好似你弓马娴熟一般。”

徐景昌哪里会跟小孩儿计较,虽然这个小孩儿学问上很强悍,当他的老师绰绰有余,但小孩儿毕竟是小孩儿,还是小女孩儿,总是有些小脾气的。笑着再次拍拍庭芳的头:“东西我搬走了,过两日把你要的锌片送来。再做了好东西别忘了我。”

庭芳被当狗崽拍了!她往常就是这么拍陈恭的,能忍?果断的把徐景昌扫地出门了。

家里自从有了实体版愤怒的小鸟,从上到下的活动时间都多了许多。唯有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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