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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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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知道母亲是明理的,也就放下心来。这一场闹剧下来,她只觉得心累。她站起来,“母亲,陛下,落落今天有点累,就先回太极宫休息了。”

太后道:“你若是乏了,且去偏殿里先歇着,哀家待会还有话要同你说。”

落落只得应下。郭太后望着她的背影,这才再次看向李恒,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恒儿,你叫母亲怎么说你,你在宫中这么些年,亏也不是没吃过,当真就一点内宅的手段都不懂么!”

李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武婕妤这是在离间他和落落啊!可他又有几分不解:“那落落怎么不说啊,她不说,儿子如何知晓这么多?”

郭太后也对自己的儿子是相当的无语,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她那是不屑!她堂堂公主,跟一个小小婕妤争风吃醋去,不嫌掉身价?”

说完站起来,似是自言自语,“你啊你,叫哀家怎么说你才好,凡事多动动脑子,别被些个表面现象给蒙蔽了!”

她其实更想说,亏得落落那孩子没答应他,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委屈。只是,落落如今又不肯再嫁人,又怕碰上下一个张文沅,也是叫人操碎了心啊!

李恒知道再说下去母亲只怕又要动气,既然她还有话要同落落说,索性起身告辞,太后也没有挽留。

这边送走了李恒,郭太后便起身往偏殿里去了,她的确有重要的话要问落落。

今日回鹘的使者又来了,但是在紫宸殿拜见陛下的时候,却只说了些往来通商的事。而稍后,回鹘的二王子曷萨特勒和回鹘使臣克萨亲自到蓬莱殿拜见她,却再一次提起了和亲的事。

不过,那曷萨特勒是个明白人,他说知道中原的女子都不愿意背井离乡,他想要的公主也只有太和公主一个。因此他亲自向太后来陈明心意,希望能得到太后娘娘的支持。

她的心意,自然也就是先要明白落落的心意。

当年兰心把女儿托付到她手里,也就是看在她同谊的一点情分,以及对谊的愧疚上。可如今,落落出了一次那样的事,她越发觉得对不住谊。

可惜自己的儿子不成器,就算他如今已经当了皇帝,她仍是不放心把落落托付到他手上。倘若那曷萨特勒是个好的,或许,回鹘的海阔天空,对落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走进偏殿的时候,落落果然坐在桌前发呆。

她轻轻走到她身后,将手搭到她肩上,落落才发现她进来了,微微侧头,将头靠在她怀里,“母亲。”

念云顿了顿,也未拐弯抹角,轻声道:“今日,曷萨特勒来蓬莱殿见了哀家。”

落落便知道了母亲所为何事。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点依恋,“母亲,落落从八岁那年来到母亲身边,母亲一直视落落如亲生,一应待遇同婉婉一样,甚至陪着落落的时间比婉婉还多。”

念云轻轻抱着她,“是,哀家一向待你如亲生,甚至胜似亲生。哀家这辈子儿女双全,可不知怎的,却同你,还有宁儿,好似前世修来的缘分一样,偏生比亲生的还要投缘。”

落落的脸轻轻蹭着郭太后的衣裳,“人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母亲待落落的恩情,落落今生无以为报,只想陪在母亲身边,帮着母亲做些事……”

“傻孩子,母亲还有什么事需要你做?你就是你,只要你能过得好,母亲的心愿,才算是了了。”郭太后抚摸着落落的鬓发,心里大概有了底。

这个孩子,大约也是不讨厌那回鹘人的,只是,背井离乡,也许这一去,就是一辈子再也不能回到中原来了,到底还是难以决定。她笑一笑,“落落,母亲只要你能过得好。母亲是太后,永远是这大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你大可不必因为母亲而影响自己的决定。”

落落点点头,“落落知道了,但是……或许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

落落从蓬莱殿里出来,心里装着事,不知不觉就又走回了六尚局。

这六尚局,从她开始学着管事以来,就是跟着杜典衣的,在她心里,杜典衣一向是个理性而睿智的女人,她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难题。

落落想着,便去尚服局,去寻杜秋。

杜秋正斜倚在榻边,闲闲地翻开一本书。她姿态娴雅,衣着朴素,看着就像一幅仕女图,十分赏心悦目。

落落走进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杜秋一直没有发现她,才笑着叫了一声,“杜秋姑姑!”

杜秋见是她,也笑着放下手里的书,“公主不是去蓬莱殿的么,怎么又回来了?”

“去过了,杜秋姑姑现在可有空陪落落喝一盏茶么?”她笑着便坐在了桌前。

杜秋笑道:“来都来了,你看姑姑现在像很忙的样子么?”她伸手去取了茶壶茶盏,一面利落地拿来小茶炉,一面道,“便是忙,也不能耽误了咱们公主的事不是?来,说说看,有什么为难的事?”

落落便把那曷萨特勒的事一五一十地同杜秋说了,从曲江池畔的初遇,到后来对方误以为她是岐阳公主,再到昨日被他的随从出手相救,今日他再次向太后娘娘求娶,都详细地同杜秋说了一遍。

杜秋听得十分认真,一面听一面点头,“我瞧着呀,那回鹘的王子倒是个好的,很尊重你。”

事实上,大唐已经有好几十年的时间没有过和亲的公主了。对于两国的邦交来说,是时候该再一次派公主过去和亲了,而且,回鹘如今的国力十分强盛,对于已经今非昔比的大唐来说,和亲并非坏事。

第二百四十五章 各打五十大板

听见杜秋说回鹘人的好话,落落微微怔了一怔,“杜秋姑姑觉得他好?”

杜秋点点头,“他对你,是从上一次见面就开始念念不忘,这中间经过了好几年的时间,而且是在得知你……就这一点来看,你去和亲,比嫁给任何一个中原男人都要好。”

落落低头想了一想,“可是,背井离乡,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

杜秋笑一笑,“公主扪心自问,这些年来,长安,皇宫,都给了你什么,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喜欢吗?对她来说,好像最快乐的日子是很多年前,跟随母亲出征的那段时日,她才知道皇城之外海阔天空,才知道这世上原来还有自由这么一说。

杜秋看出她心里所想,继续道:“公主不必担心太后,太后还有岐阳公主。公主能得其所,想必才是太后最想看见的。”

最关键的一点杜秋没有说,她也没有提,但是两人都想到了。和亲回鹘,就能永远地逃离陛下的手掌心了,也就不必面对陛下所带来的那些莫须有的、令人厌倦的妃嫔争斗。

听说回鹘可汗及王子们虽然也可以娶很多的女人,但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营帐,甚至可能不在同一片草原上,这些女人之间的地位也相对比较平等。而且草原上的女人心思要敞亮一些,不至于像宫里这样每天只顾着争宠,斗个你死我活。

落落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展颜,“杜秋姑姑,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

她敛起裙裾,大步向着蓬莱殿走去。

杜秋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有些湿润。公主到底是公主,即使遭遇了这么些阻碍和磨难,到底她还是有机会摆脱艰难的处境,去寻找自己的生活。若是时光能倒退些,她还足够年轻的话,她也希望能效仿王昭君,离开这宫啊!

当郭太后命人把太和公主同意和亲的事转述给曷萨特勒的时候,这位向来以稳重机敏著称的回鹘王子呆愣了半柱香的时间,然后打了自己一巴掌,“我……当真不是在做梦?”

那传信的人正是郭太后身边的四顺公公,如今大明宫的内总管。他笑着看曷萨特勒高兴得像个孩子,隔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不知王子殿下家中如今有几位可敦,有几个孩子?”

几位可敦,几个孩子?曷萨特勒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啊,这是想看看到时候该怎么给公主准备嫁妆和礼品,也顺便未雨绸缪,为公主将来的生活做打算。

曷萨特勒像四顺公公作了个揖,“不瞒公公说,曷萨特勒上一次出使大唐的时候,刚刚订下婚约。只是见过公主以后,曷萨特勒再无嫁娶之心,故解除了婚约。如今……并无子嗣。”

为着一个或许根本得不到的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婚约,甚至连一个子嗣都没有?四顺都有些不信,“王子殿下莫拿老奴说笑。”

曷萨特勒答得认真:“并不是说笑,曷萨特勒以回鹘王子的尊严发誓,并无隐瞒。”

四顺见他说得认真,这才信了,连忙深深行了个礼,“如此,多谢殿下抬爱,老奴这便回去回禀太后娘娘。”

李恒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宫里人人都知道回鹘人向太后娘娘提了亲,太后娘娘同意把太和公主嫁给回鹘的二王子曷萨特勒,或许李恒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不出所料,他在紫宸殿里大发了一通脾气,然后叫十全拿了宫中浓度最高的高粱酒来,喝了个酩酊大醉。

蓬莱殿里的太后娘娘此时正翻着自己当初的嫁妆单子,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作太和公主的嫁妆。

宫中公主和亲,礼部自然是要好好策划一番,从宫里出一份体面的嫁妆。但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要送上一份才是,对了,还有舒王的那一份也不能少。

她翻来翻去,总觉得东西不够好,自言自语地抱怨道:“怎么就寻不出些好东西来了呢,听说回鹘那边气候比咱们这冷得多,貂皮可要多带几块去……”

四顺忍不住笑,“娘娘,回鹘那边有草原,最是出产皮毛,咱们这儿上好的皮毛也都是从回鹘互市得来的,这又给一箱一箱的带回去了?”

只想着要多带点东西,却忘了这一茬。郭太后嘴上仍是不依:“便是回鹘出产皮毛又如何,多带点总是没错的,难不成到了那边连东南西北都还没摸清呢,倒先忙着到处买东西去?”

这时外头有小太监来报说陛下喝醉了,郭太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别给哀家说那些扫兴的,那个混小子,成日里是非不分,由着他胡闹去罢!”

小太监也没奈何,只得退下,忍不住默默腹谤,这陛下到底是不是太后娘娘亲生的啊!

然而到了第二天,又闹出事来。

郭太后并不是每一天都会去上早朝,比如现在,因为和亲的日子紧迫,她要忙着筹备太和公主的嫁妆,因此索性连上朝也不去了,只嘱郭家兄弟和陛下,若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来蓬莱殿通知一声。

大早上随意打发了那些小妃嫔的问安,便继续开始研究嫁妆单子。这时外头有小太监探头探脑,四顺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脸色便不大好。

郭太后闲闲地抬了下头,问道:“何事?”

四顺迟疑了片刻,“是武婕妤,把紫兰殿王美人给打了……”

郭太后皱起了眉头,显然有些不悦:“武婕妤?哀家就知道那丫头不是个省事的,怎么又是她!”停了一会儿才问:“这次是为着什么事?”

四顺道:“昨儿陛下原本是翻的武婕妤的牌子,结果,后来陛下喝多了,就不知怎的,稀里糊涂就往紫兰殿去了。结果今儿武婕妤知道了,就闹起来,问安回去的路上同王美人起了争执,就扇了那王美人几个耳光,听说整张脸都肿起来了……”

“有这等事?”郭太后心里有点犯嘀咕,那武婕妤虽然是个不省事的,但应该还不至于这样落人话柄。她身为三品婕妤,那王氏乃是四品美人,只比她低了一级,按说也无权打人。

郭太后道:“一个两个都是不省事的。唤那武婕妤和王美人两个都过来罢。”

不多时两个都来了,那王美人一张脸果然是肿得不成样子,眼睛都快要看不见。再看武婕妤,却也是哭哭啼啼,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弱样子,要不是先前已经听说了,还以为是旁人欺负了她呢。

郭太后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有些严厉,“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王美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武婕妤抢了先,上前一步,委委屈屈地拿帕子去拭眼角,“无事,原是我们姐妹间有些误会,哪知惊动了太后娘娘,是妾该死。”

且不说对错,先从旁的层面去认错,倒也是个厉害的。若不是先有了离间太和公主的事在前头,怕是连郭太后都要信了她了。

那王美人就更委屈了,半掩着肿起来的脸,呜呜咽咽的,“回太后娘娘的话,并不是误会,武婕妤嫉妒妾昨夜承宠,所以才下此毒手……”

郭太后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让哀家瞧瞧。”

待那王美人走过来,郭太后在她脸上看了看,狐疑道:“并无指痕,也不像是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王美人显然没料到郭太后这么问,只好说了实话,“是武婕妤她……她明知道妾对夹竹桃的花粉过敏,却故意在手上沾了夹竹桃的花粉,结果……”

武婕妤仍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妾如何知晓,妾方才从太液池边走过,见那夹竹桃开得好,心里喜欢,便摘了两朵。妾若是知道王姐姐对夹竹桃过敏,妾可说什么也不会去碰那花啊……”

郭太后顿时明白了,又是一桩乌鸦和锅底比黑的事。谁也不干净,只是这一次王美人棋差一着罢了。

李恒昨儿不是喝醉了么,喝醉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怕是底下人往哪儿领他就往哪儿去了。这王美人在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谁又知道!

至于武婕妤,若说她不知道,怕也只有恒儿那个傻子信。

从前她做贵妃的时候,手底下就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小动作,幸亏淳还是个精明的。

想起淳,心中未免又怅然,他好狠心呵,竟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冰冷的大明宫里!

郭太后轻叹一声,看向底下这两个都在扮可怜的女子,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没来由的厌烦。

“行了,哀家也倦了。王氏既然过敏了,那就叫御医好好给看看,叫三寿把绿头牌先撤掉吧,这一个月之内,就别承宠了。”

她轻轻抚摸着椅子里头垫的厚厚熊皮,站起身来,看一眼正面露喜色的武婕妤,“虽说不知者不为罪,但在宫里生活了那么久,姐妹之间的习惯和禁忌竟丝毫不知,未免也太莽撞。武氏去佛堂里跪三天罢,再抄写一百份金刚经,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再出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离间

武婕妤和王美人的纠纷被郭太后以各打五十大板的方式,粗暴地解决了。虽然这个结果两方都十分不满意,但以郭太后的身份地位,却鲜有人能够质疑。

能质疑的人少之又少,但还是有那么一个。

比如说,皇上。

李恒才下了朝,想起昨儿原本翻了武婕妤的牌子,却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的去了紫兰殿,于是便坐着步辇往承香殿去了,打算今日好生跟武婕妤赔的不是。哪知到了承香殿,却没有看到武婕妤像往日那样,花蝴蝶一般飞出来跟他撒娇。

叫了承香殿的宫女来一问才知道,武婕妤被太后给罚去佛堂跪着了,还要抄一百份金刚经,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去。

那宫女为主子鸣不平,特意说得无比的凄惨,弄得李恒顿时就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武婕妤昨晚本来就受了委屈,怎的闹到太后面前,反而还要被罚,这是个什么道理?也不能就因为上一次她说了太和公主的不是,太后就这样对她有成见啊!

心里这么想着,就越发觉得武婕妤委屈,连朝服也没换,直接就往佛堂里去了。

佛堂里的武婕妤看起来的确是十二分的委屈,一面泣涕涟涟,一双眼睛红肿得跟桃子似的,一面跪在冰冷的地上抄着经文。才抄了两三页,眼泪便落了满纸,把墨迹都给晕开了。

佛堂外头守着的宫女太监们得了令,不许武婕妤出去,可是太后娘娘也没说不许陛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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