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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剑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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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子头也不抬，只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年轻人，好好地看看本宗的书法。”
李心白只好强迫着自己去看逍遥子不住游动的笔。
这一看，他却慢慢地震惊起来！因为，逍遥子写字时的每一个笔势，内里竟然都隐约体现出逍遥剑法的运剑之法！
点笔如连剑破空，气态淋漓；轻撇若剑走弯月，潇洒优美；长竖则仿若重锋下击，势不可遏！点横撇捺，无一不是道家剑式；构字结体，处处可见玄妙变化！
李心白不知不觉便看得入神了，这份修为，实在是令他叹为观止！
这样一来，他的心绪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平静了下来，那些失控相冲的力量，此刻也大有平伏的迹象！
他不由得叹道：“真没想到，书法之中竟然也蕴含着这么潇洒而高深的剑法！”
逍遥子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书法和剑法一样，都只是得道的一种形式。两者都讲求‘禀阴阳而动静，体万物以成形’。在其它方面，它们更是多有相通之处。”
这一手“清风出袖，明月入怀”的字，以及逍遥子那风liu蕴藉的挥毫之态，让李心白顿时有了一种高山仰止的崇拜之感！
逍遥子这才说道：“知道本宗为什么把你叫来吗？”李心白惘然地摇了摇头。
逍遥子忽然轻轻一挥袖，李心白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到了逍遥子的身边！逍遥子再轻轻一掌，印在了李心白的背门之上！
“嗯……你的体内激流暗涌，气息紊乱不已。有仙气，有剑气，还有一些类似魂气的力量……令人心忧的是，这些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你本身的力量！”
李心白大吃一惊，没想到逍遥子只用手轻轻一按，竟然就知道了他体内存在的问题！他有些心虚地问道：“少宗师，这会有什么后果？”
逍遥子依然一副萧散淡泊的表情：“如果一个字之中有篆体，有隶体，也有草体。这样一个多体杂糅的字，能写得好看吗？”
李心白喃喃地说：“那当然不能。少宗师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我体内的多种力量不能协调驯服，就会像你所说的那种多体杂糅的字一样，最终无法把剑法练好？”
逍遥子轻叹一声，说道：“你很聪明。不过，如果后果仅仅是练剑失败的话，本宗就不会把你叫来了。”
李心白一听，立刻想起了许多小说中所说的那种最可怕的后果！他有些心惊胆战地问道：“那么，我是不是会爆体而死？”
逍遥子笑笑，说道：“你不会死。但是，你将失去你的灵魂。”
李心白一听，更加奇怪了：“少宗师，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逍遥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道：“你想不想把这些力量调理驯服，化为己用？”李心白啄米一样拼命点头：“当然想了！对我来说，我不怕爆体而死，但是却很害怕练剑失败！这是不可接受的！”
这时，忽然又有一个人冷冷说道：“臭小子，正因为你有这样一种急于求成的心态，你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李心白一看见那人，不禁又吃了一惊！
原来，说话的竟然是清虚道的少宗师孤高子！
清虚道和逍遥道两位少宗师同时指导一名弟子，这在真武剑宗的历史上极难可得一见！
孤高子飘然来到李心白身旁，外面的微光照亮了他一头芦花似的白发。他雪白的须眉，以及清冷的目光，都让李心白感到了一阵冷意。
“小子，如果你再不悬崖勒马，改变你练功的方法，你迟早会丧失心性，堕入魔道！”
李心白见两位少宗师同时训导，心中也知道事态严重，于是便弯腰行礼道：“弟子道行浅薄，见识短浅，一心想着学剑修炼，没想到竟然误入歧途，还望两位少宗师赐教！”
孤高子并不说话，只是提笔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道”字。他问道：“你修习仙真诀已有些日子了。知道此心法最大的秘诀在哪里吗？”
李心白不敢在孤高子面前卖弄，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孤高子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分别是“虚静”、“柔弱”和“萧散”。他从容收笔，缓声说道：“虚静能让你的身体感受并吸收天地灵气，柔弱能让你融化吸收外界不同的力量，萧散可以让你抚平弥合体内的冲突争斗。掌握了这三个窍门，才能算是掌握了我们真武绝学的奥秘！”
李心白终于明白。“如此说来，只要做到这三点，我就可以把体内的各种力量化为己用了？”
孤高子和逍遥子同时点了点头。逍遥子说道：“从今日开始，你每日都到本宗这里来练半天的书法。书法与剑法、修仙一样，内合于宇宙之道，等同于混元之理。修习书法，可以让你更好地体悟“虚静”、“柔弱”和“萧散”之道。练完书法之后，你再练剑运气，一点一点地调理归化体内的那些力量，切记，绝不可以操之过急！”
第十五章 大巧若拙
李心白点了点头，就要走到桌边去拿笔。哪知逍遥子竟然一伸手，从窗外吸来了一块上圆下尖的巨石！他将这块几百斤重的巨石稳稳当当地送到李心白手里，然后说道：“不要用毛笔。以你的修为，就用这块石头来当作毛笔吧。”
李心白抱着那块巨石，几乎站都站不住！“少宗师，你该不是开玩笑吧？这样一块石头，怎么能够用来练毛笔字？”
孤高子神色淡然地插了一句：“大巧若拙，举重若轻。年轻人，练下去你就知道了！”
李心白苦着脸说：“奶奶的，这样一块石头怎么写得了字啊？拿来画牛屎就差不多！”
逍遥子淡淡地说：“既然是这样，那你每天就在纸上画一万坨牛屎吧。这，也算是对你违背门规偷入剑墟的一种惩戒！”
李心白又呆住了！靠，原来他们什么都知道！
在逍遥阁的屋脊之上，逍遥子和孤高子迎风而立，身姿飘然若仙。这时，空中又慢慢地落下一个人来。逍遥子和孤高子同时向他行了个礼，说道：“参加大宗师！”
来者鹤氅白剑，一身的仙气清逸，正是真武剑宗的大宗师庄无名！
庄无名轻轻颔首，还了一个礼。“那个年轻人现在怎么样了？”
逍遥子答道：“本宗和孤高子已经遵照大宗师的吩咐，教给了他消化吸收各种异力的方法。最坏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
庄无名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孤高子又问道：“大宗师，你真的认为，这个年轻人体内还存在着另一个人的灵魂？”
庄无名叹了一声，说道：“没错。以李心白的力量，他根本没有办法吸收这么强大的仙气和剑气，这当中，甚至还有我真武宗门人所无法修习的魂气！如果本宗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李心白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在暗中作祟！这个灵魂用意不明，其魂力也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如果情况再继续下去，李心白体内的那些力量将慢慢被这个灵魂所掌控！到那时，这个年轻人的灵魂将遭到那个强大起来的灵魂的压迫，也许永远再也没有苏醒之日了……”
孤高子和逍遥子的脸色也同时微微一变！
逍遥子叹道：“大宗师也是可惜这样一个剑学奇才，才不惜一切地指导他顺化吸纳体内的异力的吧。”
孤高子也说：“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替他驱散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呢？”
庄无名摇了摇头。
“自从他上山之后，他的体内就已经有了另一个灵魂。现在，还说不好这是福是祸。还是一切听其自然吧。一旦离开真武宗，以后的一切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逍遥子的书房之中，李心白还在抱着那块大石头艰难地画牛屎。庄无名等人所说的话，他一点也不知道。
大巧若拙，举重若轻。
孤高子这八句话很有哲理，但是做起来却极不容易。
那块上圆下尖的石头重达数百斤，即便是双手合抱也感到沉重不堪，更何况要用它来蘸墨书画呢！
一是移动极不方便，二是难以掌握轻重，三是精力损耗巨大。最初的那段日子，李心白画得苦不堪言，不是画出来的图案极为难看就是下笔粗细不一，或者一碰白纸就破了！尽管……逍遥子只是罚他画牛屎，可是……这家伙画出来的东西竟然比牛屎还难看……
最初那几天，他的心情比起没练书法之前还要烦躁，有时真想把石头一扔就走人了。再加上萧忆玉和元露白听说他被人处罚，一有空就过来叫他“牛屎仔”顺便看热闹，更是让他难以专心书写。
不过，逍遥子和孤高子竟然天天都在书斋中陪着他，李心白终究是不敢造次，只好老老实实一张一张地画下来。
在两位少宗师的指导下，第三天开始，李心白终于可以静心书写了。
第十五天，李心白感到一部分力量已经被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手中的石头渐渐变得轻便了许多。
第二十七天，李心白终于可以控制下笔的轻重、快慢了，画出来的那一坨东西也变得有点样子了。
……
第四十九天，李心白一抱起巨石，很快便能进入物我相忘的静虚境界！用巨石在白纸上游走时，笔势柔弱潇洒，流畅不滞，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了一点点萧散淡泊的气质！而且，在笔墨的走势和锋芒的含露之中，李心白加入了平时练剑的体验，令到白纸上的图案更像是一幅处处有剑的抽象画！
他，是把练剑、炼气和书法三者融合在一起修习了！
也就在那一天，李心白终于画完了最后一坨牛屎。
逍遥子走过来看了一看，面无表情地说：“嗯，不错，好完美的一坨牛屎。”
孤高子把住李心白的脉搏一听，说道：“体内的那些剑气和仙气，已经被他吸收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的修炼，总算你小子没有白费！”
李心白如释重负，堆笑说道：“两位少宗师，那弟子明日应该可以正常地练我的剑法了吧？”
孤高子和逍遥子同时摇了摇头。
“明日，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心白大吃一惊：“什么事情？”
逍遥子答道：“真武论剑大会！”
李心白这才突然想起这事！他难以置信地问道：“原来明天就是真武论剑大会的日期了？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三个月的时间，就这样便过去了？”
孤高子淡淡一笑，说道：“你在书法及剑、仙的修炼中游心驰骋，早已忘却了其它一切俗务，时间当然过得快了。”
逍遥子也说道：“今夜回去好好歇息。明日的论剑，重点不在于争出个输赢，而在于开阔眼界，虚心悟道。总而言之，顺其自然即可。你回去吧。”
李心白于是拜别两位少宗师离去了。
回到逍遥道的竹舍中，却见到几位师兄正同坐在梅花树下，对着明月促膝而谈。李心白连月苦练，身体早已疲乏，本来并不想再去凑热闹，可听众人谈论的主题竟似是明日的真武论剑大会，他又忍不住在松钰子身旁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第十六章 真武论剑大会（一）
“杜康子师兄的修为在我们逍遥道中堪称第一，在上次的论剑中勇夺第三，明日的论剑，定能够更进一步！”
杜康子淡然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畅饮一杯，摇头道：“清虚道的无冲子师弟深得孤高子师伯真传，又是勇夺上次论剑桂冠的高手，我杜康子自愧不如！另有空灵道的柔灵师姐，以及本道的虚白子师兄，俱是上次论剑的风云人物，杜康子实在是不敢在诸位同门面前卖弄！”
虚白子笑了起来，说道：“师弟过谦了！上次论剑，师兄也是败在了你手下。如今六年已过，你的修为更是大为长进，我真武宗年轻一辈中，唯你与无冲子师弟独领风骚！依我看，此次论剑的第一，不是你，便是无冲子师弟了！”
李心白见众人谈起那无冲子的时候，面上都带有敬佩的神色，心中不由得奇怪：这清虚道的无冲子究竟是什么人物，竟能令逍遥道的各位师兄均是赞不绝口？
这时，松钰子微笑着对李心白说：“心白师弟，前段时间极少见你，听说是得到了少宗师的亲身指点，你的剑学修为应该也是突飞猛进吧？”
李心白连忙摆手笑道：“心白上山未久，区区修为，与诸位师兄及各道同门实在是有天渊之别，明日的论剑，只要能开开眼界，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上山后不久，全昆仑的人便都知道这新弟子身上有股傲气，几月前，他还曾狂态毕露，到处去挑战诸位师兄，虽然一败涂地，但他身上这番锐意进取、不甘蛰伏的意气，在真武宗冲和柔弱的精神气质之中，确实是显得迥然异于众人。
如今才又过了几个月，大家见他言辞谦逊，竟少了许多少年傲气，都不由得有些愕然。虚白子把眼睛瞪圆，摸了摸李心白的头，问道：“师弟，这是你说出来的话吗？你今日没有发烧吧？”
李心白呵呵轻笑两声，却是不说话。
众人继续谈笑，说的都是诸道少宗师的绝学，以及真武宗门下的年轻才俊，却没有人再提到李心白。也许，在大家的心目中，像李心白这样入门未久的弟子，参加论剑大会的最大意义，就在于见识一下世面罢。
夜已深，众人都已散去，李心白一个人走到了水井旁。
水井中白光摇曳，月色散成点点碎银。
李心白只看到自己那孤独的影子散开在了水中。他对着水中的自己笑了笑，抬头看着明月，手却握紧了那把承影剑。
夜更深了，明亮的月色映入了少年的双眸，几分傲气，终于再现于那明月瞳中。
第二日，真武剑宗各道弟子齐聚于天昆仑的真武殿前，召开六年一度的真武论剑大会。
论剑比武的地点，就在于真武殿前的真武剑坛之上。真武四道的门人，各占坛下的一角，各个年轻剑手的脸上，都露出了既兴奋又期待的神情。
而以庄无名为首的五大宗师，则都坐在了剑坛的一侧。而这剑坛共有七座圆形剑台，彼此的大小形状一致，共形成了一个梅花形。每座剑台，皆是一个比剑的擂台。剑坛之上，可以同时进行七场比赛。
真武论剑大会的规则也甚是自由。各道中的弟子可以自由上台，或在台上等待挑战者；或指名挑战坛下的任何一名对手。被挑战的人如非遇到特殊情况，必须应战。若果要取得名次，每个参战者须要与对手战上十场以上。三天的论剑过后，以获胜次数最多的弟子为第一。若果两人胜场一致，则再加赛一场，以此战胜负定名次。当然，为保公平，同一人每次作战之间的间隔，必须超过一个时辰；车轮战法，也是不允许的。
在第一日的论剑之中，逍遥道的师兄们都有上场大显身手。道中最杰出的弟子杜康子赫然是五战五胜；虚白子和松钰子也是四胜一负，显然是在剑法上确实有过人造诣。
而各位师兄昨晚谈到的清虚道的无冲子，赫然更胜一筹，六战六胜！此人一双粗眉有如墨笔描画，斜飞如剑，面容沉毅俊气，其剑法在清逸之中有无穷变化，再配合他那高超的玄变法术，诸位挑战者无不迅速落败。不但各道的弟子钦佩敬服，就连一向神色冰冷的孤高子，眼中也露出了几分赞许之意。
此外，空灵道的柔灵师姐，也是各道中的年轻英杰，五战全胜。
而李心白竟是在坛下白白坐了一天。其余的弟子踊跃上台，但近百人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指名要挑战他。
也是，挑战一个才刚入门半年多的师弟，纵然胜了，这些师兄师姐的脸上也不会有什么光彩。诸位宗师，即便是前段日子对他悉心指点的逍遥子和孤高子，竟是连看也没有往他那处看一眼。其余的同门，也似乎完全忘了有他这样一号人。
他就这样孤独地坐在坛下，背上是那把同样孤独的剑。
他就像一棵被人遗忘的小草，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一直注视着剑坛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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