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神州道-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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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杀人，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是那个鬼哭狼嚎的声音说的。

而其他人，似乎也默认了。

“那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胡楚心里那个冤啊，就别提了，死在这里不要紧，只是，明明已经是采到还魂草了，可是，娘亲她……

胡楚长这么大，从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了一种哽咽的感觉，只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胡楚的爹临死前说的话，胡楚记得非常清楚，那一年，胡楚四岁。

“孩子，还是先让老衲来讲一个故事吧。”

这个时候，普净说话了。

停了一下，理了一下思绪，他不急不缓地说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佛门、道家、鬼宗和儒修最兴盛，而与之并立天下的其他宗门，也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的，武修和妖修虽然是排在前面四个宗门的后面，其实说起来，真正的实力与前者相比，毫不逊色。那是一个百花争鸣、百花齐放的时代。”

普净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良久，才又说了：“各个宗门之间，又有很多交叉的地方，于是便有人专门研究一些小的分支，我佛门本是修的舍利，但是后来，出了一位妖僧，把佛门功法一改，成了一个新的功法——力修，想不到，后来，佛门倒是因这力修而扬名天下了！”

说到这里，普净已是带了些火气。

他说的“妖僧”，其实是他自己。

这个时候，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也说话了：“和尚你倒是好的了，像我鬼宗，现在已经是绝迹了吧？从还没到这所谓的‘陨神之地’我就知道了，是这么个下场，只是，我还是有点担心了，不知，我鬼宗的那些叛逆，到底有没有成功……”

“我说死鬼，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我很好奇，你说我们斗了这么些年了，你怎么就不肯说一说自己的名儿呢？”

“不可说，不可说。”

好好的一句话，让这鬼哭狼嚎的声音一说，佛性全无。

都是老对头了，对方不想说，那就算了，儒修居士杜工部略有感慨地接了一下话：“我能想得到，我儒家，只怕不会再有居士这一说了。”

胡楚听得有点懵：“这些东西，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到了这里，这遍地白骨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有没有什么办法上去？”

这个时候，谁也不说话了。

“还是由老衲来说吧。”

普净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了起来：“我不想在以后再看到这种情况了，当年，也就是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这一点，我们才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现在，禹王冒着神魂散去的风险找到了这孩子，出去以后，还得一步一步来，大家都能冷静面对吗？”

“只是太多年没说话了，想说一下。”

“你是老大，我们挺你！”

“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上去了就听你的。”

这是几人的观点。

听了几个人的话，普净这才对胡楚说了：“孩子，出去是一定能出去的，只是，我想说的是，出去了之后，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已经是与我们绑在一起了，这点你明白吗？”

胡楚一听能上去，那也就是说，还魂草还有用？

那就好嘛！其他的以后再说吧，于是乎，胡楚答应了普净。

“既然答应了，我也就不得不和你说一下了。”

普净知道，这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

“说一说我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吧。这里本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到底如何神秘法，我就不说了，你知道得越多，死得也就越快，很快就会变成像外面的枯骨一样，所以，我就不讲了。当年，有一件天大的事要到这里来办，人间高手尽出，这是个好事，但同时，没有想到的是，这也是一个阴谋，各宗门都出了叛徒，临时反水，一下子，就把各大宗门全搁这里了。”

普净的话很简单，但是，听在胡楚的耳里，却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原来，历史上还有这些事啊？不过，说起来，与胡楚的生活没有多少直接关系，他也就只能是表示一下惊讶了，至于深一些的想法，没有。

看着胡楚的反应，普净的心是苦的：“所有的宗门都有叛徒，但道家没有，他们已经不能用‘叛徒’这个词来说了，他们就是一群败类！”

胡楚有点明白了：“你是说现在势力最大的道家是用无耻行径得到今天的地位的？”

“正是！”

普净对道家，那是真的是势不两立了。

“道家南派泥水丹道和北派金丹大道合流，更是强强联手，布下这先天剑阵，阵成当日，天地成火海，瞬间蒸发百万修士！”

普净想起这些，心里不免悲怆万分。

“幸亏当日有鬼宗宗主的法宝，也就是这石棺，我们这几人才得以躲过一劫，留得一缕残魂。当初进来时，已经是连棺盖都没力量关了，然后，一切就沉寂下来了。”

普净的心神，不免回到了那个特殊的时候。

“人间修士联手，永镇九洲！”

然后，就是血和火。

到处都是血和火！

困龙之渊这个地方，本是一个界面，有来自其他地方的生物入侵，人间修士自然是会联手的，当时的人间修士这一称谓，可不分什么妖修、鬼宗和那些邪门歪道什么的，只要是在这一片土地上生存的生物，就都有权捍卫这片土地，只要是站出来了的，就都当得起“人间修士”这一声称呼。

可是，这么些年，从下来的那些探险人士的脑中，普净他们也是知道了一些事的，那就是，现在，离火国兴盛了，一统这神州大地，而整个人界，就只有道家独大了，无数的小宗门出来了，全是道家的。

道家收取妖族妖丹，谓之除魔卫道，只差没赶尽杀绝了。

而鬼宗，神秘地失踪了。

佛门，自废武功，只在寺院里诵读一下佛经，而寺院，也多是在偏远之地。

总而言之，那就是，道家得了天大好处，而这好处，最原始的积累，来自困龙之渊这底下的百万修士的森森白骨。

这个时候，普净就真的是一股邪火也就起来了：“这次上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把那一缕残魂也灭了，禹王本身有大功德，又占了和阿紫女施主的关系，上去了一趟，也是弄得快不行了，他的神魂和我的差不多，但我的条件没他的好，而鬼宗宗主和儒修居士杜工部，则是又要差一些，至于不爱说话的青丘国主，又很受这道家剑阵的克制，这一行，只怕是凶多吉少啊，各位准备好了吗？”

一下子，众人的心都沉了一下。

“在这里苟活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一直没有说话的青丘国主说话了。

“这么些年了，该说的早已说尽，还有什么说的，能留到最后的，把大家的愿望一起实现吧，另外说一句就是，杀上去吧。”

青丘国主的话没有一丝杀气，但是，这话，却让其他人的杀气猛地就涌上心头了。

“最多就是一死罢了，这命，可惜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剑阵

“强兵不攻弱寨，又有‘三十年河东’之论，我，胡楚，会血恨的！”

胡楚内心深处，埋下了一个的念头，那是他那死去的爹给他的，他爹叫胡重，为守卫南越妖城而战死了，胡重是重伤之下，回到家里才死的，当时，胡重说了：“没有能力，就不要有仇恨……”

听到胡重的那句话，胡楚哭了。

胡重看到儿子流泪，就语重心长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说完，也就咽了气。

从那以后，胡楚就再也不哭了。

他明白了一个理儿：“没有能力，就不要有仇恨；有了能力……一切的隐忍，不过是为了蓄积能量，来吧，这个世界，本就如此。”

“强行夺舍，终非大道，彼此融合之术，以后也是可以分离出来的，同时，又不会伤到你。我要开始了，你要放松。”这是普净对胡楚说的。

胡楚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动手。

“诸天十道，合而为一！”

普净唱了一句。

这一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融合，如果说刚开始时他们进入胡楚的身体里就是鱼进入水里的话，那么现在，他们自己也是化成了水了，相似相融，倒是没有什么差错。

胡楚的气息一下子就变了，如果说以前的胡楚是一枝小木棍，随随便便哪个人折一下，也就断了，可现在的胡楚不一样了，现在的胡楚，那就是一把开了刃的宝剑，锋利无匹，神挡杀神，魔挡屠魔。

这个时候，胡楚很诧异地感觉到了，一下子，好像脑海里有了几个人的思想，而几个人的思想中，只有一个是活跃的，其他的就都很安静，包括胡楚自己。

那一个很活跃的思想来自普净。

“力撼九洲！”

普净出手了，他先是结了一个手印，然后，就那么随随便便地就朝着天上走了去，犹如踩在梯子上一般，可胡楚知道，这里是没有什么梯子的。

此时此刻，那先天剑阵也是一下子就感应到了威胁，天火，一点点漫延开来，整个天际就都燃烧了起来，这天火，对神魂的损伤是最大的。

其实，说起来，胡楚是不知道的，这些剑阵，也叫阵法什么的，都只针对当初结剑阵者所要对付的具体某样东西，而剑阵本身，也不是牢不可破的，甚至于有可能被比你强的人把你的阵法给破去的同时，连你的阵法都收了去。

是以，阵法一般都是有一些幻境的。

只不过，幻境也是有高下之分罢了。

而困龙之渊的先天剑阵，的确是很高明的，这也是当年的北派金丹大道和南派泥水丹道拿得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倾两宗之力，也委实是不得了的，也难怪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知道这困龙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把这里传成了大凶之地。

从困龙渊上面看下去的话，什么都看不到的。

此时，普净却已经是把全部能力都用出来了。

他自创的力修之道的确是个很恐怖的东西，只是这些年吧，都没有动手，手生了很多，好在对力修的意境，那却是不知又提高了多少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先天剑阵也不是好惹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说当年一出来，瞬间就让百万人间修士就活生生就人间蒸发了。

只是，这剑阵有一个不足之处就是，没有能量的补充。

因为这先天剑阵所用的阳火，全是来自火神的力量，可是，火神是不可能来久不久给你来一次加一点火什么的，所以，这先天剑阵的威力，也就自然小了许多。

但饶是如此，也还不是此时的普净所能硬扛的。

但事事都有奇巧处，这胡楚的血脉，却正好和火神颇有渊源，是以，竟然是让普净占得了一点上风。

不过，这种时候，也就看出了一些事的风险出来了。

或许，一开始，胡楚没有感受到来自鬼宗那神秘宗主的那种魂魄邪气到底有多危险，但是现在，他也就知道了，他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了。

那先天剑阵只对人的神魂起作用。

本来吧，鬼宗宗主那石棺最是能保持一切神魂的，那石棺，唤着莽象四神禁魂棺，是天地至宝之一，传说是地藏王用的一件法器，后来到了这位神秘的鬼宗宗主的手里，他也是用得得心应手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剑阵发起的瞬间就钻进了莽象四神禁魂棺里，只是，那剑阵也确确实实太厉害了一些，他也是伤得很重，甚至连把棺盖盖上的力量都没有了，这个时候，为了出去，更是离开了那莽象四神禁魂棺，这就真是让他立刻就中招了。

然后，胡楚就看到了，鬼宗宗主那魂魄邪气和那儒修居士杜工部的浩然正气就撞上了。

一黑一白两种气，就沸腾起来，一时化成厉鬼撕咬，一时又化成猛禽互叼，一时又化成电闪雷鸣对轰，一时之间，胡楚也就看到了，两种气之间那种战斗时发出来的黑烟，白色蒸气以及蓝色电弧什么的。

而他们战斗的地方，就在胡楚的体内。

胡楚的冷汗也就来了。

那是一种来自神魂深处的痛楚！痛得人颤抖不止。

普净已经是没有办法管到他们了。

因为，每一个人都不好过，普净是这样，青丘国主也是这样，而禹王的情况，算是最糟糕的了。

禹王已经是慢慢地兵解了，最后的一缕神魂，也是慢慢地淡了，然后，融进了胡楚的身体里。这是真正的就此消失不见了。说起来，任你神通无敌，可是，你就不怕你消失的那一天吗？普净很难过，他也知道，传说中的神都会有消失的那一天，何况是人呢？

“孩子，去找回我的荣耀吧……”

这是胡楚听到的声音，属于禹王的最后的声音，他的心里，记下这十个字了，最后的十个字。

普净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朝天上走去，越来越火大！天火很大，普净的脾气也很大。

其实，这个由道家精心布置的先天剑阵，当初为了追求最佳效果，已经是把全部重心放在了攻击上，“天火一起，日月无光，席卷六合，焚尽八荒”，这是火神的豪情万丈，也是此阵法的精髓所在。

那就是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气吞山河。

说起阵法，其实和各种功法一样，有长有短，并非万能，就像这先天剑阵，其实它的全名叫做祝融天地武火四剑诛仙阵，当然，道家不可能找到像祝融找到的那种火灵仙剑，也就是说，这剑阵是打了折扣的。

可即使是打了折扣，但你也要知道，先天剑阵它就是先天剑阵！

剑阵分先天和后天，区别就是剑阵发挥到极致的时候能不能有唯我独尊，睥睨天下，三界亦为之战栗的那种效果。

而这祝融天地武火四剑诛仙阵，它就是祝融的成名作，战过几场，从未输过，而且，赢得胜利的那种场面，很牛，天火所过，整个空间都是红的、热的。

这就是这先天剑阵的可怕。

这就是鬼宗宗主为什么要发狂的原因。

这就是为什么禹王会连神魂都散去。

不过，普净是咬着牙上了。

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热到一个极限、热到一个终点、热到一个让人爆炸开来的温度。

“爆！”

就在那一刻，好像所有的神魂被点燃了一样，好似瞬间，一切就都会散去一般，但是，即便是还有一眨眼的功夫，那就再活一眨眼的功夫吧！

就像是燃烧的一把稻草，火焰一过，神魂便要成灰了。

这个时候，突然，一种无尽的黑暗也就来了，黑得让人目眩。

有那么一下子，普净楞住了。

然后，当胡楚的身体像一根木头一样摔在了地上之后，普净终于是……

“哈哈哈哈！贫僧着相了，不该这么笑的——嘿嘿嘿嘿！”说是不能笑，其实已经是笑了，而且，笑得可欢实了，从正常的“哈哈哈哈”的笑，已经是到了“嘿嘿嘿嘿”的那种说不出来的猥亵了。

不过，还没等他笑多久，他就有点晕了。

“这是要沉睡以修复神魂啊——不行啊这，好日子都才开始啊？”

越来越晕。

“小子你记得了，力从地起……”一边把心得体会传给胡楚，一边暗骂禹王。

“你个禹王也太狡猾了，我现在成了植物人，而你成了类似于重生或者说是穿越的了，这……”普净是真晕了，而另外的那几位，是早沉睡了，这其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什么是‘植物人’？什么又是‘重生’？什么又是‘穿越’？”

胡楚没有晕厥过去，但他的头同样有点晕。

他甚至于还记得了普净说的一句：“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这是和尚说的话吗？”

“这他妈简直比朱大常那个豪猪精还说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胡楚摇了摇头，清醒了。

此时此刻，还是八月十五，夜，更黑了。

“这是要天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