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神州道-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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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单从小孩子的角度来说，王小虎是个玩得很开心的人。

不过，如果从一个九十岁而为梦想而战的这么一个人来说，会让人湿了眼框的。

“满纸荒唐言，都云作者痴。”

不过如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朋友

在王小虎六岁这一年，哥哥当兵去了，王小虎的哥哥王小龙这一年十六岁。

王石对于王小龙想去当兵的想法，还是相当赞同的，不过，舒娴就不怎么同意了，说是儿子放到外面去吃苦你就放心？

在大是大非面前，王石说的话很有分量。

“你也知道，小龙是个好动的烂崽，我们这儿的风气又是这样，我们又没有什么文化，能教他什么？一个人要变好不容易，要变坏那就快得很，三五天的事，就可以给你弄出个坏种出来，到那种坏烂不可收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舒娴在这上面说不上什么话，她只是知道：“小龙才十六岁啊。”

王石对此很不屑：“要放在往年，十六岁早就开始走南闯北了。军队有什么不好的？那就是个大熔炉，保证小龙走一趟，回来他就是国家栋梁！”

王石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拍板了，事情也就定下来了。

王小龙对此是十分高兴的。

王小虎也替哥哥高兴，他知道，哥哥正是去当兵了，才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能走出去，在外面能立足，比窝在家里强千万倍。

王小龙走的时候，是走了十里路，到了区政府汇合，再坐车走的。

那十里路，是全家人陪着一起走的，走了十里路，也叮嘱了十里路，十里路，满满的，全是牵挂。路上说得最多的，当然是当妈妈的舒娴。

从家里走的时候，王石因为怕迟到，天没亮就出发了。

不过，当他们快走到区政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有比他们还早的。

“王叔，你们来了。”这是一个有些腼腆的声音。

王小虎认出来了，这是刘德刚，和哥哥是死党、铁哥们儿。王小虎真是有点诧异了，原来，铁到这种程度了啊。

王小龙几步上去，看得出，相当激动：“刚子！早来了？”不过，这或许就是农村人的那种不善表达吧。明明是心情澎湃了，可硬生生地压下来了，到底是没有握手或是拥抱一下什么的。

“小龙哥，我等你很久了，我还怕你上前了呢。”刘德刚说话软软地，一点都不“刚”。

王石笑笑地看着这两孩子，心里很开心，但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不过，舒娴就不管了：“刚子，你是怕村里的姑娘笑你是不是？天还没亮就跑出来。”

刚子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个……”

“刚子没事，我们谁也不会说出去的！不会笑你的，没事。”还是王石出来解围了。

说实话，王小虎有点想笑，不过，最后他没笑出来，这是真被感动了啊。

这就是兄弟情啊。

王小虎是知道的，在还没改革开放的这个时候，在农村这个地方，做小儿女状是会被人笑的，大家都会笑你娘，像个城里人，这，可是个很大的笑话。

“刚子，你放心吧，说好了的，我一定会帮你带一双军用皮鞋回来的。”这是王小龙的承诺，这轻轻地一句话里，有一种淡如水的东西在流淌。

“唉！”

刚子很用力的点头了，看来，用话语，并不足以表达全部情感，只能借助于肢体语言。

王小龙知道，说起来，刚子比自己更加想去当兵，只是，刚子是个很重情的人，家里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而爷爷奶奶又老了，他不放心。

王小龙和刘德刚是从小一起盘架子盘出来的感情，对于刚子的愿望，他自然知道。

这里说一下什么叫“盘架子”，也就是武术中的套路，就个，王小虎是知道的。

送走了哥哥，一下子，家里也就更加清静了。

王小虎喜欢这种静的感觉。

静，也是一种享受；孤独，亦让人上瘾。

回家的时候，天早就亮了，爸爸妈妈也就开始要忙农活了，而王小虎，却极为难得地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看着这安静的山村，王小虎的心很平静。

就这小会儿，王小虎知道，那种感觉再也不会有了，于是，他要干正事了——放牛。

这其实是一个很紧俏的职业，叫放牛娃。

为什么这么说呢？

有原因的。

就像是王小虎家吧，他们家的那头大水牛，那地位，可以这样讲，比王石的地位还要高一些，农活可都是靠它干呢，犁田犁土，全靠它了。用王石的话说就是：“把水牛伺候高兴了，我就高兴了。”尽管这话听着有点儿别扭，不过，这却是大实话。

王小虎家世代就是农民，这个，王小虎也是懂一点儿的。

耕牛，是很重要的，在一个农村家庭中，它就是能占半边天的一种存在。

可是，大人们是没有时间来放牛的，一年四季都要做事。

于是乎，小朋友们就有活干了。

王小虎，也是小朋友们中的一员，放牛，自然也是他的工作。

这个时候，小朋友们也就发现了，王小虎总不爱和大家一起走，他总是到一些相对远一点儿的地方去。

其实，放牛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活。

一个小团体，就是一个社会。

放牛的小朋友们，并不只是王小虎他们村的，也有另外几个邻村的，而几个村之间相邻的地方，也就成了国界一般的存在，谁敢越界，那绝对是视为挑衅，是会被群殴的。而也就是这一带，也是青草最肥美的地方。

而王小虎，最爱去的地方就是这些地方，毕竟，他身上有一种责任，那就是：“哪怕是放牛，我也要把我家的牛养得最壮。”

王小虎是一个认真的人。

认真的人都很容易引起公愤，引起公愤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

如果说王小虎这里有这种趋势的话，那么，尚文东此时此刻已经是直接在面对那种类似的公愤了，只不过，王小虎面对的，最多是被打或者打别人一顿，而尚文东，则直接就是事关生死了。

尚文东想上位，所以，他勤劳。

所以，他让人感觉到受到威胁了，于是，他也就会被人威胁了。

诏南这个地方很信佛，到处是金光闪闪的佛像。

信佛的人都悍不畏死。

因为死后能上天堂。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诏南

“做什么事都要能吃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要只看到贼吃肉，要想一想他挨揍的时候。要想人前显贵，必在人后受罪……”

猛一听这话，还以为是“砖家叫兽”（纯粹恶搞，不含贬义，后文中出现类似情况，一律同此处论）在教导学生。

你要是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说这话的人叫神王猜。

神王猜是谁？

这人就是尚文东血腥路上的领路人，也是他让尚文东交了投名状，更是他让尚文东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在诏南，像尚文东这样的，只是预备队，还不是什么正式成员。

而神王猜，已经是中层了。

神王猜所在的组织叫暗火，主要的业务是军火走私、毒品分拆还有洗钱。

尚文东是到了诏南有好几个月了，这才是第一次看到了他。之所以能看到他，还是因为自己以命相搏把自个儿给搏得快没气了，现在躺床上了。他这是在关心人吗？

这个世界，的确是有关心的，关心的是你的那股狠劲，看这股狠劲能带来多少利益。

仅此而已。

尚文东所在的一队，有四十几人，绝大多数是本地人，只是加了一个黑人，还有一个白人，还有就是尚文东这个华国人。

因为尚文东的过于勤劳，于是……单挑！

除了那全身肌肉爆炸般发达的黑人之外，其他人就都上来了。

尚文东岂是怕事之人？

当下就操了家伙砍上了，也就是五六分钟的事，没有人逃，因为来不及逃。

诏南这边出一种军刀，异常锋利，这在国际上也是非常有名的。

一伙人本来是想乱刀砍死尚文东，可惜，尚文东没让他们砍，他先动手了。

不停地挥刀，五六分钟之后，尚文东倒下了，而对方，还有一半人是站着的。“一条命就换二十条烂命，真他妈不值！”尚文东对来到这个鬼地方并且把命都留到这儿了表示非常不满意。

那伙人见尚文东躺在地上了，身体一抽一抽的，口里吐着血沫子，身上更是没一处完好的地方，眼看是不行了，哪能这么便宜他？

“趁他还有口气，剁碎了他！”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那些还站着的——明显被尚文东砍懵了的，一下子就醒了。

“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这个声音很平淡。

那带头喊着要剁了尚文东的家伙见有人横插一脚，其实是有些虚的，不过，仗着人多，他又怎么会退？

“黑鬼，是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们了。”

一伙人冲了上去，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只听“噗噗”声响起，一时间，天地之间就只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了，那家伙心狠得很，走上前去，把没死的都补上一刀，砍人砍断颈。

然后，天地之间就都安静了。

他朝尚文东走去。

“嗨，朋友，我叫罗格，你呢？”

尚文东看着这个黑人，很不容易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尚文东。”

……

神王猜对于这一队人只剩下了两个，大为赞赏：“别的队五十人最多也就死十个，能选出什么人来？我们队就两个，可惜的是，小尚暂时没有战斗力了，不然，让他和你再一分高下，应该会更完美！”

这话是对罗格说的。

罗格冷冷地回应了他的上级：“尚文东已经获得了我的友情，我不会对朋友下手。”

……

王小虎六岁这年，除了哥哥去当兵了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王小虎开始上学了。

现在，王小虎有的是时间来看一看这生他养他的村子了，这，大概就是独处的妙处吧。＇Ｚei8。Ｃom电子书下载：。　＇

由于有本命召唤的原因，当尚文东被打得快断气的时候，王小虎也是有所感应的，可是，有感应有个屁用啊？六岁小屁孩，尼玛小胳膊肘儿小腿肚儿的，你去能干嘛？吃奶吗？

其实，王小虎也是笃定尚文东不会有事，如果就这样就有事了，那么，也只能说，消失即有消失的道理，这个，就真没办法管了。

王小虎对自己的村子，还是有一点点儿了解的。

村子叫九龙村，村子因一条九龙河而得名。

九龙河就是王小虎家门前的那一条河，据老一辈的说，从前，有一个得道高僧到了这里，看到这河灵气十足，便在九龙村非法集资建了一座庙，叫九龙庙，庙里供奉龙王爷，保佑九龙村五谷丰登。

据老一辈又说，也是为这高僧的诚意所感，于是龙王爷就托梦了，说是本来要涨一场大洪水的，然后顺着大洪水，龙王爷也就回海里去了。

这可怎么办？洪水一来，九龙村就会被冲没了。

不怕！

高僧把庙给修大了一倍，好了，龙王爷不涨大洪水了。

村里面的老人都念高僧的好。

不过，管你是龙王爷也好，还是高僧也好。

都给“破四旧”给“破”了。

九龙村的人都暗地里说，这也只有毛太祖这样八字大的星宿才能做这样的事。

结果就是，九龙庙就成了九龙村完小。

不过，“破四旧”到底是没那么彻底，毕竟，像九龙村的这些刁民，只是从一个人对他们好不好来判断善恶。

于是，高僧那不知道传下来了多少代的徒子徒孙，就成了校长。

到王小虎要上小校的这会儿，华国正好在发扬国学，于是，校长又干回了老本行，当起了庙里的主持，学校也就一分为二，分为剑宗和气宗（突然手贱，就打成这样了，偷笑中，不改了，觉得蛮好玩的），说错了，是分为九龙村完小和九龙庙。

由于九龙村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也就一切从简，就没有什么幼儿园什么的，更不用说什么发苹果之类，你要说在九龙村这个地方说什么发苹果，估计得被活活抽死！你把苹果想成是一千万元人民币，再发出去试试？

九龙村，很穷的。

能有个小学，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也就是这么一个小学，还有十里八村的托了亲戚往这儿送小孩子过来，据说是因为这里的教学质量是最好的。

这让王小虎有点小小地感慨：“这些赤脚老师，民办老师，到后来，还有很多是没有被转为正式的……可他们，就因为心中那非常平凡的想法，就用自己的三十年，四十年，更多的是用他们的一辈子，来做这事了……”

王小虎的小学生涯开始了。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王小虎的头有点痛，因为，这个世界，还真够乱的，年龄上，乱七八糟的，不怎么对得上号。

唉，这也不能怪任何人，这里，是华国啊。

这地儿，不是原来那个世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后

九龙村完小总共有五个老师，三个是九龙村的，还有一个是邻村的，再加上有一个正儿八经从城里来的老师，的确，师资力量非常强横。

老师，也不是谁都能当的，这里的“老师”，特指民办老师。

九龙村有三个主要的姓氏，占了绝大多数人，按顺序从人多到人少排下去，依次为刘姓、尚姓和杨姓，而九龙村的三个老师，三姓就各占了一个。

从城里来的那位老师因为出身最硬，又是外姓，所以，人们也就相信他能一碗水端平，做到中立，于是，选了他做校长。

这位校长姓王，和王小虎家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不过，在这里，事实上是，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而最后一位来自邻村清风寨的老师，姓龚。

这位龚老师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十八岁就念完了高中，因为差了几分，和一流大学擦肩而过了，他倒是没有随大流下海什么的，也没有在家散心什么的，而是直接找了王校长，把个王校长说得激动不已：“有你这样的教育工作者，何愁我三省不出人才？”

王校长是个把小学教育看得很重的人。

当别的名落孙山的学子还在自怨自艾的时候，龚老师已经开始在备课了，他想把教育当作事业来做，而且，他还有一个梦想，他觉得，学校的业余时间，是很不错的一个时间段。虽然做老师的工薪少了一点，可是，倒确确实实是一个可以写一写文字的工作。

说实话，年轻人对他多半是不理解的。

但与之相反的是，老人们对他的选择却是赞不绝口，用老人们的话说，这是一个铁饭碗，多年媳妇熬成婆，吃甘蔗从苦的那一头吃起，越吃越甜。

九龙村完小有三个年级，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一个班有一百多学生，读到三年级的要少一些。

三年级读完了，那么就可以去区里面读了，按成绩的好坏分到不同的班级。

这个暂时还有点远，不提。

却说此时此刻，也是到了上学的时候了。

前尘往事如云烟，没有想到，还有再会的时候。

这个时候，读书的都还比较启蒙得晚，十二三岁才读一年级的也还有那么一拨。六岁的王小虎，算是非常小的了，王小虎也是身体比较短的，就分在了第一排，一张长条桌，坐了五个同学，嗯，整个教室是很大的，但也只是分了三组，好在桌子比较长，全是村里的老一辈木匠做的，做得很有水准。

当人都到齐了的时候，老师们便像是赶鸭子似的把小朋友们赶到操场去了，然后按高矮次序排一下，就开始五个五个的一桌分下去了，按班干部指定的位子坐。

班干部只要一个人，最高、最能打的那一个，总领一应事务。

分好座位之后，就要干活了。

大一点的，在外围拨草什么的，里面一点的，就由像王小虎这样小小的扫地，擦洗桌子板凳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