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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天行-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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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鲁智深出门,智清长老立即使人召集了座、维那、都寺、监寺及寺中一干职事僧人,聚到方丈室商议大事。知客僧引了鲁智深到了斋堂,吩咐人安排饭食,也急忙赶了回来,恰巧众僧也都到齐了。
只听得智真长老站在堂前,满脸愁苦,对众僧说道:“诸位在此做个见证,我那师兄智真长老好没分寸,今日使书荐了个僧人投我寺做个职事。这僧人唤作‘鲁智深’,原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官,只因好打不平,打死一个街头泼皮,这才落为僧,躲避官司。鲁智深好酒,两番醉酒闹事,我师兄留他不得,只好修书一封荐他投我这里……留或不留,老衲犹决不定,不知众位是何意见?”
知客僧上前挤了挤,道:“弟子瞧那鲁智深形貌丑陋,面带凶相,全无半点出家人模样,若是留在寺里,他日必成祸害啊!”
“既然如此,”监寺接道:“权且让那厮在寺里留几日,过些时候再打他二十两银子,叫他投别出去……”
智清长老急急摆了摆手:“不妥!不妥!”
监寺追问道:“长老,有何不妥?”
智清长老道:“我师兄在心里千叮万嘱,叫老衲务必留下鲁智深,还说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尘,他日必然修成正果――老衲若是拂了师兄的脸面,日后如何相见?”
众僧都知智真长老是得道的高僧,他说鲁智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尘,想必不会有假。但就这么把鲁智深留下,他们也有些担心,万一日后出了什么叉子,又有谁来担当?如此一来,众僧都低头沉默了。一时间,方丈室内鸦雀无声。
智清长老见了众僧无语,心里更加急了,但这种事情他又催促不得,只好干瞪着眼等着。
过了片刻,都寺终于忍不住了,将胡子一捋,便唤了声道:“长老,我思虑再三,敝寺在酸枣门外有一片菜园子,时常遭那十几个破落户偷盗侵害,那里只有一个老和尚守着,如何管得住?不妨叫鲁智深去那里管领,让他做个挂名职事,一来他出家前是个武官,定有一身好武艺,正好可以驱赶那些个破落户;这二来么,鲁智深在那里再怎么醉酒折腾,想必也闹不出大事来,寺里也可省心。”
“好!”智清长老不禁叫喝了一声:“这个主意好,日后见了师兄也好交代了……”
其他僧众听了,也觉得并无不妥之处,一一都点头应了。如此商议既定,智清长老忙吩咐了知客僧再去请鲁智深回来。此时,鲁智深已经用了斋饭,见知客僧来唤他,立即便跟着又来了方丈室。
“智深,”智清长老唤了一声道:“你是我师兄荐举来的,老衲与众职事僧人商议,敝寺在酸枣门外有一片菜园子,你可去那里住持暂领,每日只使人送十担菜蔬来寺里,其余尽归你用度支配……”
鲁智深探头听了半天,不想却是让他去守菜园子,他如何肯干啊,张嘴便嚷嚷了起来:“智真长老叫洒家投你寺里求个职事僧做,你不让俺做都寺、监寺也就罢了,却叫俺去守什么鸟菜园子……洒家不干!不干!”
座见了,慌忙上前跟鲁智深解释道:“师兄,你有所不知,这管菜园子也是个大职事,一般人还担不起这个重任,须得师兄你这样的有本事的人物才能担当。”
这座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三岁小孩都能听得出来,鲁智深焉能不知?他听了,就势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胡乱打着,还叫嚣道:“不干!不干!洒家就是死也不去管菜园子……洒家要做都寺、监寺……”
看了鲁智深耍赖的样子,众僧都觉得好笑,但笑过一阵,众僧又阴下脸了,因为“谈判”僵局了。
鲁智深闹了一阵,也静了下来,只顾坐在地上,鼓着腮帮子生着闷气。
“师兄――”突然,知客僧轻轻推了推鲁智深,小声唤道。
“你有何事?”鲁智深猛地偏过头来,吼道:“你休要再劝,洒家死也不去守菜园子……”
知客僧还是小声地说:“师兄,你起来……”
鲁智深道:“起来做甚?”
“你起来就是了,听我好好跟你说道说道……”知客僧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就伸手来拉鲁智深。
“有话你就快说,别磨蹭了!”鲁智深仍然大声吼着,但他还是慢慢爬了起来。
“师兄,你跟我来!”知客僧说着话,拉着鲁智深便走。
对于这知客僧,先前是他领着自己来见智清长老,后来又是他领着自己去吃饭,冲着这些,鲁智深对他多多少少也有了些好感。所以,他拉着走,鲁智深也不推不磨,缓缓跟在他后面。
跟着知客僧来了隔壁偏厅,鲁智深终于憋不住了,忙问:“你叫洒家到这里到底何事?”
“师兄,你为何不去管领菜园子?”知客僧不曾回话,而是直直地反问了一句。
“什么鸟菜园子,倒叫洒家去守,洒家才不去呢!”鲁智深将手一甩,跳上一旁的禅床,盘膝而坐,脸上气呼呼的。
知客僧忙又凑了过来,道:“师兄,你有所不知,你初来咋到,又没有功劳,寺中这么多人如何让你做得了都寺、监寺?――即便做了,也有人不服啊!”
“哪个敢不服,洒家便揍他!”鲁智深立马抡起了砂锅般的拳头,在空中还打了两拳。
“师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别打岔!”知客僧又道:“这寺里除了长老,上有座、维那、书记,中间有都寺、监寺等,这些都是要职,你我都做不来的,反倒要守许多清规戒律。至于那些藏主、殿主、阁主、化主、浴主,以及塔头、饭头、菜头、茶头,这些个都是苦差事,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师兄若是做这些,保管也累得半死,不如做个菜园子的主事来得自在……”
鲁智深被知客僧这么一忽悠,什么什么主的,什么什么头的,弄得晕头转向,如何还有话接上?他只听得“菜头”二字,便苦笑了起来:“洒家要是去守菜园子,岂不就成了菜头?”
知客僧见鲁智深已经“上钩”了,于是猛灌**汤:“做菜头有何不好啊,逍遥、自在,闲时还可倒头就睡,也没人敢管,跟个活神仙似的。再说了,做菜头油水也不少,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十两银子,好叫师兄买酒吃……”看到鲁智深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了,知客僧忙又推了他一把道:“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嘿嘿!”鲁智深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憨笑着问:“你如何知道洒家会吃酒啊?”
“这有何难的!”知客僧顺势在鲁智深肩上拍了一下,笑道:“师兄是英雄豪杰,武艺了得,如何不吃酒啊?――要是吃不得酒,那还做什么英雄豪杰?”
鲁智深忽地也拍了知客僧一把道:“好嘞,既然你说做个菜头有那么多好处,洒家去守那菜园子便是!”
“师兄此话当真?”知客僧故意做出一副不以为信的样子。
“那是当然,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得算话!”鲁智深忽然跳下床来,一边跑着一边喊道:“洒家这就去跟长老说去……”知客僧见了,慌忙也跟了出来。
进得方丈室来,鲁智深张口便道:“长老,洒家想通了,愿意去守菜园子。”
“这、这……”智清长老在这边等了半日,忽然见得鲁智深跑回来便说同意去管菜园子,与先前的态度截然相反,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吱吱唔唔的,居然没能反应过来。
鲁智深催道:“长老,你倒是同意不同意?――给句痛快话!”
这时,智清长老看到知客僧在旁使着眼色,这才定了定神,笑着说道:“既然智深你同意了,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如此议定,智真长老立即吩咐座写下榜文,又叫人去了酸枣门外张挂,准备明日交割。
当夜,鲁智深便留在寺里,因为无事,他便早早就睡下了……一夜安稳。
………【第072章 议收众泼】………
【因加班晚了,故更新推迟,还望见谅!谢谢!】
次日一早,智清长老便召集寺里僧众聚集大殿,正式委任鲁智深为酸枣门外菜园子的管事,并押下法帖。众僧都假意笑着给鲁智深道贺称喜,这厮莽和尚不知其中的歪歪道道,还以为自己真的捡了个金元宝,傻憨憨地笑着,还连连向他们抱拳称谢。
接过法帖,鲁智深收拾行装,便跟着司库里的两个僧人径来菜园子就任管事之职。
酸枣门外的菜园子,足有百十来亩地,是大相国寺的私产,为寺里专供菜蔬之用。紧靠在大道边上,有一屋舍,左右共三间房,这便是管事之人歇脚处。跟着司库里的僧人,来得屋里,办完交接事宜,鲁智深便正式成了这片菜园子的管事了。
先前管菜园子的是一个老和尚,年近七旬,须皆白,临走之时,还特意叮嘱鲁智深道:“菜园边上住着三二十个泼皮汉子,凶恶得狠,时常来园子里偷菜,你切记莫要跟他们冲撞了,省得吃亏……”
当即,鲁智深点头应了,但他却认为是老和尚恼他抢了自己的饭碗,才故意吓唬他的,因而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等老和尚和司库里的僧人走后,他立马将床胡乱铺开,倒头就睡。
话说另一边,菜园子边上果真住着三二十个泼皮破落户,为的有两人,一人唤作“过街老鼠”张老三,另一个唤作“青草蛇”李十四。这些泼皮大多都没有父母妻儿,也没个家业,整日赌博讨钱,东家偷狗西家摸鸡,时常混迹于菜园子,偷摘些菜蔬,换得银钱,以求生计,也没人禁得住。
正好这一日,一个泼皮汉子从菜园子旁经过,见了寺里张挂的榜文,又远远地看到司库里的两个僧人领着一个大和尚进了园子,他料想那大和尚便是新来的菜园管事,心知不妙,急忙将这事告知了张老三和李十四。
二人听了,也觉得事情蹊跷,立即唤来众泼皮闲汉,围坐一堆,商议对付之法。众人吵吵闹闹,商议半日,还别说,终于得了一条好计。于是,张老三和李十四便吩咐了下来,各自回去准备……至于究竟是何好计,且看菜园子里的一场好戏,戏名就唤做:众泼皮潜游粪窖。
鲁智深一觉睡到午后,起时觉得肚中饥饿,便取了几两碎银踹在怀里,带上门,出了园子,径来城里买些酒肉吃。待酒足饭饱归来,他又到菜园里四下走走,毕竟自己做了这里的管事,熟悉一下环境也是应该的,要不然就太不尽职了。园子里各色各样的菜蔬长势喜人,绿油油的,有许多菜鲁智深从未见过,根本叫不出名来,他只叹:“好!”
走了一圈回来,鲁智深正要进屋,不想却突然有人在叫唤:“师父,请留步!”听到声音,鲁智深停住了脚步,张眼望时,瞧见两个人正探着头往园子里看,他心下见疑,转身退了几步,喊道:“你这二厮,可是唤洒家?”
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张老三和李十四。进得园来,他们二人也不靠近,只是走了十来步,便抱着拳笑嘻嘻道:“我等都是邻舍街坊,听闻师父新任菜园子管事,特备些薄礼,前来道贺……”说着,他们二人便就着一旁的粪窖边上跪下了。
“是啊,是啊,我等都是特来道贺的!……”忽然间,从园门外又窜出十来个人,一齐笑着喊道,他们手里都拿着果盒酒礼,也跟着都跪下了。
“既然是街坊邻居,何必这般客气啊,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鲁智深不知其中有诈,还以为这里的乡民热情好客,为不失礼数,他慌忙三两下大踏步过来,弯腰便来搀扶。
恰在这时,张老三和李十四却突然窜了起来,一个来抱鲁智深左脚,一个来抢鲁智深右脚,另外那些个破落户也翁上来抓鲁智深的胳膊膀子,一齐将他往粪窖边上拖,叫骂着,来势汹汹。
“干他娘的!”鲁智深不想这帮汉子竟跟他来这么一招,心里火了,他大骂了一声,便使力站定,这张老三和李十四哪里还移得动他的双脚。只待他左边踢上一脚,右边又是一脚,两个不要命的家伙立即扑进粪窖里去了,溅起一阵粪水,恶臭不堪。
然而,还没等旁边那些泼皮汉子愣过神来,鲁智深左手一拉右手一捞,立即又有四五个人一头扎进粪窖里去了。剩下的人见势不妙,哪里还敢上前,转过身拔腿就跑,因为他们都清楚,再停留片刻,下一个到粪窖里游水的就是他们了。
恰在这时,鲁智深忽然猛地一踏脚,大声喝道:“胆敢再跑一步,洒家扭断他的脖子!”
众泼皮听到声音,都愣住了,谁也不敢再动一步。谁曾料到,那粪窖深不见底,几个泼皮汉子被扔了进去,窜了半天方才探出个头来,满脸都是屎尿,头上爬满了驱虫,只听得他们在粪窖里连连求饶道:“师父饶命……师父高抬贵手……我等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哈!”鲁智深瞧了他们那般模样,心情大爽,不禁失声大笑起来。笑过一阵,他忙又指手吩咐岸上的泼皮道:“你等赶紧把他们救上来,莫要让屎尿给呛死了!”
众人听了,慌忙寻了棍子棒子,把张老三和李十四等人拉了上来。一干人慌又战战兢兢跪在鲁智深跟前,磕头拜道:“求师父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冒犯虎威了……”
鲁智深捂着鼻子,又是一阵大笑,吩咐道:“你等这厮快去那边池子里洗了,再来与洒家说话!”众人应了,慌忙去池子边上打水洗了,这才重又过来参拜鲁智深。
这一边,鲁智深早就吩咐人从屋子里搬了条凳子出来了,他坐在凳子上,瞪着眼吼道:“洒家且问你们话,要是有一句说谎,再叫你们去粪窖里游水!”
“不敢……不敢……”众泼皮跪在地上,一齐答道。
“那俺且问你们,你等是做甚的?”鲁智深问:“洒家不曾得罪你等,为何要戏弄洒家?”
张老三抱拳应道:“小的们祖居在此,也没个田产家业,只是靠赌博讨钱过活。这片菜地便是我等的衣食饭碗,小的们时常偷些菜蔬去卖,好换点柴米油钱,相国寺多番使钱要禁我们,也没可奈何。今日听闻师父新来代领菜园子管事,我等几个计划着把师父推到粪窖里,给师父一个下马威,好叫师父日后也管不得我们。只是……只是不曾想师父神功盖世,倒把我等踢倒粪窖里去了,小的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师父恕罪!……”
鲁智深盯着张老三问:“你说的可是真话?”
张老三道:“小的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言,任凭师父处置!”
“好吧,好吧!”鲁智深道:“洒家暂且信了你――都起来说话!”
“多谢师父!”众泼皮一齐谢了,陆续站了起来。
“师父好功夫!”李十四笑着问:“相国寺里的僧人小的们也大多认得,只是不曾见过师父,不知――不知师父是哪里来的高僧?”
“哈哈!”鲁智深大声笑了笑,站起来道:“洒家也不瞒你等,俺原先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官,只因好打不平,三拳打死一个泼皮,为躲避官司,这才到五台山出家做了和尚。洒家俗名姓‘鲁’,法号‘智深’,莫说是你们二三十个人,纵是千军万马,俺也敢杀他个人仰马翻……”他这般说了,逗得众泼皮也跟着笑了,先前那担惊受怕的心思也立刻全消了,嘻嘻哈哈的,就跟自家人说笑似的。
“原来师父是五台山来的活佛高僧,难怪武艺这般厉害,小的们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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