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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疯狂-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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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福依然是很乖巧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可刚一落座,开封府推官黄澎也跑进了议事厅。虽然是气喘吁吁,但黄澎还是精神焕发,他首先就向坐在上座的周王朱恭枵和河南巡抚高名衡深深地一揖道:“恭喜殿下!恭喜巡抚大人!下官在鲁城门招募精勇,短短半日,就募集万人。城内百姓全都是忠于朝廷,众志成城之下,开封城必牢不可破!”

不过黄澎的话又把刚暂停的战火又给点燃了。一位官员起身说道:“黄大人募兵顺利是可喜可贺,可钱粮何来?官府的库房中可以跑老鼠,几次都是殿下从王府中支出,而城中大户却一毛不拔。依下官所见,就应该强行征发。”

“你是想民贼还未进城,就把整个开封给搞乱吗?”另一位官员立刻针锋相对地说道,“这次黄大人募兵,我等都是心知肚明,知道得到了殿下和城中贤良的暗中资助。人也是他们出的多,粮饷和兵器也是由他们先出了一部分,连领军的将校都是由王府武官和贤良子弟来担任的,哪里有你说的一毛不拔?再相逼下去,难道你不怕城中民心不稳吗?依下官所见,还是从城中百姓人头上征收守城银,百姓每人头上收的也不多,可人多势众,也不少于从贤良那里征收。”

……

第798章 都是癫狂

陈永福坐在角落里是冷眼旁观,他知道:这样的争论是不会有结果的。不提原先已经为这样的事争论了好几遍了,每次都是“延后再议!”。光说说农民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城内的官员还能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来争论,根本不去解决什么实际问题,这就可知那些官员是有多么的“不务正业”了。

幸运的是,与大明朝其他藩王有些不一样,周王朱恭枵是位肯花钱粮、肯配合官府剿贼的藩王。几次开封城危急,周王朱恭枵都是拿出王府中的钱粮来支发军饷和赏额。

虽说周王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可他的“大方”,毕竟让陈永福的军队有了基本的粮饷,再加上流落到城中的无业流民,也可以从为城池防御做劳力中,获得周王府支付的食物和一定的报酬,因此,周王府也确实养活了城中大量的百姓,而且在稳定开封城的作用上是功不可没的。

可是这么一来,却助长了城中官员的无所作为。因为靠着周王府这棵大树好乘凉,开封城内的官员正好落得个清静。那些不办事但也不坏事的官员还算是好的,最怕那种不办事,但什么事都要显示一下自己存在的官员。而这样的官员还不少,这不!议事厅内,这样的官员又分成了两派吵起来了。

……

“现城中米价已升至斗米一两,百姓家哪里来的余财?又从何处征收?王大人所言,无非是空中楼阁矣!”

“知府衙门也早就下令,让城中的米铺定价卖米。李大人所言之米价,是无良奸商在黑市所定。现正是要让官府用命,昼夜不停剿抓。此才是正道,何有正道不走走歪路的道理?”

“正道?歪路?王大人是否要曰:何不食糜乎?官府虽已定米价,可城中米铺根本不发卖,让百姓哪里来的米?还不是花巨资从黑市购买?而那些米铺、黑市,背后都有城中大户身影,不从他们那里拿粮饷,还要从其他什么地方拿?”

“李大人是否是说要抢大户?那尔与城外乱贼又有何两样?”

“休得血口喷人,现是议城中实情,你却来妄言惑众,真是居心叵测。”

……

见到议事厅里的火气是越来越大,终于有官员出头和稀泥了:“两位稍安勿躁。不过下官就有一疑问:既然城中还有两月存粮,那就有两个月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四周的官军早就来援了。只要守住了开封城,困城危局将不攻自破。两位大人又何必争吵呢?”

一听这话,就是坐在角落里准备当“相公”的陈永福也忍不住皱眉了。那名官员太没有常识了。如果开封城内的人得知城中缺粮,他们一定会在家中囤积,而一有囤积就有多寡。如果没有官府强制集中粮食、定额分配的话,城中是绝对熬不到一个月。就是在现在,其实城中已经出现一些贫寒家庭缺粮的状况了。

并且从这名官员的话中也可以听出,他也根本不了解朝廷和农民军的状况。现在督师丁启睿的大军已经是全军覆没了。而在北直隶,也只有京营的部队可以动用,但京营部队因为辽东洪承畴部的全军覆没,还要修补千疮百孔的北方长城——山海关防线呢,哪里能调动多余的兵力,渡过黄河来援开封呢?

而东面刘泽清的鲁军更是不抱希望,在上次黄河岸边背水扎营导致惨败以后,刘泽清就是老虎不出洞了。至于西面孙传庭的秦军,路程遥远,很难来得及赶到。那只有南面的左良玉部和吴世恭的汝宁军了。

可是这俩人到底会不会来呢?陈永福是想想就泄气。相对而言,陈永福比文官们了解一些周围的友军状况。他也很明白:左良玉就是愿意来,他的部队也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救不了开封城。

而距离开封城最近的,就是吴世恭的汝宁军。可是汝宁军想要救,那早就出兵了。不会还等到现在,等开封城外的农民军都安排妥当了才来救。所以陈永福对汝宁军是否出兵的态度?那是相当悲观的。

“陈总兵!陈总兵!”

一声声呼唤声把陈永福从失神状态中唤醒。他抬头一看,是巡抚高名衡正在向自己说话,于是他立刻抱拳躬身:“末将在!”

“陈总兵!你说开封城能否守到援军到来?”高名衡问道。

“城中有着周王殿下和各位大人主持,应该是固若金汤。而援军唯一可行的就是吴汝宁了。末将将在今晚派犬子带着十位勇士泅泳出城,再向吴汝宁求援,也盼殿下和众位大人同去信函,让吴汝宁顾及城中黎民,早日出兵来援。”陈永福答道。

“去信那没问题!”高名衡一边说话,一边就斜视在座的关可颂了。

而关可颂发觉在座的官员都盯向了自己,心中也是叫苦不迭。那吴汝宁是自己控制得了的吗?自己在他面前可是根本没什么影响力的。

可是到了此时,关可颂也不可能退缩了。于是他反而很光棍地一口答应道:“下官就去书信一封。先去囚牢中找一死囚,就用他的血写封血书吧!可办事不能空口无凭,上次吴汝宁来援,咱们还扣着他们几万两呢。这次他是否来援,下官可就……”

关可颂这话一说,就让官员们的神色不自然了。上次的事办得确实不地道。如果说一开始的拖欠行为是为了把姚亮部拖在开封城的话,那么事后也应该把结余的几万两银子送至汝宁。可当时觉得险情已解除,开封城就没有支付,他们反而把这些银子都给漂没了,而在座的官员事后都有分润。

但官场修炼了这么多年,在座的脸皮功夫又怎么会不到位呢?只尴尬了一小会,河南监军肖月桂就说道:“杂家也与吴汝宁有些故谊,也同去书信吧!”

高名衡咳嗽了几声,也说道:“本抚也写一封,在座的与吴汝宁有故旧的,都写一封吧!殿下!您看……?”

周王朱恭枵连忙附和道:“孤也会写的。”接着他看向了陈永福,道,“跟令郎说一声,吴汝宁要什么,孤全部答应,让其一定要争个朝夕,早日到开封。哎——!”

在座的也没有人比周王朱恭枵更憋屈的了。他也就是名义上最高,但实际的好处却一点儿也拿不到。募来的兵归不了他指挥,而出的粮饷却由他出大头,而现在给汝宁军的赏金看起来又落到他的头上。真是只有奉献,没有索取的好王爷啊!

“可万一吴汝宁不来该怎么办?”终于有官员憋不住,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心。

听了这话,在座的官员都是面面相窥了,他们都不愿意去做那个乌鸦嘴,往那最糟糕的地方去讲。

可突然间,议事厅门口传来一阵爆喝,那正是开封府推官黄澎。那黄澎瞋目裂眦地喝道:“如事不可为,那下官就带死士掘开黄河堤坝,把民贼淹个水淹七军。”

议事厅内的官员立刻都震惊地看向了黄澎。过了好一阵,才有位官员喃喃地反驳道:“可这么一来,开封城也保不住了。”

“到了那时,还有他法可想吗?只有玉石俱焚!!!”

看着黄澎那癫狂的神情,议事厅内的官员们都是无语了。

……

开封城这里在癫狂,而金陵城也在上演癫狂的这一幕。

“本官奉圣旨募兵募饷。募兵之事由本官解决,准备先募兵两万。而粮饷之事就要依靠众位了。先需银十万两、粮三万石。”余子琏大声地说道。

在接到朝廷的圣旨以后,余子琏在第一时刻就行动了起来。今天在他的倡议之下,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南京六部侍郎以上官员、魏国公徐弘基等南京城勋贵齐聚一堂,商议这募兵募饷圣旨的具体执行事宜。

“可前些日子赈灾,南京库房内也无余银余粮,最多也就给余大人挤出银五千、粮一千五百石,再多可真的没有了。”南京户部尚书连忙说道。

“本官也知朝廷库房甚紧,不会为难大司库的。”余子琏一边说,一边朝南京户部尚书行了一礼,“可募饷之事不能拖而未决,本官就准备在一月内解决。”

“一个月!?”在座的官员们立刻骚动起来,有位官员就提出了疑问:“余大人!军国大事可不是儿戏,您要在一个月之内募饷完成,这附近的州县走一圈都来不及吧!还是不要妄言。”

因为余子琏的资历很浅,再加上余子琏的这个南京兵部尚书是个加衔,不是实授,因此在座的官员就没几个人把余子琏的话当真。所以这位官员所说的话也很不给余子琏留面子。

没想到余子琏接下来的话就像晴空霹雳一般劈了下来:“本官就是要在这金陵城募齐粮饷的,江南各府县的征募将在以后再说。”

“啊!?”

第799章 是不是疯了

余子琏也不管满堂惊呼声,他拿出了一张文告,对众官员说道:“此乃金陵城募征的名单和银粮数,诸位可传阅一观。会后本官将把此文告送至所有人家。”接着,他就把文告交给了身边的卢九德。

卢九德一看这文告,就马上眉头一皱。可他也没有作声,接着把文告交给了身边的魏国公徐弘基。而那徐弘基一看,就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指着余子琏的鼻子就喝骂道:“余大人!未经本公应允,你怎能把本公写在文告之上?真是狂妄!狂妄!钱粮本公有,这次也愿捐输,可最多就出白银五百两、米百石。”

徐弘基身边的官员取走文告,定眼一瞧,只见文告的首行就是魏国公的大名,而在之下写着“银五千,粮二千石。”

其他的官员传阅了一圈,他们就偷偷地互使眼色,想要看着眼前的这场好戏怎么收场。

没想到余子琏根本是不动声色,他坐在椅子上是巍然不动,稳稳地说道:“此文告并不是商议,而是本官的决断。文告上所写钱粮各家都要定时交出,要不然,想要钱粮的,就别想要他那个家。”

“真是狂妄之极!”徐弘基是气极反乐了。说实话,这些钱粮对魏国公府也就是个小数目。可余子琏既然想要募集,那也要好言相邀、讨价还价,之后再欢宴一场,那里受得了今天这样的霸王硬上弓?这不是公然打南京城首号勋贵——魏国公徐弘基的脸吗?所以徐弘基在这里就是寸步不让。

“真的拿不出,余大人又能怎么样啊?”徐弘基盛气凌人地说道。

“没怎么样!破家而已。”余子琏轻描淡写般地针锋相对。

徐弘基再次气极反乐了。他嗤笑道:“好!本公的国公府就在那里,看你敢不敢来破家。”

“本官正有此意!”余子琏也是毫不示弱,“明天一早,本官就带着兵卒到国公府来取钱粮。”

“哈哈!你进得来吗?”徐弘基脸上的嘲笑味就更浓了。他的国公府,起码有着几百家丁,还有魏国公守备营三千将士作为后盾。让徐弘基殴打、刺杀余子琏,那他肯定不敢,可是动用人手堵住国公府的大门,那就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没想到余子琏突然爆发了,他猛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撤掉身上的官袍,露出了满是伤痕的上半身,他对徐弘基吼道:“明日本官就带一百兵卒,如有人挡道,本官就杀进去。希望你国公爷也要做好准备,如果你有胆,也可以把本官杀死在你的大门口啊!”

这话一说,顿时把众官员给镇住了。看着余子琏的杀气腾腾,徐弘基也立刻没了声音,现在的余子琏就像是战神下凡,而徐弘基仿佛是秀才遇到兵。

见到场面有些失控,一旁的卢九德连忙劝阻道:“两位!两位!家和万事兴!余大人!你也太心急了。公爷又不会反对募征,只要好好说就行了。可你这样……也太扫公爷的脸面了。”

“没法不心急!”余子琏当然也不想把场面弄得更僵,他一边穿着官袍,一边说道:“辽东、豫中两支官军接连失利,损兵折将超过三十余万。我们大明又有几个三十万?这里早一日成军,大明的安危就少得一分。别看贼人和鞑子还远,一不留神就可能到咱们江南。到时又怎么办?临时抱佛脚都找不到什么香。今日里拿了各家的钱粮,也是保得各家的安康。到时都是给本官的儿郎用的,本官又落不到一分。”

“可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在座的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徐弘基在一旁咕囔道。见余子琏的气势占了上风,徐弘基就要说几句场面话找个台阶下了。

“公爷明理,可不是家家明理。如有人不明理,本官不惜杀个血流成河。”

听了余子琏那杀气腾腾的话,在座的官员们都是无语了。过了好一会儿,有位官员就柔声规劝道:“余大人,此地在座的都是明理忠贞之人,所以也好说话。可您这么一来,在刀兵相加之下,确实有可能募征顺利,可您没想过,您还有家人,还有将来呢。”

“要什么将来?”余子琏又提高了音量,“本官原先的汝州军,军中有多少好儿郎都是撒血沙场,他们看得到将来吗?而本官既然侥幸存活,就绝不会畏缩后退一步。在未来出征时,本官将与儿郎们共赴战场;如能苟活回来,本官也将辞官回乡。本官就等在常州,等着被碎尸万段,断子绝孙。”

众官员再次无语。他们碰到了余子琏这个亡命之徒在官场上横冲直撞,没有人有胆量去阻挡其道路。更没人敢为金陵城内的那些大户去说情。

而余子琏接着把头转向了卢九德:“卢公公!那兵丁的盔甲、兵器可要从您那儿拿。”

“这没问题。杂家就去交待一声。马匹可能较少,可其他的东西,让那些兔崽子都别在中间沾手,让余大人放心取用。”

“那好!不过还有,新募之兵中将校较少,还需卢公公和公爷帮衬,从南京京营中调拨一批。最好要让黄、刘二总兵之间一人,为新募军之将。”

“黄、刘二总兵不行,南京还需他们俩人镇守,而调拨将校之事,公爷!……”

……

等到商议一完成,余子琏就首先起身忙去了。目送着余子琏的离开,有人就低声地说道:“余本兵是不是疯了?”

……

茫茫的草原上,几十辆大车围成了一个车阵,而躲藏在车阵后面的明显的就是一个商队。商队的二百多名护卫与伙计都手持着刀枪弓箭紧盯着远处,那里有着一支五百多人的,盔甲鲜明的官军部队。

在车阵的前方,稀稀拉拉倒着几十具人和马的尸体。那是商队路过蒙古部落时,雇佣的护卫蒙古骑兵。可是在刚才的追击中,被这支官军一追杀,那些蒙古护卫就扔下了这些尸体纵马远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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