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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地主-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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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狂傲(求月票支持)
如意吹得极为用心,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犹如溪流,一路随着山势,时而宽,时而窄,时而缓,时而急,箫声也时时变换调子,十分美妙。
然而,房中,韩瑞与李承乾两人,却不为所动,依旧举杯畅饮,一人是不通音律,自然不觉得怎样,一个是习以为常,更加不会在意,倒是在旁边服侍的侍女,还有几个乐师,却是听呆了。
本来,见到客人挥停,不让自己演奏,而且口口声声说曲律普通,勉强入耳,几个乐师心中自然不满,但是听闻如意吹奏,立时为之叹服,觉得人家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格。
一曲罢毕,酝酿了片刻,如意继续吹奏,萧萧几声,却听韩瑞笑道:“李兄,随意用餐而已,没有必要那么隆重,酒足就行了,至于曲乐什么的,却是其次。”
李承乾从善如流,扬声道:“如意,可以了。”
听到声音,如意止息,放下箫管,轻步而出,表情平静,微微行礼,随之退步而出,继续在门前守候,韩瑞与李承乾若无其事,继续欢声笑语,品尝美酒佳肴,但是春风楼的几个乐师与侍女却面面相觑,立即将此事报于院中管事知道,管事脸色微变,又找到楼中掌柜。
“什么?牡丹院的贵客,不满意我们的曲乐。”掌柜惊讶道,微微皱眉。
“嗯,现在他们只是在饮酒作乐,不听曲乐了。”管事说道,眉目有几分担心,尽管客人没有指责,但是这才是更加让人忧虑的,真正的王公贵族,从来都是举止优雅,和颜悦色,岂会与普通百姓一样,动辄怒吼大骂,大失风度。
心中不喜,只会记下,也不会秋后算账,不过日后多半不会光顾了,然后再与自己圈中朋友说道两句,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呀,看似有几分危言耸听,但是掌柜与管事却心知肚明,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前些时候,有间酒楼开张,宴请了许多文人雅士,只因一时疏忽大意,给位衣着寒酸的文人上了杯浊涩苦酒,人家照饮无误,而且也没说什么,就是回去之后,对朋友说了这事,以为酒楼是有意怠慢。
一传十,十传百,酒楼名声自然毁了,撑不了两三个月,就彻底倒闭,低价盘让出去,硬是没人敢接手,一言兴邦,一语亡国,或许夸张,但是对于春风楼来说,怠慢贵客的声名,他们伤不起呀。
“几个乐师的技艺,已经是楼中最好的了。”管事愁眉苦脸道:“却不如一个小僮,也难怪人家听不进耳。”
“这些贵族王孙也真是的,好好的走马斗鸡就是了,没事带什么伎乐。”心中暗暗埋怨,掌柜揉搓额头,却不是很担心,毕竟能在京城屹立至今,春风楼的底蕴也不简单,掌柜寻思了下,立即想到对策,开口说道:“你立即去请……”
过了片刻,牡丹院内,嘈嘈切切的丝竹乐声,又悠扬地响了起来,几个启承之后,韩瑞与李承乾才发觉,心中奇怪之际,却听到一个如娟娟泉水般美妙的声音婉转悠扬而唱:“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声如珠玉,脆生生,清澈悦耳,让席中两人忍不住停杯聆听,一罢了毕,李承乾拍案叫绝,赞叹不已,轻笑说道:“这首诗意味深长,精妙之处,快能与你相比了。”
韩瑞表情古怪,罗幔之中,轻纱摇曳,尽管没有出声,却是在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
“这首诗是谁写的?”李承乾没有察觉,朝着罗幕之后说道:“格律一般,不过却也有点儿耐人寻味。”
“咳,李兄,其实这首诗,的确是有些不符合诗律。”韩瑞腼腆说道:“但是反复咏叹,却别具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按照规矩,一首诗中,不能出现相同的字,不然就是败笔,但是金缕衣却是特例,反复强调,更能打动人心,对此,李承乾点头赞同,与韩瑞举杯微饮,等了片刻,却发现罗幔之后没有了动静,不由奇怪道:“刚才是谁人歌唱,却也是悦耳动听,让她再来一曲。”
一个侍女纤步走进偏厅,半响,脸色仓皇出来,惶恐说道:“这位公子,适才歌唱之人,她……已经走了。”
“哼。”李承乾微怔,瞬间脸色沉了下来,出生至今,谁人敢对他这般无礼,天生贵胄,颐指气使多年,身上自有股凛然威慑气度,一举一动,让人感受莫大的压力。
“公子……”几个侍女忐忑不安,吓得花容失色,楚楚可怜。
当场,这种无形的气场,不是韩瑞这种,习惯了平等待人的穿越者,可以察觉得到的,况且李承乾的怒气也不是朝他而发,韩瑞更加没有感受,在惊讶几个侍女胆小之余,抱着息事宁人的念头,韩瑞笑道:“李兄,算了,与几个小女子怄气,岂是好男儿所为,来,再饮一杯,春风楼中,其他不怎么样,不过酒水还是可以的。”
在韩瑞如沐春风的劝解下,李承乾心中的躁怒也消散大半,举起杯盏,勉强饮了口,一脸余气未消的模样,让几个侍女心中惶惶,一双双美丽的眼睛,泪意汪汪,纷纷望向韩瑞,颇有求助的意思。
唉,谁叫自己心软,见不得美女受难,韩瑞微笑,和声问道:“你们谁会唱曲儿?”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片刻,终于有个胆子较大的,盈盈站了出来,低声道:“婢子略通,自然不及……”
“会唱就行了。”韩瑞打断道:“取笔墨来。”
这可是酒楼常备之物,不可或缺,怎能没有,一个侍女匆匆奔去,在房中角落的箱柜取出笔墨与笺纸,又小跑过来,铺在韩瑞案前。
“怎么,耐不住要出手了?”李承乾欢畅笑道:“这些日子来,你的风头很盛么,就是在……我也没少听闻,现在却要表示怀疑。”
“怀疑什么?”韩瑞问道,笔锋在笺纸上随意涂抹,犹有余闲执杯小饮,居然还有心情与李承乾说话,怎么能不让人怀疑,这首诗的质量如何。
“分心?质量不行?尽管放心。”韩瑞微微摇头,轻描淡写道:“你若是考校其他,我或许不能应对,但是论起诗赋文章,应该可以稳压后世文人一千四百年吧。
好大的口气,也太傲了吧,众人瞠目结舌,连李承乾也不例外,呆愣了片刻,苦笑说道:“这样狂傲,你也不怕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攻就攻吧,怕他们不成,现在除了朝堂那帮学士,还有偶尔几个,要么是才出生,要么是没出生,至于其他人闲杂人等,不配让我放在心上。”韩瑞说道,丝毫没有在意,举杯豪饮,若是钱丰在此,肯定有所察觉,韩瑞现在的心态有些异常。
“信口开河,也不怕闪了舌头。”
“当自己是谁,才高八斗的曹子健,还是独占一斗的谢客。”
“如此自视甚高,与汉末三国时的祢衡何等的相似,也不怕落得同样的下场。”
在韩瑞发下豪言之时,牡丹院外却走来了几人,闻言自然心中难服,不由出声讥讽。
“你们是何人?”李承乾皱眉,睥视道:“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在李承乾的气压下,几人心中一怵,对望了眼,仗着有几分酒意,一人勉强壮起了胆子,哼声说道:“我们是来找阿依努儿娘子的,她明明是在芙蓉院作陪,却中途离席来到这里,岂是待客之道,没想来到这里,都听到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那里大吹大擂,也不怕人耻笑。”
管什么依努儿,李承乾目露威仪,表情冷漠,张嘴就一个字:“滚。”
犹如火上浇油,那人勃然大怒,愤然道:“小子,好胆,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此时,如意悄无声息走进房中,暗暗向李承乾请示,是否叫楼外的军卫进来。
未等李承乾表示,却听韩瑞摇头说道:“你也真是可怜,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记得,回家记得请医者诊治,免得病入膏盲,连爹娘也忘记了,那个时候,就是扁鹊复生了,也只得徒叹奈何。”
“哈哈,说得太对了。”李承乾拍案道,张扬笑了起来,旁边几个侍女也忍俊不禁,偷偷掩袖窃笑。
“你……。”那人气结,怒声道:“只会卖弄口舌之利罢了,却不知有何本事,居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
“你不也是,耳朵聋了吧,居然断章取义。”韩瑞又喝了杯酒,淡然说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不把天子放在心上,有辱皇家尊严。”
哼,李承乾深以为然,心中不悦,轻轻使了个眼色,如意心领神会,悄然无声退出房间,疾步而去。
“你,无中生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那人急了,这种事情,万万是不能乱认的。
“咦,你居然把陛下放在心上,时时惦记,是何居心?”韩瑞惊讶道,这下子,连李承乾也无话可说了,按照韩瑞的理论,是与不是,一样的后果严重。
那人急得浑身是汗,连忙推脱道:“我没说,都是你说的。”
“迟了,众目睽睽,难道还想否认不成?况且就是没说,却不能证明你没有这种想法,也是大不敬之罪。”韩瑞嗤之以鼻,连区区诡辩之言也应付不了,出来逞什么能,自取其辱。
“这位公子,何必强词夺理,曲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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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胡姬侍酒
女子的声音是从轻纱罗幔之后传出来的,清澈如泉涧,珠圆玉润,确实美妙,尽管字正腔圆,韩瑞却隐约察觉一丝怪异的韵味。
旁边几人大喜,叫唤起来:“阿依努儿娘子。”
居然是异族人,韩瑞恍然,平和问道:“我怎么曲解人意了。”
“这位公子,动辄将陛下挂于口上,怕是有些不敬。”阿依努儿清声说道。
“没错,你这狂徒,居然……”忽见韩瑞目光轻瞥而来,那人立即惴惴止声,前车之鉴,谁知道他会不会再给自己安上一个莫明其妙的罪名。
不理会那个跳梁小丑,韩瑞奇怪说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帘幔之后又没了动静,阿依努儿气愤,暗道,若不是管事又哀又求,谁愿意再来呀。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十几个彪形大汉,奔行而至,为首之人,眼睛凛冽扫视众人,见到李承乾没事,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行礼,沉声道:“公子,有可吩咐?”
“这几人坏了我的酒兴,把他们扔出去吧。”李承乾表情淡然,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一行军卫齐声应喏,尽职尽责,不管几人的挣扎,像拎小鸡似的,揪住他们的衣领,轻易而举将人捉起,快步朝院外走去,隐约可以听到他们的叫骂之声。
“你们做什么,可知道本公子是谁……唔。”
“放开,有辱斯文,某要到长安令那告发你们。”
“哎哟……”
听声音就知道,军卫真的是按照吩咐行事,把人扔了出去,摔得几人七荤八素,半天才爬了起来,有心威胁几句,但是望到那些军卫彪悍的气息,嗫喏了下,相互搀扶,抱头鼠窜而去,走远了,才气急败坏的丢下句场面话。
“你们有种别走,等着……”
声音传到牡丹院中,李承乾神态自若,韩瑞也没有什么反应,阿依努儿却有些担忧,若是再起冲突,怕是会影响春风楼的生意,然而,见到李承乾那么强势,却不知道怎么劝说,就怕适得其反。
这时,为首军卫出于安全着想,上前说道:“公子,依我看来,那些人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公子身份尊贵,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不如先行离去。”
“张师政,你怕了?”李承乾说道,剑眉轻挑,似有不屑。
“非是害怕,唯恐纷乱之时,不能顾及公子周全。”张师政说道,不是没有自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一时疏忽,让太子掉了根头发,他们就百死莫赎了。
“你们顾着自己就行了。”李承乾笑道,一脸的跃跃欲试。
我就是担心这个,张师政愁眉苦脸,跟随李承乾多年,岂能不知道太子是个不安分的主,就是害怕他奋勇当先,出了意外,谁能担待得起。
“公子,古语有云,君子不立危墙,白鱼龙服……”如意也在旁边小声劝说起来,张师政深以为然,连声附和。
李承乾充耳不闻,反而兴致勃勃道:“想当年,父…亲,十四岁就开始征战沙场,子承父业,我可不能给他丢脸,不战而退。”
连皇帝都抬出来了,张师政与如意顿时无语,颓然退下。
“不要那么兴奋。”韩瑞懒洋洋说道:“或许那些人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幔帘之后,阿依努儿终于忍耐不住,开口说道:“两位公子且莫掉以轻心,你们可知道刚才几人是谁,他们……”
“不必多说。”李承乾挥手道:“清楚他们的底细,怕是不好下手了。”
其他人不解其意,张师政与如意却相视苦笑,明白李承乾的意思,毕竟皇家与权贵之间,只要用心寻找,总能拐弯抹角攀上关系的,刚才扔出去的几人,说不定就有李承乾某位亲戚的亲戚的亲戚……
“你们打吧,反正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就乖乖坐着看热闹好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韩瑞,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有些提不起神来认真对待,举杯说道:“里面唱曲儿的,趁现在争端没起,再唱一段吧。”
听到韩瑞的提醒,李承乾立时沉下了脸,冷声道:“对了,你是那个什么努儿的,刚才为何不告而退,如此无礼。”
沉默了下,纱幔摇曳,阿依努儿款款走了出来,她光泽柔亮的长发垂到腰间,那黑色微卷的长发不同于中原女子,以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的方式披散着,如同瀑布般的流泄,又编了几根小辫子,点缀着各种彩丝。
色彩斑斓的衣裳,手颈腰身,悬挂着精美而迥然的首饰,打扮充满了异域的风情,苍白如雪的肌肤、水晶似的瑰丽眼瞳,不经意间透出魅惑人心的万种风情,完全说明了她的异族血统,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特魅力。
“刚才,的确是阿依努儿失礼了,请两位公子见谅。”声音还是那么圆润透澈,况且还是从异域美女的口中说出来,自然别具风韵。
美女的错误,总是容易得到男人的原谅,见到阿依努儿奇异的打扮,李承乾就有几分惊艳的感觉,再听她软语道歉,心中怒气也就消了,挥手说道:“原来是个胡姬,不知中原礼数也情有可原,那就恕了你怠慢之罪吧。”
此时,才是贞观初期,不比以后的开元天宝年间,尽管前来长安的外国人不少,但是以络腮胡子的商客居多,异域美女更是少之又少了,所以诸如胡姬待酒之事,也算是难得的高级享受,阿依努儿更是春风楼的招牌之一,受到一帮公子哥儿的追捧,傲气自然滋生。
李承乾这种语气,在张师政等人看来,平常普通,这才是太子应有的气度,可是在阿依努儿看来,却是看不起自己,身在异国他乡,难免有几分孤独,心灵更是敏感之极,闻声不但没有借机下台,反而直言不讳的说道:“虽然知道失礼,但我却是故意而为。”
“为何?”李承乾皱眉道,这么不识抬举,果真是番邦胡人。
阿依努儿说道:“因为你们……”
“阿依努儿,不得无礼。”
这个时候,牡丹院的管事闻讯赶来,顾不上擦汗,就匆匆制止了阿依努儿,引手行礼,笑容满面道:“鄙人见过两位公子,阿依努儿来到长安日短,难免有些不知礼节,冒犯之处,请两位公子,多多包涵,见谅。”
在管事的暗示下,阿依努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再次赔罪。
“道出其中缘由,我就原谅她。”李承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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