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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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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云只好同意。

俩人至半山腰,忽见一人沿着石板山路跌跌撞撞而来。张云卿眼尖,一眼认出道:“钻子,快过来,说说那里的情况。”

张钻子手脚并用,爬上山,气喘吁吁地说:“大、大事……不好了……”

张云卿瞟了张慕云一眼,对张钻子说:“别急,慢慢说。”

张钻子喘着说:“顺路,大事不好,刘异联合张顺彩,说是今晚围攻马鞍山。他们的口号是:割下黄大顺的头,向赵融(县长)请功。”

张慕云大惊失色:“消息是否可靠?”

张钻子拍着自己的脑袋说:“我用这里做担保。”

“钻子,这消息是如何得来的?”张云卿盘问道。

张云卿问这话,张钻子便得意的说:“除了派我,不管是谁,今天绝对是空手而归!刘异手下多数是我的赌友,有的还共玩过女人呢!嘿嘿,没有这样的交情,他们肯说真话么?今天上午,我去到黄桥铺,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那样子不像有事情发生。我去到团防局大门口,站岗的是我过去的嫖友郑正息,郑正息是张光火的帮工,我奇怪他怎么也当了团防,后来才知道他的二东家张光文当了团防局头目,我也跟着去。他一见我,老远就喊:‘喂,钻子,你来干啥?’我说,‘来这里还能干啥,当然是赌钱啦。麻烦你帮我叫几个弟兄出来好不?’郑正息说:‘你今天不凑巧,弟兄们都在屋里睡觉,不能出来赌钱。’我缠着他不放,他为难了好一阵,最后悄声对我说:‘钻子,你可千万别对人乱讲,团防局今晚准备上马鞍山剿匪,弟兄们都要睡足觉。’我故意逗他说:‘你别哄我,马鞍山的黄大顺听说有一百多条人枪,凭你们几个人就敢去剿?’郑正息说:‘我真的不骗你,悟了和尚告诉团总,说黄大顺其实不足二十条人枪。另外,张顺彩主动提出愿意出兵帮忙围剿。’我说的句句是实,没有点半假。”

“到了这一步事不宜迟。”张慕云说:“满叔,我们马上打点行装,争取在他们来到之前离开马鞍山。”

“不可以!”张云卿说,“就算我们扔掉所有财物,只带武器,最快也会在山下开阔地遭遇。人家人多势众,有备而来,我们打不过,不如就在山上抵抗一阵,然后再摸黑逃脱,这才是上策。”

张慕云依言,将查看地形之事丢在了脑后,回到古庙聚集匪众,简单动员几句,将不值钱的东西全部扔掉,然后各自荷枪实弹,来到“马鞍”处。

张云卿、张慕云、蒲胡儿三个在阵地前沿找到一个山洞,这山洞地处西边山坡,看样子像是野猪窝,是最好的指挥场所。

匪众在黑暗中忍着蚊虫的叮咬熬到九点多钟。这时,南面山坡上出现了一群黑影,在阵地指挥的谢老狗不问青红皂白,先瞄准放了一枪。枪声划破山林的寂静,紧接着就是此起彼落的各种枪声。

数分钟之后,枪声更密??原来山北面也有一群剿匪部队。

“果然是采取两面夹攻!”张慕云冲出山洞,提醒手下两边兼顾。

山洞中只剩下张云卿和蒲胡儿,洞内潮湿,弥漫一股野兽特殊的膻味,处在战斗中,人不会计较环境的。望着漆黑的夜空不时闪烁着流弹,蒲胡儿有点怕,恰在此时她感到身子已被紧紧搂住,旗袍胸处也被解开,一只粗大的手紧紧地捏摸着**……蒲胡儿小小地吃了一惊,央求道:“满叔,不可以……”

“你不喜欢我?”

“你看,这是什么情形……”

张云卿微喘着说:“别怕,一切有我。”

蒲胡儿感到旗袍下摆被揭开了,她惊愕地说:“这种时候你也有心情!”

“现在……”张云卿将嘴唇贴在蒲胡儿颊上,“我觉得这世界只有你和我,外面的夜色、枪声、双方交战的人员……都是我们的背景。自成年后,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太阳、是我一生的梦。那时候,你是谭帮才的爱妾,我只能从远处看你,在梦中与你交欢……想不到真会有这一天……”

蒲胡儿很快被张云卿感染了,同化了,身上有了酥麻感,内心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渴望。

张云卿如堤缺口一般,粗鲁地将蒲胡儿的双腿扳开……

恰在这时,枪声骤止,张慕云急匆匆从阵地赶回来:“满叔,那帮王八被我们打下去了,弟兄们很勇敢,都是好样的!”

张云卿将万丈欲望在一瞬间敛起,他觉得这是人生最难受的经历。他冲着洞处说:“马上撤退,他们很快会组织更猛烈的反扑。”

张慕云离去,很快,十几个黑影离开阵地,向东麓转移。

“我们走吧。”张云卿拉着蒲胡儿走下一面长满茅草的山坡,追赶队伍。

十几个人顺利地来到东麓的关卡处,从这里下去,他们才能逃脱刘异的追击。走在前面的尹东波回头问:“我们到哪里去?”

“去山门!”张慕云果断地说:“弟兄们万一走散,就在山门镇上会合。

枪声又起,不用猜,那是刘异发起第二次冲锋。“快,马上离开!”张慕云催促着。

“救命??”前面传来惨叫声,接着是人体坠落崖底的沉闷声。

“不、不好了。”谢老狗跑过来报告张慕云:“大哥,这里没有路,是一个悬崖!”

张慕云心里一惊,上前查看,下面果然是悬崖黑洞洞,那位掉下去的兄弟显然已经死了……这时他才后悔没有听张云卿的话,查看地形。一时疏忽,酿成大错。

枪声越来越近,团防和张顺彩的匪众们发现阵地空虚,就无所顾忌地冲上来。

仿佛连老天也有意为难张慕云似的,月亮偏偏在此时钻出云层,照见他们十几个人全部聚集在马鞍山东麓,进不能,退也不能。

刘异很快发现了这个秘密,兴奋得手舞足蹈:“弟兄们,我们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那边是悬崖,黄大顺无路可逃了!”

枪声大作。

张慕云部下被迫还击。

张云卿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问张慕云:“我们还有多少子弹?”

张慕云发出号令,查实全部子弹加起来不到十发,即仰天捶打胸部:“天绝我也!天绝我也!!” 
  第三章马鞍山死里逃生 燕子岩安营扎寨

来到曾府,十几条恶狗狂吠着一字儿排开,与张云卿等人对峙,龇牙咧嘴,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扑过来。

话说湘西铲匪总司令陈光中,原是邵阳土匪,为匪不久,其势力迅速发展,数年间,拥有匪徒数千,一支庞大的队伍,要维持下去,自然少不了危害社会。国民党政府迫于民愤,派军队围剿,但屡剿不灭,最后,只袭用过去朝廷的办法,将其招安。陈光中摇身一变,由一个打家劫舍的土匪,成为铲匪司令,颇受何键器重,不久,又升至少将师长,红极一时。

俚语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过去跟随陈光中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匪徒们,跟着升官发财,连最没出息的也成了地方头面人物。

陈光中的数千徒众中,有一姓刘单名一个“异”字的,原是陈光中的传令兵,陈光中招安后,将其安置在黄桥铺团防局任总兵,管着三十多条人枪。

刘异对这个职位十分不满,曾多次找陈光中希望得到提拔。陈光中说:“现在不再是过去了,升与降凭我一句话。我现在是总司令,做事一定要服众。据我所知,自从你担任团总,除了领赏,从未有过功绩,叫我如何提拔你?有本事去剿灭一股土匪,我保你做武冈义勇总队副队长。”

刘异知道,义勇总队副队长是武冈军界最大的官,因队长是由县长兼任的。这顶乌纱帽很诱人,要得到却非易事。

为难之处倒不是黄桥铺没有土匪可剿,而是他没本事剿。当地巨匪张顺彩,在刘异上任之初,便派人送去五百大洋见面礼,希望相安无事,彼此照应。刘异以为对方惧怕他,欲剿灭立功,谁想手下一个个吓得脸色大变,说张匪有百余人枪,团防局根本不是对手。

刘异大惊,想不到土匪比官兵还多数倍,同时亦叹自己时运不济,当不了总队副。

一日,黄桥铺来一位瞎子,卜算十分准确。刘异手下都争先恐后要瞎子算命,其中有一位对他说:“刘总兵,武冈有名的钟半仙来了,何不叫他算算,看看有没有大官当。”

刘异也只能把愿望寄托在命运上,令手下请来钟半仙为其卜算。不想果真算出他最近鸿运当头,可在一方土地上呼风唤雨。刘异大喜,赏了钟半仙两个大洋,自此便做起了走好运的美梦来。

好运未交,先来灾祸:黄桥铺本来就受到张顺彩骚扰,最近突然又有个为首者自称黄大顺,赶走僧人,立寨马鞍山,在附近打家劫舍,将乡绅谭帮才一家灭门,抢走其美貌小妾。接着,周围富人轮流抢劫一空。石背财主张光火因全家被劫,发狠心送了一笔钱财给刘异,将弟弟张光文**团防局,希望能保全家小。

张光文进到团防局,见刘异唉声叹气,大骂钟半仙,便对他说:“刘总,在武冈,钟半仙没有算错八字的先例,依我看,这黄大顺是小股土匪,说不定正是上天安排他来给你剿灭的。”

刘异觉得有理。为弄清黄大顺到底有多大势力,他特地找到与他有亲戚关系的马鞍山寺方丈悟了和尚。无奈悟了已看破红尘,不愿掺与人间恩怨,一口咬定不清楚。

也许真是刘异鸿运到了。一日,他正百般苦恼,突然小头目张光文领来一名獐头鼠目的人来见。

刘异见这副尊容左右看不顺眼,只冷冷说:“你叫什么名字,什么事找我?”

“小人张钻子,”张钻子嘻皮笑脸,“特送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刘异来了兴趣。

张钻子神秘兮兮地对刘异耳语,“黄大顺总共才十来条人枪,你们何不去围剿?”

刘异喜出望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大顺本是石背张家张顺风之子张慕云,那年张顺风因偷牛被杀,张慕云为报仇出外当兵。今年初,他约了一帮武冈籍老乡拖枪逃离部队,回马鞍山立寨为匪。我是石背张家人,我当然知道底细。”

刘异恍然大悟:“难怪他一回来就杀了谭帮才一家。这消息很好,等我剿灭他之后再谢你。”

“万万不可等下去!”张钻子说,“黄大顺准备今晚摸黑逃去山门。刘总如果今晚不出兵,机会就不会再来了。”

“今晚?我手下的人……”

“刘总真是捧着金饭碗讨饭吃,张顺彩也恨透了黄大顺,你何不与他联手,把马鞍山踢平?他去了心腹大患,你立了功,各得其所。”

刘异笑道:“看你长得七分像人三分像鬼,脑子还不笨!”

张钻子离去,刘异即骑马去找张顺彩,俩人一拍即合,张顺彩当即答应派五十条人枪协助作战,并商量好两边夹攻:刘异攻南,张顺彩部由他儿子张文、张武率领攻北。

天擦黑,刘异率部出击,到马鞍山下,张文、张武已等候多时,双方首领碰头做了详细的部署,然后分南北包抄马鞍山。

战斗打响了,山上果然只有十几条人枪。对方自知不敌,向东麓逃窜。刘异急了,欲派兵下山拦截。张文、张武喜道:“不用下山去截,东麓没有路,是悬崖,这回黄大顺死定了!”

书接上回。却说张慕云祸不单行,本来已陷入绝境,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子弹已经打完。

张慕云仰天长叹“天要绝我”。张云卿以长辈身份骂他:“你是头目,尚且如此,那弟兄又作何想!”

“我是头目,”张慕云哭丧着脸说,“十几位弟兄的身家性命都在我的身上,弟兄们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责任都在我。满叔,你说,这么大的罪孽,教我如何承担?”

“你总算明白了!”张云卿说:“一点点疏忽就酿成全军覆灭的惨境。我早说过,干这一行是玩命的游戏,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何细枝末节都不可放过!”

“满叔,等我明白过来我已经没有改正的机会了。”张慕云泪流满面对手下说:“弟兄们,是我害了大家,我无能无才,愧对你们的一片忠心。现在大兵压境,生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怎么个死法,请大家最后听我一句话??绝不能落到刘异手中。我们还有八发子弹,只有八位弟兄可以留一具全尸,其余跟着我跳崖。”转过身摸着蒲胡儿的脸:“我俩刚刚夫妻一场,一切就要成过眼烟云。跟着我你没享过一天福,每天都担惊受怕……也好,总算到头了,我们来生再做夫妻吧,下辈子我们好好过日子。”他一咬牙,卡住了蒲胡儿的脖子。

蒲胡儿双眼翻白,求助似的发出压抑的叫声。张云卿见状,大喝一声:“住手!”

张慕云松了手,望着张云卿。

“你这也算是首领,你配吗?你连做男人都不配!”张云卿对耷拉着头等死的众人说,“弟兄们,不要怕!困境是暂时的,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对阵的刘异见这边久久没有动静,又尖起嗓门喊道:“想好了没有?快点投降,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

张云卿说:“别听他的。各位,把剩下的子弹交出来。”

匪众依言,逐一交出子弹。张云卿珍惜地放在手心,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八粒。他径至谢老狗面前,郑重地把子弹交给他,沉重地说:“你枪法最好,全体弟兄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不要浪费一粒子弹,一定要等到对方走近身前,才能放枪。记住,只要你支撑两袋功夫的时间我就有办法让弟兄们逃出马鞍山!”

谢老狗慎重接过子弹,点了点头。

张云卿从尹东波手中拿过一支手电,走近悬崖查看,回来后对匪众慎重宣布:“弟兄们,快,把衣服全部剥光,扯成布条!”

众人明白过来,学着张云卿把衣服、裤子脱下,扯成布条,再一截截地接好……月光不时透出云层,照着这一群光屁股的人,最后只剩蒲胡儿还穿着旗袍。张慕云令她脱下。

张云卿制止,叱骂张慕云:“你越来越没出息了,亏你做得出来,要老婆光屁股,我是你们的亲叔,亲叔可以看侄媳光屁股吗?”

张慕云羞愧难当。

谢老狗以巨石为掩体,以一当百坚守。刘异方面发起两次小的冲锋,结果丢下两具尸体,只好改变战术,派张文、张武兄弟率二十余人下山从东麓拦截。

一条十数丈长的粗布绳接好了,张云卿把一端系在崖边的柏树上,扯了扯,令张钻子先试。

张钻子战战颤颤沿绳而下,终于安全落地上。众人松了口气,依次而下。死里逃生的感觉,令他们无比兴奋。

张文、张武率人赶到崖下,但为时已晚,远见一群赤身裸体的人沐着月光涉过一片广阔的田野渐渐消失……。

在尹东波的带领下,众人裸体奔跑了五六里路,确认后面没有追兵,才停下来喘气。

张慕云清点一遍,发现除了在马鞍山东麓悬崖摔死一人,其余全部到齐,他问尹东波:“老尹,这里叫什么地方?离山门还有多远?”

尹东波四处辨认,见前面有一座四合天井院子,回答道:“这里是茶铺,距离山门只有十几里了。”

张慕云看了看北斗星,下令道:“时间不早,我们上路吧,争取天亮前抵达山门,我们光着屁股太惹人耳目了。”

尹东波望着那座四合院,打起了鬼主意,提议道:“大哥,我们光着屁股走路确实不像样,不如这样,我的亲戚就在前面,不妨进去向他借几套衣服。”

张慕云觉得有理,点头道:“快去快回。”

尹东波说:“最好大家一起去,要不,怎知道哪些衣服合身。”

张慕云笑道:“都什么时候,有一片布遮羞就行,谁还讲究合不合身。”

尹东波这才不得不说真话:“大哥,实不相瞒,这户人家主人叫彭斌,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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