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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王-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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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月云摇头:“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最心爱的人有什么后悔的?如果你傻得挨到三月初三之后才来要我,我才真的后悔呢。”
“如果我有那样傻,也不值得你喜欢了。”
“说的也是。”
“你觉得我是在挖相晚的墙脚吗?”
“不,这是他自找的。”
张云卿不解,望着关月云。
关月云望了张云卿半晌,说道:“我曾经确确实实爱过他,认定他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后来,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讲你的所有传奇经历,于是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杨相晚更优秀、更了不起的男人。及至你从桂林回来,我见了你本人,无形中,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你……真的,在我情窦初开时,曾设想过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明白,所谓的‘白马王子’是子虚乌有的骗人把戏,惟有你,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人……就这一点,我应该感谢相晚,是他给了我机会。”
“那么,你愿不愿嫁给我?”
关月云摇头。
“为什么?”
“等会儿告诉你。”
“那么,你已经失去贞操,怕不怕杨相晚察觉到?”
“我干吗要怕他?我属于我自己。”关月云道,“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也太可怜了,有很多时候都不属于自己。比如当初杨相晚抢我时,若不是顾虑家人,我惟愿一死。又比如现在,为了家人的面子,我也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嫁给你。我父亲是个传统思想很重的人,他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从一而终,否则,他会感到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可是人是自私的,我总不能完全牺牲自我呀,也许,这就是人为什么要偷情的根源。顺路,我虽然喜欢你、爱你,可你别指望占有我、支配我。我就是我,有我自己的意志和行为。当然,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在不违背自己意志的基础上,我可以尽心帮你。”
张云卿道:“月云,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请你帮我。”
“是关于兼并朱云汉的事?”
“正是,这违背你的意志吗?”
“当然不违背,而且我也觉得办这件事并不难。但是就目前而言,摆在你面前的头等大事不是兼并朱云汉,而是应付来自陈光中和张光文方面的危险。你以为去了桂林这么久,已经时过境迁了?事实上潜在的危险时刻都笼罩在你的头上。”
张云卿吃了一惊,问道:“你知道陈光中和我的事?”
“何止知道,而且还经过一番研究。你去年赶走易豪,陪张顺彩去了桂林之后,陈光中就被蒋介石派往湘北围剿贺龙,原计划三个月完成任务,谁想9月下旬桂军的同盟张发奎从湖北南下回粤,陈光中又奉蒋介石之命堵截张发奎。公历10月18日,张发奎与陈光中在武冈城郊发生激战,双方伤亡在千人以上。陈光中原计划在休整后讨伐你,结果是年底,因蒋介石免去与唐生智关系密切的湘八师周斓、唐哲民、唐生明三位将领的职务,导致二唐一周率部通电离湘,南下与桂系结盟反蒋。于是陈光中暂时放弃围剿你,奉命于今年初入广西全州与叛军作战。前不久我从《大公报》上看到一则消息,陈光中因**讨逆有功,已被蒋介石正式任命为国民革命军第七独立旅旅长,目下仍在桂境作战。我认为无论今后的形势如何发展,陈光中返湘打你都是迟早的事。”
张云卿紧张起来,问道:“那么,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躲过这一劫?”
关月云沉思片刻,说道:“办法当然是有的。陈光中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惟一的办法是主动向他求饶,同时再做出一些成绩来,投其所好。”
“何谓投其所好?”
“他所以有今天之风光,无非是死心踏地效忠蒋介石,铲共有功。如今武冈境内经过三年大屠杀,剿共热似乎有所消退,如果你能再掀起一股热潮,挖掘出一批漏网的共产党员,这岂不是立了一大功?”
张云卿如醍醐灌顶,赞道:“月云果然是位了不起的巾帼豪杰,别说贱内及不上你一半,恐怕连张光文都不是你的对手!”
关月云道:“你别把我给灌昏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喂,三月初三你准备给我什么礼物?”
张云卿道:“你放心,我当然不会薄了你。”
闲话少叙。不说农历三月初三杨相晚与关月云的婚礼如何风光排场,单说张云卿在听了关月云一番话后,于农历四月初带上一份厚礼潜入县城与刘异碰头。求刘异替他出面向陈光中求情。
刘异经不住物质的利诱,亲笔写了一封长信,令心腹金丝猴送往广西,面呈陈光中。
果如关月云所料,一个月后,金丝猴带回陈光中的书谕。陈在责骂了一通张云卿之后,表示愿不计前嫌,但要求张云卿继续“铲共”,争取立功赎罪。
张云卿得到这封手谕,如获至宝,立即召开骨干会议,商讨如何“铲共”。
提到这个问题,众人沉寂了一阵,谢老狗干咳一声,打破了僵局,望着尹东波道:“老尹,不是我有意为难你,此事关系重大,关系到四百多个弟兄的身家性命,到了这节骨眼上,你要大义灭亲啊!”
谢老狗说的正是大家说不出口的话,今见他说开了头,纷纷附和。
原来1927年清党大运动中,尹东波的岳父彭斌亦是共产党员,本该要捉去县城处斩,因碍着尹东波的面子,又兼彭丽出面苦苦向张云卿求饶,结果彭斌也就逃过了一凶。
如今,尹东波见众人都在落井下石,自知岳父难免一死.只好说道:“弟兄们既然都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有一样须依着我??千万别走漏风声,让内人知道。”说完便望着张云卿。
张云卿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几年你老婆都是三天两头回娘家,如果她父亲不见了,哪有瞒得住她的道理?不如这样,今晚你好生劝她,多费些口舌,把道理讲清。你老婆的性格属于胆小怕事的那一类,最多不过是哭闹一场,绝不会寻死觅活。好吧,这事就这样定了。大家多多留意,境内的共产党也不止一个彭斌,如果有新发现更好,争取立大功,向陈光中赎罪。”
众骨干散去,张云卿又差马弁把谢老狗叫来,吩咐道:“你马上领一帮弟兄去茶铺乡把彭斌捉了,迟了恐老尹通风报信。捉了人后不必回来,直接解往县城,我在县衙等你。”
谢老狗领人去了,一会,尹东波房里便传来彭丽的哭声。张云卿知道彭丽会来找他,令钟雪华牵马去村前等他,自个则从后门出去,绕道至村前骑上马飞奔县城。
当晚张云卿在刘异家过夜,次日下午,谢老狗喜滋滋地来到城里向张云卿报告:“满老爷,大喜事,大喜事!”
张云卿正在与刘异聊天,见谢老狗欢喜的样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先坐下,慢慢讲。”
谢老狗不肯坐,拭着额上的汗珠报告道:“昨天我们奉命去茶铺乡围捉彭斌,结果捉住聚会的数名共产党,山门镇的农会主席万春发也在其中。”
张云卿与刘异相视一笑,赞道:“干得好,果然是大喜事。”
谢老狗得意道:“还有更大的喜事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从彭斌身上搜出来的信。”
张云卿接过,递给刘异。刘异展信念道:“彭斌同志如鉴:三年前匆匆一别,我只身去了桂林同学家,虽联络了不少同志,因白色恐怖,开展工作很难。目下风声稍松,不敢耽误时光,拟返乡重建赤卫队,继续革命。望与境内同志联络,届时一起共商大计。刘卓。”
张云卿跺足大笑:“哈哈,这回我算是立了大功了!”
刘异亦高兴道:“刘卓是何键省长手令重点缉捕的重要共产党领导人。这次若真能将其缉拿,陈司令一定嘉奖你们。”
张云卿吩咐谢老狗道:“你把数位共产党交给赵县长,我随后就到。”
谢老狗走后没多久,张云卿、刘异去到县衙刑讯室,对彭斌、万春发等人严刑逼供,审问半天,仍得不到半点情报。张云卿火起,恶狠狠地吩咐道:“谢老狗,我命令你带一帮弟兄把他们的家人全部抓来,满门抄斩!”
这时,数名共产党员中新近入党的刘少雄求道:“杀了我不要紧,别、别杀我的家人!”
彭斌、万春发等共产党,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张云卿总算找到了突破口,下令道:“留下刘少雄,余下的拉出去杀了!”
一伙如狼似虎的士兵架着彭斌等人向门外推。万春发推开士兵:“不要你们推,我们自己会走!”随即领头唱起了歌曲:“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
接着,传来了响亮的口号声:
“打倒蒋介石!”
“打倒国民党!”
“共产党万岁!”
“最后的胜利属于我们!”
一排枪声响过,一切复归平静。这时候,刘少雄的精神几乎彻底崩溃了。张云卿一声喝问,他全身打颤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县境还有谁是共产党。万春发是我表哥,我前不久才入党的,我家里有父母兄弟十几个,为了他们,我不敢不说真话。”
张云卿明白,再拷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转问道:“那么,刘卓你认不认识?”
“刘卓我认识,以前表哥带我见过他几次面。”
“这次刘卓回来怎么接头?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彭主席说,刘卓最早6月份,最迟7月初就能回来。回来后,他先去茶铺乡与彭主席联络。”
“什么‘彭主席’,**就是**!”一旁的赵融叱道。
刘少雄改口道:“如果刘**与彭**没接上头,刘**就去山门与表??不,去山门与万**联络。”
“很好!”张云卿道:“现在我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好机会??去山门镇万春发家里与刘卓接头,把他稳在那里,尽快来石背张家告诉我,我自有道理。”
刘少雄连连答应。
1930年7月上旬,刘少雄来到石背张家,向张云卿报告刘卓已经回来。张云卿问清了刘卓对武冈境内情况一无所知,谎称彭斌、万春发就在他的队伍里。刘卓知道彭斌的女婿尹东波是张云卿手下的骨干,不疑有他,前来石背张家与张云卿接头。
见面后,张云卿大骂国民党,又向刘卓大讲他在平江策动哗变受陈光中通缉。刘卓是北大学生,一向关心时事,对陈光中部在平江哗变的事早有所闻,于是更加深信不疑。张云卿趁机表示,既然国民党不容他,愿跟随共产党,他收留彭斌、万春发,为的就是与共产党接近。随即又挽留刘卓在其部任师爷(文书),改姓王。刘卓问及彭斌、万春发的情况,张云卿又谎称彭、万二人驻守高沙。刘卓被麻痹后,张云卿在暗中调停。数日后,张云卿的保安中队接到驻防高沙镇保安大队的来文,饬令该中队赴高沙,接受分配给该中队的新近招安的某小股土匪的部分枪支、人员,率领回石背。刘卓作为师爷当然先看此文,不疑有诈。次日,中队长张云卿骑马,“王师爷’这位“文官”坐轿,率领一支队伍,前呼后拥,煞有介事地前往高沙。队伍行至高沙的太平桥上,早已安排好的人把两头桥门一关,将刘卓从轿里拖出,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然后在背上插一道令牌,上书:“捉住**首领刘卓执行枪决”。在高沙街上游街完毕,过祖师桥,押赴云峰塔。一路上,刘卓大义凛然,高呼革命口号,大无畏的气概连张云卿都感到惊慑。
张云卿计杀了刘卓,赵融闻讯后高兴异常,亲自从城里来到高沙,准备将刘卓的首级带回去悬挂于县城东门城楼。他拍着张云卿的肩,抑制不住喜悦道:“张队长这次立了大功,回去后我立即给何省长拍电报,你只管等听好消息。”
张云卿对何键是否奖励他并无兴趣,立刻补充道:“还有陈司令,这事必须先报告他,张某是在他的鼓励下才这么干的,这一份功劳尽该归他。”
赵融很快明白了张云卿的心思,哈哈大笑,笑够后正色道:“这事还亏得你提醒,这份功劳确实也该归陈司令,若不是他指示你立功赎罪,哪有这样的事情?哈哈!”
张云卿亦跟着大笑。
赵融在武冈的任期本来已满,加之前段时间因收编张云卿,每天都在担心陈光中追究他的责任,因此,已经做好了卸职的准备。现在张云卿捕杀了刘卓、彭斌、万春发等十余名共产党,总算又给了他一线新的希望。他准备回去后按张云卿的意思,把功劳让给陈光中,分别给何键、陈光中发电文。
赵融回去数日,很快派刘异的心腹金丝猴送来喜报。原来何键得到武冈的电文后,即复电饬令赵融给予张云卿嘉奖。
张云卿接到喜报,问金丝猴道:“陈司令那边有消息没有?”
金丝猴摇头,因见张云卿郁郁不乐,改口道:“陈司令现在正忙于跟红军打仗,可能没有时间。”
旁边的尹东波也附和说:“可不是,陈司令真个是戎马倥偬,刚刚打败了桂系,尚未喘过气来又要跟红军打仗。”
正在这时,一名马弁进来报告:“满老爷,刘少雄求见。这家伙知道你得到何省长的表扬大概也想从我们这里讨点甜头。”
张云卿脸上掠过一丝笑,令道:“请他进来。”
一会,刘少雄进来,拱着手道;“恭喜,恭喜,恭喜张队长得到何省长的赏识。”
张云卿道:“这事还多亏了你。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打赏你呢。”
“这个,张队长太客气了,真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一点小意思。”张云卿突然喝叫道,“左右,与我拿下刘少雄!”
左右马弁得令,一拥而上,把刘少雄反剪双手。刘少雄大惊,一扫刚才的得意,大声争辩道:“张队长,你这是干什么?我有何罪你要杀我!”
张云卿干咳一声,板起面孔道:“你别嚷,我自然有道理教你死得心服口服。我张某虽然讨厌共产党的政策,但他们的为人我还是十分钦佩的。和我打过交道或听说了的,有欧阳东、邓中宇、邓成云、刘卓、彭斌、万春发,这些共产党,一个个都是斩钉截铁的硬汉,真正是视死如归。惟有你,挨不了几皮鞭就叛变,我若留你,那是我鼓励叛变,我的手下也跟着学怎么办?再者,你既然会背叛共产党,同样的道理,到了一定的时候,你也会背叛我。不如趁早除去祸根。我没有心思跟你多说了,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刘少雄被拉出,一会儿,外面传来枪声。张云卿扫视他的手下,不用说,这一手比任何方式教育手下更要有效。
金丝猴提出回去复命,张云卿也不挽留,给了他五个大洋的打赏,吩咐道:“什么时候陈司令有回信,请快点转告。”
金丝猴收下钱,喜滋滋地答应。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年底,陈光中那头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张云卿心神不安,一天,张钻子神色紧张从外面赶回来向他报告:“满老爷,陈光中不回信的根因找到了。原来这段日子张光文老是缠着他。”
张云卿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正在榻上抽鸦片,手中烟枪落地都无知觉……“陈光中的态度如何?”
张钻子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张云卿从烟榻上下来,在屋里来回踱步,突然叫道:“来人啦!”
钟雪华应声进来,在张云卿面前垂手而立,听候吩咐。
“你立刻去花园镇把杨相晚请来,说有要事商量。”钟雪华欲走,又喝道,“还有,关月云也一并请来。”
次日,杨相晚、关月云来到,张云卿向两位提起张光文活动陈光中的事,杨相晚也感到吃惊,认为一旦他的计划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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