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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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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不免寒心,承应差遣,便有些故意装聋作哑,懒懒地不甚起劲。皇帝一开始并未在意,只是一次两次犹可,老是这样子,可把他惹恼了。“你是不是犯贱?”皇帝板着脸骂他,“你要不愿意在我朕面前伺候,就趁早说,真马上传敬事房来把你带走!”
一下,吓得六福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但晚上睡在床上,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以全副心血精神伺候主子,就有一时之错,也还有千日之好,打骂责罚,都可甘受不辞,只居然要撵了出去,如此绝情,不但叫人寒心,也实在叫人伤心!
因此,像个含冤负屈的童养媳似地,躲在被窝里整整哭了一晚上,身上的红肿未消,眼睛倒又肿了。
说来也真有些犯贱,宦官的身体,受后天的戕害,有伤天和,所以他们的许多想法,绝不同于男子,甚至亦有异于一般的夫人。六福让皇帝一顿骂得哭了,却从眼泪中流出一个死心塌地来,尽自琢磨着如何才能博得主子的欢心,如何才能赢得皇上的夸奖?惟有这样去思量透彻,他觉得一颗心才有个安顿之处。
皇帝顾不到身边奴才的心思,国事日渐繁忙——今年是丙辰科散馆之年,同时进行的还有翰詹大考,大考完毕,皇帝还要亲自挑选各省乡试的正、副主考,分别简派。除了这些之外,京内外,尤其是山东等省报上来的省内入夏以来,始终无雨的折子,层叠累加,让皇帝伤透了脑筋。
“山东、河南、山西等省的旱情,看来已不可遏制。关于赈灾,军机处有什么成议没有?”
“是。臣弟已经同户部、工部会商过赈灾之事,也于日前行文山东等地,除却挖井抗旱之外,臣弟以为,往年但有旱灾,必有蝗蛹灾患伴随而至。一旦发作开来,更是容易令原本就已疲弱已极的民力,更加雪上加霜。”奕答说,“故而臣弟以为,抗旱、防虫当并举推行。这一节,各省自有治蝗之法,多年传承而下,只不过要调用民夫,挖渠列势(关于治蝗的方法,后详),定可收功。”
“那么,粮食呢?各省可有什么粮米难处奏陈上来吗?”
“没有。各省奏报,都说省内粮米充盈,可供全省百姓之用。”奕心中真的有些钦服了,口中答说了几句,转而说道,“臣弟于咸丰四年入值以来,皇上始终以民心向背为施政中心所系。尤以于行省之内,兴建粮仓之事,更可见我皇上英明神武,睿鉴万里!”
皇帝倒觉得有些羞涩起来,“你也不必把朕夸得什么似的,愚者一得罢了。”
“皇上这样说话,臣弟更觉惭愧无地。”奕说,“臣不敢欺瞒皇上,当年皇上行以兴建粮仓之议,臣弟心中不敢苟同,只以为历朝历代,皆是储粮于民,逢水旱之年,朝廷调粮赈灾,一以贯之。又何必劳动人力,花费巨帑,于各省兴建粮库?如今臣弟明白了。”
“丰年尚好,一旦有歉收减产,市侩居奇,粮价飞涨,最后苦得不但是百姓,连同朝廷,也要拿出比正常年景更多的银子来,购粮赈济,而彼等粮米商人,却趁机大发国财!想来让人又恨又怒之外,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上碰头,“如今得皇上料在先机,天下各省大有存粮,便是小有灾荒,也不过一省一地稍显贫弱。朝廷一道谕旨,从旁省调粮而至,市价稳定,民心安宁——上感戴天恩,下有度日之需,更可幸者,百姓见到储粮的好处,日后风调雨顺之年,踊跃交粮,必成风气。于皇上一力推行的新政,也是大有裨益啊!”
奕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只有这最后一句话让皇帝动心了,“你说的很是。新政推行到今天,多是惠国之法,利民之道,始终未能让百姓见到。这一次,一定要通过赈灾之事,让百姓得到切实的利益,军机处下去之后,廷寄被灾各省,赈灾粮米发放之际,绝对不容许有胥吏捏造诡名冒领事宜,或者发放之时,到处卡拿之事发生,若是哪一省为此出现了问题,朕只找各省督抚问责。”
“喳,臣等都记下了。”
“还有一个事,肃顺从任上上折子来了,事关山西泽州府沁水县治下的一个叫赵书新的男子……”皇帝把这件事大约的说了一遍,转而问道:“奕、孙瑞珍,刑部一直是你们两个人分管的,此事若是按大清律所载,可有斩决的援引之条吗?”
“臣弟以为不可。律法之定,首在衡平,不可为一人枉法,亦不可为一例而轻开弛禁。大清律有记:丈夫因故杀妻,是绞监候的处置。赵书新虽然手段凶残,但臣想,肃顺不过是听下属于奏陈公事中言及此事,并无确凿证据,故而不可轻易改变前例,此其一;其二,沁水县民风剽悍,为与本家小妹报复,便将赵书新一弟一妹殴打致死,可见一斑。若是轻易将省内原判推翻,虽是法理可可,但于赵氏一家的弟妹之死,又当何说?”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脸上全无表示,没有表示就是表示,表示不满!奕心想,除非告诉他,下去之后,即刻行文山西,将赵书新明正典刑,他是不会满意的,但这样的话和自己刚才奏答的话全然相反,想转颈一时间也转不过来了。
孙瑞珍适时插言道,“皇上,臣有话说。”
“你说吧。”
瑞珍伏地奏答,“臣以为,朝廷律法中所设各条,本是宽悯良善之民,为一时意气,殴斗至人伤亡之后,给其留一分从善的机会,方始有之。像赵书新这般,手段狠毒,为赌资杀害结发,而且用铡刀将妻子的人头铡下,可见该犯全无人心,应从重处置。”
“你是说,应该立刻处死?”
“臣不敢这样说。”他说,“正如王爷方才所说,此事不过是肃大人听僚属奏报而得。实情是否如此,尚不清楚,不如等肃大人到任之后,将案卷认真推排,确认情真罪实之后,再行处置。”
“至于赵氏弟妹,为乱民所害一事,臣以为,当可传喻沁水县内各族家长于一堂,行赔累补偿之法,以示慰悼。然后,再从赵氏族中,选一德才俱佳之辈,承继烟火,也就是了。”
“嗯,这倒是个各方俱称通融的好办法。就这样吧,着肃顺将案情审讯明白,再具折详细奏报。”
第78节 山西民情(2)
第78节山西民情(2)
接到京中发来的廷寄,肃顺已经到了泽州府,这里距离太原五百余里,附郭是凤台县,承办差事自然也是首县的责任,县令肃顺也在太原见过,姓屠名卓,字琴坞,浙江钱塘县人,咸丰五年的时候,以庶常改选,任本县大老爷,首县的公务比之旁的下辖之地更加繁复,而且大多是一些迎来送往、礼仪接待之类,好处固然很多,辛劳却也是府内第一。
屠卓四十二岁的年纪,看上去倒像已经五十出头了,带领县内所属的县厅、主薄、典史、巡检,并府城中的司道、城守营参将等早早的等候在了府城西门外,官道一侧的接官厅收拾得焕然一新,门楣上系着簇新的红绸子彩球,院子里搭起了高达的席棚,门楣下有乐户伺候的鼓吹,厨下越发忙碌,从城里第一家大酒楼‘最西春’派出来的上下手,或者洗刷,或者切割,或者掌勺,或者烧火,忙得满头大汗,不亦乐乎。
屠卓坐在厅中,用扇子呼呼扇风,“我说,马老爷呢?”
马老爷是驿丞,专管公文驿递之事,官员迎送,也要全靠他巴结,从来向他要车、要马、要人,总是一连声的回答,“马上有,马上有。”恰好又姓马,所以就成了他的外号。
屠卓一县之长,不好叫僚属的外号,那县里专管公文出入,俗称‘四老爷’的典史可就不管了,他为人诙谐,公事上与马上有来往也最多,彼此相熟,言语之间谈笑无忌,当下扯开嗓子大喊:“马上有?马上来啊,大老爷传!”
众人在一旁听见,想笑又不敢,只得忍着。马上有正在动手钉一副画,听见呼喝,口中答应着:“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从梯子上下来,放下钉锤,赶了过去。
见面行礼,还不等报告,屠卓先问道,“可都预备好了?”
“都好了。”
“酒席呢?”
“厨子已经到了,最西春八两银子一桌的海味席,另外是三两银子一桌的便饭,两海碗,四小碗,四个碟子,一共五桌。听大人回来说,知府大人所带的随从不是很多,一定够了的。”
屠卓在府城见过肃顺和李慈铭、高心燮三个人,肃顺不用说,在京中什么没有见过、吃过?那两个一看就是清客的年轻人,也是一派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昂然风度,主从几个未必瞧得起自己所承办的差事,不过尽心竭力的伺候,只求上官满意,若是能够知晓下面的人的难处,不要挑挑拣拣,就于愿足矣。
想到这里他说,“千万不要顾上不顾下,眼光也不要只放在大人身上,须知阎王好挡,小鬼难搪。”
“大老爷放心,这差事我办了不止一年了。”马上有拍着胸口答应,“绝不会误事。”
“支应、伺候好了这尊大神,日后有你的好处。”屠卓把该交代的话说完,转身回厅中休息,“怎么?”他的视线随意的扫过,“县里的老师怎么没有来?”
老师是指县里的学正——统称为老师,俗称‘豆腐官’,是最清苦不过的一门差事,唯一的好处是,做这份官,不必参考本省回避制度,可以在原籍为任。
屠卓心中很是瞧不起学官,认为是没出息的人,不过新任知府上任,总要府、县大小官员统统迎接,方显得隆重,缺了一个,上官不问便罢,一旦问起,就是很不妥的举动,他不会以为是有什么私人原因,只当首县不会办差,要是那样的话,整个的一番做作,就全都为这一个人的不到场而砸锅了。
“刘老师可怜巴巴的,”典史姓白,在一旁答说,“一共两名轿夫,跑了一对,大太阳底下,从城里走出来,自然慢了。”
“轿班怎么走了呢?”
“欠了人家三个月的工钱,豆腐都吃不来了,不走等什么?”
“这不行。”屠卓思忖片刻,大喜的日子,不可有破相,“来人啊!”他高声喊着。
其实家人就在身边,但要摆官派,或者表示要交代的事十分重要,非这样喊不行。
“喳!”家人同样高的声音答应着。
“派我的轿子去接,刘老师年纪大了,可不要在这路上中暑昏倒,可不是当耍的事。”
这边家人还不及出门传轿,马上有又跑了进来,“大老爷,各位老爷,知府大人的官轿到了。”
“哦?”屠卓顾不得刘老师,赶忙起身,向郑子白、陈仲元几个拱拱手,“诸位,和我一起出迎。”
到了接官厅的外面,果然,官道尽头,车马喧阗,由巡抚吴衍亲自选派的省绿营抚标两营护持着的肃顺的官轿,由远及近的行了过来,“放炮,快,放爆竹!”
乒乒乓乓的爆竹声炸响,大股大股的浓烟升腾而上,炮声中,马队先到,官轿随后停稳,轿班按下轿杆,肃顺身穿罩着云雀补服的官服,头戴蓝暗宝石顶子,一只手按住胸前的朝珠,从轿子中弯腰走了出来,“卑职,署理凤台知县屠卓,拜见大人。”
“起来,起来。”肃顺虚扶了一番,屠卓就势起身,“大人一路奔波,行程辛苦,先请到官厅中小坐吧。”
这等官场风俗,肃顺见得多了,当下点头,迈着平稳的官步,进到官厅,居中而坐。郑子白、陈仲元几个他是认识的,不提,由屠卓把府县两地的各级属员向他一一做了引见,肃顺微笑着点点头,“多承贵县操办,辛苦了。”
“不敢,自本月初,卑职在省城拜会大人,门g大人温语问切,使卑职等如沐春风。深感大人德行,实为平生仅见,我等能够在大人治下效力,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怕所学愚钝,不能及大人于万一。日后公事上有疏漏之处,还请大人不吝教诲。”
肃顺点头一笑,眼神在个人脸上扫过,落在府城城守营参将,汉员生瑞继的脸上,“生大人?”
生瑞继生得形貌粗豪,望之有如三国中提及的燕人张翼德,闻言赶忙欠身拱手,“卑职在。”
‘生’是一个极少见的僻姓,来源有两说,第一种是说,年羹尧被祸之后,他的家人带着他的一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小妾远走他乡,生下一个孩子,不敢姓‘年’,便将年字做了一点改动,成为了生姓;还有一种是说,生姓本来就有,《浙江通志》所载,明朝洪武年间,桐乡有个县官就是姓生。至于生瑞继,就不知道是属于哪一支了。
“本官在省城的时候,曾经听子墨老弟说起过,你在城守营任上,官声很是不错啊?”
“卑职不敢,卑职不过长存为国效命之心,操演兵士之机,百凡种种,多用心力罢了。只是才短智绌,怕未能尽如人意。”
“君子安于天命,本是圣人的话,不过,在这之外,也要有‘尽人事’的根基。若是以一切全听天命,己身丝毫无所作为,不但上难报朝廷俸禄,下难消小民疾苦。各位身下所处的官位,怕也不能久长了。”
肃顺拉长了声音,大打官腔,旁人哪个敢反驳?厅中一片附和之声,只听他继续说道,“便如同泽州府城守营吧?本官出京之前,皇上多有训诫,其中于府中所辖军士之事……”
他忽然停顿了片刻,笑着说道,“想来在坐的几位也都知道当年肃某任职京中神机营帮办大臣时候的旧事吧?”
生瑞继赶忙说道,“是,卑职知道。大人不以私情为重,处置犯军,实在是古来名臣立国本色,卑职等均大感钦服。”
“神机营嘛,已成过往,此处再不必提起。”肃顺说道,“本官一路行来,心中所想皆是这泽州府内,民生、兵事二端。百姓天性纯良,全因多年来各任府县,行事施政之间,敷衍马虎,百姓有冤有怨,无处呈告,万不得已之下,只好自行寻求解决之道……”
往常也有新官上任,不过在治下僚属相见的时候,总不过说一些皇上圣明、各方辛苦之类的场面话,然后传席饮宴,尽欢而散,一切事,都要等到正式升衙坐堂,将任上往来公事了解得差不多之后再说,哪有肃顺这样,一上来就对众人横加批驳的?
不过他的身份太过贵重,虽然职衔上只相差一级,但内里情形,无不通晓,所以只得心中腹诽,一个字也不敢说,口中唯唯应着。
肃顺左右看看,冷笑着说道,“本官上任之始,首重军制之事,生瑞继?”
“卑职在。”
“你现在即刻回城,将过往五年内城守营中,上至参将、佐领,下至兵员的花名册逐一取来,还有,往昔一切公中支应银两,我不管是为何而发,也要有账目登载——也一并送至府衙。今天晚上我要连夜审看。明天早上,本官要到城守营中,按花名册逐一点名。有未到、迟到者,一概开革!”
生瑞继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城守营兵士散落各乡,一夜之间,能不能逐一通知,赶得及明早点名?都是在未定之天,更不用提数年来的军中往来账目,早成了一笔糊涂账,如何能够查看?
一个犹豫间,肃顺哼了一声,“嗯?生大人,你还等什么?”
“啊,是!卑职这就下去。”生瑞继不敢多留,单膝落地,行了个礼,起身出厅而去。
“还有,皇上三令五申,各省迎来送往之间,只准以两菜一汤、白米饭管够之新例招待……”肃顺用手向外一指,“你们看看?光是厨子、帮工就不下三十五人。这其中靡费之巨,又该有多少?”
听他语气不善,屠卓心中叫苦,第一个离坐跪倒,“卑职等糊涂,……请大人恕罪。”
肃顺面容冷酷,理也不理跪满了一地的僚属,“凤台县?”
“卑职在。”
“你也下去,回衙之后,将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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