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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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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实际上呢,闵贡和臧洪两人的手令,都可以起到作用。
那闵贡,也是一位老臣了。曾经是河南尹,更和董俷一起,曾与北邙山救驾。
脂习和金旋相视而笑。
“仲叔果不欺我……只是子原兄未免有些……呵呵,仲叔兄已经同意加入我们,只是这长安十二门,必须要有仲叔兄和子原兄你二人联合签发的手令才能开启。”
臧洪瞳孔不由得放大……
这些蠢货,居然跑去找闵贡闵仲叔了吗?
联合签发……仲叔兄,莫非你已经投靠了董西平?你就这么有把握,那董西平还活着?
臧洪是个聪明人,当下微微一笑。
“既然闵大人已经同意,洪自然无法拒绝。”
“如此,多谢子原兄。”
脂习和金旋,兴高采烈的走了。
但是臧洪的心情,却是变得格外沉重。这一系列的发生,让他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一样。不知为何,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很多人都忽视的人。
对于那个人,说实话臧洪并不是很了解。
在西域的时候,那个人虽然地位很高,可平日里却是从不显山露水,甚至话也不多。
可是臧洪知道,那个人很利害。
特别是那个人的眼睛,看上去很淡漠,但臧洪却能感受到,那淡漠之后,所隐藏的阴鸷。
你想要做什么?
臧洪忍不住轻声的自言自语:“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只是你这样做,又让大都督将来如何与西汉王面对?难道说,你就不怕面对大都督的愤怒,或者,你另有打算?”
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臧洪在客厅里呆坐了很久,慢慢的回到了卧室。
席氏已经睡下了,烛光映照着席氏美丽的面庞,看上去是那样的妩媚……
臧洪心里突然一个哆嗦。
闵贡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呢?我又该如何选择?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等待。为了她,我也不能……可是,难道要我出卖别人吗?
臧洪扭头,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
扭头看了一眼席氏,臧洪一咬牙,迈步走出了卧房,“来人啊,立刻给我备车!”
只是,臧洪却没有看到,当他走出卧房的一刹那,席氏突然挣开了眼睛。
那妩媚的粉靥,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三七四章 长安之乱(六)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令道路越发难行。
白茫茫的一片原野,透着无尽的寂寥。百里方圆之中,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是自中平年以来,十五年间冀州最大的一场雪。
虽然说,瑞雪兆丰年。可凡事总归过犹不及,这雪太大了,大到了让老百姓难以承受的地步。无数房屋承受不住重压,在暴风雪中轰隆倒塌,又多了无数冤魂。
是老天的惩罚,亦或者是……
不仅是冀州如此。并州、幽州、塞外的鲜卑部落同样如此,而且灾情更加严重。
富贵的,依旧富贵着。
可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却生生的冻死了,饿死了无数。
在流传后世的《建安野获录》一文中,把建安元年的这一场大雪,称之为建安雪患。
十一月末,押运防寒辎重,抵达乞活军的田豫和庞统,在观察了弹汗山鲜卑大营之后,献出一策。趁朔风正烈时,一把大火,将公孙度三百里联营尽数烧毁。
乞活军顺势,占居了弹汗山。
这一战后,乞活军再无半点东进的能力,只好屯兵于白山一线,与公孙度隔濡水相望。
……
算算时间,顾雍在苏双的田庄里已经住了三十多天。
可是董俷还是没有消息传来,这让包括毌丘俭在内的许多人,都感到非常焦躁。
甚至是弹汗山方面传来的捷报,也变得不再那么令人振奋。
顾雍说:“西平虽最终夺取了弹汗山,可是从战略意义上而言,已经是大打折扣。”
毌丘俭不免奇道:“先生此话怎讲?”
“弹汗山若是还在和连之手,则是我大汉二百年来,对胡族从未有过的大胜利。可是,和连先死于公孙度手中,而后整个鲜卑又被公孙度所掌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弹汗山已经属我汉室疆土,西平虽夺取了弹汗山,却沦落为诸侯争纷。”
陈宫叹了口气,“大都督一盘好棋,最终却成就了那公孙度的声名,落了下乘,端的是落了下乘。公孙度虽失了弹汗山,可这杀胡英雄的名号,却已经坐实了!”
自从那一日甄俨来访之后,陈宫就隔三差五的时常来田庄做客。
虽说这陈宫与当世而言,声名并不彰显,但也确有才华。特别是他在长安做的那一番好大谋划,让顾雍和毌丘俭也不敢等闲视之。二人都知道,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有些人名满天下,有的人却不喜结交朋友,这陈宫就是其中之一。
“听说,那恶虎南下了?”
顾雍喝了一口酒,笑呵呵的说:“没想到雄霸幽州的北地恶虎,却沦落如此下场。”
“是啊,曹操得恶虎襄助,只怕会如虎添翼。”
“也不尽然!”陈宫说:“曹操虽是当时枭雄,那恶虎又岂是等闲之辈?论官阶,吕布是当朝卫将军,幽州牧,温侯……曹操如今不过是费亭侯,振东将军而已。二者之间,怕也难以相处长久,只看那曹孟德,有没有降龙伏虎的本领。”
顾雍和毌丘俭,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是啊,那吕布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而且久居上位,能轻易的臣服于曹操之下吗?
怕也是非常困难吧!
提起了恶虎,顾雍就忍不住想到了另一头暴虎。
把酒杯放下来,轻声的问道:“仲恭,可知道大都督如今在何处?何时能回来呢?”
陈宫也忍不住道:“是啊,我那东家也是一天三问,我也烦的要死。”
“可就算是主公来了,你让他怎么去阻止婚事啊。”
毌丘俭蹙眉道:“先生当知道,这里毕竟不是关中,主公就算来了,又如何出头呢?”
陈宫淡定一笑,“此事宫已有了打算。”
“愿闻其详!”
陈宫犹豫了一下,看看毌丘俭和顾雍,一咬牙道:“其实此事也关系大都督如何回转关中。如今,通往河东的各个路口,都有重兵把守。袁绍就算不想和大都督翻脸,怕也不会轻易放大都督回去。虽说苏翁他们有门路,可总归不够保险。”
“那倒是!”毌丘俭点头赞同道。
陈宫这话说的不错。从冀州入河东,虽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也算是一次冒险。
顾雍道:“公台,何不直言?”
陈宫一笑,“其实,回归河东最大的问题,莫过于在上党。我意请大都督,与途中劫杀袁熙。如此一来,袁绍必然大怒,定会调集各地兵马,包括上党方面的兵马,也必然会被调动起来,追查凶手……而这时,往河东的关卡也会随之松动。”
顾雍听明白了……
陈宫这时要来一个时间差,借助两地兵马调动,来冲破上党一地的防卫。
只是……
顾雍和毌丘俭相视一眼,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疑惑。
陈宫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当下道:“当然,宓小姐却是不能继续留在中山了。大都督可借袁熙迎娶宓小姐时,连同宓小姐一同劫走。一来,甄家能摆脱关联,二来,宓小姐可为甄家向大都督效力的联络人,与苏张两家,同为大都督来效力。”
话说的很漂亮,但实际上,甄宓就等同于甄家的人质,前往关中。
恐怕往关中的人质,不止是一个甄宓。一旦消息败露的话,甄家也是难逃一死。
从这一刻开始,甄家的未来,已经和关中紧密相连。
顾雍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宓小姐前往关中,但不知甄家又如何摆脱袁绍的控制?”
那言下之意是说:甄宓不过是袁绍吞并你老甄家的一个借口。就算不成亲家,他老甄家就能逃过袁绍的算计?只怕不那么简单吧,袁绍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陈宫冷笑,“元叹放心,老甄家能立足中山百余年时间,又岂是一点手段都没有?袁本初虽然雄霸冀州,可如果说想要和老甄家硬来,怕到时候也会很难受吧。”
顾雍和毌丘俭,都是世族出身。
自然知道,世族立足地方的根本。陈宫说的不错,那甄逸怕也不是个易与之辈。
……
这天晚上,顾雍和毌丘俭都睡的很晚。
陈宫日间的话语,犹在耳边不断的回响,两人都在琢磨,这里面的种种可能。
子夜时分,寒风呼啸。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却是越下越大了。
路上的积雪,已经能没过小腿。马匹车辆,乃至路人行走,变得格外艰难。
书房里,顾雍和毌丘俭正在说着事情。
突然门外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响,紧跟着门帘一挑,却见苏由从屋外走了进来。
“苏兄,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顾先生,仲恭,快随我走,主公已经到了!”
“什么?”
顾雍听闻这消息,忍不住一阵激动。而毌丘俭更是呼的起身,拉住了苏由的胳膊,“主公来了?在何处?”
“仲恭,莫要激动……主公并没有抵达中山,而是在中人亭落脚。家父派人前来送信,主公不会来中山,待雪势稍缓,他将会由中人亭转道上曲阳,直入常山。”
毌丘俭愣住了!
按道理说,主公应该是先至中山汇合,为何却在中人亭改道?
反倒是顾雍,很快就明白了董俷的意图。看起来,西平当是为了稳妥,不欲和苏张两家走的太近,以免被人看出破绽,所以才选择了在中人亭改道入上曲阳。
比起十余年前,西平的思路,显然变得更加缜密。
当下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毌丘俭,而后立刻让人唤醒了苏飞,让他带上家人和护卫随后动身,他和毌丘俭两人则在苏由和张遵的引导下,先行出发,前往中人亭。
“顾先生,要不要通知甄家?”
顾雍一蹙眉,沉吟片刻后摇头道:“不,此事不宜太多人知道,我们见过西平再说。”
“喏!”
不知不觉,毌丘俭已经把顾雍看作了谋主。
事实上,不论从经历还是从筹谋而言,顾雍明显也要比毌丘俭高明出了许多。
而且顾雍还是董俷的师兄,从亲密的关系而言,毌丘俭也要以顾雍为主。
商量妥当之后,众人连夜启程动身。
中人亭在恒水下游,望都、上曲阳和中山国三地之间(今河北唐县附近)。从中山国至中人亭,原本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不过由于道路难行,使得顾雍等人二更天出发,至天亮时分,才抵达中人亭。此时,鹅毛般的大雪,已经停息了。
天空湛蓝,格外的晴朗。
顾雍一行人在位于恒水畔的一个田庄外下马。
苏由上前道:“小人苏由,奉家父之命,前来汇合。”
田庄门楼之上,有庄丁打扮的卫兵放哨。不片刻的光景,就见庄门打开,从田庄中走出了一行人,大约十几个。为首的两人,一个是武将打扮,另一个却是一身劲装,外罩黑色大氅,体形颇有些瘦削清癯的感觉,面颊似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
“苏先生,张先生,主公有请!”
说着话,这人向顾雍看了一眼,微微一怔,露出似曾相识的表情,“这位是……”
“你是……董铁?”
顾雍也觉得这劲装青年有些面熟,想了片刻之后,惊喜的说:“我是顾雍,我们曾在管城驿站见过,你忘记了?当初我随恩师,从洛阳一同返回圉城。”
“啊!”
劲装青年忍不住轻呼一声,连忙上前行礼,“却是顾先生,请恕董铁先前眼拙。”
这青年,正是董俷的技击校尉,董铁董媛容。
顾雍在董铁和那武将打扮的青年迈步走进了田庄,一行人很快来到了田庄的大厅前。
这是张宥在中人亭的一处田庄,主要是用于行商途中落脚休息。
田庄不大,有四五十间房舍。沿途可以看到身着软甲,背负长剑的技击士巡逻。
走进大厅里,迎面一股暖暖的气流扑来。
只见两名老者,正陪着一个身形伟岸,若同雄狮一般端坐中央的青年说笑。
那青年,年纪约在二十七八岁,站起来身高过丈,膀阔腰圆。面似锅底,横眉细目,狮鼻阔口,形容狰狞可怖。见顾雍等人进来,青年也随之起身,拱手笑道:“苏兄,张兄……一路辛苦,快快请坐……”
目光落在顾雍的身上时,青年不由得微微一怔。
“你是……”
顾雍露出了笑容,上前一步,拱手道:“大都督,圉城一别业已十四年,还记得故人否?”
“你是……顾大哥!”
青年一声惊呼,上前一把将顾雍抱住,脸上流露出欣喜之色。
第三七五章 长安之乱(七)
一晃已过了许多年!
圉城一别恍若昨日云烟,可是当重逢时,却是历历在目。
说实话,董俷至今仍未能想起来,顾雍在《三国演义》那本书里算是什么角色。
不过,董俷依旧尊重顾雍。
这不像是他于郭嘉、荀彧,或者贾诩那种带有非常主观的目的性,而是因为顾雍当时给予了他尊重,所以董俷同样也非常尊重顾雍。更不要说,他和顾雍同出一门的关系。
人常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即便是重生转世,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许多年,那骨子里的性情却不会改变。
就如同董俷和曹操的相知相交,不仅仅是因为曹操是他所熟知的牛人,而是因为曹操在当时,在所有人都鄙薄他一个良家子出身的时候,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所以,即便是现在和曹操成为对手,董俷还是会把曹操当成朋友。
至于刘备……
说穿了,也不过是由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开始,最终成了生死仇敌。
相比之下,对于郭嘉的敬重,更多的是因为那家伙在演义中近乎于妖的诡智。当然,还有一个诸葛亮,虽然说如今的孔明先生,还没有表现出他可怕的智慧。
所以,董俷和顾雍之间的敬重,是一种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敬重。
十余年过去了,顾雍也是遭逢磨难,比之当年更加的沉稳。而自己,不也改变了许多吗?
只不过,董俷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顾雍相逢。
拉着顾雍,董俷请众人落座。苏双和张宥依旧被董俷安排在上座。看着这两个已经皓首的老者,激动的热泪盈眶时,顾雍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愿为董俷卖命。
经过介绍,顾雍知道那个和董铁一起站在客厅外守候的武将,就是董俷的护卫,越兮。而越兮的父亲,青州戟王越辰越老夫子,可称得上是文武双全,顾雍也听说过老先生的名号。要说起来,越兮也算是出身世家,却甘愿做一个护卫。
这的确是出乎顾雍的意料之外。
董俷和众人寒暄了几句,互道了各自的经历之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悠长叹息。
“我自以为勇冠三军,却不成想,还是落了他人的算计。此次因个人之喜好,由着性子折腾,不但没有达成目标,反而折了郭援,更令弹汗山之战,功亏一篑,平白成就了那公孙度之名,实在是愧对郭援,更有愧于卢师当年的教导!
今更连累二老,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随我奔波忙碌,更冒性命之虞,实俷之过。”
说着,董俷站起来,朝着苏双和张宥深深一揖。
这可把两个老汉惊得连忙起身,口中道:“主公,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儿怎担当起主公如此?折煞我等,折煞我等……”
董俷正色道:“二老,俷这一揖,二老却是当的起。若非二老冒风雪寻找,俷如今说不定,还在塞外冰天雪地中厮杀,更说不得,如今已经尸骨无存,怎当不起?”
那苏双张宥,仍在客套。
还是顾雍出面道:“苏先生、张先生,主公行这一礼,你二人端的是受得起,还是不要再客套了……不过主公,经此一事,主公当要务必小心,以后不可轻身涉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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