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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汉-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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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俷败了,这并不出人意料。

毕竟王越驰名多年,在剑术上的造诣,又有几人能比拟?

董俷虽败尤荣,要知道他还没有十六岁,就能震碎王越手中利剑。败是败了,可王越却承认,十年之后的虎狼将,无人能出董俷左右。若说蔡邕评价还不具备劝慰,可王越这一说,着实让董俷坐实了虎狼之将的名号,在雒阳城内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击杀太学院士子,也让董俷处于千夫所指。

汉帝恼怒,这董家子怎么是个惹祸精啊?前脚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这后脚又惹出是非。

刘陶在朝堂上弹劾董俷:“董家子未得圣命,擅自出营,属抗旨不尊,按律当斩。”

汉帝没说话,一旁的张让却阴阳怪气的开口:“如此说来,都是那董家子一人的错了?刘大人,太学院的士子当众羞辱董家子的家眷,连带着还辱骂蔡翁女儿。仗着人多势众,砍伤了董家子的妾室……皇上,以老奴看,这太学院的人可真威风。”

早在事发之初,张让就秘密收到了价值一千万大钱的礼物,自然话有所指。

汉帝一皱眉,“刘陶,可有此事?”

“啊,这个……”

“皇上,臣以为董俷抗旨,虽与法不容,但与情可悯。若臣遇到这种事情,也断不会容忍。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有什么私怨也是正常,大可真枪真刀的辩驳一场。可是现在,皇上您还没有决断,可臣子的家眷却遭受无妄之灾,实在是可恨。”

何进也站出来大声相应。

汉帝刘宏,是一个极为看重家人的皇帝,而且也极重感情。

闻听这话,不禁连连点头,“那董家子能为一妾室不惜抗命,倒也是个懂情义的人。”

这一句话说的非常动情。

即便是皇帝,也是人,也有感情。

汉帝虽然后宫佳丽众多,可若是说喜欢的女人,生平也只有那个莫名其妙死去的王美人最得他宠爱。之所以喜爱皇子协,固然有协聪慧的缘故,可更多的,却还是因为他是王美人所出。

董俷能为一妾室而拼命,倒也让汉帝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刘陶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所有人的目光,向正在半眯着眼睛的袁隗看去。

“太傅,您可有看法?”

袁隗咳嗽一声,“太学院如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干出这样的事情,实乃我士人之中的败类。谏议大夫刘陶主掌太学院,有御下不严之过,当予以重罚才是。”

闭口不谈董俷的事情,而是把矛头直指刘陶。

刹那时,满朝文武都清楚了这位出身四世三公之家的老太傅真正想法。

刘陶的脸,由红刹那间变的煞白。

“老臣以为,当关闭太学院,予以整顿之后,再重新开启。原太学院学子,当一一评定。若有不合格者,着令返乡……”

袁隗侃侃而谈,却让刘陶等人心惊肉跳。

而何进和张让却不禁愣住了!

袁隗乃士林首领,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语?难道他……

两人目光不禁疑惑起来。而汉帝的心思,却一下子变得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袁隗是在向何进和张让屈服吗?

如此一来,党人岂不是落了下风,而何进和张让,岂不是占据了上风吗?

做皇上的讲究一个平衡,汉帝好不容易营造出了十常侍、大将军和党人三方的争斗局面,怎可能轻易的就让这平衡失调?眼珠子一转,“太傅所言关系重大,还应仔细商议……不过,刘陶御下不严,罢谏议大夫,逐出雒阳。太学院学子暂交由太傅处理;董家子之罪,待来日皇叔确认天意之后,再行处置。在此期间,鸾卫营二十里之内,不得人擅自出入。”

满朝文武高呼皇上圣明!

而袁隗则志得意满,一进一退之间,不但了解了汉帝的态度,还得到了太学院。

此事,何进和张让也明白了袁隗的意思。

暗道一声:这老狐狸好算计……不费吹灰之力,却把太学院的士子们连锅端了。

如此一来,非党人则难以在雒阳立足。

若是再被党人掌握兵权,那可就真的是坏事了!

张让与何进更坚定了拉拢董卓的信念,而袁隗,在不经意间,却转移了矛头,同时更卖了一个好给董家。

谁胜谁败,这一场朝堂上的争斗,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

董俷不明白,王越说的有事相求,究竟是什么事情?

不过他没有心情理会这件事,因为在回到鸾卫营之后,他的心却已经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董绿没有性命之虞,蔡邕派人偷偷的通知了他。

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王越在酒楼上施展出的最后一剑所占据。

那一剑,别具风情,是如斯的惊艳。董俷上辈子对武术的理解不深,可这一世,好歹也练了十几年。但,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剑法,简直让人难以想像。

四两拨千斤吗?

以八斤重的三尺青锋,败董俷那力达万钧的一槊,怎么都不可能只是四两拨千斤那么简单。

隐约间,董俷捕捉到了其中的奥妙。

可若是再细想,却又是非常的模糊……

“王双,把我兵器拿过来!”

董俷想了很久,却想不出一个道理出来。干脆起身走出营帐,对站在帐外守候的王双发令。

王双立刻跑走了。

而董俷在帐外站立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身回到中军大帐,写了一封信。

他来到鸾卫营门口,唤来了看守在营外的羽林军都尉。

“烦劳阁下把这封信送到我岳丈家中,一点点心意,莫要推辞。”

董俷不能出去,可不代表着他不能和家中通信。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那沙摩柯。

万一这家伙压不住火气跑出去闹事的话,以他手下那些五溪蛮人和巨魔士,造成的危险肯定很大。能镇压住沙摩柯的人,除了典韦就是董俷。虽然已经传话过去,可董俷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让典韦和沙摩柯在一起,蔡府方面就交给成蠡保护。

看着董俷手中的金饼,那都尉眼睛一亮。

“大人放心,小将立刻派人把信送去。”

“那就有劳将军!”

对羽林军的军官,董俷向来都是客客气气。

大家都是武人,也没有太多纠葛。羽林军虽然负责看管鸾卫营,却并不影响他们对董俷的敬佩。大家都是爷们儿,发生那种事情,估计换做自己也会和董俷一样。

都尉立刻去安排人送信,而董俷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王双已经把大槊送过来。

就着大帐中的亮光,董俷仔细的观察。

沉甸甸的槊头铜人身上,有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剑孔,应该是那青锋留下来的痕迹。

要说,这独脚铜人槊的质地可说极为坚硬,那王越手中一把普通的青锋,居然能有如斯威力吗?再观察,在铜人胸口,有一道很奇特的划痕,深有半指,非常明显。

这划痕,乍看是一道直线,可仔细观察,却能看出剑痕带着一个古怪的弧形。

并不是非常明显,而且这弧形若隐若现,很难觉察。董俷盯着那剑痕,暗自心惊。

一把普通的宝剑,会有这种威力?

举轻若重,这一定是黄忠所说过的举轻若重。若非如此的话,还真的难以解释。

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这种在武侠小说里面才能发生的故事啊。

举轻若重……举轻若重……

那王越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呢?

提起大槊,董俷走出大帐,来到了营地中的校场。

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校场上没有什么人,女兵们依照着军纪,大都早早的休息了。

平举大槊,董俷满脑子都是王越使出的那一剑之风情。

就好像已经刻在了脑子里,一遍遍的重复,让董俷感到如醉如痴。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手中大槊朴实无华的直刺出去。只听八音齐鸣,一股惨烈的气势陡然催发而出,大槊带起的风,将校场中的尘土激荡飞扬,那声势格外可怖。

即便是在旁边观战,王双也不禁打了一个寒蝉。

身为武人,他自然能感受到董俷这一槊的狠辣之处,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忍不住大叫一声:“主公使的好槊!”

哪知董俷清醒过来,苦笑摇头。

“好是好,不过还是不对……看起来想要了解举轻若重的奥妙,我现在还差的远。”

“什么举轻若重?”

董俷笑道:“只是一种武艺上的境界而已。王双,你今日和那史阿一战,可有收获?”

“史阿之剑,实乃刺客之剑!”

“哦?”

王双想了想,“史阿的剑法看似中正平和,但暗藏诡谲之法,极为狠辣。他今天一是不想和我们死拼,二来是被小铁哥死死缠住,无法施展出来绝招。否则的话,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和他打,即便是我骑在马上,恐怕也挡不住史阿的三招攻击。”

刺客之剑?

王双的形容很形象,让董俷多了些认识。

王越的剑法,不动则已,一动则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根本不容他人喘息。

有杀戈气,但却很光明正大。和王双所形容的刺客之剑不同,这王越的剑法,更具侠气。

忍不住叹了口气,“王双,看起来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啊。”

说的王双有点莫名其妙,但却又好像明白了董俷话中的意思。

……

眼看着刘洪所说的三十天即将到来,雒阳城的士大夫们摩拳擦掌,准备要董俷好看。

这厮太嚣张了!

一介武夫,居然敢对名满天下的士大夫无礼?而且他所杀的人,不泛有门阀子弟。

正所谓士可忍庶不可忍,如果不收拾了那董俷,他们的脸面又该如何?

反正不管天意如何,董家子必须要杀,否则不能平息士人的愤怒。

然而,就在那第三十天即将到来的时候,冀州刺史王芬上奏:冀州黄巾死灰复燃。

以黑山管亥为首的黄巾军余孽连续袭扰常山、中山国等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这管亥振臂呼喊,冀州大地各处黄巾流寇纷纷响应,在各地展开了凶猛攻击。

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给士大夫们造成的阴翳至今还在。

谁也没有想到,时隔一年,黄巾贼再次爆发。虽不如早先那般声势浩大,可是却变得更加狡猾,将领们的战术素养也越发的厉害。不攻城略地,也不割据一方。抢掠完了就撤退,而且都是分成了小股人马四处袭扰,闹得冀州大地遍地狼烟。

士人们人心惶惶,世族也纷纷行动。

朝廷还没有拿出对付冀州黄巾余孽的办法时,凉州战局风云突变,形式急转直下。

韩遂率领本部人马,突破金城——河谷防线,绕过临洮,直扑安定。

第一百六十三章 韩与马(完)

清晨,金城被薄雾笼罩,远远的看去,若隐若现,极为神秘。

韩遂神情复杂的眺望金城轮廓,心头升起了无尽的苦涩之意,一时间思绪万千。

在他身后,黑压压有数千铁骑,肃静而立。

这些人都是他的亲随,如今他必须要为他这些亲随们,谋一条生路。

在积石山虽说聚集了几万人马,可是在韩遂看来,那些人都不足以相信,只是乌合之众罢了。至于北宫伯玉的湟中破羌,韩遂更不屑一顾,一群化外之人,也想称王称霸?

被董卓压着打了小半年,加之又有河湟地区的白马羌人不断袭击,韩遂很清楚的认识到,积石山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被董卓和白马羌人联手封锁,韩遂已经是弹尽粮绝。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去保证北宫伯玉的湟中破羌物资供应,非常吃力。

北宫伯玉不可靠……

在韩遂的观念中,既然不可靠,那就可以拿来出卖。

如今,正是出卖那北宫伯玉的最佳时机。

月余前,韩遂戳哄北宫伯玉带人在河谷地区发起了凶猛的攻击,令董卓手上的人马顿感吃力。为了取得北宫伯玉的信任,韩遂甚至不惜把手中的几万烧当羌人都交给了北宫伯玉,美其名曰是全力助战,可实际上,韩遂却是把包袱扔给了北宫伯玉。

如今,他轻装上阵,手下亲随都是酒足饭饱。

“彦明!”

韩遂轻声道:“我给你五百人马,诈开城门……该如何做,我昨天都已经说明白了。记住,诈开城门之后,立刻就发出信号,在大军冲入金城之前,你要力保城门不失。”

“小婿明白!”

阎行翻身上马,抄起一对梅花亮银锤,带着五百轻骑向金城飞驰而去。

这对大锤,是阎行又找人打造的兵器。董俷留下的那对擂鼓瓮金锤重量倒是能接受,可是那擂鼓瓮金锤的用法很复杂,特别是锤上的机关,阎行至今无法施展起来。

他没有董俷的那种力量,流星锤轮不了几下,连马都坐不稳。

后来干脆就抛弃了那对擂鼓瓮金锤,命人重新打造了一对梅花亮银锤,这才顺手。

对于韩遂抛弃盟友的行为,阎行并不觉得有什么错误。

在西北苦寒之地,那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天道伦理更加清晰。

阎行也算是官宦子弟出身,非常明白那政治上没有永远的盟友,更没有永远敌人的道理。

再说了,当初若不是北宫伯玉和烧当老王,他好好的太守女婿又如何会沦为现在的反贼呢?韩遂抛弃北宫伯玉,非常好,非常妙……不如此做,不足以为大丈夫。

薄雾缭绕,金城的守军只能看到有人马前来,却看不清楚旗号。

“什么人?再不停下,就放箭了!”

“莫要放箭,莫要放箭……我等奉刺史大人之命,是有要事前来禀报胡轸将军。”

“等着!”

守军将领立刻飞快禀报金城守将胡轸。

由于北宫伯玉发疯了一样在河谷猛攻董卓本部,迫使董卓不得不将大部分人马调往河谷。虽说现如今董卓手下是兵多将广,可面对十几万羌人的攻击,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金城只好由胡轸镇守,同时从牛辅手下调来骁将胡赤儿协助。

如今董卓帐下的确是人才济济。在南阳招降了黄巾将领陈兰、雷薄,担任凉州刺史之后,又有武威厉祖人张济、张绣来投。紧跟着北地郡将领李傕郭汜因遭受李文侯、边章等人攻击,败退陇西,归于董卓帐下,同时还为董卓带来了九原名士,李肃。

其中,那张绣师从三绝之一,北地枪王童渊,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

可在董卓的心里,也许是出于对老部下的信任,故而派了胡轸来担任金城的守将。

金城无战事,胡轸自然是格外的轻松。

每天在府衙之中喝酒,甚至连巡城的事情,都是扔给了副将胡赤儿来掌管。

昨日宿醉,胡轸尚躺在榻上酣睡,忽闻胡赤儿来报:“城外有人自称主公派来的信使,说是要求见将军。”

“啊,既然是主公派来的,那就让他们进来。”

胡赤儿犹豫了一下,“将军,那韩文约非常狡诈,如今主公正在河谷作战,是不是再确认一下?”

“有甚好确认?”

胡轸爬起来,迷迷糊糊的说:“羌贼都集中于河谷,哪有可能来偷袭我金城?再说了,金城尚有精兵八千,区区五百人,除非他们有俷公子那般虎狼之将,休想在我金城撒野。”

胡赤儿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当下奉命离去,回到城头的时候,雾气已经稀薄了很多。

隐隐约约,看到城下有人手持双锤。如今,在董卓帐下有一支亲随军,名博浪士。不知道是受董俷的巨魔士启发还是什么原因,博浪士都是悍卒组成,以锤为兵器。

胡赤儿放下了心,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城下的人等着,这就开城!”

说着,他摆手让人去打开千斤闸。而这时候,城下有人高喊:“作甚如此磨蹭,快点!”

不对……

胡赤儿机灵打了一个寒蝉,博浪士是董卓在南阳成立的亲随军,招收的大都是司州和豫州的壮士。而城下的人,怎么说着如此流利的金城方言?不好,是敌人!

“不要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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