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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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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拂袖就往外走。
窦瑶一把将她拉着,嘴里像是倒豆子似的,脆声道:『姐姐,姐姐,妹妹错了,您别生我的气。就像您说的,我从小没有教养,又恃着父亲和母亲宠爱,任性惯了。有了姐姐教训,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姐姐您就原谅妹妹吧。』
江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开了口:『真的不敢了?』
『不敢了,再不敢对姐姐无礼了。』窦瑶又连声保证。
江凌脸色稍霁,冷哼了一声,坐到了椅子上。
窦瑶见江凌不再闹着要离开,大大松了一口气,亲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到江凌面前:『姐姐请喝茶。』
江凌接过茶杯,饮了一口。
『姑娘。』张婶出现在门口,『窦府的几位公子和秦公子见二位姑娘许久未到,派人来催了。』
『姐姐,咱们走吧,别让哥哥们等着了。』窦瑶小心地看了江凌一眼。
江凌站起身来:『走吧。』说完,率先出了门。早上在兰陵公主那里受的郁气,一散而空,心里有说不出的爽快。看来,宅斗也不是一无是处哈。必要的时候,可以拿人来出出气,松松筋骨,活血散於,不错不错。
一进到窦府的花园,江凌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此时正含笑地望着她,心里的甜蜜与暖意顿时涌了上来,嘴角也禁不出露出甜美的笑容。这两天到了陌生的环境里,两人虽身隔不远,却像是相隔天涯,想要见上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凌儿,过来,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秦忆略有些慵懒地坐在那里,向江凌招了招手,然后伸出手来,在怀里掏了掏。
『是什么?』江凌走了过去,两眼晶亮地看着秦忆。秦忆在人前,一向对她甚知礼数,很少像现在这样,不顾别人的目光,如此亲眤而摆臭架子。他如此做派,那就只有一点,他已经敏感地知道了兰陵公主的打算,所以想要在窦琅面前公开两人的关系、宣布自己的所有权。她所要做的,便是配合他。
『哇,泥人,好可爱。』看着秦忆从怀里掏出来的东西,江凌一把夺了过去。一男一女两个笑眯眯的泥娃娃,憨态可掬。江凌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人送这样的东西给她。再加上是秦忆送的,她自然喜欢得不得了。
『不过是两个泥人,还真是个土包子。』窦瑶看这两人旁若无人,再看看江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想出言嘲讽一番。但江凌刚才的余威犹在心头,她也只敢在心里嘟哝一声,不敢说出口来。
『嗯哼。』旁边的窦玮见堂哥眼里闪过一丝恼意,重重地清了一声嗓子,开口道:『姐姐,秦大哥,咱们还是往里走走吧。我们家这园子虽说不大,却也是家父为家母精心建造的。家母身体好时,喜欢带着我们,一边逛园子,一边让我们作诗。便是她现在身体不好了,也喜欢让我们作了诗,回去让她欣赏。听说秦大哥的诗才不错,一会儿还请不吝赐教哦。』
正戏来了
江凌抬起头来,看了秦忆一眼。不过只这一眼,便让她放下心来。秦忆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洋溢着从容自信,这种气质,江凌不止一次地在秦忆身上见过。那一次端午时,他站在龙舟上,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还有去岳阳的路上,他指挥手下兵士震慑灾民,威风凛凛,锐不可挡。此时的他,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剑,随时准备显露他的锋芒。看来,秦忆是把公主的考验,当成一场仗来打了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考验
不过放下心来的同时,江凌又有些好笑。她真想不明白,这些唐朝贵族是怎么了,不管什么人,什么场合,都让人家做诗。难道一个人的诗做的好,那他就真是个人才?连带着人品心性也端正?就有能力做一个好官?就能让女人托付终生?
秦忆,他明明是武将好不好?怎么没人跟他比武功?武功好,还能保护家人;诗作得好,除了当个风流才子,有屁用
虽然窦家人总说他们这园子占地不大,其实不过是谦虚的说法。这园子,跟曹雪芹笔下的大观园也不逞多让。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倒也精心。但看在秦忆眼里,却不觉得很精巧。原因无它,只因为江凌在新塘的盎园,基本上将明清时期苏州园林的精华全都无耻地窃取了过来,再加上零陵位于南方,植物的生长环境不受限制,选择的余地大,林木葱郁,整个园子虽说不大,但无论是布局的精妙还是植物的点染,那都是这唐代的园林所不能比拟的。所以进到园子里走了一段路,秦忆和江凌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淡淡的,没有看到一丝惊奇和羡慕。
也不知想将江凌许配给窦琅的想法,兰陵公主跟窦琅说过没有。窦琅脸上挂着一抹礼貌的笑容,一路将景点给秦忆与江凌介绍了一番,并没有主动作诗或是激秦忆作诗。
窦玮倒在一旁有好几次想说,却终于还是闭上了嘴。今天的事,兰陵公主再三交待他,要让窦琅出头,让他陪着就是了。既然窦琅没有作诗,大概是有他自己的思量。
走到一处水榭旁边,窦玮终于忍不住了,看了看水榭,张了一下嘴,还没等他发出声音,秦忆就似笑非笑地道:『作诗是吧?没问题。在那里吧?』用手指了指水榭。那水榭中间的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宣纸也被打开了铺在了上面,桌旁香炉袅袅,另还有两名婢女伺立在一旁。
窦玮精心准备的一番说辞没能说出来,直闷得心口疼,可又无法,只得一脸郁闷地道:『秦公子请。』
秦忆也不推辞,直接走了进去,提起笔蘸了蘸早已磨好的墨,便在宣纸上一挥而就。
『垂钓绿湾间,夏深荷花乱。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日暮待来人,给舟绿杨岸。』窦玮念了一遍,笑道,『不错,秦公子果然诗才了得。』说完又将头转向窦琅,『不过说了比试的,哥哥你可得陪着秦公作上一首。』
秦忆却接口道:『不必了。』见大家诧异地看着他,他笑道,『窦公子既能考中举人,想来文才自然了得。不用比试也应该比我强才对。』
『哪里,秦将军过奖了。秦将军是武将,定然武功高强,熟读兵书。今日一看,诗也做得如此好,可见是文韬武略样样来得。难怪年纪轻轻便已是朝庭五品官,窦琅惭愧』窦琅拱手笑道。
这话一出,无论是江凌还是窦家兄妹,都诧异地看着窦琅。
窦琅一笑:『怎么诸位如此看我?难道这话我说得不对吗?』
『是,是,哥哥说得对。』窦玮只得附和道,却不知窦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忆看着窦琅,忽然了然一笑,并没有作谦虚状推辞一番。这位窦琅,果然不错。如果他是个说话夹抢带棒、喜欢挤兑别人的,给人的印象绝不会好。可现在他这番表现,坦坦荡荡,便是连秦忆自己,对他都生不出恶感来。
『在下对于边关倒是很向往,不知秦公子能否做一首关于边关的诗?』窦琅又道。
『如此,献丑了。』秦忆略一思索,挥毫再写了一首。
『燕台一去客心惊,笳鼓喧喧汉将营。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这一回,窦琅朗声念了出来。一面念,一面大声道:『好,好,好一个‘论功还欲请长缨’,看得在下一身热血沸腾,豪气顿生。』说完,对秦忆一拱手,『秦公子,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在下也自幼习武,不知能否在将军手下讨教一番?』
秦忆大笑起来:『敢不奉陪?』
两人说完,将衣襟一掀,走出了水榭。
今天秦忆穿着一袭湛蓝长袍,而窦琅则是一身月白色衣衫。两人都长身玉立,健颀挺拔,长相俊朗。静静地对立站在绿树红花间,背景是远山小桥湖水,江凌只觉得有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两人静立片刻,窦琅知道秦忆不可能先出招,抱拳叫了一声:『秦公子,请。』便闪身一拳攻将过去。
他这一动,秦忆也跟着动了起来,闪身避过窦琅的一拳,自己却是未见出招。
江凌自认识秦忆这么久以来,只知道秦忆武功高强,却从来不知他是如何高强。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厉害。那窦琅从小跟在窦怀悊身边,虽然走的是科举一途,却也是个武艺高强的。他的攻击开始大家还能看得清楚,到得后来,两人只余了一团白练,饶是江凌眼力过人,也难看清他们的招数。最后终于听得『嘭』地一声,一蓝一白两个身影这才分开了来。
『哥哥。』窦玮一看清楚窦琅的模样,便忍不住叫了起来,冲上前去一把将窦琅扶住。只见窦琅一身大汗淋漓,头发凌乱,喘气如牛,两腿似乎连站都站不稳。而对面的秦忆,却气定神闲,面带微笑,衣衫整齐得没有一丝乱痕,仿佛这场比试从来没有进行过一般。
『哥哥,您这是……』窦琅的武功不光是比窦玮在高出许多,便是跟窦怀悊所带领的士兵比试,也算是个厉害的。却不想两人比试的结果会是这样,窦玮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秦忆怒目而视,『秦公子,你刚才使了什么手段……』
『玮儿,别胡说』窦琅低喝一声,『人家秦公子不光没有出招,便连他的衣角我都没有摸着。我今如此,只是因为脱力而至。』
『那最后那声巨响是什么?』窦玮不服气。
『那是秦公子见我求胜心切全力而倾,怕我脱力太过而受损,接了我一拳,这才将我击醒。要不是他这一拳,此时我便是不死,也会大伤。』
窦玮惊异地看着秦忆,一脸的不敢置信。不过他知道堂兄的话不会有假。他这位堂兄,学什么东西都相当痴迷,而且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人。不光有钻劲,也有韧劲。出招之后见不得近秦忆之身,必会沉迷进去,想在找出他的破绽。看来秦忆的功夫比他强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赶紧扶你哥哥到水榭中歇息一会儿。』秦忆见窦玮愣神,只得提醒道,又转头吩咐伺立在水榭里的丫头,『府上可有软轿?让人来将大公子抬回去。』
窦瑶见那丫环犹豫,喝道:『愣什么神,还不赶紧去?』
『是。』丫环这才行了一礼,跑出水榭。
窦琅被扶到水榭里坐下,『咕嘟咕嘟』喝下一两杯茶,这才缓过劲来,问秦忆:『秦公子武功高强,小弟佩服。不知秦公子师从何人?』
江凌听得他这称呼,已从『在下』变成了『小弟』,抿着嘴直好笑。男人的友谊,原来来的就是这么简单。
秦忆笑道:『我是在军中长大的,到边关守卫过的许多将军都曾指点过我,最有幸的是跟着薛将军学艺三年,拜师门下。』
『薛将军?可是薛仁贵薛将军?』
『正是。』
窦琅听了,满脸的羡慕:『难怪秦兄能师从我大唐第一猛将,难怪这么厉害小弟输在秦兄手下,不光不丢脸,反而是一种荣幸。』又叹道:『我要也能像秦兄这样驰骋沙场就好了。』见秦忆不解地看着他,解释道:『先父战死沙场,故而叔叔和婶婶怎么也不肯让我从军。』
秦忆点点头,安慰道:『如今国家安定,文臣更能发挥作用。窦公子不必沮丧。』
窦琅苦笑一下:『也只能如此想了。』
『哥哥,软轿来了。您赶紧回去沐浴更衣吧。』窦瑶嘴里催着窦琅,目光却看向秦忆,眼睛里不光有敬佩,还有一种见到偶像的痴迷。
江凌见到她这样的目光,心里倒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秦忆今天的表现这么棒,文才武功都这么出色,还这么帅气,要是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不痴迷,那才是怪事呢。
兰陵公主,对秦忆应该满意了吧?她看向秦忆,眼神有些怔怔的。秦忆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她一笑。看到秦忆这满含深情的温柔一笑,窦瑶顿时痴住了。
『咳咳。』窦琅轻咳两声,将秦忆的目光从江凌身上引过来,起身道:『如此,便让玮儿和瑶儿先陪秦兄和凌儿妹妹逛,我去换一身衣服再来。』
『窦公子还是休息休息吧,不必赶过来陪我们。』秦忆道。
『是啊,窦大哥多多休息吧。』江凌此时恨不得这窦家三兄妹都消失才好,如果只剩下她跟秦忆两人,想必这园子的景致也是不错的。
(今天终于还是去吊针了。然后脑袋沉沉,这一章码了几个小时,经常感觉自己不知所云。只有一更,抱歉。)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得叫他姐夫
六岁的窦玹没有来,现在窦琅又走了,剩下满肚子心思的窦玮和一个劲儿往秦忆身上瞟的窦瑶陪着,这剩下的园子逛得实在没意思。不过江凌与秦忆能看得到彼此,相互陪在彼此身边,哪怕是有两盏明亮的灯笼在此,也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情意,所以也就不急着回去了。
江凌来到兖州,只是为了那灵魂不在了的古代江凌尽尽孝道,根本没想过想要从兰陵公主身上,更不要说窦府这里得到什么,可谓是无欲则刚。所以在这里,她连在零陵时要守的规矩,也都懒得守了。因此走了几步,见前面的秦忆越走越慢,似乎想要等着她,她急上几步,跟秦忆并排走到了一起,开口问道:『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远。』秦忆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角轻轻扬起,凑近江凌轻声道:『可是我感觉好远。』
这家伙江凌嗔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秦大哥和凌儿姐姐很熟吗?』此时两人的亲密情形,看在窦玮眼里,感觉尤为刺眼,忍不住酸溜溜的问道。
江凌眉毛一挑,斜眼看着窦瑶:『不久之后,你就得叫他姐夫。』
『什么?』不光是窦瑶惊叫起来,便是窦玮也睁大了眼睛。
江凌却不再解释,指着前面的小桥对秦忆道:『那里的景致似乎不错,我们到那里去看看。』
『好。』秦忆望着虽一身素淡衣衫,却俏丽异常的江凌,柔声应了一句,与江凌并肩而行,将那对满脸错愕的兄妹抛之身后。
『也就是说,她马上要出嫁了?』窦玮比窦瑶少了一份别样的心思,顿时在心里计算起得失来。
本来他们兄妹两人以为,江凌此来,是要到窦府长住的。兰陵公主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窦玮就觉得自己是这府里的继承人,这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而窦瑶则觉得公主的所有体已、嫁妆都是她的。没想到忽然天降一个姐姐来,打破了他们的如意算盘,这让他们怎不生恼?所以窦瑶一大早过去,便是想试试江凌的性子,看看江凌倒底是怯懦、愚蠢的,还是强硬、聪明的,好再作下一步打算。却不想这会儿听到江凌说,不久之后就要出嫁
出嫁,还嫁给秦忆
窦玮的眉头皱了起来。
兰陵公主的生母虽然份位不高,但她本身好歹也是公主,而且嫁的窦家也是手握兵权的大族,所以当初为了以示恩宠,先皇赐给她的陪嫁甚是丰厚。在江凌还没有出现前,窦瑶一心计算着兰陵公主嫁妆,这个窦玮知道。当时他就想,妹妹出嫁总是要花一笔嫁妆钱的,如果这嫁妆用了公主的陪嫁,那窦府就可以省下这笔钱了。然而这陆江凌一出现,窦玮就知道,这份打算算是落了空。兰陵公主对窦瑶再怎么疼爱,跟亲生女儿一比,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不要说她想要弥补江凌这么多年受的苦的内疚心情了。她手上的嫁妆要能有十分之一到窦瑶手里,就已算是对窦瑶特别好了。
所以,早上当窦琅往江凌身边一站,窦玮那脑瓜子就转了起来——要是能让江凌嫁给窦琅,虽说钱不能到他手里,但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如果他知道兰陵公主跟他有一样的心思,想让江凌嫁给窦琅时,估计他会高兴得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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