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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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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问一句!”

张须陀大声喊道:“你们能不能杀光了那些反贼,然后带着骄傲回到齐郡的家乡父老面前!”

“能!”

知道今日就是决战之时,齐郡子弟们也都变得亢奋起来。已经看到了回家的希望,谁不想一战而胜然后快些回家去与家人团聚?但是要团聚,他们知道就必须先战胜敌人,杀光敌人,因为回家的路,只有铺上敌人的尸体才能通过。

“都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张须陀临战前会说出这样三个字。而不是大隋官军进攻的口号,向前!

“都活着。”

士兵们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吼:“杀回家乡去!”

“齐郡儿郎!”

张须陀纵身上马,将铁枪往前一指大吼道:“灭瓦岗,回家乡!”

六千齐郡子弟,高昂起他们的下颌,抽出他们腰畔的横刀,冷冽的眸子里都是杀意。虽然他们与迎面而来的瓦岗寨反贼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却不得不尽最大努力的将对方杀死。在初冬北风下,大隋烈红色的战旗再一次飘扬起来。那大旗上的隋字残缺不全,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稍微偏西的太阳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大战的气息,悄悄的躲在云层后面不愿去看。

天空白云下,掩着一抹残红。

……

“杀!”

张须陀一枪将迎面而来的瓦岗寨骑兵挑飞,沉重的铁枪挥舞出去,狠狠的砸在下一个敌人的肩膀上,咔嚓一声,巨大的力度下,那瓦岗寨士兵的半边肩膀直接被砸的坍塌下去,胳膊被砸的向后折断,碎肉中夹杂着不少白色的碎骨。

这瓦岗寨士兵哀嚎一声跌落马下,他身后的袍泽已经踏着他的尸体递补上来。这是个悍勇的武士,用一柄沉重的陌刀。他跃马而来,一刀斩向张须陀的头顶。张须陀见此人身材雄健,也不敢大意。双手举铁枪向上一磕,当的一声,陌刀和铁枪狠狠的撞在一起。那瓦岗寨的士兵显然是个有一身蛮力的,这一刀竟然震得张须陀虎口隐隐作痛。

只是此人虽然力气很大,但动作笨拙缓慢。

张须陀看准了机会,铁枪向上一推将陌刀荡了出去,他催马向前,借着与那使陌刀的士兵擦肩而过的机会,铁枪横扫狠狠的砸在那士兵的脖子上,咔的一声脆响,那士兵硕大的头颅往旁边一歪,脖子被这一枪直接砸断。

耷拉着脑袋的尸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张须陀一枪又刺在他的后心上,然后张须陀奋力一挑,竟然将那沉重的尸体挑了起来向前掷了出去,那尸体狠狠的撞在一匹高速而来的战马上,战马发出一声哀鸣扑倒在地,马背上的骑兵啊的叫了一声跌了下来,张须陀催马向前,一枪将其戳死。

五十多岁的老将,连杀四五人依然脸不红气不喘。

他抬起头看了看远处飘扬着的翟字大旗,以铁枪一指道:“随我诛杀翟让!”

他身后百余名骑兵立刻应了一声,紧跟在张须陀身后杀了过去。齐郡的步兵在后面奋力的往前冲杀,瓦岗寨的人马被冲的不停后退。翟让骑在战马上也看到了张须陀杀来,他怒吼一声道:“老贼,还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他催动战马,带着数百亲兵直直的迎着张须陀杀了过去。

翟让武艺不俗,拳脚功夫更是精通,只是两军厮杀的打法却不擅长,他又不善使槊,所以用了一柄朴刀。这刀柄却比普通的朴刀要长上一半,堪堪与马槊长度相当。他手中这这朴刀足有三十斤沉重,迎着张须陀,翟让一声大喝一刀就斩了下去。张须陀竟然是不躲不闪,挺枪刺向翟让心口。

翟让被张须陀这样以命换命的打法吓了一跳,朴刀横扫架开张须陀的铁枪,两个人双马交错冲了过去,分别与后面的士兵厮杀。两支骑兵一冲而过,张须陀这边损失了十余人,瓦岗寨这边倒是有二十几人落马。

“翟让!若你受死,我不究你部下之罪!”

“放你娘的屁!”

翟让骂了一句,挥刀再次杀了过来。

张须陀冷哼一声,一枪刺向翟让面门。

翟让偏头闪过,刀锋横扫张须陀的咽喉。张须陀向后一个铁板桥贴在马背上躲了过去,起身后一枪刺向翟让的后背。翟让向前伏倒,第二个回合双方依然不分胜负。

“我今日誓杀你这老贼!”

翟让怒喝一声,挥刀再战。

“你有资格说我是贼?”

张须陀冷笑,架开翟让的朴刀,顺势一枪刺向翟让的心口,翟让侧山闪过,挥刀砍向张须陀肩头。张须陀猛的催马往前一跳,竟然直直的撞向翟让的战马!这一下出乎预料,翟让惊的立刻拨马躲闪。只是两马相对而冲速度奇快,他虽然带马闪开了一些,但张须陀坐下那匹久经沙场的战马早就与主人心意相通,领会到了张须陀的意思,战马猛的转身,两条后退突然踢出,狠狠的蹬在翟让战马的肚子上!

“翟让,受死!”

张须陀暴喝一声,一枪戳了下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死战(二)

翟让虽然武艺高强,与人近身搏斗几乎没有败绩,只是这两军阵前厮杀他确实不如何擅长,瓦岗寨聚义,他被尊为大哥,手下单雄信,程知节等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战阵指挥更是有徐世绩辅佐,这几年他从不曾亲自上阵厮杀过,如何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张须陀的对手?

其实若是两人比武拳脚功夫,三个张须陀也未必是翟让的对手,可一旦上了马拼死交战,两个翟让或许堪堪与张须陀打平。这就是江湖豪杰和军中高手的不同之处,翟让没料到张须陀已经五十几岁的年纪依然如此勇猛,也没料到张须陀坐下的战马竟然也通了灵般狡猾阴狠。

这两蹄子蹬的实在太狠了些,翟让战马悲鸣一声向一侧翻倒过去。如此良机,张须陀如何能错过?他催马向前,大喝一声:“翟让,受死!”

手中铁枪灌足了力气,直直的刺向翟让的面门。翟让此时被摔的七荤八素,哪里能够反应的过来。眼看着那枪就要刺在他脸上,一支羽箭从斜刺里迅疾的飞了过来。张须陀虽然听得弓弦一响,但手中铁枪刺了出去他已经收不回来了。

这一支破甲锥正中张须陀的右胸,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些,所以这一箭的力度格外的大,铁甲被撕开一道缝隙,羽箭从缝隙中钻了进去血立刻就顺着口子涌出来。张须陀被这一箭射中撞得身子一晃,他手中刺出去的铁枪也偏了几分。

当的一声,枪尖戳在翟让脸边的一块石头上。一连串的火星中,那块石头被铁枪戳碎,激荡飞出的碎石打在翟让的脸上,立刻就划出来不少血口子。翟让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下意识的向一侧翻滚了一圈着躲了出去。张须陀也不理会那对自己射箭之人,催马一枪连着一枪的戳向在地上不停翻滚的翟让。

翟让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狼狈。

他躺在地上打滚闪躲着张须陀不停戳下来的铁枪,带着血的脸上沾染了不少灰尘泥土,他那一身颇为华丽的铠甲随着翻滚发出一串叮叮当当的脆响,护心镜都在翻滚中掉在了一边。

张须陀忍着肩膀上的箭伤之痛,微微皱眉,一枪快比一枪,只是没想到那翟让落地之后武艺倒是都发挥了出来,一边翻滚一边脚下乱蹬,张须陀连刺七八枪竟然只有一枪将翟让的肋部划出来一道口子。看起来险象环生,偏偏翟让就是在最关键时刻能闪躲开。

不远处一箭射中张须陀的正是谢英登,王伯当和张亮带人出东门,他与大当家翟让出西门,新来就被翟让尊为军师的李密站在城墙上坐镇指挥。他才带着人挡住齐郡官军的攻势,一回头恰好看到翟让被张须陀击落下马。这一下将谢英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立刻摘下硬弓略作瞄准就射了过去。

他自幼勤练武艺箭术,再加上距离只有二十几米,这一箭无论如何也不会射空,只是因为惊慌还是偏了一些,没有射中张须陀的心口,而是射在右胸上。

他见翟让险象环生,立刻催马挺槊杀了过去。

“老贼!休伤我大哥!”

谢英登大喝一声,挺槊架开张须陀的铁枪回身喊道:“大哥速走,我来杀这老贼!”

一脸泥土血迹的翟让此时已经吓得几乎没了魂,顾不得肋部上伤口钻心的疼,他爬起来一边向后退一边大喊道:“英登小心,老贼武艺不俗!”

谢英登应了一声,架开张须陀的铁枪后一槊横扫逼得他不得不向后退去。谢英登见张须陀身上有伤,又欺负他年老,并没有将其太放在眼里,催马向前一槊刺向张须陀的咽喉。

张须陀舞枪将马槊挡开,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胸上的羽箭微微皱眉。

他右手持了铁枪闪电般刺了三下,逼得谢英登连连后退。然后张须陀左手抬起握住箭杆,手腕上一用力咔嚓一声将那羽箭折断。把半截箭杆随手丢在地上,张须陀以铁枪指着谢英登问道:“来将是谁?”

“瓦岗,谢英登!”

谢英登回答了一句,然后催马又杀了过去。

“无名小卒。”

张须陀淡淡的说一句,眼神睥睨。

谢英登大怒,骂了一句上前一槊刺向张须陀心口,张须陀挥抢架开,再一枪闪电般刺出,将谢英登头上铁盔击飞,这一下若是谢英登闪的慢一分说不得就会含恨于此。

谢英登越战越是心惊,十几个汇合之后竟然生出几分无力感和微微惊惧来。张须陀虽然已经年过五十,而且还有伤在身,可他这马背上的武艺实在太凶狠霸气了些,那一杆铁枪只有攻势而无防御,每一枪都迅疾如电,其声如雷,哪里像是一个老人?

十几个回合之后,谢英登之前的锐气就被张须陀逐渐压了下去。又战了十几个回合,谢英登的槊法越来越凌乱起来,只有招架的份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张须陀日日见罗士信使槊,又如何会将谢英登的槊法放在眼里?

他看准一个破绽,一枪戳在谢英登的肩膀上。之前他刺向翟让时,铁枪枪尖戳在石头上枪尖崩损,只是即便如此,铁枪依然刺进了谢英登的肩膀中。这一下太重了,谢英登直接被这一枪从马背上戳的飞了出去。

张须陀催马追杀,谢英登被几个亲兵冲过来救了回去。

张须陀接连刺杀三四人,翟让换了战马又来救谢英登。

两个人再次战在一处,这次翟让加了小心,虽然还处于劣势,倒是不至于再次被击落马下。

……

谢英登伤的太重,半边肩膀都血肉模糊无力再战,他手下亲兵将他抢回去,其中一个壮硕的士兵背起他就往寨子的方向跑了出去。其他人拦住张须陀麾下的骑兵,双方野兽撕咬般狠狠的杀在一起。血光不断闪现,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翟让一直处于守势,张须陀虽然中箭但越战越勇,渐渐的,翟让也被逼的只有招架之力。将军勇武,齐郡的官军被激发出了杀气,一个个红着眼睛如同下了山的猛虎般,疯了一般的往前冲杀。翟让亲自率领的八千余瓦岗寨最精锐的灰衣军,竟然被六千郡兵逼的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回寨子里去。

李密大惊,他实在没想到张须陀竟然勇武到了这个地步。他连忙调集城墙上的弓箭手,登上箭楼奋力往远处发箭,抛射的羽箭有一部分落入齐郡郡兵的人群里,也有不少落在瓦岗寨士兵的人群中,双方都有人被羽箭射杀。

如此射了一阵,倒是将双方之间撕开一条口子。连连后退的瓦岗寨人马终于能喘一口气,翟让也被几个亲兵冲上去救了下来。

“无能。”

张须陀勒住战马,昂着下颌眼神冷静的看着翟让说了两个字。

翟让羞得脸上一红,幸好他脸上被血和泥土几乎糊满,所以别人倒也看不出来,不过那种发热的感觉却让翟让羞恼不止。

“老贼你猖狂什么?”

翟让怒斥道:“今日就让你死在这里,身首异处!”

“有本事自己来杀。”

张须陀淡然道:“可惜你没这个本事。”

只是他虽然表现的平静而霸气,只是心中却不得不悲叹一声,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连番血战后气力已经不足,伤口上的疼痛也几乎忍耐不住,没有止血,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小。他本想一鼓作气将瓦岗寨出城的兵马击败,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再想轻易取胜,只怕难了。

最让他感觉到一丝悲伤可惜的,便是城墙上射下来的那几轮羽箭。若不是有人当机立断将双方撕开,仗着此时齐郡官军士气正盛,杀入寨中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城墙上指挥那人也看的很清楚这一点,这让张须陀在心中悲叹,看来这次只能暂且退回去了。

他忍不住往城墙上看去,遥遥看见城墙上有个穿白色衣衫的人,在城墙上一片灰衣士兵中显得格外突出,那人也没穿甲,只是太远了看不清面目。

张须陀不理会翟让的怒骂,微微侧头对手下部将道:“今日已经不能一鼓作气拿下瓦岗寨,一会儿我亲自率军冲杀一阵,你带后队退回大营中去。切记,要列阵而行,不可仓促而走。”

“喏!”

他手下副将宋开山应了一声,随即往后队退去。

……

“翟让!”

张须陀以铁枪遥遥指着摘要的脸大声道:“既然你今日出了那乌龟壳,你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

“岂会怕你!”

翟让怒喝一声,也杀出了火气。

“杀!”

张须陀催马向前,他身后众亲兵跟在后面冲了出去。翟让却没有亲自杀过来,而是催促人马过去厮杀。瓦岗寨的士兵多多少少有些胆怯,都被如猛虎般凶猛的张须陀震慑住心神,张须陀看出瓦岗寨士兵怯战,随即领军一口气往前杀了几十步远。

李密站在城墙上看的清楚,张须陀一攻,官军的后队却没有跟上来,而是迅速结阵开始退却。

“不好!老贼要逃!”

李密连忙令人在城墙上击鼓,翟让听到鼓声,还以为李密见自己没有拼死向前有有些不满,心中更觉羞愧,他大声的催促士兵往前攻,张须陀回头见后队已经结阵完毕,立刻下令撤走,然后派人通知耿三和张元撤回大营。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士兵急匆匆来报,从后面杀来一支瓦岗寨的人马,已经将耿三和张元的人马堵住,如今东面的官军腹背受敌,已经被围住根本就撤不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张须陀顿时大惊失色!

第三百六十八章 死战(三)

“来人,去告诉宋开山让他带着后队撤回大营,你等随我去救耿三和张元,咱们齐郡子弟,不会丢下一个亲人!”

“喏!”

他手下士兵立刻应了一声,跟在张须陀身后杀出一条血路直往东门的方向冲了过去。他手下副将宋开山此时正在整顿军阵,得到张须陀的将令顿时吓了一跳,此时张须陀身边只有不足五百士兵,大部分人马都在他这边,将军只带着那几百人去救耿三和张元,他如何能放心?

他命令校尉崔肖申带着五百人马断后,亲自领着四千余郡兵赶去支援张须陀。李密看出张须陀的意图,立刻在城墙上摇旗发令,翟让随即带着人马狠狠的从后面撕咬了过去,看到了胜利希望的瓦岗寨士兵此时也都爆发出了潜力,之前被压着打的郁闷一扫而空,他们嗷嗷叫着,挥舞着横刀长矛狼一样在齐郡官军的后面追着撕咬,一口一口的撕下来一层一层血肉。

校尉崔肖申带着五百人断后,只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被翟让带兵撕开防御,数千人杀过去,那五百郡兵很快就如被淹没在滔天大浪中的沙石般消失不见。崔肖申血战而死,五百郡兵全军覆没。

宋开山带着人马还没有追上张须陀,后队就又被瓦岗寨的人马追上。他担忧张须陀安危,只好再次分兵抵抗后面的追兵,自己带着两千余人继续往前去追张须陀。后队留下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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