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无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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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经是一片漆黑了，这天又是阴天，连仅有的一点月光也被厚厚的云彩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城墙上的零星火把证明着巡逻兵尚在监守岗位，破旧低矮的知县府邸也只有门楼里还挂着两个写着肃静的纸灯笼，福隆阿刚刚才睡下，这几天他开心极了，总督居然没有降罪，还带了四万精锐亲自来围剿逆贼，简直是绝处逢生，心下盘算着如何花些银子打点上下好保住官职，等消灭了贼逆又如何从那些从贼的该死刁民身上大大的捞上一笔，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已经是四更天了，城墙上的巡逻兵都已经耐不住漫长的冬夜，躲到藏兵洞里，靠着火盆打盹去了，这是黎明前的黑暗，也是人们睡的最沉的时刻。而在城内西北角的一间民房里聚集着五十多个人，他们是白天混进城里的突击队，队长就是二团副团长张健，他看了一眼只有营以上级别军官才配备的银亮亮的怀表，对旁边围着的士兵小声宣布：“时间到了，准备行动，第一和第二组去夺取西门，第三组和我去衙门抓人，其余两组去控制大炮，行动吧。”突击队员们立即行动起来，十人一组分头赶往自己的目标。

第一和第二组很快到达了城门，两名队员借助民居和城墙的黑影，熟练的摸到门洞近前，稍一侦察，发现唯一的岗哨蜷缩在门洞里，脚边放着火盆手中抱着长枪，正在呼呼大睡。两名队员默契的一起包抄上去，其中一个用左手迅速的捂住那个岗哨的嘴，右手将锋利的匕首捅进了他的心窝，另外一人，顺手一抄，将即将落地的长枪抄在手里，以防发出声响。见两人得手后续队员立刻冲上去打开了城门，城外早以等候的大部队悄悄的冲进了城，其余两组也已经完全掌握了八门大炮，将炮口对准了城内的兵营。与此同时，第二组的十名队员在张健的带领下已经潜伏到了知县府邸的大门前，可是门口有四个岗哨在来回走动，门洞内又挂着两个明亮的大纸灯笼，根本没有可能无声无息的冲过去，正在着急的时候，城墙上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八枚两磅的炮弹几乎同时命中了兵营，兵营中的数百名士兵立刻炸了营，面对突如起来的打击这些兵丁显然准备不足，当人民军的士兵冲进军营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武器，有的连衣服都没穿就做了俘虏，几个八旗兵试图依托坚固的营房进行顽抗，迅速包抄过来的人民军战士将城上的火炮拉进了兵营，一顿炮轰把那个顽抗的兵舍炸成了废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从军营后门跑到了街上继续顽抗。

正在熟睡的福隆阿也被炮声惊醒了，听到巨大的爆炸声在军营的方向连续的响起，还有些迷糊的福隆阿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顾不上安慰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妾，胡乱的穿起衣服对着屋外大声喊：“来人呀，备马，随我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带着一众亲兵的福隆阿刚刚跑出大门，迎面冲来了十多个人，他们是张健带领的突击队，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一阵乱枪把福隆阿和他的几个亲兵打翻在地，其余的亲兵本来就已经是惊弓之鸟了，又见知县大人被人干掉了立刻一轰而散。群龙无首的八旗兵根本没有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他们被人民军的大部队分割包围，很快就被消灭掉了。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人民军就完全占领了蛟河县城，当清晨再次来临的时候人民军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被俘虏的一百多八旗兵李靖远让一支小部队压送着去了根据地，按照李靖远的命令部队经过短暂的休整立即开始了加固城墙的行动，蛟河城墙是土城墙，而李靖远也没有要建成砖墙的意思，他只是要将泥土沾湿堆在墙上砸实即可。这道命令让几个团长一头雾水，连忙来见李靖远，李劲光是个火暴脾气见面就嚷：“师长，这是什么命令，我们不是说打下县城就立刻转移打运动战吗？怎么还要加固城墙呀，难道不打运动战要打阵地战吗？这不是给敌人帮忙吗？”李靖远眉毛一扬：“谁说不打运动战了？我自有主张，赶快执行命令。”张健也只是隐约的知道了一点师长的意思，自己也不敢肯定，不过他对李靖远是盲目的崇拜的，认为只要师长做的事情肯定都有深意，所以并没有问，而是连忙上前把李劲光劝走了。

在这个时候，阿济格率领的大军离蛟河还有一百多里的行程，听说县城失陷了，急的暴跳如雷，自己行动匆忙来不及带太多粮草，本想到蛟河去补充，结果却被占领了，他马上想到粮食短缺的问题，一面派人回去从长春省城和吉林府城催办粮草，一面命令部队加速前进尽快赶到蛟河。四万八旗兵是没吃没睡的，一直向蛟河疾奔，饶是如此紧赶慢赶也是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到了县城附近。

东边的天际刚刚开始发白，蛟河县城的西面只见尘头大起，这是阿济格带领的四万八旗兵，他们一天一夜没有休息跑到了这里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眼看县城的城头在即，阿济格不敢怠慢，赶快传令摆开战斗队形向县城压了过去，又命令炮兵支起了大炮，向着城内一顿乱轰，炸的城内一片混乱，等步兵冲到城下居然没有任何抵抗，八旗兵很顺利的进了城，经过搜索发现，城内根本没有人民军的踪影，粮草已经大部被转移了。阿济格抓了几个老百姓一问才知道昨天天刚擦黑就宣布戒严了，人民军连夜悄悄撤走了，据有人看见人民军出城以后向西南去了。阿济格知道蛟河县城的西南面就是老爷岭和松花湖，那里算得上是人民军的巢穴了，地形又十分的复杂，对大部队的展开很不利，于是他赶快传令部队稍事休息吃了早饭后在城内的百姓家里强行征集了一些粮草加上仓库里剩下的也全都带上了，继续向西南追了下去，城内只留下了一个甲喇额真乌尔布和两千八旗兵驻守，为了轻装前进又把笨重的三十门大口径火炮留在了城内。

第八章　再战蛟河

第八章再战蛟河

整整一个白天，守城的八旗兵们紧张戒备，丝毫不敢懈怠。乌尔布也是没敢睡觉仔细的巡视城墙，以防人民军的偷袭，可是县城周围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这让悬着心的总兵大人总算稍稍安心了些。夜幕刚刚降临，一夜没睡又紧张了一天的八旗兵们实在有些顶不住了，不站岗的八旗兵全都跑到妓院和酒馆去解解乏，准备补个觉，这是的蛟河城内也开始热闹了起来，乌尔布认为大队去追人民军了，恐怕被尾追的人民军已经无暇顾及自己了，这里已经成了后方。自己的确有些疑神疑鬼了，闹得大家都很疲劳，所以他也就不在约束兵丁，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兵丁开始在茶馆酒肆和青楼赌场中活跃起来，乌尔布也跑到死鬼福隆阿的府邸中，让他的两个幸存的小妾陪着饮酒做乐去了。一更天刚过，数处巨大的爆炸声，把乌尔布和眼前的酒桌一起震翻了，流的满身酒菜的乌尔布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叫亲兵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一会儿功夫，亲兵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禀报：“起禀额真大人，城墙被炸开了，现在满街都是逆匪呀。”乌尔布一听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赶快唤人披挂牵马，出去一看才知道大事已去了，本已十分疲劳的八旗兵又大部分都分散在各处狂欢，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正在寻欢作乐的八旗兵们很多连武器都没有带，看到这种情形，乌尔布知道事不可为，连忙带着几个亲兵打开西门骑马逃跑了。

当天光大亮的时候，蛟河县城内的人民军在三天之内又一次完成了打扫战场的工作，三个团长和副团长兴冲冲的向正在城头上观察地形的李靖远跑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就是李劲光，他兴高采烈的大声喊：“师长，这仗打的痛快呀。”没等李靖远接话，站在他旁边的高一波说：“你喊什么？疯疯癫癫的哪像个人民军的高级将领。”李劲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了声响。李靖远哈哈一笑：“兄弟们，如何？这个歪招还可以吧？你们中只有张健看出了我的计谋。张健，你来说说。”张健脸上一红：“我也是在师长开始布置进攻时才想通的，师长借加固城墙的名义在城墙上打孔装炸药的方法真是绝了，不过这样一来，城墙是全坏了，咱们怎么守蛟河呀。”高一波先说话了：“谁说咱们要守这县城了，怎么打了两个胜仗就把你们打昏头了？我只消灭了一点零头，敌人还有三万多，还比我们多得多，我们要打运动战呀。”李靖远说：“说的对，我们不能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要在运动中调动敌人，分散敌人，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我命令，张健即日起任一旅副旅长，二团副团长由原二团一营长洪志彪担任，马上毁掉拿不走了的粮草物资，炸掉缴获的大炮，立刻向敦化方向转移。”几名军官一个立正，高声答应。

在松花湖边刚刚建立起一片庞大的军营，这里就是讨伐人民军的金军大营了。此刻的阿济格坐在中军大帐中，脸色通红，两旁的几名梅勒章京和甲喇额真都低着头，没一个敢去触他的霉头。堂下跪着的是三日前丢了蛟河县城的甲喇额真乌尔布，这时的他早已两腿发颤，脑中一片空白。蛟河县城的二次陷落已经让阿济格感到了一丝的不祥，自己的部队虽然人多势重，可是敌人就像泥鳅一样滑溜，让自己有一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虽然兵力损失不大，但是三天之内两次失陷城池对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尤其打击士气的是军中粮草只能供应半月。双眼赤红的阿济格看着乌尔布狠狠的说：“你还回来干什么？来人呀，给我推下去砍了。”两个虎背熊腰的亲兵跑上来，不管乌尔布的哀号把他拖了下去。旁边的梅勒章京景桐连忙施礼：“大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还是让乌尔布戴罪立功吧。”其他几位总兵也随声附和。阿济格大声喊：“给我砍了，谁也不许求情，求情的一起砍了。”众将见阿济格已经气疯了不敢在求情了。不一会亲兵来报，已经将乌尔布斩迄。阿济格气消了些，对左右说道：“大家看到了，如果这次进剿失利你我都逃不掉被斩的命运，大家来说说现下如何才能消灭逆贼。”下面的几个人吓得寒若蝉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梅勒章京景桐见无人敢搭话只得上前一步施礼道：“大人，我认为蛟河附近山高水恶，对方又都是本地人，以我们的兵力不足以剿灭逆贼，不如给朝廷写道奏折，请求增派援兵。我们先盯住他们，等援兵到来在进行合围。”其他几个总兵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随声附和。阿济格摇摇头：“我何尝不想稳妥一些，但是我们数万大军驻扎在此空耗粮饷，恐怕上面不好交代。何况我们已经打了两个败仗，如果在有什么差池，你我一样躲不掉一死。不如我们拉网清剿，反正贼逆不过数千，我们有四万余人。这样吧，你们几个人以甲嘞为单位，进山清剿，景桐你和我带一万人在这里策应，我们来个逐步拉网，反复清剿，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上天去。”其他人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得应命。

人民军的作战会议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了，由于情况的突然变化，大家始终无法拿出一个有效的作战方案。李靖远面无表情的站在作战室的沙盘前，旁边的军官们在窃窃私语，敌人的拉网策略让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以前的各种作战计划全都用不上了，对于敌人出乎意料的谨慎让李靖远有些左右为难。敌军兵力本就多于己方数倍，拉网有以甲嘞为单位进行，每个甲嘞高达四千的兵力，让人民军有些难以下嘴，何况对方相隔二十余里互相策应，根本无法择其一路进行攻击。有些头疼的李靖远暗想，看来过些时候是该考虑一下建立参谋制度了，群策群力才是现代战争所需要的，自己毕竟精力有限。

李靖远看看周围低声讨论的高级军官们说：“我们目前人数不足，这仗不好打呀。诸位有什么好主意。”邱越首先站出来说：“我认为现在敌人数路齐头并进，全都挤在一起，以我们的兵力，根本无力对其发动攻击，不如带队跳出敌人包围圈，到外线去攻击兵力薄弱的长春和吉林府城，调动敌人的兵力，在运动中消灭敌人。”高一波并不赞同：“我们应该坚持内线作战，以消耗敌人并不多的粮草，而且现在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了，如果我们要打山地游击战的话会有很多优势的，起码粮食问题很容易解决。”李靖远赞许的看了看已经迅速成长起来的高一波，又仔细的看了看沙盘说：“我也同意高一波的想法，如果我们去进攻长春，表面上来说可以调动敌人，实际上是给了阿济格一个断掉我们进山之路的机会，如果各省的八旗兵分段围堵，把我们控制在狭小的区域，在调集蒙古骑兵进行反复围剿，我们只有被消灭一条路。如果我们原地展开山地游击战，他们兵力上的优势就显不出来了，我们只要能牵制住吉林八旗兵的主力，等到二旅和三旅发展起来，着急的就是他们了。”听了李靖远的解释其他人也觉得有理，大家有群策群力，补充了很多细节，大的方针就这么定下来了。随后根据会议决定，民兵部队在各个村屯就地隐蔽活动，一旅主力以连排为单位分散上山打游击战，会后各个部队进行了战前动员，然后分批向山区开去。

老爷岭距蛟河县城十三公里，主峰为吉林地区最高峰，海拔一千二百八十四点七米，森林景观山坡植物垂直分布明显，至下而上，由阔叶林、针阔混交林、针叶林、岳桦林和高原草地组成，地质专家称“来到老爷岭，就到了长白山”。李靖远亲自带领的警卫连就在这一带活动，成立的那个警卫营各个直属连队除警卫连外都已经随大队转移了，只有警卫连作为李靖远的保卫力量留了下来，这些战士都是从各部队精选出来的精英，又都是本地人，对这一带的山区很是熟悉。所以在李靖远的带领下经常袭击八旗兵的清剿部队，虽然伤亡不大，可是一天数惊也让八旗兵们吃足了苦头，面对这根本找不到对手的战斗，阿济格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命令部队分住山边的各个屯落，封锁山区交通，想要困死人民军的部队。面对这种情况李靖远决定主动出击，一点一点的清理这些据点，慢慢的蚕食敌人。

李靖远带领的是这次分兵中最大的一股了，也是最活跃的一股，三个来月的时间他们已经轻松的清理了八旗兵的十几支巡逻队和三个据点，算起来前前后后也打死了一千多八旗兵，自己的损失却微乎其微。三个月的山地游击战让战士们的粮食有些接济不上，由于八旗兵的严密封锁，粮食根本运不上山，好在现在是夏天，战士们又都是本地人，山林的野味和各种菌类暂时解决了粮食问题。本来最缺乏的应该是食盐，经验丰富的李靖远也深知此点，所以一个月前就在山上秘密而分散的藏了很多盐，尽管有半数被搜山的八旗兵缴获，剩下的也足够用了。不过这几天阿济格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支小队伍，对这一带加紧了巡查，并派住了重兵，打算进行围剿。不过要想在这一望无际的老林子里找他们这一百多人的小队伍无异于海底捞针。尽管如此他们这支队伍还是没日没夜的在山里转悠了三天三夜才跳出了包围圈，并通过联络员召集所有部队到老爷岭以北一百二十里的一座小山峰集合。

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的战士们异常疲倦的散落在向阳的被风坡上，为了防止暴露目标，几堆篝火在挖出的土坑里点了起来，炊事班的战士们正忙着烧开水，并向锅里下着蘑菇和野菜以及少量的面粉，好让三天没吃什么东西的战士们吃上一口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