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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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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还想的起什么诗词来,酒入愁肠,心里便之后惆怅了。”杜文浩漠然说道。

皇后叹气道:“杜大人说的是,若是想不起就算了,也给我们留个念想,下一次回来的时候再说给我们听。”

朱德妃凑到杜文浩耳朵边小声说道:“说一首吧,什么都好,不要扫兴才好。”

杜文浩听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想到了纳兰容若的《采桑子》,信口吟道:

“深秋绝赛谁相忆,

木叶萧萧,

乡路迢迢,

六曲屏山和梦遥。

佳时倍惜风光别,

不为登高,

只觉销魂,

南燕归时更寂寥。”

此词吟罢,众女都低声饮泣了。

……

杜文浩从皇后宫中出来,他有些醉了,嘴里还有淡淡地酒香。他感触颇多,想了很多,但却不曾吐露,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让杜文浩心情十分的沉重,他仰天想要大喊一声,却只是轻叹,脚步有些漂移。

他想到了自己的小妾怜儿,他要去冷宫看看她。尽管这是陈美人当初赏赐的女子,没有多少情感在其中,但毕竟是自己的同床共枕的女人。

他摇摇晃晃来到了冷宫。

这个寝宫,还比不上一间普通的农舍,里面冷冷清清,房屋破旧,屋檐下到处都是蜘蛛网缠绕,院门虚掩着,门口放了一个笤帚,门前却到处都是落叶,看来有些时日没有人来打扫了。

门口看守当然认识他,躬身施礼,忙不迭开门让他进去,甚至都不问他来作什么。

杜文浩走进门去,院子里空无一人,东风不时将地上和石桌上的落叶吹起,然后飘然落下,院中唯一的一株不知名的花开的还好,大红的花朵肆意地在风中摇曳,突然,咔嚓一声,杜文浩抬头一看,只见院中核桃树上吹落一个干枯的树枝下来,正好落在杜文浩的脚下,枝桠上还有两个已经干瘪的未成熟的核桃牢牢地依附在上面。

“陈婆!”杜文浩站在院子里朗声一喊,只见房间马上就打开了。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快步地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站在门口看了看,继而开心地笑了,走下台阶,躬身说道:“老奴就说除了杜大人,谁还会记得我们呢,赶紧进来吧。”

杜文浩瞧着陈婆不禁心疼,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她仿佛老了许多。

两个人进了房间,房间里打扫的还算干净,不过就是太过简陋了一些,跟乡村房舍无恙。一床一桌两个凳子而已,再无他物。

杜文浩环顾了四周,发现房中并无他人,心一沉,莫非……,沉声问道:“你们娘娘呢?”

陈婆见杜文浩一脸疑惑,赶紧说道:“您往上看。”

杜文浩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坐在房梁上,正是当初美绝天下如今跟鬼厉一般的陈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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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不愿苟且偷生

杜文浩不禁大惊,指着房梁上的女子,道:“娘娘您……”

“不好意思,我们还以为谁来了,这才赶紧上来了,杜大人,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说着,只见陈美人抱着梁柱慢慢地滑了下来。陈婆赶紧上前搀扶着。

“杜大人,今天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怜儿了?”陈美人说话缓慢无力,一只手不停地捏着太阳穴揉着。

杜文浩见陈美人一只眼已经瞎了,单目欲脱,面色青黑,双唇发白,连忙问道:“娘娘身体又不好了吗?”

陈美人苦笑着走到床前坐下,然后示意杜文浩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陈婆赶紧出门端茶去了。

“怜儿至今不知我是装疯,日夜陪伴我一刻不离,我好后悔从前对她的不好,早知这样,我如何也不会那样的对待她,咳咳……至于我,还是算了,就这样消耗着,什么时候去了,大家也都解脱了。”

“娘娘不必如此悲观,事情会慢慢好起来的。”

“好什么啊!我就快要死了……”陈美人痛苦地用头轻轻撞着床栏,额头上冷汗淋淋,不停气喘,表情十分痛苦。

杜文浩起身到墙角拿过一把破旧的藤椅放在陈美人对面坐下:“娘娘病了,让我给你看看。”

陈美人听话地将手伸出手来,杜文浩提腕诊脉,发现她的手冰凉,脉沉细欲绝,不觉脸色有些变了,又给她望舌,问了饮食、二便和睡眠。让陈美人在床上躺下。

这时,陈婆端水进来,杜文浩道:“娘娘的身体不适也没有找人来看吗?是不是还是没有太医肯来看,若真是这样,为何不叫我呢?”

陈婆将茶放在桌上,走到杜文浩身边,愧疚道:“找了,来了个老眼昏花的太医看了,说是娘娘以头撞墙,高声呼烦,当为实热之症,应寒凉清热。吃了几副药,不但没有好,反倒严重了,娘娘这才不让我去求太医院的人来了,说是顺其自然,自生自灭之类的,奴才也劝说不动,之前也找过您一回,但说是您陪着皇上出去了,唉,都是老奴不好,没有照顾好娘娘,老奴罪该万死。”说着,顿时老泪纵横,不禁掩面而泣,伤心万分。

陈美人躺在床上,好像十分疲倦的样子,眼睛闭着,小声说道:“陈婆,不是你的错,是上苍在惩罚我,我该受着,你别难过。”

陈婆更是哭得抽噎不止。

杜文浩道:“娘娘这病前医诊治错误,不是实热之证,根据脉证,加上娘娘近期形体衰瘦,精神疲惫,气喘不足以息,冷汗急下如雨,四肢厥冷,此证应为阳衰!”

啊!听了这话,陈美人一脸凄然。陈婆更是惊呼一声:“要紧吗?”

“当然要紧!阳气欲脱,心神浮越,必须立即以大剂辛甘温热药救逆回阳,温服心神!既然有我在此,娘娘这病便没有危险了,只需以茯苓、高丽参、炮姜、炮附子和灸甘草各十钱,急煎服之即可,此后逐渐减量,直到痊愈。”

陈婆长舒了一口气:“多谢菩萨保佑,啊不,多谢杜大人医治,杜大人您可真是活菩萨!”

陈美人叹了口气:“算了,不治了,治好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跟一条癞皮狗似的活着,有什么意思?死了干净!”

杜文浩道:“娘娘……”

“行了,不用劝我了,也别再费心为我治病了。你今天来,是来接怜儿的吗?若是,就让她跟你回去了,都是你的妾室了,我整天霸占着,确实不合适。”

杜文浩顿了顿:“嗯,这样吧,娘娘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事想跟陈婆说。”

杜文浩走出门,陈婆跟上,将门关上,两个人走到核桃树下的前说话。

“怎么不见怜儿?”杜文浩在树下石凳上坐下说道。

陈婆一旁站着:“杜大人也见着我们这里了,娘娘睡的屋子前几日阴雨连绵竟然有些漏雨,怜儿将床挪了一个位置,但是还是觉得晚上睡着寒凉,加之娘娘身体愈见不好,怜儿今日就去找人了,看能不能给我们修一下,现在还好,转秋凉了,这种天气娘娘无论如何都撑不下去了。”

杜文浩嗯了一声,这宫里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墙倒众人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再说从前陈美人干的哪些个事情,谁还愿意帮她呢?

“房屋的事情,我去找焦公公,他是后宫总管,这点事情还是不成问题的。”

陈婆感激涕零:“杜大人,每次总是劳烦您为我们家娘娘出面,不小心还会得罪别的嫔妃,奴才在这里替娘娘谢过您了。”

杜文浩叹息道:“眼看着我也要走了,娘娘的身子如何让人放心呢?唉,我们得想个法子才是。”

陈婆愕然:“怎么,大人您要走,到哪里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杜文浩之前没有告诉陈美人,就是担心她会难过,她的这种难过和之前太皇太后她们的难过不一样,她们对自己是不舍,是别情,但是陈美人若是知道自己要走,那就是绝望了,所以他不能说,也不忍说。

“嗯,是啊……我奉皇上之命要去四川雅州任职,举家前往,后就出发了。”杜文浩说着有些艰难,他甚至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位老人。

“啊~!”陈婆不由地倒退了两步,险些摔倒,赶紧扶住树干,伤心地说道:“怎么会是这样?上天啦……”说着,双膝一软,双脚跪倒,匍匐在地,哀嚎道。

“陈婆,现在没有时间怨天怨地了,我见娘娘无心医治,这样继续下去,娘娘定然熬不过一两年的时日,我们要想想办法。”

陈婆战栗地站起身来,绝望地摇了摇头,道:“大人,您就不用为我家娘娘操心了,她有我照顾着,只要奴才一天不死,奴才就不会让娘娘咽气。”

“唉,这件事情我去想办法,你只需要按照我开的方子按时给娘娘煎药吃就是。”

突然,大门砰地一下被撞开了,一个女子冲了进来。只见她身穿一件样式简洁的淡黄色布衣,月白色的袖子,同色的半襟领领口,鹅黄色的窄口袖边,清新而素雅。发式也是很简单的,只在头发上扎了两条小辫,辫子交错在头上想一只展翅的蝴蝶,再没有任何别的装饰。双鬓未梳起的乌发流泻在肩上,清风吹过,青丝微扬。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杜文浩多久未见的怜儿。

“婆婆,他们……”怜儿只说了两句,便看见杜文浩了,又惊又喜:“少爷,您怎么来了?”

杜文浩见怜儿好久不见,不但瘦了,而且还憔悴了许多,还在年轻,所以不太明显,只是脸颊上满是泪水,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让人见了着实心疼。

杜文浩起身上前,怜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怯生生地躬身施礼,小声再喊一声少爷。

杜文浩走到怜儿身边,小心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怎么啦,想必是有人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们去。”

“他们好霸道,不但将我赶出门来,竟然还推搡着将我摔在地上。”

杜文浩轻轻地将怜儿搂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她,陈婆见状,不好意思站在那里,悄悄地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怜儿才问道:“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怜儿啊?瞧你,都不曾想我吧?”

怜儿小脸儿一红,低下头去,羞涩一笑,道:“您不是也第一次来见人家?”

杜文浩微微一笑,再次将她搂在怀里,道:“我是过来接你的。”

怜儿本能地一下挣脱出杜文浩的怀抱,道:“您答应我让我照顾娘娘的,她现在……”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皇上派我前去四川为官,不日就要离开,琴儿、青黛和霏儿都要随我一起走,我舍不得你,这才过来接你。”

怜儿的反应和陈婆一样,都是一脸的绝望和难过,只见她嘴角剧烈地抽动着,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比刚才在外面受了委屈看着还要激动。

“娘娘病得很重,您走了,娘娘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只是现在我在问你,你要不要跟我走?”

“我……我……”

“你很为难?”

“不是,只是我走了,娘娘怎么办,我不放心她,婆婆年纪大了,眼睛又不好使,而且腿脚也不好了,我走了,娘娘她……”

“怜儿,你走吧。”

怜儿和杜文浩闻声转头一看,只见陈美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陈婆搀扶着她。

怜儿快步走到陈美人身边,抽泣道:“娘娘,怜儿舍不得您。”

陈美人轻轻地抚摸着怜儿的头,牵动着嘴角,道:“好怜儿,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耽搁了你的幸福,你已经是杜大人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你应该知道,有陈婆陪着我,你就放心地和杜大人去吧。”

怜儿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怜儿放心不下,您现在的身体这么不好,您又不愿意吃药,我怎么……嗯?娘娘,您今天怎么说话不颠三倒四了呢,你是不是好了?”怜儿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劲,欣喜地望着陈美人。

杜文浩上前打断怜儿的话,对陈美人说道:“怜儿的事情暂且不说,我先给您开个方子,赶紧去抓药,我见你额头上还有瘀伤,想必是撞到什么硬物所致,以后不要了。”

怜儿:“娘娘前日将头撞在墙上所以才会如此。”

陈美人一把将杜文浩的衣袖抓住,斩钉截铁般道:“杜大人,真的不必在我身上枉费工夫和精力了,你将怜儿带走,反正我也不想这样痛苦地苟且偷生,我不过是在等死,等我死了,陈婆和怜儿也都自由了。”

陈婆和怜儿一听,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陈美人将她们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杜文浩最是见不得这样好像别离的场面,把心一横,咳嗽一声,道:“都别哭了,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娘娘离开这冷宫,回老家跟亲人团聚!”

啊?三女都是又惊又喜,忙问什么注意。

杜文浩神秘地笑了笑,跟她们三人耳语了几句,三人频频点头,杜文浩进屋提笔写了两个方子,递给陈婆和怜儿,让她们分别依计行事。

杜文浩从陈美人处出来,左弯右拐地不一会儿就走到一个大门前,这是皇上的御书房。这皇宫好比迷宫,初来之时,若没有人领着,一个不留神就会走错地方。

“杜大人,您来了。”门口一个太监正一手持着拂尘,双手抱胸靠在门上打着瞌睡,大概是早已练就一个顺风耳,其实杜文浩走路的声音很小,他也立即察觉了,赶紧睁开眼睛站直了身子,定眼一看,立马躬身谦卑地说道。

杜文浩走上前去,指了指门里,小声问道:“我现在进去方便吗?”

“刚起来,这两天天太热,皇上每天午后也只是小憩一会儿,便起来了,刚才宁公公才命人送了茶水进去,想必应该是在批阅奏折了,奴才给您去禀告一声,您在门房里喝茶等着。”

杜文浩谢过,那太监赶紧一阵小跑朝着上书房跑去。

上书房一进门的地方放置着一个半人高的青瓷花瓶,里面放置着一些画卷和皇上自己的墨宝,一旁的几案上一个精致小巧的香炉里飘散出缕缕轻烟,杜文浩不用闻都知道,这时皇上最喜欢的檀香的味道。

“文浩来了?”宋神宗正伏案看着奏折,并未抬头看他,宁公公站在一旁点头给杜文浩打招呼。

杜文浩上前施礼,道:“微臣拜见皇上。”

宋神宗这才抬起头来,见杜文浩一脸愁容,双眉紧皱,咧着嘴勉强地看着自己笑,便放下手中的朱笔,起身走下台阶,道:“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还需要朕给你配些什么,现在说还来得及。”

“微臣特来叩谢皇上恩宠的,皇上想得周到,给韩绛大将军封了成都府路提举常平司,说是微臣提携的,让他卖我的人情,又叮嘱他不得干涉我的新法,皇上对微臣如此器重,微臣粉身碎骨,也不足回报啊。”

宋神宗微笑道:“不干则已,要干就要干出点名堂来。你今天来得正好,朕正要告诉你,朕给你找了个好搭档。——苏轼苏子瞻!”

杜文浩又惊又喜:“苏东坡?”

宋神宗奇道:“什么苏东坡?”

显然苏东坡这个号这时候还没有起,或者还没人知道,杜文浩赶紧改口:“呵呵,微臣说错了,是苏轼。他和我一起去雅州?”

“是,朕已经让吏部下旨,任命他为雅州知州。并让小宁子跟你一起去黄州传旨,小宁子会告诉他,他这官也是你提携的,让他卖你一个人情,要不然,他就一辈子呆在黄州结庐养老好了。”

苏轼此前曾任徐州知州,因为“乌台诗案”,被打入死牢好几个月,侥幸免于一死,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相当于县民兵队副队长,而且在本州安置,连签书公文的权力都没有。此刻重新得到提拔,必定对提拔的人感恩戴德的。

杜文浩嘿嘿笑道:“皇上,我这……,掠人之美总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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