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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谢-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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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
  眼下抵挡一会儿还是能有的,自己也不能这么没用,再说了,季子佛不是才想杀了自己的那个吗?他人呢?
  温浮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聂白的招数习自于谢常欢,自己又跟常欢交过手,再加上……温浮祝他最近内力也有提升,定然是不会落败于聂白之手的,但是包括聂白自己也明白,季子佛之所以会让自己缠住了温浮祝,那是因为,这里面就有自己能缠住他。
  别人他兴许杀了或者躲了,可自己……
  他难道仍能做到不杀吗?就因为自己的娘亲是他结拜的妹妹?
  战场上从无亲人!
  聂白想着心下又更狠戾一分,再想着温浮祝让师父那么伤心,还对师父的师门,对自己的师门做出那等羞辱的事情,便恨不得想要把他撕成千千万万片!
  此刻招数便更加狠毒起来,招招致命的冲温浮祝要害刺去。
  温浮祝也赶忙屏了心神不再分心,只打算一心一意专注招架他,可这一下眼角余光忽然瞄到江墨那边的情形——季子佛来了!
  一袭枣红衣衫的少年同温浮祝一样未穿盔甲,在战袍里便更加显眼更加突出,他飞身从远处树头上蹿下来,猛烈的一击便直接震飞了江墨手中利剑,那老者又是当心一掌,配合的天衣无缝,虽然江墨突发力扭身将自己硬摔下马,还是被擦了下边角打飞出去好几丈远!
  温浮祝也急,猛力的拍出一掌暂时震慑了聂白,尔后飞身下马快速的蹿至江墨身边,同一时刻,一身羽鸦装扮的人也单手接住了江墨的利剑,顺手横劈一砍马腿,把那老者摔下马的同时恶狠狠给他了一剑穿心。
  此刻倒也不急着拔剑,空着的那只手又是单手一挥凌空漫下一批粉末逼退了季子佛,尔后飞速的蹿至江墨身边,也来不及顾形式,想也没想就搭上了他的脉。
  温浮祝又暗射出几枚暗器替这人挡开了身后想要刺过来的敌人,那人也抬头看了温浮祝一眼,微微点点头,「这里我来。」
  聂白此刻也追身而上,匕首眼看着就要刺入刚起身的温浮祝身上,原本还闭眼的江墨忽然抬手又一横□□直接将他掀翻在地,而伪装成『羽鸦』的顾生又是一包粉末洒了过去——麻药而已,真的,他们君子我们也君子,都不用毒,用麻药。你们怎么在温浮祝身上弄得麻药,我就怎么还回去,大家都君子一回。
  可正当大家都以为是要君子一回的,江墨因了在地上那个角度一抬眼却恰巧瞅到了城墙上缠斗的两个人,一出声虽哑却也凄厉——「苏衍小心!」
  一旁终于解决了冷箭的羽鸦此刻也都全涌上来,刚才若不是江墨身手快躲开了要害,此刻便真的就被拍成尸体了,大家本是想来护住国师,此刻听了这一喊话更是心惊。
  可真等抬头看去,又全都看愣了。
  连江墨都彻彻底底的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犹豫了半晌,才迷茫的垂下头来,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六章。

  「你们给我听着!都瞪大眼睛看看这背叛隗昇的下场,你们陲风弱兵还在做甚么困兽之斗?」
  立在城墙之上的那人用内力轻道了一句,看似是个平常的语调,却空空荡荡的传出去好远,大部分人都被这话震了下心头,当真去看了他。
  一柄漆黑如墨的□□没入城墙内大约有半个身量,而用它刺透的那个杀手的身体,亦被狠狠的钉在了城墙之上。
  唯一看到那一幕的,只有苏衍和江墨。
  甚至于连江墨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就在温浮祝刚起身,聂白刚刺过来,自己刚横了手中剩下的唯一武器想打弯这熊孩子的腿后,那熊孩子是倒地了不假,尔后自己的枪就脱手了。
  他从来没见过速度那么快的温浮祝。
  一个迅疾的起身之后凌空踩了好几个人,尔后手中暗器先至迫得谢常欢的匕首刺歪了一分,避开了苏衍喉头,紧接着,谢常欢往下翻身躲避暗器,温浮祝此刻却已逼近他身前。
  江墨甚至那一刻看到了谢常欢回过头来的模样,只不过……
  那时候温浮祝手中的长。枪,已刺。入。他的身体,尔后直接入墙三分。
  这……这……温浮祝他……
  此刻立在城墙上的温浮祝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冷冽,似乎是唾弃在底下看呆了的几人,他厉声道,「顾生,你还愣着做甚么?还不上来给苏衍上药?」
  此刻季子佛的身形已隐没在士兵中,瞧不大见了。
  「季子佛,你给我听好!」
  温浮祝重新喊了话,「我隗昇不会有亡于你手的一天,我温浮祝也不可能有亡于你们『弓藏』暗杀组织的那一天,隗昇是你们陲风赢不了的,识相的就回去好好安分守己做人。」
  「但是这个背叛隗昇杀手的尸体,我会于城墙上悬他七天七日,无论暴晒雨淋,都不拿下。我温浮祝也不会离开这里,但同样,我也不会让别人接近这里。」
  「你季子佛不一直是想跟我认认真真的较量一场吗?」
  「你说你针对的是苏衍,那是因为苏衍是我的希望,说白了,你想灭的无非还是我心中这盏灯。」
  「我知道你们『弓藏』还有几个杀手没派上用场。我也不多为难你们,七天之内,但凡是你们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他的尸体,就算你季子佛赢了。我们私人的事,别扯上国仇家恨。这里只会有我一个人死守。」
  「羽鸦也都给我听令,但凡是遇见陲风杀手者,不准阻,你们巡你们的逻,若是看见我同『弓藏』的杀手交缠起来,也不准上来帮忙一分。」
  「我今日说出这等事,便是要天下人作证,你们陲风,成不了甚么大气候。你季子佛也压根甚么都不是。」
  「唐锋十多年前败于我手,陲风十多年前灭于隗昇,十多年后,该是一样的结局,就还是一样的结局;该是覆不了的历史,就还是覆不了的历史。」
  「但我敬你少年心思诡曲。虽然我这一场玲珑心事,也自待天成。」
  「如今承了这天公美意,我温浮祝作为隗昇的谋士能亲手手刃这个叛徒,我心底无憾。」
  「同样,我也想告诉你,只要我这个谋客有一天还不死,我便要天佑苏衍一直安然无恙,要他坐享这天下海晏河清。」
  「现下,这一场战事没有打下去的必要,还想活着的兵我放你们走,不想活的留下来继续送命便可,你们自选。」
  温浮祝话音刚落,江墨便听得护着他的顾生轻喃了一句,「温浮祝疯了。」
  江墨此刻也茫然的收回目光来,不去看那个被钉在城墙之上的人,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在做梦。
  这场仗明明他妈的打得莫名其妙,怎么偏偏就有人死了呢。
  第三天的夜里便天公不作美,起初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後来下的便有些大了。
  风起的也有些凄厉,吹不动那个被钉在城墙上的人,却吹得动他的发丝和衣角,偶尔的飘那么一飘,就跟他秀轻功在自己面前晃得模样似的。
  温浮祝立在城墙下的不远处,选了一个微微仰着头也不需要仰的太累的角度,就那么舍不得眨眼的望了他能有近三天。
  三天内他没有合过眼,实在精力不济的时候就靠着墙角稍微松一松脚跟。
  但也不敢懈怠大了,总怕这时候真被谭谌聂白他们将他的尸体抢走了。
  说起这个又有点好笑,他少年轻狂时从来不擅长放狠话,年纪一大,竟然脱口而出就是那等诛心言语。
  也是吧,伤透彻的时候才能更清醒点,不然就总觉自己是活在梦里。
  小说画本看多了,这个人来与自己云雨一场,夺了自己玲珑心事一颗,尔后躲在哪片云彩后头嗤笑自己六神无主的痴傻模样。
  江墨持着竹伞走过去的时候,就瞧见温浮祝正一脸茫然的抬头,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看的是谢常欢这个人,还是穿了心的那柄长。枪。
  长。枪的末端近些年被自己磨的有些过于圆滑了,在这次打仗之前正巧让温浮祝瞧见了,他怕自己上战场时再脱手,讲完故事那夜他俩都睡不着,索性他就就着晦暗月色,替自己一道又一道缠着那黑布。
  江墨当时还笑他,「你缠那么多道,鼓鼓囊囊的,是让我拿的住还是故意让我拿不住?」
  密密麻麻的,一圈接一圈,压根停不下来,就像心事一样。
  当时温浮祝讪讪的停了手,又摸了那长。枪一会儿,同江墨低声道,「到时候一定要拿住了。」
  如今想来,他别不是那时候就会料到有今遭……
  所以,才会叮嘱自己一定要拿住了。
  可自己竟然没拿住。
  轻巧的就被他勾走,尔后二话不说的用来穿透另外一个人的肉身。
  如今这黑布的头两遭圈松了,懈怠下两条垂着,风一吹的时候就跟招魂幡一样晃晃悠悠,雨一下的时候又彻底缠到了一起,看起来就死沉死沉的。
  温浮祝当时就怕啊,怕那条绕了自己那么多心事的布太沉了,一不下心把常欢坠下来怎么办。
  江墨叹了口气,将伞撑到他头顶上。
  可过了会儿江墨就默默收了伞,同他一起淋雨了。
  有时候一个男人的眼泪太难涌出来了,涌出来能好受些。
  男人有时候也是想哭的,是吧。
  但这玩意一听起来就太矫情了,所以他们大多时候都不大愿哭。
  江墨同他静默的立了能有小半晌,被雨扫的都快睁不开眼了,可侧了头去,仍旧是温浮祝睁的大大的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城墙上那个飘摇的身影。
  「你说他万一掉下来怎么办呢,」温浮祝察觉到江墨关心的眼神,当先玩笑纾解气氛道,「我还能二次把他扎城墙上吗。」
  江墨也笑,笑了半晌又道,「温浮祝,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温浮祝又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仍旧没能压下嗓子里的哭腔,「江墨,你怎么就没拿住呢。」
  语毕又难受的很,再度恶狠狠开口,「我那天夜里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握住了你的枪。剑被人震飞就算了,枪还拿不住。」
  江墨也叹了口气,同他一起仰望着城墙上正被雨水一遍遍拍打的谢常欢,心说你倒好,到底是承了身边这人一句欢喜,可落到了自己这儿,二十多年前是出气筒一只,现在不过是变成了加大号的出气筒。
  「是是是,怪我。」江墨又无奈的看了眼温浮祝,看着这人忽然又涌现当初如小孩子一般的表情,便也知道,他是难受的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温浮祝他太冷静了,他何时有哭过?
  没有的,芷烟死的时候他都一滴泪没掉,除了拿到情报那一瞬,客客气气和和善善的同他道,「这样吧,我看我们还是攻打陲风好了。」
  多么平常的一个语气,多么平常的一个举动。
  尔后,等不来善始善终,便只能等到有始无终。
  顾生现在也气,心说他一看不住江墨这人就也出去犯傻了。
  温浮祝他就不配是个谋客,意气用事便算了,江墨现在连脑子也没了,他那个内伤严重,是能出去淋雨的吗?
  万一季子佛有二次攻打过来的打算,他俩是都打算躺了让自己去前线吗?
  算了算了大家一起死干净了好不好!
  一个两个的就不能让他省省心!
  还有夫子……夫,父亲……真是……如今想来自己小时候受到的那些特殊待遇都不是真正的特殊,到底是有偏爱所致,包括自己能远走高飞……
  也真是亏他瞒了这么多年,如此沉得住气,直到战期前一天才找了温浮祝他们说清楚。
  顾生也解释了刺青是在无涯山上被起哄刺得,彼时行酒令,他本是不想去掺和的,毕竟他好像一直没起到太多作用,那姑娘身上的怪病症他一直治不好,本也就以为是个寻常山头寻常清修的人家,却没想到,他当然治不好了,他这边刚解开一点,那边她自己的丈夫就又给她毒回去了,体内慢性余毒存了近三年,顾生也没立时察觉的出来,谁曾料想这一场算计是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唐锋从那时候便知道了顾生的身份——请顾生的真正目的,便是留住他,熟悉他,然后在他身上到底是留下一个『明记』,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身上有个甚么东西,但是被问起来,竟然又是无关紧要的大家起哄弄上去的。
  一群大老爷们喝酒而已吗,喝酒不闹事那还能叫酒吗?
  故而……只要顾生身上有了这个刺青,他若再有回隗昇的一天,那便定然容易引起内乱。
  不为别的,只为温浮祝当时态度不认真、同为谋客,他还必定生性多疑。
  若论『弓藏』组织这一举会不会扰乱温浮祝的心,那么便是唐锋赢了。
  因为,谋士不能被惑心,心一旦乱了,这个谋客基本就废了。
  所以若论当时做谋客搜集情报的认真态度,温浮祝远不如唐锋。
  他温浮祝除了有一颗擅长应变的九曲玲珑心外,他还有甚么?
  哦对了,他还有个谢常欢来着,可现在也没了,被他亲手杀了。
  开心了吗?
  一边拿着药包一边出去揪江墨,顾生心下就止不住窝火——季子佛倒也是个人物,唐锋十多年前布下的局,都死了还能让他这个无亲无故顶多算是拜了个师门的后人补救回来,狠狠诛心一剑的就刺死了温浮祝。
  温浮祝现在没死吗?
  他不吃不喝不睡七天后估计也跟死了没甚么两样!
  不救!
  他不救了!
  他才不救糟蹋自己身体的人!
  那个甚么七天之约完全没必要,他倒也舍得让谢常欢的尸体风吹雨淋!
  若是立时保存下来,他还能想想法子将他的尸体保护好,让温浮祝日后有个甚么可供想念的,七天后这人的尸首都成甚么样了,自己难道还能修复吗?
  你们一个两个的,还真当我是救苦神君了不成!
  「江墨!」
  顾生一出城门就喊,倒也不过去傻的淋雨,他可冷静的很,才不像他俩一样疯。
  此刻得了顾生这一提点,温浮祝倒也微微回过神来,冷声道,「江墨你是不该出来的。」
  江墨刚想开口,就听温浮祝又道,「他们两个高手偷袭你一个,当时情势真的是亏你机敏身手矫健,不然你一定被一掌拍死了。」
  「呃……」
  「所以说他们是真想杀了你的。谢常欢当时也是真想杀了苏衍的。」
  「呃……」
  「我当时也是真想杀了常欢的。」
  江墨只好闭嘴。
  「最后我们几个都没折进去,折了他们两员大将,够本了。」
  江墨拔腿就走。
  温浮祝这语气就跟过往每一场战争胜利后,同他冷静的分析彼此的利弊得失时一样。
  冷静的犹如涅槃真仙。
  江墨受不了这个。
  那个高手死得不冤。
  可谢常欢……
  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第七天结束后,仍旧没等来任何一个杀手。
  温浮祝微动了动已经彻底麻掉的腿,路过城墙下时还愣了愣,揣了袖子抬头又仰脸瞧了他一会儿,心说,你不是朋友挺多的吗,怎么没来救你的?
  尔后垂下头来又是一脸的不解,慢慢腾腾的继续往里头走。
  顾生只瞧见温浮祝径自走过了城门,走进了甬道……
  然后,谢常欢的尸体就还那么大摇大摆的挂在城墙上。
  旁边没有得令的羽鸦也不敢擅自去摘,谁都知道太傅的恐怖性格,此刻虽然觉得那杀手的尸体是太刺眼了,更加觉得,大概是今天的日头太过明亮才导致这么刺目。
  顾生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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