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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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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也有,女人也有,小孩儿也有。
世人若求纸醉金迷,我便予你金迷纸醉。
世人若求美色倾国,我便予你倾国美色。
世人若求声色犬马,我便予你犬马声色。
怕甚么?
我统统不惧!
不敬天命,不畏生死,不屑私情。
你要甚么,我便能予你甚么!
但同样,落进了欲望陷阱里的人,又有几个堪得善终呢?
最初见他们用着靠身体的手段套话时,温浮祝也是会,会有时候暗地里难以自持。毕竟说到底他也是个男人。
如果这样,他便一定会先行离席,只等让那些人把搞到的消息回头再转告于他。
可是,总归是放心不下。
尤其是出过一次消息被私吞的乱子之后。
『封墨』其实不单单如世人所说,只有羽鸦。以前还有一支暗探部队,名唤『纸烟』,便是由温浮祝拉起来的一批人——到底还是存了点良心,要的本也就是青楼小倌楼里的一些人罢了,在选定这些人之前,他也会先暗中观察一阵子他们是不是当属能豁的出去的性子。
但是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他记得有一次领了一个孩子,十三四岁,清秀漂亮的很。
一直以为他是豁的出去的,可他却回了一句,「可我只想跟着你啊。我不想再给别人玩弄了。」
一句话气的温浮祝哭笑不得,他何时玩弄这群人的心思了?
他跟他们泾渭分明的很,感情线也划分的干干净净。他甚么时候叫这个小孩子喜欢自己了?
可江墨那时候总笑话他,「温浮祝,自恋也有个度,你当初若不是勾引他们,他们又怎么会跟着你来了。」
一句话气的温浮祝便要过去跟他干架——当我之前浪费睡眠时间,浪费人力物力的暗中观察他们两三个月甚至有的长达小半年,我容易么我?!
後来又苦口婆心了许久,也说不清心思撇不开关系,温浮祝很是无奈——他有点可惜,这个小孩适合练武,心思也活络,可惜不开窍。
世上永远没有强求来的感情,再说了,他堂堂正正一个男人,怎么就还能喜欢上同性了?这便算了,怎么就还能喜欢上一个小孩子?倒不知那群活在金钱欲望之堆里的人又是怎么产生了这种畸形的情感。
不解归不解,温浮祝却也只能继续无奈笑着佯装安慰他,骗他不会让他去做那些不情不愿之事的,直到哄到他睡着了,指缝间的幽绿银针倒倒转转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刺了进去。
——他不能心软的。他一时心软,可能就要为隗昇日后埋下个天大的隐患,毕竟他已经把事情同这个小孩子抖落出去了。
也怪他一时太过心急。
也怪他太过笃定自己的内心揣测。
却远远未曾料到——他之所以能那么听自己的话,那么听自己的吩咐,那么誓死跟从,却只不过是为了能被『自己一人』所用。
真是可笑!他长得像是那么变态的样子么?
还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小孩子,心里已经将自己认定为一个玩物,不能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所以,随着年龄越大,他手里的『纸烟』部队越壮大,他才更加佩服一开始认识的那位芷烟姑娘。
世间贵在有『知情人』,更贵在有『明白人』。
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实际很多事都明白不了,明白了,再怎么揣着糊涂装不明白又是一个学问。
芷烟也并非一开始就是青楼女子,家道中落,半路入了艺妓这条路,可因才艺双绝,又生的清秀出尘,多少人不想将这样的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乱世之中,终归是难逃权色二字。
所以说……有的时候,一个人太过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万物皆有度。
他当初拉她出水火之中——只是不忍。
花楼戏鼓声声,门前灯火昏黄染染,那时还年少的温浮祝一柄青色骨伞,暂入阁楼只不过是来避一下雨而已。
——小破城镇里竟然还有如此妙音妙景,彼时倒也让他哑然了一番。
那时隗昇刚建,他抽空来了一趟近南之地,听夫子和大哥说过,这里是自己老家,原先繁华的很,战火几摧之后也甚么渣都不剩了。
又恰逢了天意哭雨,他只好又短暂小停一晚。
再救她出这里,是自己已经催马北上了小半月,心中却一直牵挂着那个世间奇女子,忍不住又猛的调转了马头往回狂奔。
他心里晓得这种感情的——不是喜欢,不是欢爱,仅仅是欣赏。纵使有了瑕疵的玉又怎样?让一个本该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姑娘沦落到这般境地,她不照样谈笑风生,她不照样活的风光无两?!
这般才艺、这般风华,拿到如今最繁华的都城岂还会是要被村中谁人放在身下可任意骑弄的?!
他气喘吁吁闯进她闺房里,拉了她的手便要往外带。
「你不该在这里。」
「那我该在哪里?」
一句话反问的温浮祝哑然。
他的三寸不烂舌竟然也会有僵掉的时候。
甚至,甚至那时候有点不自在起来——是因为体内还留存着那点江湖人的血性么?自己不该是困在庙堂那种地方久了,做不出这等荒唐胡闹事么?
後来她还是跟他走了。
她坐在马背上,头轻轻靠着他后背,笑音清浅,好似从未被那般乌潭之气所污染过,「公子说话还真是绝情,既然不喜欢我,救我做甚么?」
他只能木讷的重复,「你不该在那里。」
就像……我是不是也不该在隗昇的大笼里一样。
『那我该在哪里?』
是啊,那我该在哪里?
温浮祝那时候也忍不住在心底问了问自己。
他一开始伸手援救,真的就是不忍心她在那种地方,可是……又为何衍生了之后的许多事呢。
或许没有那个姑娘,也没有他的『纸烟』。
直到那日院落清清,她笑说,「温浮祝,你能不能,让我也为隗昇出一份力。」
「甚么?」他惊诧。
「隗昇建的好啊,终于把那个昏庸无道的臭皇帝给弄下去了,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沦落至此。可是……既然已经沦落了……」她忽又轻声笑起来,脚踝上拴着的银铃都比不得她浅笑音脆,「那我不如做一朵开在地底最诡艳的花好了。」
「我要为隗昇也出一份力。我要做暗中最诡异的那朵食人花。」
「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那么……就不要再继续心疼我。让我也活成乱世中的一种骄傲,好不好?」
「如果真能做点甚么的话……我觉得,纵使哪一天我死了,也可了无牵挂遗憾。」
像是敬佩她的果决,又像是敬佩她的心境,温浮祝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那么的渺小。
月下海棠旁,她抱着琵琶晃着腿,唯独眼神定定的瞧他,一眨不眨。
直看的他终于忍不住轻轻点了头,「好。」
——生平头一次开口应允的如此喑哑,如此撕心裂肺,如此无地自容。
是了,要成为暗中最诡异的那个弄权者,他温浮祝确实做得不够精准、不够完美,他需得有这样一支特殊的暗探部队。
起初也不是未曾觉过良心上的难堪。
可他是个谋士,他要为隗昇天下的子民而活,隗昇要百战百胜,他必得先知己知彼,所以他需要四面八方的消息,难堪便难堪吧,那群人……可能放在青楼里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十来年后人老珠黄,还有谁会去喜欢?世人的真心又值几多量?如果在自己这里……倒是还能重新给他们造一条活路。
虽然这条活路,也同样的不大光彩,可是,至少他们以后有可以养老的地方了啊。
哪怕这个养老的地方,同样是一个看不见天日的鸟笼。
也不知又想到了甚么,温浮祝眼波倏忽一颤,只觉无形中一只手伸过来掐进了自己喉头,连呼吸一口都是在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压过心下一阵难耐的悸动,他温浮祝说白了到底也是个男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曾见着靠欢爱行名利恶心事的次数也不少,一颗心以为渐渐磨练的无爱无欲了,可偏偏蹦出来这么一个人……轻而易举的就能撩得动他。
真烦人。
温浮祝又猛推他一把阻止他第三次爬上来,後来索性拥着被子坐起了,单脚一跨踩在他第四次奋勇向前蹿的肩膀上,恶狠狠的一脚把他直接踩跪在地上了,「你给我下去。该滚哪儿睡,就滚哪儿睡。」
谢常欢眨了眨眼,倒不知温浮祝口气怎么如此强硬起来,可他明白自己现在真的是想抱着他睡的,哪怕甚么便宜也不占了,那也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吧。
想了想,他忽然猛的一扭头。
温浮祝本以为他也要开始发难了,下意识便提了内力准备防他,没想到这人猛的一扭头接着就吻上了自己的脚!
似乎是看到温浮祝慌乱的收脚重心还不稳的往后摔,谢常欢得意洋洋的翻身上了床,一甩垂在胸前的头发,笑呵呵便一屁股沉沉压在了他小腹上,「老温……」
谢常欢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
顿住的同样还有温浮祝。
他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了,生怕让谢常欢看出自己一丁点的异样,可这人偏偏又坐的太不是位置了……
「老温你怎么不说话了?脸色怎么也这么难看?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不惹你了,我就想好好抱着你睡一觉。」
温浮祝又忙屏气在体内游走了几遍内力,硬生生压下这股子难以启齿的情愫,这才暗自吁了口气,接着二话不说再掀谢常欢,「给我下去!」
谢常欢现在也开始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心说老温今晚上怎么了,如此反常,简直有点不正常啊。
这么一想便更加不敢随意离开他身边了——老温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欸?你说……万一忽然犯个急性病啥的咋整呢。
想了想又不敢太激他,只好磨磨蹭蹭的挨桌边去坐着了。
温浮祝卷了被子侧身,背对着他便懒得再开口训他了。
又过了一二个时辰,外面惊雷一道接着一道的闪个不停,窗外暴雨也一声赛过一声的噼里啪啦,这般环境音一嘈杂,谢常欢这个轻功出神入化再故意一调呼吸融入这等环境里……那他温浮祝可真是难以察觉了。
想了想,温浮祝还是回了头去,想看看他是坐在桌边睡着了么,他还没穿衣服吧……也别着凉了,还是赶紧起身把他骂回去才对,省的杵在这里俩人都不得安稳。
一回头就发现谢常欢正盯自己看的认真,眼睛也瞪得溜圆的,好像还有点疑惑,似乎是也没想到自己能回头瞧他一眼,顿时自己往后震了下,接着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身上就去抓茶杯喝水。
「你看我做甚么?」
谢常欢叼着茶杯猛摆手,含糊不清道,「没甚么。」
「那你紧张甚么?」
谢常欢只继续一个劲猛摇头。
兴许是刚才的闪太过猛烈了,也兴许是刚才的雷太过震人了,谢常欢也不知怎了,忽然心下就生出无边的感慨——他寻思着,如果将来他俩老了,在这种天气里,还能有这么一件破屋可供蔽身,那也是幸福的。
可正如窗外银闪之迅疾无常、窗外轰雷之不可预料,哪一场天灾人祸不让人肝肠寸断,心心欲绝?
於是他又想着——将来老了的话,他再怎么带的动温浮祝东躲西藏,他已经给他制造人祸了,那么再加上天灾,岂不是更累?
他的茶渡小筑既然能被自己误打误撞的找着,那别人呢?许不定这世上……还有第二个『谢常欢』呢!
因此一时心下又急,正惶惶然不可自得间,忽看的这人回过头来,瞅了自己这么一眼。
下意识便觉这人是担心自己光着膀子杵在这儿受凉了。
下意识便觉他想开口问自己要不要披件衣衫。
下意识便觉得……他有无边心事暗藏心底,却件件都都不愿同自己分说。
练轻功的时候便告诉过他了,不能心中有杂念,自己也想能替他分担些甚么。
可他呢,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拒之门外。
他是真的不懂么?
温浮祝,你这么聪明的人,当真不懂我在说些甚么?
「外面雨挺大的啊,老温。」谢常欢灌下一杯茶,压下心中揣测,尽量镇定的开了口。
温浮祝甩了床薄被给他。
瞧吧,他还是懂的。
知道自己说外面雨大,其实更想说的是夜里风凉。
自己光着上身坐在这儿喂蚊子,也是凉心的很。
接过被子后谢常欢又暗搓搓的磨蹭到了床边,然后开始蹑手蹑脚的往上挪。
温浮祝已经被他气习惯了,索性卷了自己的被子往里重重一滚,让了大半床位给他。
谢常欢看到了却急,忙回手将他揽,「下雨天别靠墙太近,潮的厉害。」
「说白了你就是还想对我动手动脚。」温浮祝垂眼看着谢常欢搭在自己被卷外的手,按得挺是位置的,正好是自己的胸前。
这次倒换谢常欢无奈了,将他往床中央拉扯,自己却紧挨着边直接侧躺好,然后像个树袋熊一样扒住了温浮祝,就打算真的不吵也不闹的休息休息了。
可他谢常欢不热温浮祝还热呢!
无奈之下又得费力挣他。
「我真没再做甚么别的打算……」谢常欢起先不解,看到温浮祝只是把被子卷堆起盖在了小肚子上,还慈悲的施舍了自己一个小角,好盖着肚子别着凉之后就又开心起来了。
温浮祝借着一道道银闪的光能看得见谢常欢呲着的那口白牙,头一次瞧见还险险吓的他一掌挥了出去,看清楚那是甚么之后又无奈,索性抬手覆上他的脸,「你快些睡吧。别闹了。」
「好。」
谢常欢扒掉温浮祝的手,却没舍得给他还回去,而是让它搭在了自己肩膀上,这次换谢常欢平躺,温浮祝侧躺又揽着他的肩了。
他不能让温浮祝的手蒙住自己的眼——黑夜中他听力会更好,他本身就是暗夜中的行者,可眼睛再覆盖上一个时时刻刻让他在意的东西,却又甚么都看不到,只会更抓耳挠腮的让他调动其他一切感官想感应身边这个人。
这样一来,他就更能听得他呼吸中的『杂』,他音中偶一微颤的不稳之息。
这让谢常欢有点怕。
一个正常的人,尤其还是一个习武的人,断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练武之人讲究的是甚么,就是一个精气神罢了!
所以有时候武功好的人,光是靠眼中精光都能震的敌手不敢上前来挑衅一二的。
哪里像温浮祝那样眼睛里时常盛着一汪子温柔的水意,待宰小绵羊一般?
「老温……」
谢常欢终于还是忍不住再开口,「你怕生老病死吗?」
「人之常情。」
「那我们是不是该争取在有限的时间里,多做一些有趣的事才能不枉此生?」
这人又想到甚么球球蛋蛋的事去了啊!
温浮祝在内心无奈——他,他已经彻底败给眼前这个人了,怎么着,合该着自己一大老爷们躺在他身边就一直让他蠢蠢欲动吗?!
这绝对不是对一个男人来说挂的上夸奖二字的意思。
温浮祝恨得简直想拍他一掌。
是了,拍他一掌让他长个记性,自己的床不是他耍耍疯撒撒泼就能蹭上来的。
还未待提气灌力,忽感受得到这人扭过头来,悉数温热扑面,耳语殷殷切切,在四下晦暗中拔根而生莫名幽暗情愫,温柔如缠身荆棘,刺骨刺肺又刺心,哪里不是这个人的暗芒悄藏?他听得他悄悄道,「老温,没遇见你之前,我也觉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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