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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我怜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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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必激动。当今圣上广开言路、为民着想,所以今日各位士子方才敢各抒己见,也是一片为国效力之心。夫人刚刚言语中所说的国家大义,在座各位自是懂得。”
胤禩淡淡的话语好似春风拂过平静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吹散了刚刚僵持凝重的氛围,酒楼中又恢复了一片嘈杂。
“皇上深谋远虑,以民为本,我等确实不及啊。”
“嗯,许兄所言甚是。”
……
作者有话要说: 楼外楼菜馆始建年代有清道光、同治、光绪三说,一般多认为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一说比较可靠。作者是个起名困难户,在文中直接拿来用了。
☆、第二十一章
游杭州,最惬意莫过西湖泛舟了。饭后,胤禩与毓秀登上画舫,悠悠地向湖心划去,闲闲地倚在窗边,看着湖滨、楼宇、柳枝、游人渐渐远去,听着舷边哗哗的水声,带着绵绵情思看那断桥如月、白堤似线,在一湖浩浩渺渺的秋水中慢慢品味西湖历代名人轶事……
眼前如斯美景,毓秀此刻却是有些观之无味,刚刚在酒楼里一时气急发飙,与那书生争辩,好像有些不妥。爷是被皇上派来安抚江南文人的,自己一个女人却那样不留情面地申斥,要是把那些小性儿的文人给激怒了,会给爷办事添麻烦吧?
见胤禩流连西湖美景、不见苦恼的模样,毓秀还是有些心虚,殷勤地走到书桌边,拿起墨锭磨好墨,带些讨好地问道:“爷,不如给眼前西湖山水作一幅画,也好回去孝敬额娘?”
胤禩早就注意到毓秀偷瞄自己的小心思了,明明是为他出头,事后却又担心给他添麻烦,这副娇蛮又贴心的小模样真是让他止不住的爱怜。胤禩伸出手将毓秀拢入怀中,“福晋刚刚在酒楼中可是威风凛凛哪,爷看着都有些心怵,现在怕了,嗯?”
毓秀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不敢抬头。
胤禩俯身轻轻地吻了吻毓秀的眼睑,在耳边低声呢喃:“福晋像只胭脂虎般护着爷,爷心里十分欣喜。”
毓秀一向就是那吃软不吃硬的人,被胤禩这么柔情地安抚着,羞赧得耳后根都红了,轻咬了下红唇,小声嘟囔:“你可是我的人,我当然要向着你了。”
那句“我的人”显然很让胤禩开心,眉眼笑得更弯了,将书桌上东西随意一扫,倾身吻上了毓秀的唇。
“干什么呢,大白天的?”毓秀的声音微喘,又刻意压得低低的,生怕被守在门外的人听到。
胤禩却只觉满腔情义无法抑制,不理会毓秀细微的抵抗,继续亲吻着白嫩的耳垂一路向下,手掌也不老实地从短袄下探了进去……
门外守着的高明和红云,不多时便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也只得作耳聋嘴哑状,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好似屋里的人谈着正事一般。
……
紫釉狮耳熏炉中散发着清幽的苏合香,将室内糜乱的气味冲淡了几分,书案后毓秀一副慵懒的样子靠在胤禩身上,脸上难得的带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情态,胤禩也是略微尴尬的表情,眼神也有些闪烁。半晌,帮毓秀理理衣裙,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别恼了,是爷不好,下次会注意的。”
“你还敢有下次?”毓秀是真觉得难为情,她就是再泼辣随性,也还是个十五岁的新妇,那曾想到这般胡闹,尤其这还是在外面呢。
胤禩低咳一声:“爷也是心悦你,一时情不自禁了。”
毓秀的脸仍是羞红一片,瞪了胤禩一眼,站起身来细细收拾着身上的衣裙,心底却又有一丝喜悦悄然浮上。
好不容易才将屋中恢复原状,胤禩与毓秀各自端起茶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方才唤了高明等人进来。
……
翌日胤禩来到胤祉书房,待下人上茶后,抬头就见胤祉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咳,三哥很闲?”
“哪里,比不得八弟,美人相伴畅游西湖,还传出了一桩红颜暴怒谈国事的美谈。”胤祉挑挑眉,呵,以前还真没发现他家八弟是这么个妙人,看那小日子过得丰富的。
“……”这是风水轮流转吗,昨晚被恼羞成怒的毓秀赶去睡书房了,今天又被三哥揶揄,重生后好像是逗弄毓秀有些过了,胤禩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三哥,今日借你手下林庚一用。”
“嗯?”
“民心可用,民心亦可畏;对国家如此,对文人亦管用。”
“八弟还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哪”,胤祉稍作思量便明白了胤禩的打算,不过,“以前还真是不知八弟也是怜香惜玉之人,这般不惹辜负美人恩哪?”确定此举不是因为要给你家福晋收拾乱摊子才想出来的。一一+
“……”三哥,你够了,不要因为结盟了就不遮掩你爱看热闹的恶劣性格。“弟弟哪里比得过三哥的才高八斗,苏杭美人风情万种,才子佳人的故事最是流传了,三哥才不该辜负呢。”信不信我翻脸,给你整一段风流韵事流传民间去!
……
说起江南,那可真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山清水秀、莺啼燕语的美景与富庶殷实的生活使这里文人荟萃、才子辈出,就连普通百姓都能说出“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等等的孔孟之言。所以啊,江南的街谈巷议里,既不乏对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的热衷,也少不了对国家大事的慷慨陈词、指点江山。
前些时日,皇上派两位皇子来杭州,早就聚焦了诸多视线,就等着发生点什么,好给大家茶余饭后增加点谈资。前日那西湖边最负盛名的楼外楼里,有一年轻貌美的妇人意气激昂地与书生辩论国事,还不待众人脑补出一段佳人才子的风流韵事来。昨日又有消息流出,那朝鲜的事根本还没商定好,但修缮黄河和关外开垦两件大事已经是势在必行了,若是朝鲜那边有意外,就得征召徭役、增加赋税了,而且江南一向富庶人多,更是跑不掉的。
什么,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这可是我那在知府家做工的三表姨的大舅子的二姑母的嫂子说的,能有假!
就是就是,我家那口子的哥哥可是知府家的小厮,昨日三阿哥和八阿哥就找咱们杭州知府说这事儿了。要不是我那舅兄机灵,躲在假山后,还偷听不到两位皇子身边的太监公公讲这事呢?
这么说起来,前日楼外楼里那妇人可是说过,皇上是为了减轻百姓的徭役才不得不同意朝鲜那事的。你们说这些文人反对,皇上会不会反悔不用朝鲜人,让咱们出钱出力了?
难说,这些文人都是以后当官的,皇上没准会听他们的话。
什么,这些文人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他们免税免役了,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不行,这事我们不能由着他们乱干。
嗯,没错,我得找我那婶子家的举人兄弟说道说道,这几年日子才好过一点,万一赋税涨了,还拿什么给儿子置办好彩礼!
对,对,我也得跟那常来我这儿买煎饼的秀才媳妇说说。
……
不过几日的功夫,杭州城中的风向就变了,文人士子们发现他们的日子突然不好过许多。谁家没个七大姑八大姨的,秀才也要在世情百态中生活,被周围人群用一副不认同的表情包围着,那日子也怵得慌。有心跟人们讲道理吧,皇上要做的事怎么可能真的被他们三言两语给阻止了,对方却偏偏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驴我”的表情,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这些见识短浅的愚民,怎么眼里就能看见些蝇头小利呢,国家大义全然不顾了?
而且前几日明明诚郡王和李大人、于大人等,还十分热络地接待他们这些文人了。这几日却什么动静都没了,投贴拜访吧,也没再能登堂入室了,下人总是一副大人忙于公务、没有空暇的口气。莫非他们这几日的言谈已经惹怒了上面,还是朝鲜的事真的有变化?哪个都不是好兆头啊,万一……打住,不能想了,赶紧想办法补救。
巡抚院中,胤祉、胤禩正与几位大人品茶论事,对这几日杭州城中的变化,心中是各有思量。
胤禩虽是筹划一切的人,但此刻心中也很是震惊。他也是想起现代那些见闻以及李佳说过的人民解放战争,才想出这对策,但万万没想到效果是这么的惊人,连一向自视甚高、软硬不吃的文人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招架不住了。民心、民力当真是轻视不得,尤其是他们满清王朝!
胤祉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果然八弟不是个简单的,这谈笑间就扭转局势的本事!皇家兄弟里出了这样一个人物,也不知未来是祸是福?庆幸的是,八弟秉性纯良,自己也与他结盟了。
李光地、于成龙与浙江巡抚张敏,暗暗地对视、询问,他们几个汉臣能做到现在这样深得皇上信任的地步,自然是凭着各自的本事与对皇上一人的忠心。但是如今朝中太子与大阿哥斗得旗鼓相当不说,这三阿哥和八阿哥也不是简单的,朝堂未来的局势真是不可说啊。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还是得少说、多看、慎行哪!
“此次差事,杭州这边如此顺利,真是辛劳各位大人了。”胤祉端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恭维着。
“哪里,哪里,诚郡王、八贝勒才是费尽心力了。”李光地等人自然是不敢居功。
“是啊,如今这杭州文人中风向已变,再稍作安抚便可。”
“皇阿玛一向看重江南各地,杭州既已安好,接下来苏州、扬州等地还得靠李大人、于大人两位继续辛劳了。”胤禩说道。
“为皇上办差,不敢言辛苦二字,与诚郡王、八贝勒共勉了。”
……
☆、第二十二章
《墨子大取》云:“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害之中取小也,非取害也,取利也,其所取者,人之所执也”,直言了得地指出了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而“势者,利害之决也”,因此现实生活中若要做得人上人、成就非常事有三种方式:造势、借势、顺势。造势就如做文章伊始时的谋篇布局,要营造出有利于事情发展的局势、人脉和气场等;借势是在对大局的准确判断中迅速出手、乘势而上,借力、借机都可;顺势者,就是人们常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本质上是避逆势、顺时势,然后从中得利。
胤禩在杭州百姓中放出各种消息,便是造势,因为关乎切身利益,所以朝鲜一事成了顺应民心的政策,百姓的意愿成了一股任何势力都不敢轻视的力量。而杭州文人学子面对浩浩荡荡的民意,反对已经成了蚍蜉撼树之举,为名也好,为利也罢,都只能顺应局势,摆出支持的态度。之后诚郡王、李光地等众位大人就能乘势而上,将杭州一地已成的态势扩散到江南甚至全国文人群体中,最终使朝鲜一事成为众□□誉的利国利民之举,康熙皇帝也成了体察民意的圣明君主。
至此,胤禩等人江南之行的任务也算是功成,只要在接下来的时日中注意江南一带文人的动向,并加以引导便可。此次胤祉与地方知府的动作可谓是奇、快、准,不但收服了江南文人与百姓的支持,也没有给红花会、白莲教等反清势力可趁之机,消息传回京中也安了康熙与朝臣的心。几日后便派原先的赈灾大臣陶岱与朝鲜使臣一道,由阿兰泰大将军领军随行,前往朝鲜都城汉阳。
*我是一条没有名字的分界线
“……所以啊,现在在杭州城中的百姓都私底下称赞圣上和咱们爷呢,说是体恤……”
毓秀嘶啦一声把手上的靛青色海浪云纹织锦给扯裂了,将正说话的红岚给吓了一跳,忐忑地看了一眼福晋,果然是一副想发怒的样子。她说错什么了吗?红岚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红云,只见红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言语了。红云暗想,可能还是那天西湖上的事吧,福晋毕竟是女儿家面子薄,这是羞的。
就不该对这冤家心软,让他再睡书房去好了,明明早就想到了主意,那天在船上看着自己担心他不说还……听红岚说了外面的情形,毓秀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是一阵羞怒。
胤禩一进门就迎来了毓秀的一声冷哼,还有红云等丫鬟好自为之的眼神,心下暗自警惕,呃,这是哪里惹到福晋了,他可没跟着三哥去那风月场所的!
脸上的笑意再柔和两分,坐到毓秀身边,温柔地牵着她的手,眼神里也带上几分温情,语气和煦地问着“有什么烦心事了?”前世毓秀最吃他这一套了,有几次被他气着了,他用这表情一讨好就服软了。
果然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毓秀,气势一下就弱了许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甩开胤禩的手,“烦心事?我最烦心的就是你了。”
“嗯?那福晋给爷说说,是哪里不好了,爷去改改?”
“去,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就会拿话哄我。”
胤禩笑而不语,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到毓秀手中。
毓秀拿起一看,是一根玉簪,上品羊脂白玉雕成,质地纯洁细腻,色白呈凝脂般含蓄光泽,簪头一朵玫瑰花悄然绽放,花瓣层层盛开,近看里面芳蕊茸茸,造型简约清雅又不失别致。那玫瑰雕刻的十分逼真传神,宛若真有一朵洁白淡雅的白玫瑰盛放在眼前,甚至让人想近前一闻芳香。这白玉无瑕,又配上鬼斧神工的雕工,可见那送物者的情深意笃。
毓秀爱不释手地小心把玩着这玉簪,好似有一股甜丝丝的甘泉浸润心田,顿时心花怒放,喜悦飞上眉梢。
“从哪里得来的,京中也很少能见到这么好的?”
“杭州玉缘阁的手艺向来有名,爷拜托杭州知府找来里面的一位老师傅,与他商议了样式,特意订做的。”毓秀脸上嵌着梨涡的甜蜜笑容,如春风拂落一树棠梨花,让胤禩沉醉,低缓地吟道:“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屋外兰桂飘香、秋意阑珊,室内一片旖旎、柔情绰态。
*我是调情完毕、正事开讲的分界线*
民间有言称“在浙言商,首推丝绸”,可知杭州一地丝绸商业之繁荣,这里“机杼之声,比户相闻”,所产丝绸质地轻软、色彩绮丽、品种繁多,有绸、缎、绫、绢等十几类品种。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吟诗盛赞“丝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明代时杭嘉湖地更是被誉为“丝绸之府”,至今清河坊一带鳞次栉比的稠庄还是全国各地商人慕名而来的地方。
两世为人的胤禩,商业眼光是有了一些,但论及经商之道还是不及毓秀和胤禟,来杭后便将一应事务交由毓秀处理。毓秀不负所托,这些时日已经将杭州丝绸商人的情况摸了个清楚,与胤禩商量。
“眼下杭州绸商以薛、钱、胡三家最为势大。薛家与江宁、杭州两地织造属交好,品相最佳,多卖于京中权贵。钱家几代杭商,走南闯北,在全国多地有经营。胡家是新起之秀,两代之前还是蚕农出身,生意人脉、料子花样等都不及前两家,不过难得的是很受蚕农、织户、染坊三方的信任,苏杭一带的中上人家是其主要客源。”毓秀稍作停顿,又建议道:“爷与九弟合力经商,皇子身份是利也是弊,慎重为上。薛家与江南三织造牵扯过多,若是插手恐有祸端;钱家与官场人士圆滑相处数载,商路畅通,手段高明,用之省力;胡家根基浅薄,若要用得趁手需耗些时日,但爷若还有其他打算却又多了几分忠心可用。爷看如何?”
“这经商之事,爷实在是一知半解,福晋替爷斟酌一下,如果出口海外,哪家最是妥当?”
“出口?可是大清海禁多年,除非走私,能卖出国外的丝绸是寥寥可数啊。”毓秀疑惑。
“爷目前也只是有些想法,此次征召朝鲜民夫在关外开垦,可使户部国库充盈,皇阿玛自是乐见其成。但两三年过后,那些开垦好的良田该如何处理,关外龙兴之地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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