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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前夫是太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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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剑还鞘,陆离问道:“如此,陛下该相信了吧?”

谢凝眨了一下眼睛,道:“朕信不信不要紧,关键是太尉信不信。”

陆离皱眉:“陛下这是何意?恕臣愚钝。”

“好说、好说,太尉若是愚钝,朕可就是蠢材了。”谢凝一双眼睛闪闪地看着他,俏声问道:“太尉,朕用这把紫电,换你随身那把‘青霜’,太尉可愿?”

她模样生得极是秀丽端庄,平日里怎么看都是一派高华,唯有那一双眼睛形似丹凤,如剪秋水。从前陆离便常常败在她不经意的一笑里,何况现在她故意使坏,偏偏眨着眼睛对他笑。这一瞬,陆离的心脏仿佛被人轻轻地挠了一下,半颗心都酥了,他勉强自制着,道:“兵者为凶器,臣的青霜血煞之气甚重,只怕不吉利。”

谢凝闻言,脸上的笑一下子变得无奈了,也没说什么,只道:“那就罢了。摆架,回紫宸殿,对了,将这紫电带上。”

语罢转身走了,那模样竟是生气了。

“太尉!”琼叶急得跺脚,“太尉有所不知……”

“放肆!”谢凝沉声喝道。

琼叶不敢多话,只好跟上去。

陆离知道她这俏声笑也罢、气得要走也好,全都是做给他看的,就希望从他手里拿走青霜。其实他又何尝不愿将青霜给她?只是如今她身份不同,他总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有目的,不敢轻易答应。

“太尉。”禄升轻声道,“奴虽未曾贴身服侍,但听值夜的宫女说,陛下对龙床十分抗拒,晚上总是睡不好,宫里都说这是女子为主,怕是镇不住宫里的阴气。”

“胡说八道!”陆离沉下脸,厉声道:“这话若是再传出来,通通弄到掖庭去!她是女子为主也是真龙天子之气,什么镇不住?”

禄升干笑道:“太尉,奴也只是将话传过来罢了。”

陆离脸上尤带怒容,看了一眼紫宸殿的方向,叹了口气,策马回府去了。

谢凝回到紫宸殿就变了脸,什么委屈懊恼?她脸上的表情开心得很,吩咐说:“去,让御膳房给朕做好吃的送来,朕想吃醴酪。”

琼叶看得一愣一愣的,“陛下,您……您不生气啦?”

谢凝好笑:“朕为何要生气?”

“因为……因为太尉不给剑给您啊。”琼叶想想就生气,“陛下为了国事日夜操劳,晚上还睡不好,人都消瘦了!不过是想问太尉要柄剑罢了,又不是白要的,您也将宫里最好的剑给了他做交换呀,太尉还不给!”

“哈哈!”谢凝不禁笑了起来,问道:“琼叶儿,你可知朕要的那把剑是什么?”

琼叶答道:“青霜呀!”

“对,就是青霜。”谢凝道,“两百年前,文宗的大皇女长宁公主下嫁当时的永定侯陆靖,他们夫妻游历江南时有一人喜欢长宁公主,将自己铸造的对剑紫电青霜赠给了长宁公主。长宁公主对陆靖倒是矢志不渝,转手就要将这对剑献上,陆靖却觉得这对剑是他们夫妻恩爱的见证,便将青霜剑留了下来,并且留下家规,道这把青霜往后便是侯夫人佩剑。”

“也、也就是说……”琼叶结结巴巴地问,“陛下,您向太尉要这把剑,是……您要做太尉夫人?!”

在她心中,女帝就是女帝,是这皇宫与天下的主人,她着实没想过若是有天谢凝嫁给别人,不做皇帝了,又是什么情形。而且,若是别人就罢了,怎能是陆离呢?三年前琼叶还小,却也听说过永定侯陆离抬着昭和公主上紫宸殿,当着先帝的面要求和离,害得昭和公主被迫入山修道之事。现在服侍了女帝,更知道太尉家中还有个曾经欺负了女帝的恶婆婆,有个蛮横的小妾,女帝还曾经没了两个孩子,在山中更是遭人袭击,几乎丧命不说连脸都毁了。

这样坏的男人,女帝竟然问他要代表他妻子身份的佩剑?最重要的是,人家太尉都拒绝了她!

琼叶坚决不同意,当即就跪下了:“奴婢斗胆,请陛下三思!太尉并非良人,等有朝一日陛下将大权握在手中,何愁没有如意郎君?千个万个也有,天下男子随便陛下挑选,太尉这等负心薄幸人又算得了什么?”

话音未落,兰桡便走了进来,见此情形不由得一惊,吓得也不敢禀告了。谢凝也没说话,只用眼神问了一回。兰桡做了个口型,谢凝便微微颔首,兰桡立刻退了下去。

谢凝看着俯身跪下磕头的琼叶,声音平稳,听不出悲喜,道:“你说什么?重复一遍。”

琼叶也不知她生气没有,吓得身躯颤抖,却咬牙重复了一遍:“太尉这等负心薄幸人,对陛下有和离之辱,陛下若是与之覆水再收,只怕会遭到天下人耻笑!”

最后一个字说完,一双武靴恰好在转角处停下。谢凝看向来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问道:“是么?”

琼叶刚想回答一个“是”字,谢凝又含笑说了两个字:“太尉?”

什么?太尉?!琼叶吓得立刻抬头回身看去,只见暖阁珠帘下站着个人,不是太尉是谁?她心中害怕,却反而更愤怒了:“太尉,你放肆!纵然太尉手握天下兵马,但紫宸殿是什么地方?也是你想来就能来的么?”

谢凝笑着看着,就是不说方才叫兰桡通传的事,只等着他的反应。陆离在珠帘处站了好一会儿,珍珠帘静静地垂着,遮挡了他的脸,看不见神色,过了半晌,才听到他问道:“你特意设了个局,就是为了让我听这句话?”

让他知道,天下认定他是个负心薄幸人?天下人都说他不会再得到她?说他配不上她也就罢了,她若是再与他有所瓜葛,天下都会看不起她?

谢凝坦然地点头了,道:“是呀,负心薄幸人。”

陆离的手指握得发白,好一会儿又没了声响,片刻之后才道:“那臣若是将青霜呈给陛下,陛下还敢收么?”

“既然是太尉呈上,朕又怎么不收呢?太尉当知道,交换是夫妻之情,呈上是君臣之礼。”谢凝吩咐道,“兰桡。”

“是,陛下。”兰桡从容地来了,在陆离身边一福身。“请太尉将青霜剑交给婢子。”

陆离没动,只道:“你让她们退下。”

谢凝从善如流:“你们都退下。”

兰桡便走进来将琼叶扶起,琼叶看看女帝再看看太尉,咬着嘴唇一脸茫然地走了。

第74章 试探

等人都走干净了,陆离才问道:“这样……戏弄我,你很开心?”

他本想说“这样伤我的心”,但是想想又不愿意示弱,出口就将措辞改了。

谢凝便做无辜状,“朕哪有很开心?朕不过是将从前太尉用在朕身上的手段再还给太尉罢了,噢,太尉你看,这东西还记得吧?”

她从旁边的多宝格上取下一个锦盒,将一个镯子戴上,晃了晃手腕。那就是当年成亲时陆离给她的镯子,也算是两人的定情之物。三年前陆离提出和离,谢凝便生气将这镯子丢给他,不想砸在他的盔甲上,便给撞断了。当日在太液池边,陆离将这镯子取出,引得谢凝决然生气,还哭了一回。末了这镯子是被陆离留在太液池旁的地上,不曾拿走的。

这个动作总算让陆离从珠帘后边走了出来,震惊道:“你将它……”

“不是朕,朕才不会做这种事呢。”谢凝低头玩着金镶玉镯,道:“夏侯淳将它捡起来又用金子镶好了,还告诉朕,断镯可再续,只是不知太尉是否也是这样的心?”

陆离的心脏一阵收紧,夏侯淳?

谢凝又抬起头,含笑看着他,问道:“朕当时太气了,没想过太尉为何这么做,现在想想,太尉先用断镯气朕,随后又提了先帝葬礼之事,再叮嘱朕不可为事大动干戈。这样子是十分冠冕堂皇的,其实不过是想确定朕心中对太尉还有多少旧情吧?”

陆离没有否认,只是问道:“那么,陛下对臣还有多少旧情?”

“本来是许多的。”谢凝轻抚着玉镯,道:“在九华山的第一年,朕时时刻刻都想着那不过是一场梦,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不知哪里又犯了犟脾气,只等你气消了,你便将朕接回去。后来朕在九华山遇袭,差点就死了,师父与豹儿都没了,脸也毁了,才终于明白你不会来了,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当时我九死一生地挣扎过来,终于大彻大悟,自请去了经楼守着,两年不曾下经楼一步。我日夜抄着经书,清心静气,希望能消除心魔。”

她不知不觉间将“朕”换成了“我”,陆离听着,心中犹如刀割,千万句话涌在喉头,却又只是问道:“你的心魔最后消除了么?”

“我以为消除了,以为什么都不在乎了,但是当我莫名其妙地成了女帝,我才知道,原来没有。”谢凝叹道,“那晚就在这紫宸殿,先帝那混账当着我的面咽气了,我为娘亲高兴之余,又想到待会儿便要见到你了。于是,我满脑子都是你。你会是什么表情、说什么话,见了我脸上的伤疤,还会不会心疼。”

她说着就笑了一下,“我听说你来了,就在大殿外边,便走了出去,没想到你竟没认出我来,压着我的肩便要我跪下。”

他只是没想到她回了宫,既没有穿道袍也没有穿龙袍,而是跟宫女一样,穿了一身素白的孝服。陆离闭了闭眼,手中的青霜剑雕镂的花纹几乎割伤他的手,低声道:“你伤心了。”

“是很伤心的。”谢凝点头,“后来你看到我的伤疤,也没多心疼,我便知道你心中已经没多少旧情了。但女儿家总是这样,自己心里还有一丝期待,便也以为对方也保留着一丝旧情,所以那天你将镯子拿出来,我的反应才会那么大。因为啊,那时候我才知道,自重逢开始,你我之间便只剩下算计了,你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利用我这个女帝呢。”

他没有。陆离喉头干涩,许久也没能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那你今日做这些,又有何意义?为了报复么?”

“唉……”谢凝一声叹息,“难道在你心中,朕就是这样小家子气的女人?为了一点永不能重来的旧情,就拿自己的性命和江山去开玩笑?朕不过以为,那天国库出事,朕与太尉在侯府更衣时,朕就说得很清楚了,朕心里记挂的终究只是当年对朕百依百顺、教朕为人处世的七郎,并非如今的太尉。但那天承天门前,太尉仿佛不懂这点,还要同段昀生气,朕便有些担心。今日有机会,恰好一试,不想还真给朕试出来了。”

陆离冷笑一声:“陛下试出什么了?臣对陛下旧情未了么?”

“不不不,朕怎会如此以为呢?”谢凝真挚地说,“只是当朕提出要用紫电交换清霜而太尉拒绝时,朕便确认了,在太尉心中,朕作为女帝比朕作为侯夫人更有价值。”

陆离反问道:“难道我答应将青霜剑换你的紫电剑,你便会舍弃皇位做回我的娘子么?”

“当然不会!”谢凝吃惊地说,“太尉想什么呢?朕为何要放着好好的女皇不做,反而去做一个侯夫人?跟人共侍一夫很好玩么?何况朕才得罪你家老夫人,若是再做回你的妻子,只怕侯府连立锥之地都没有。”

“那你问这些有何意义?”陆离咬牙,“戏弄我?”

“不不不,太尉误会了,太尉千万别生气。”谢凝认真又真挚地说,“朕从前不明白,先帝病了许久,为何太尉手握重兵却不造反?否则的话怎么轮到朕这个废弃的公主回宫当女帝呢?现在想来,这才是太尉高明的地方,皇位是众矢之的,一个不好是要被杀的,太尉想要的只是权倾天下,这换谁当皇帝都没关系,就像先帝想的那样,放一块肉来引狼,老虎只管在后边看着,依旧是百兽之王。”

“朕现在就是这个众矢之的的肉块,太尉呢就是这老虎,太尉心里是希望朕继续做女帝,与世家、文臣、宗室斗下去,必要之时太尉还想帮朕一把,毕竟收回了权力咱们两人平分也是不错的。所以啊……”

简直是一派胡言!陆离怒极反笑,问道:“所以什么?”

谢凝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所以,咱们将过去的爱恨都放下吧,往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猜到男女之情上。既然已经和离,那么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是么?朕会为太尉留意适合的女子,相对的,若是有朝一日朕宠幸了谁,还望太尉高抬贵手,别一剑杀了他。”

“我不会答应的。”陆离速度极快地说,“谢凝,你想也别想!还有,手打开!”

他许久没有在谢凝面前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了,谢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听话地摊开了手掌。瞬间只觉得手心一沉,低头一看,那柄名为青霜的短剑已经在她的手上了。

“既然答应给你了,就是你的,你说进贡也好,交换也罢,我只承认我心里的想法。”陆离坚定地说,目光沉沉。“这把青霜是陆家家主夫人的佩剑,仅此而已。”

谢凝一愣,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没想到陆离却是这种反应。她叹息道:“太尉可曾听说过一句诗?‘覆水再收岂满杯?弃妾已去难重回。’”

“陛下若是有个万一,臣倒是愿为青陵台。”陆离说完,躬身行礼,道:“臣告退。”

语罢转身而去了。

暖阁里只剩下一个谢凝,手里抓着青霜短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方才说的那句诗出自《白头吟》,诗的最后四句是:覆水再收岂满杯?弃妾已去难重回。古今得意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

青陵台是个典故,说是宋王强取韩凭妻,且将韩凭害死在青陵台上。韩凭妻请奏去拜祭,在青陵台殉情而死。

谢凝低头抚摸着青霜剑鞘上精致的花纹,嘀咕道:“谁要你古今不相负?你都负了好么?”

她并不打算同陆离纠结,今日是最后一次剖心交谈了,往后自当遵从君臣之礼。至于这匕首,她随手扔在龙床上,陆离这般凶煞,这剑如此饱饮鲜血,就拿来镇宅吧。

谢凝却不知道,陆离回了府上便喝了个大醉,差点将永定侯府的人都吓死。

“大小姐,求您去看看吧!”贴身小厮微尘记得在陆裳面前跪下了,“侯爷他在喝酒呢!”

陆裳也是知道陆离不能喝酒的,慌得赶紧去了前院正房,拍门道:“七郎,你开门!是我!快开门!”

里边却没有个声音。

陆裳更为着急,叫道:“你现在若是有个万一,叫凝儿怎么办?”

门里边啪嗒地响了一声,陆裳尝试推了一下,进里边便将门栓好了,快步走到锦榻面前。弯腰一看,陆离脸上都起了疹子,脉搏也跳得飞快。陆裳吓得心胆俱裂,叫道:“七郎,你这是怎么了?”

“姐姐……”陆离抓着她的手喃喃道,“她今天同我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竟然是为情所困?陆裳简直又气又急,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骂道:“她不要你也是你活该,早知今日这样难受,当天为何要说绝情的话?现在将自己弄得半死有何用?你倒是去挽回呀!将自己作死了难道她会心疼么?她只会拍手叫好!”

“我……没自暴自弃,我只是心里难过。”陆离一手搭在眼睛上,喃喃地说:“原来真心被抛下是这样疼,我确实活该了……”

“这还没开始呢,你就成这样了?往后还有的你受的!”陆裳没好气道,“当初她受了多少委屈,便会十倍百倍地还给你,你这就受不了了,我看你也别想挽回了,自己死心吧!”

死心这两个字终于触动了陆离,他立刻说:“我不死心!”

“不死心就起来,将你肚子里的酒都吐了!”陆裳气得又拍了一下他的手,恼声道:“你这个样子,明日怎么上朝?”

第75章 银钱

次日陆离果然没有来上朝,谢凝随口问了句,吏部的人回到说太尉告了病假,谢凝也就不问了。反正以陆离那样常年在军中练出来的体质,想来也不会生什么大病的,不过就是昨日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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