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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衫传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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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堪长老微微一笑,请肖遥在对面蒲团上坐了。这才合什一礼,道“今日请檀越来此,一是为了感谢檀越解惑之德,二来却也是为檀越解惑。”看着逍遥露出愕然的神色,遂轻轻的道“檀越是否感觉自己身体大是不对,似隐隐总有股气流波动呢?”

肖遥凛然一惊,目注德堪,缓缓道“长老如何知晓?这可是与长老有关吗?”德堪高声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檀越想到哪里去了。这般机缘又岂是老僧所能为之。”说着,不由的微微摇头。似是对肖遥这般想法深深不以为然。

肖遥脸上一红,施礼道“长老恕罪。只是学生身上忽的多了这么一道莫名其妙的气流,心中甚是不安,究不知是福是祸,心中忐忑,故而着急。并无对长老不敬之意,尚望长老谅解。”

德堪和尚又是宣一声佛号道“小檀越不需抱歉。檀越对老僧有点拨之恩,便是有些什么不当,老僧也断不会对檀越生怨。”顿了顿,又道“小檀越身怀之异状,却要从一段传说说起了。”

微微一顿接着道“相传昔日佛祖遍游各地,普渡众生。某日行至极西之巅,忽有乡人拦道,哭诉被山中一个凶兽所扰。那凶兽体如猛虎,身形巨大。能放出日月之光,吼叫声如雷鸣霹雳。生性嗜杀,残暴异常。乡人累受其害,不能活命。听闻佛祖身俱大能力,故而前来哀告,求佛祖降服此兽。佛祖闻听,便即独身进山,果在山涧处,见到此兽,却是一只夔兽。佛祖念其修为不易,百般劝解,奈何其凶性太盛,并不服从。佛祖无奈下,只得施展大能,将其制住,以天火炼之,化为一颗内丹。只是那内丹却仍是带些凶戾之气,佛祖便将之封于山底,以磨其戾气,乡人始安。佛祖曾言,此内丹天性主凶戾,人若得之,顿生莫大能力,却也易为其改变心智。故而封之于地,不使其现世。自那之后,不知多少人对这传说动心,穷毕生之力,孜孜以寻,却终是不果。日间,老僧自檀越身上,却是感到了一股极强的杀性,然却总有一股佛意与之相互制衡。想及这个传说,这才以言探之,不想这夔兽内丹当真是有其事,竟还被小檀越所得。此之谓一饮一啄,莫不天定啊!善哉,善哉。”说着已是喟然而叹。

肖遥听的脑袋大晕,他对佛教实是了解的极少,只是老和尚言中之意,却是听的明白,似是自己无意中得了那凶兽的内丹,这才有了这般能力。只是这能力貌似很有些副作用,然而自己却是并无所觉。

当下急急问道“敢问长老,这所谓的夔兽内丹,又如何使用?晚生除了感觉身体似是比之以往好了很多外,便是千杯不醉了。却再无其他感觉。”

德堪大师闻言,缓缓摇头道“既是传说之物,从无人得见,老僧又怎能得知如何使用。”抬眼见肖遥面上一片气沮,不由微微笑道“此所谓内丹不过是传说之事,又如何能做的数,以老僧察之,似只是两股内气纠结而已,并无什么实物。”

肖遥心中暗暗鄙视,什么内丹,原来却是老和尚听说之事,连他都是不知其中关窍,如何又能确定便是自己所得。心中想着,面上不由便有些淡然。

德堪长宣一声佛号,开声道“檀越不需担忧,那所谓内丹之气,只是使人凭空多出些力气而已,檀越身体之改变,亦不过和佛家灌顶后的结果一样。况且老僧观檀越之面相,实是异人常人,似是不在三界中,跳出五常之外。便有些小小不利,也定会逢凶化吉。须知灵物择主,非是任何人皆能承受的。”

肖遥听他这番话,心下却是一跳,不由的再度重视起这老和尚。自己从后世凭空降到这个空间,可不是不在三界中吗。这老和尚能凭着看相,便能看出这些,实是有些本领,不容小视。

眼见他说的玄乎,不由半信半疑的问道“长老即精于相学,敢问学生之相又是如何?”

德堪闻言,微微一笑道“檀越紫透华盖,眸正神清。实是有大机缘之人。但煞气隐于后,想来定是难逃狠断果决之事。老僧本待劝檀越入我佛门,日后必成一代高僧。只是见檀越血气隐现,桃花暗隐,却终非我佛门之人,可惜可惜。”说着摇头不已。

肖遥听他说要劝自己出家,吓了一跳,及至听说自己非是佛门中人,这才大出一口气。

德堪眼见他的模样,喧声佛号道“檀越勿需担心,老僧又岂能强人所难。只是相传这内丹煞气委实太浓,檀越异日若是行那杀伐之事,还望檀越善体天心,少造杀孽才是,阿弥陀佛。”

见肖遥点头应了,只是神色间却似是并不在意,也不再多言。他即已了悟,便知世间事皆有定数,非人力可以左右。微微一叹,却是自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来。

轻轻的双手摩挲着,似是抚着爱人的秀发。良久,抬眼看着肖遥道“檀越今日助老僧之情,无以为报。这乃是昔日老僧尚未出家时,得的一件物事,不过是些武功小道而已。今檀越既是身怀异种之气,这本武功图谱,或可能帮到檀越。老僧今将其赠与檀越,也算还了今日你我相见之缘。”说着,将那布包递了过来。

肖遥闻听武功二字,眼睛已是大睁,他白天便暗自猜测,这老僧恐是身怀绝技之辈,现在熬了一晚,终是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心下顿时来了精神。听的老僧要将这秘笈送给自己,有心要谦让一番,却终是忍耐不住那巨大的诱惑。看了老和尚一眼,方才轻轻接过。

老僧看着他接过后,却并未急于打开,心中不由欣慰。这少年毓资灵秀,更兼知书守礼。处变不惊,临事不乱。天下又出一奇才矣。

示意他将那秘笈收好,这才缓缓道“这本神照策,乃是记录内气搬运之术,习之当能身康体健,益寿延年。上面尚有一套步法,一套身法,权作保身之用。以檀越资质,本需苦练三十载方有所成。只是如今檀越身俱异种之气,不妨以此心法催动,或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说到这,见肖遥面现欢喜,遂轻叹道“檀越也莫急着欢喜,你此际体内之气,虽是沛然雄浑,然却终非你自身修持而来。故而,檀越虽能快速越过进门之关,然后面修持必然进境不快。所以,若是檀越要想日后终得大成,当稳步而进,休要急躁。切记切记!”

肖遥大喜,躬身谢过。德堪抬眼望望窗外月色,眼见已是天将三更。回头道“今日与檀越良宵一唔,相见之缘已尽,檀越可自行离去,老僧便在此常为檀越祈福了。”说着,已是闭上双目,不再说话了。

肖遥一呆,未曾想这老僧说停便停,眼见人家已是下了逐客令,当下也不好再赖在此处,遂起身恭敬一礼道“今晚得长老厚赐,学生必不敢忘。日后若有需学生尽力之处,学生当尽力而为,以报今日之德。学生这便告退了。”说罢,深施一礼,这才转身而行。

身后传来一声佛号,肖遥身子一顿,又道“长老金玉良言,学生记下了。山高水长,有缘来日自当再来拜会。”说罢,再不停留,直往外扬长而去了。

到得院外,却见那小和尚仍自立在门边等着,见他出来。合什一礼,便带着肖遥原路而出,将他送出大门。

肖遥走出大门,再次回望,看着昭德寺那庄严的身影,在长明灯的映照下,金碧辉煌,宛如迷幻。不由轻吁口气,只觉今晚之行,似真似幻。只是伸手摸摸怀中的布包,方觉真实。

心中对这神照策甚是期待,当下快步返回。到得客栈,自有那店伙开门。肖遥脚下不停,回到房间,将布包打开,却见一片龟壳静静的躺在其中。

将灯光挑亮,就着灯下看了起来,这一看不由的大喜。里面果然像德堪大师所说,记载了一套行功心法。另外还有一套四象步,却是应敌之用。来来去去虽只四步,却是往来繁复,衍生万般变化。

忍耐不住下,就在地上走了起来,哪知方才踏出一步,便觉脚下一绊,险险摔倒。心下一惊,这才知晓什么叫知易行难了。遂回身坐倒案边,只在心中一遍遍的过着,将之记熟。

待到记得差不多了,再看那身法,不由的大乐。这身法简直便是为他量身而做,名字便叫逍遥游,却是一门轻身功法,只是却要内气运行相配合才行。

他心中欢喜,遂不再去看其他,只顾找着内气搬运之术,看了起来,随着心中默念心决,只觉体内那股往日来无踪去无影的气流,终于是缓缓的动了起来,只是速度却是比蜗牛爬快不了多少。

他闭着眼睛默默行功,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忽闻外面雄鸡高唱,那功法也恰恰是行了一圈,完成了一个周天。睁开眼睛,只觉浑身清爽,浑没有一夜没睡的疲乏。知晓定是这功法的效应,心中欢喜。

耳中听的外间,人语声渐渐多了起来,起初尚是几处,眨眼便已是沸沸扬扬一片,崭新的一天,就这样突兀的闯了进来。

第七章:留下买路财

苍凉的古道上,远远的传来阵阵咿咿呀呀的,车轮碾辗之声。蹄声得得,步履橐橐声中,一行车队缓缓的走来。

小车上插着一面三角小旗,迎风噗噜噜的作响。旗角卷动之际,朱砂勾勒出的旗子边如同跳动的火焰,月白的底子上,不时的闪现出一个黑色的郭字。这队人,正是自古镇出来的郭盛和逍遥一行。

昨夜虽是大醉而归,但对郭盛这般强壮的汉子来说,却是丝毫看不出什么影响。早早的便爬了起来,招呼众人,略进些早饭,便已是启程往成都府而返。

肖遥坐在枣红马上,放目四望。但见远处山峦重叠,横峰侧岭。空灵的湛蓝下,一片白雪皑皑。山腰处,却浮动着一团团氤氲的雾气,无声的流动着。雾拢烟罩之下,将那山、那林、那水渲染的奇幻迷离,便如同一副浓墨淡影的山水画卷。

这里的夜晚虽是干燥异常,早上的空气中,却是含着淡淡的湿气。古道两边林木深深,苍郁茂盛。与山顶处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色。地上草叶承珠,野花含露,在日光的折射下,星星点点的晶莹着,如同上天不经意间洒下的一串宝石。

郭盛眼见他目迷神驰,若有所思,也不去扰他,只是在车队中忽前忽后的催促着。那郭小妹的车驾却是缓缓的靠在肖遥的马旁。

车上厢帘一搭,侍女绿衣探出臻首,见肖遥痴呆的样子,不由的低低一笑。随即便出声叫道“肖学究,肖学究!”

肖遥一惊,转头看来。望着绿衣不知何事。绿衣笑道“咱们听说学究在那小镇上,大展才华,为那个什么长老点拨了一番,惹得好一通崇拜。这一路回嘉陵,还有一段距离,好不气闷。学究可能为我等小女子讲讲你大展神威的故事?便是我家姑娘也是甚想知晓的。”语中暗含揶揄,已是“咭”的笑了一声。想来定是早知其事,现在只不过是旅途寂寞,捉弄肖遥罢了。

车厢内郭小妹轻轻“啊”了一声,只见绿衣身子一缩,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想来定是里面小妹不依,伸手教训。

肖遥心中不忿,自己三番两次被这丫头调笑揶揄,却是将自己当做不知事的初哥儿了。想他后世,也是向以口舌便给著称的。只是乍来此世,一来不熟悉情况,不敢贸然开口。二来想及古时礼数森严,自己不甚了解下,唯恐唐突了别人,是以便一直少言低调。不想却被这丫头当做憨人来调笑了。

见她犹自笑的欢畅,眼珠一转,便对着绿衣假作憨笑道“其实我也是胡说八道一通,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说的什么。谁知那老和尚真个儿就信了。想来若不是和他一般高明之人,很难猜到他的心思的。或许那老和尚,脑中缺根筋,说不定也是有的。”

绿衣闻听,不由瞪大了眼睛,不信道“哪有此事?我见那和尚好似甚有本事的模样,怎么就成你说的那般愚鲁了?更何况若他真个没本事,又怎得了那么多的人尊敬?还被人称作神仙?”

肖遥两手一摊,耸耸肩道“这个我却如何知道?或许也只有绿衣姐你,才能猜出来他的想法吧。”

绿衣一呆,道“为何我便能猜得出?”肖遥嘴角隐含着一丝狡黠,却是并不答言。车厢内传来一声低笑,却见绿衣被拉了进去。听的车厢内一阵低语,伴着阵阵压抑的笑声,随即便听绿衣惊呼一声,车帘一阵晃动,却是再不见出来。

肖遥得意一笑,知晓以郭小妹性情,便是绿衣不忿,也定不会再让她出来了。后面郭盛打马跟上,冲着肖遥悄悄一竖大拇指,亦是满面笑容。

车队粼粼而进,已是渐入群山之中。肖遥自昨晚得了秘笈,心情大好之余,才来之时的彷徨和离愁已是渐渐的淡了。后世那股洒脱不羁却是渐渐显了出来。方才几句话将绿衣饶了进去,便是这股性情发作的结果。

郭盛向来拿那丫鬟无奈,今日见新认的兄弟得了上风,心中也是得意。两个互相挤眉弄眼,相对奸笑。并马笑谈之际,却见前方已是现出一片林子。

这古道自凤翔府出来,途经秦州、岷州、茂州而直入成都府。向来是四川往庆州两大主道之一。只是这条路虽是最近,但却要经过众多高山密林,一贯是山贼聚集最多之地。一般行商,若没有大队相随,便俱皆经兴元府、京兆府、延安府而行,虽是多绕远路,却也保得人货平安。

郭盛此行一来是货物已经出手,并无太多辎重;二来却也实是艺高人胆大,不耐烦回去时也多绕远路。这才选了这条路回返。

众人自小镇出来,一路行来,俱是安宁无事。虽见古道上渺无人迹,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正自说说笑笑间,已是慢慢近了那片林子。

便在离着尚有十丈远近时,忽然听的“呜”的一声锐啸,便见一道乌光自队前横过,“笃”的一声,已是深深的钉入道侧一株大树上,箭尾此时尚自嗡嗡抖颤,想见拉弓之人,臂力甚是强劲。

众人俱皆大惊,纷纷止步,仺琅琅声响中,已是纷纷擎出兵器。一时间刃光雪亮,耀目生寒。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号角响起,随即便见前面林中已是闪出一队人来。为首一个汉子,手提一把九子连环砍山刀,刃宽背厚。锋口处隐透红光,却是一把多饮人血的凶器。随着步履之间,刀背上九子连环不断的叮当碰撞作响。

这人年约三十上下,身形高大。身着短打,自肩头至腰间,斜披着一张虎皮。深眉高目,面容枯槁。只是一双眸子却是幽幽的闪着精光。一蓬乱哄哄的短髯,绕腮而生。平添一股凶戾之气。

背后却跟着一个巨汉,足有九尺开外,膀大腰圆。满身兽皮裹身,便连那脚下也是用兽皮缠住,。手中兀自绰着一把大弓,肋下箭壶中,满布羽箭。想来方才那一箭,便是这人所射。此时环眼圆睁,满面兴奋之色。不停的扫视这边的车队,及至见了队中那辆车帘低垂的马车,眼中不由的露出狼般的光芒。整个人便如同一只凶兽。

后面却是跟着三四十号喽啰,正自纷纷将前路围住,大声鼓噪。肖遥尚是首次见到这般阵仗,心中不由的猛跳,只是其中不单是紧张,隐隐的竟还有一丝兴奋夹在其中。

郭盛面色阴沉,并不看逍遥,只是望着对面贼人道“兄弟勿慌!这般毛贼自有为兄打发。既然敢来撩拨于我,某便叫他们见识一下,我郭家大戟的厉害!”口中说着,两眼却是亮亮的,似是燃烧着炙热的火焰。身上气势陡升,战意昂扬。

取下那杆乌沉沉的大戟,叫众人看好车辆,将肖遥与郭小妹的车子围在中间。自己却是轻踢青花马,已是直窜而出。手中大戟一指对面,冷声喝道“何方毛贼,竟敢阻我去路?敢是嫌命长了不成?速速离去,某便万事不究,否则,定让尔等血溅五步。届时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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