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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长城-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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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楠厉声斥道:“大胆刁妇,竟敢信口雌黄。来人,把她赶走!”
家仆闻声出门,强行拉开赵小荔。赵小荔高声哭叫:“高大人,都说你是‘铁笔御史’,刚直不阿不惧权贵,想不到也是徒有虚名!你真的忍心看着忠臣良将蒙冤九泉吗?”
高楠正要进门,闻言停住脚步:“你为谁喊冤?”
赵小荔抬起泪眼:“为苏元春。”
高楠下意识看看四周,略一思忖,摆摆手让家仆松手:“外头说话不方便,你随本官进来吧。”
家仆松开手,赵小荔随高楠进入书房。待他坐定,又跪在他面前痛哭失声。
“这里不是衙门,起来吧,”高楠打量赵小荔一眼,“苏元春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替他喊冤?又凭什么说他冤枉?”
“回大人话。民妇王赵氏,是广西龙州城里平民,与苏元春非亲非故,只是不忍眼看忠臣良将惨遭极刑、蒙冤而死,所以冒死请求大人出面,为忠臣主持公道、仗义执言。”
苏元春入狱时,高楠浏览过案卷,王之春、周树模和岑春煊等人多是罗列一些似是而非的现象和捕风捉影的轶闻,加以主观推理,上纲上线罗织罪名,辩方也一味强调苏元春如何忠君爱国、抗敌守边,如何苦心经营边境防线,双方都缺乏充分的证据。虽然他表示应该按律定罪,但葛宝华仍坚持按太后意见从重治罪。如果能掌握充分证据,他在刑部说话会更有份量。
高楠故意淡淡地说:“是不是忠臣良将,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苏元春在申诉状里说,他卖了田地家产垫支工程款,这话你信吗?本官当过几省监察御史,又在刑部多年,办过的案件不计其数,还没有见过卖家产办公事的官,挖空心思亲手承办工程,内外勾结、暗做手脚中饱私囊的倒是不少。哪有猫儿不沾腥,你敢保证苏元春不是假借开办工程之名,再以工程款短绌为由,挪用底饷从中贪污,行假公济私之实?”
“高大人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能这样无中生有血口喷人?”赵小荔急得哭了起来,“如果苏元春真是贪官,砍他一百次头民妇也不敢来打扰大人。”
高楠反问道:“你说他是忠臣良将,又有什么根据?物证俱在,他的罪名已经确定:监守自盗,一千两就是死罪。除非你能拿出有份量的证据,否则谁也翻不了他的案。”
“民妇今天就是来呈证据的,” 赵小荔拿出苏元春留在赵荣正处的借据、契约和华小榄带来的文书、帐本,一一摆放在高楠面前,“这是朝廷恩赏三千亩田地的上谕,这是变卖贵州家产的具结书和契约,这是向在绅商借银子修炮台垫兵饷的借据,这是他委托龙州文绅赵荣正变卖盐田还债的文书,这是修筑防线各项收支的底帐……”
高楠验过证据,见纸质泛黄,笔迹也与苏元春亲笔所写的申诉状相同,契约上还有双方画押指模,想必不会有假——这年头还真有苏元春这种傻冒分子!有了这些证据,苏元春挪用底饷系因公挪用、并非监守自盗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赵小荔翻动帐本逐项解释:“高大人请看:一千八百多里边境,总共修筑一百六十五座炮台碉台,一千多里军路,前后历时十多年,如果别人督造,少说也要花一、二百万两吧?苏元春一省再省,只用了四十五万五千五百两。再看看朝廷、省库给了多少……户部分三年拨给十八万,广西巡抚张联桂、史念祖各借拨二万,龙州收放局借拨举办实业的营利四万,合计二十六万两,短缺十九万五千五百两。后来经户部核实,同意补拨十六万两炮台款,但庚子事变后便不了了之。以上只是修筑炮台、军路的工程款,另外还买了一百多门大小火炮,五千多支洋枪,加上配置的炮弹、逼码,也该花几十万两吧?朝廷和省库却一毛不拔,短缺的工程款和采购枪炮的开支,全部从边军军饷里出。”
高楠插问道:“广西边军年饷,好象有五十万两吧?”
“四十九万,”赵小荔翻出对应的帐页,“本来二十营边军足额年饷需七十多万两,后来一减再减,减到四十九万,由两广、两湖四省合筹,然而各省均没有及时照数解送,每年只解到三十多万。苏元春戍边以来,各省共欠饷三百五十万两,其中湖北欠得最多,一百七十多万,湖南也有一百五十多万。后来朝廷同意收编的十营游勇,户部和省库都没有拨饷,他只得用不足二十营的饷来养这三十营兵,还要从里面挤银子修炮台买枪炮。高大人你说,他一不开银矿二不抢钱庄,不挪用底饷,哪来那么多钱?”
“原来如此,三百多万两啊,用这些银子拦江筑坝,也足以断流了!”高楠恍然大悟,平时案卷都放在尚书、侍郎那里,他只是浏览过一遍而已,经赵小荔一说,他心里完全明白了。他心头又渐渐泛起一丝疑惑,正色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情况如此熟悉?这些证据又怎么在你手里?”
赵小荔道:“民妇是龙州文绅赵荣正之妹。家兄为咸丰十一年辛酉科拔贡,就读于国子监。苏元春常与家兄谈诗论字,民妇对他的为人十分钦佩。他知道岑春煊、王之春蓄意陷害,因信不过其他人,把这些东西放在家兄那里保存,一来委托家兄变卖家产偿还因公借贷商绅的债务,二来怕被人毁了证据无法洗雪冤情,如果被害死了,更无法让后人知道事情真相。边防建设的收支帐本则是大师爷华小榄带来的,岑春煊说是核实,却没有派人到边境详查、索取帐本,只在广州凭空捏造。苏元春入狱后,家兄本欲亲自带着这些证据赴京为他申诉,因患病不能远行,所以民妇代兄冒死申辩。”
“原来是拔贡之妹,难怪如此能言会道。你不是普通的民妇,坐吧,坐着说话。看茶!”高楠已将证据浏览过一遍,心中有了些底,更加确认苏元春一案实有冤情,又见这位王赵氏出身于书香门第,态度和缓了些,便招呼她坐下,不解地问,“岑春煊、王之春与苏元春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高大人有所不知,他们二人恨死了苏元春,怨恨深着呢!”赵小荔在家时经常旁听赵荣正与华小榄等人商谈营救事宜,略知岑、王二人与苏元春的龌龊,见高楠问及,便将苏元春平定田州之乱时如何杀了岑春煊的叔父,岑春煊在桂林向苏元春借钱请人捉刀参加乡试时如何受到斥责,丁振铎、王之春等人如何争夺兵权、刻薄军饷,造成匪情蔓延,受到朝廷斥责后又如何为了推卸责任栽赃陷害,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赵小荔的话激起了高楠的正义心和责任感,早已将太后的呵责置之度外,切齿道:“想不到岑春煊之流世受皇恩,不思报效,反而公报私仇陷害忠良。王赵氏,这些证据留在本官这里,你先回去。你放心,苏元春的案子,本官管定了。”
赵小荔含泪跪下:“民妇代边境百姓谢谢高大人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铁笔御史高楠
次日高楠到兵部、户部查阅相关档案,认定赵小荔提交的证据属实。闻张之洞正在北京办事,想起他与慈禧的特殊关系,便登门拜访,请他出面向太后说明事实真相。
张之洞听了高楠陈述,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苏元春蒙受冤屈,对他挪用边饷修筑防线也早已知情,然而两年前他和刘坤一发起的“东南自保”,虽说保住了半壁江山不受涂炭,事后也受朝廷的表彰和恩赏,但他心里明白,慈禧对他们身为封疆大吏却不派出一兵一卒北上勤王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既然庆亲王和袁世凯为苏元春说情时都受到太后斥责,看来自己出面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因此得罪宠臣岑春煊,对自己不利。
高楠有意激他:“东交民巷的法国人听说苏元春将被处斩,纷纷弹冠相庆,相约到时候一定要去菜市口看热闹。南皮公见死不救,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张之洞幽幽地说:“我不是见死不救,是救不了啊!”
这只猴子,简直是刁滑至极!高楠愤然道:“虽然我与苏元春素不相识,但身为御史,却见不得忠臣良将蒙冤九泉。你不出面,我高楠也要冒死相救!不就是身家性命吗?”
高楠回到家里,连夜写了奏折陈明事实真相,第二天部议时连同各种证据一并当众交给葛宝华,请他务必转呈慈禧。
慈禧接过高楠的奏折默默看了一阵,抬起眼皮看着垂手站在面前的葛宝华:“是那个不久前与王乃征联名上《陈时势危机亟筹挽救疏》的高城南吧?”
兼任刑部、工部两部尚书的葛宝华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禀太后,正是此人。”
“哼,又是这个‘铁笔御史’!”慈禧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她对这位敢于犯上直言的五品京官颇有些印象。
高楠字澄兰,家居四川泸州南门,因此别字“城南”。高家虽是摆卖日杂的小贩,却家教甚严,其母王氏为秀才之女,因望子成龙,省吃俭用为儿子们请了家教。五个儿子一人举秀才,一人中举人,老八高楠更与七哥高树于光绪十六年考取同榜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四省监察御史,刑部、兵部、工部给事中。不久前俄国出重兵入侵东北,清廷与俄国签订了丧权密约,打算赔款求和。沈荩将事件披露于报端后,高楠与京官王乃征合书进谏,迫使清廷不得不改变初衷,经多方交涉,最终收回了被侵占的全部领土,高楠也因此成为闻名全国的谏臣。
见慈禧默默无语,葛宝华又道:“高楠在部议时说:明末名将袁崇焕素与我朝作对,被崇祯枉杀后,我朝高宗皇帝尚且不念旧恶,亲自下诏为他平反,苏元春是抗法名将,于国有功,又是忠烈之后,反而因为治盗不力被治了死罪;王之春等人也是治盗不力,况且没有战功,为何却只是革职,而不是同罪处死?他还说国家应该以律法说话,不应因人而言、因人而异,以示律法公平;苏元春挪用底饷固然有罪,但事出有因,又是因公挪用,若要治罪,两广两湖不及时足额解送边饷,逼使苏元春不得不挪用底饷的历任巡抚都应该同罪论处。”
慈禧已从群臣奏折中看到抨击岑春煊公报私仇、挟嫌报复的言论,但她想置苏元春于死地并不完全是替岑春煊出气,最根本的原因是那些参奏苏元春有谋反之心、妄想篡夺帝位的罪名。尽管证据不足,瓜田李下之嫌还是有的,她觉得自己心中有数。几年前陛见时,她对他那么信任,他却没有向自己表忠,近期又传出了桂军可能发生兵变的传言,还在广西私造了天阙、帝座、九龙壁,这不是心怀不轨又是什么?这种人少一个好一个,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否则于大清朝江山社稷后患无穷。
然而不久前她下密旨将沈荩杖杀于狱中,国内外舆论纷纷,使她备感被动。见高楠把当今朝廷与明末皇帝相提并论,还有暗指她干预依法办案的意思,心中隐隐不快,然而高楠所提各条虽然过于偏激,却有些理直气壮,她不得不加考虑。
她沉吟半晌,问:“高楠的奏折和这些证据有谁看过?”
“参加部议的人,包括左右侍郎、内务府总管和各科给事中都看了。” 葛宝华偷偷看了慈禧一眼,见她微闭双目静静地坐着,象在闭目养神。他不敢打扰,只得恭敬地垂手肃立。
过了许久她才睁开眼睛,瞟葛宝华一眼:“‘枉杀功臣,亲痛仇快……’高城南在冒死救苏元春呢。部议结论如何?”
葛宝华小心翼翼地奏道:“回老佛爷话,刑部有部分人赞同高楠的意见,认为苏元春是忠烈之后,其所欠底饷查系因公挪用,可否依律免其勒追,发往新疆效力赎罪……”
慈禧沉默了一阵,长长地吁了口气,幽幽地说:“这事归刑部管,我不想插手,你们依律办理就是了。跪安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爱我吗
从李莲英那里得到慈禧不再坚持将苏元春秋后处斩,也不对刑部关于免予勒追因公挪用的十二万两饷费、改判充军新疆的部议意见表示异议的确切消息,张勋顿时产生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觉得自己应该高枕无忧地睡上几天几夜了。
七年前假造苏元春的推荐函投靠袁世凯后,他一方面为自己随机应变另栖高枝,因祸得福而暗自庆幸,另一方面又为辜负了苏元春的信任和重托而深深内疚。几年前苏元春进京陛见时,他曾打算从天津来北京当面请罪,但接到了董乔寄来苏元春不愿意见他的信,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对苏元春的伤害太深了,愈合创伤需要时间。尽管身后有了慈禧太后,他再也不需要苏元春的赏识和提拔,然而苏元春身处危难是他偿还良心债的好机会,知恩必报的良知驱使着他义无反顾地为营救旧主出钱出力四处奔走,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潜能。
回到南河沿时天色已晚,刚跨进家门,张勋就迫不及待地走到赵小荔房前,他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好博取她的欢心。赵小荔到北京后不久,张勋就以她住在客栈生活饮食方面诸多不便为由,提出把她接到家里来住,华小榄心想确实如此,叮咛赵小荔一番之后,让她搬进了张家。
“小荔,小荔,我是张哥。休息了吗?”张勋轻声叩门,“张哥”是赵小荔儿时对他的习惯称呼。
“张大帅,有事吗?”
“别叫大帅,还是叫‘张哥’顺耳——开开门,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了。明天行吗?”
“不告诉你,我也睡不着,天大的好事呀,”张勋四下望望,压低了声音说,“熙帅有救了——我在书房等你。”
赵小荔大喜过望,赶紧更衣梳妆,来到书房。
张勋并不急于告诉她,默默欣赏着第一次进他书房的赵小荔惊奇地打量满屋子字画古玩时的诧异表情。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赵小荔刚到京城时身着男装的英俊模样,一眼看去,还以为她是赴京赶考的俊俏书生——这话有点难以启齿,张勋在素好女色的同时也患有断袖之癖,每逢应酬场合遇上长得俊俏的伶人,总爱半真半假地问上一句:你爱我吗?叫得多了,这四个字便成了伶人们暗指张轩帅的别称。
赵小荔看了一阵,惊叹道:“张大帅好有钱!”
张勋让赵小荔进入书房,正是为了取得这种效果。他知道她是位内秀含蓄的才女,不便过于张扬,只是淡淡地说:“错了,你张哥是个穷光蛋!这些都是两宫回銮以后恩赏的,如果钦赐的物品可以变卖,张哥就是腰缠万贯的人了。小荔快坐下,到张哥这里,不必客气,我同你大哥只差没有磕头换贴了。”
“谢谢大帅,”赵小荔不失分寸地欠身坐下,“大帅刚才说苏宫保有救了,可是真的?”
“刚从内廷传出来的消息,这还有假?看来只是这几天的事情,怕你心里着急,先偷偷告诉你。”接着,张勋小声地把从李莲英那里得来的消息对赵小荔说了一遍。
赵小荔两眼流泪,跪在张勋面前:“张大帅,小荔代苏宫保谢谢你了。”
“别这样别这样,熙帅对我有大恩,他老人家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张勋示意她起身坐回椅子,默默看她一阵,又道,“熙帅虽然还有些小难,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坏,命总算保下来了……事情办好以后,小荔就别回广西了吧?”
赵小荔抬起泪眼看着张勋,默默点头。
张勋暗暗欣喜,半遮半掩地暗示道:“北京这地方不错,天子脚下,地方大,见的世面也多……”
赵小荔突然想起华小榄叮嘱过的话,警惕地看他一眼——然而苏元春屡次拒绝过她的爱意,现在又如此落魄,恐怕……
张勋见她不语,以为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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