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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光荣和他的儿女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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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说:姐,你忙,工作又特殊,还是我和花花去陪父亲吧。

最后两个人找到父亲,都说自己要搬回来住,来陪晚年的父亲。父亲冲两个人挥挥手,通情达理地说:忙你们的吧,我一个人行。

他不同意他们搬回来。其实父亲知道,孩子大了都是泼出去的水,他们有自己的天地,就像自己十三岁离开蘑菇屯儿一样,小小的蘑菇屯儿已不能装下他的心了。他不想让自己束缚住孩子们飞翔的翅膀。孩子们飞得越高,越远,他就越高兴。

其实父亲是有“阴谋”的,在这之前,他早就和警卫员小伍子联系上了。小伍子也就要离休了,离休后的小伍子就要陪父亲来了。在这之前,小伍子夫人已经去世了,一双儿女,美国读大学了,小伍子现在是一身轻松了。

总之,用一句形象比喻的话就是,两个人的生命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父亲终于等来了小伍子。那天傍晚,父亲正站在自家阳台上张望,小伍子就从夕阳中走来了。虽然两个人多年没见了,他们都老了,但是父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小伍子。父亲一瞬间就变得年轻起来,他像个小伙子似的从楼上跑下来,在自家门前和小伍子拥抱在了一起。两人激动的情景就不用细说了。

从那以后,父亲又焕发了青春。父亲已经不把这里当成家了,而是当成了宿舍,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峥嵘岁月。父亲又是父亲,小伍子又是小伍子了。

父亲每天早晨又开始跑步了,身后随着小伍子,小伍子手里拿着父亲那两样宝贝,一个是枪,另一个是刀。这枪和刀就是父亲当年缴获的战利品。此时小伍子随在父亲身后一手握枪,一手拿刀的,说父亲是跑并不确切,更形象的应该说是走,父亲七老八十了,已经跑不起来了,只是做出个跑的姿势来。父亲和小伍子“跑”了一气之后,两人就站在一棵树下舞刀弄枪的了。父亲先玩刀后玩枪,舞弄一阵子,父亲就住手了。接下来,父亲就和小伍子一起排着队去干休所军人食堂吃早饭了。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便在干休所食堂入伙了。父亲吃了一辈子部队集体伙食,他已经习惯了。偶尔,父亲会和小伍子一起到蘑菇屯饭庄吃上一顿家乡饭。那时,他和小伍子俩人每人要上二两烧酒边吃边聊,说过去,说现在,也说将来。俩入回来后,不洗脸,不洗脚地倒头就睡下了。

母亲没有了,再也没人监督他洗脸、洗脚了,父亲觉得自己解放了。他要自由,也要自我。

这是母亲的悲哀。母亲嫁给父亲,一直在改变着父亲,就是睡前洗洗脚这一点儿习惯,母亲最终也没能改变父亲。父亲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又是父亲了。

不知这是父亲的幸事,还是母亲的幸事。

总之,老年的父亲又重新找到了自我。

11

高扬发生了一件大事。高扬又一次卧底,结果被贩毒团伙头子识破了,最后高扬抱着贩毒团伙头目从楼上跳下来,高扬便昏了过去。

高扬住进医院十几天后仍然没有醒过来。医生就断言,高扬已经是植物人了。晶听到这个断言,一时怔在那里,她望着床上似睡着的高扬,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在高扬面前流泪。她没想到自己心爱的人,曾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就这样在她面前长睡不醒。那些日子,并没有让晶失去方寸,她找来了大量有关植物人的书,她在那些书上看到了这样一条消息:爱会让植物人复苏。那上面还记录一段外国的故事,说是外国一对三十多年的夫妻,在旅游时,妻子不幸摔下山崖,丈夫一直在病床前呼唤妻子的名字,几个月后妻子竟睁开了眼睛,恢复了意识。

于是,从那一天起,晶便坐在高扬的床前开始一声又一声地呼唤他的名字。

海和杨花花来到了病房,看到晶这个样子,海又眼泪汪汪的了,晶的嗓子已经嘶哑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海为晶倒了杯水,然后哽咽道:姐,你歇一会儿吧,我们替你喊。海也喊了起来,但晶并没有停下来,他们一起同心协力地呼喊高扬的名字。高扬一副沉睡不醒的样子,他似乎太累了,不想醒来了。海呼唤了一气,又呼唤了一气,然后绝望地冲晶说:姐,算了吧。

海和杨花花还是走了。晶没路可退,她自己要留在爱情的阵地上坚守着,一直坚持到弹尽粮绝。

父亲来了,自然还有小伍子。父亲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高扬,又看了一眼声声不断呼喊着的晶,什么也没说。他又想起了当年母亲把他呼喊过来的情景,当年那场大病,要是没有母亲情真意切的呼唤,也许就没有他今天了。此时的父亲,不知为什么竟想到了母亲,想到母亲的父亲,眼睛湿润了。他没有说什么,只用一只手拍了拍晶的肩膀,这是女儿的肩膀。他知道,女儿认准的事谁说也没用,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父亲和小伍子悄然离开了病房。

那一阵子,父亲的心情一直很忧郁,他经常望着什么地方发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身边的小伍子说:伍子,琴活着时,经常站在那里跟我说话。

父亲或者说:伍子,琴就是站在这儿和我吵。

说到这儿,伍子不说话,父亲也不说话了,他似乎又想到了当年和母亲吵架的情形。

想着念着,父亲的眼睛就潮湿了,然后父亲哽着声音冲小伍子说:伍子,还记得当年吗,你牵着马,把琴驮回来。

伍子也动情了,他说:首长,这怎么能忘呢?就跟昨天发生的事似的。父亲还说:结婚那天,真热闹哇,咱们喝酒,喝着喝着我就喝高了。小伍子说:你还不听别人劝,嫂子一声不吭,就是不理你。

父亲呵呵地笑了,笑完了就哭了,呜呜的,像个娘儿们似的。老年的父亲很脆弱,很伤怀。老年的父亲开始思念母亲了,他在怀念琴在身边的岁月。直到这时,父亲似乎才明白这一辈子和母亲吵吵闹闹所有的真情所在。父亲开始思念母亲以后,他就学会发呆了。

傍晚的时候,父亲坐在阳台上,望着西去的晚霞,回想着岁月,有时他一两个小时也不动一动。

后来,终于醒悟了,是小伍子在楼下做好了饭,喊他去吃饭。父亲端起饭碗,这时又想起了母亲。父亲就说:琴做的饭可是真香啊,我吃了大半辈子,都没有吃够,可惜再也吃不上琴做的饭了。

父亲说到这儿,又开始流泪了。小伍子知道父亲的心思,不说什么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不知道是晶创造的奇迹,还是医学创造了奇迹,总之,高扬在一天夜里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晶:我这是在哪儿呀?

高扬很快就下床了,他又是生龙活虎的高扬了。

林带着一家老小突然转业回来了。林的部队精简了,当了师长的林突然回来,让父亲大感意外。父亲以为林会和他一样,在部队干上一辈子,最后退休,然后老死在部队里。没想到林摘下领章帽徽又站在了父亲面前。

林回来那天,父亲又张罗着去蘑菇屯饭庄吃了顿饭。

父亲热情地冲林说:吃吧,这是家乡饭。

林望着一桌子的饭菜一点儿也没有战斗力的样子。

父亲理解此时此刻林的心情。他是过来人,自己刚接到离休命令时,他比林还想不开。

父亲开始喝酒,一边喝酒一边说:林,你不是个军人了,你失落了是不是?我知道,你还转不过弯来。没啥,离开部队就不能干事业了?只要你把自己还当成个军人,你就是军人。人这一辈子,就是活着一口气,只要有气在,啥就都没啥了。林听了父亲的话,开始吃饭了。父亲说:吃吧,这是家乡饭。我就是吃完蘑菇屯儿的饭走出来的,一直到现在,我身上还浑身是劲。

父亲说完,咚咚地敲了敲自己的胸脯。

父亲又说:林,你到地方了。这也是你的阵地,你要坚守好了,像个打胜仗的军人抬起头来!

在父亲的大声吆喝中。林慢慢抬起了头,父亲看见了林眼里的泪水。

·2·

父亲和他的草原青

将军的坐骑倒下了,将军的一条腿折了。

——父亲语录

1

老年的父亲,在傍晚时分,长久地伫立在自家阳台上,望着西天如火的晚霞,磨磨叨叨地经常说着一句话——将军的坐骑倒下了,将军的一条腿折了。这话听起来文绉绉的,和他的身份一点儿也不相符。这话在父亲的嘴里说长了,就显得很不搭调。虽然不搭调,但是父亲仍然一遍遍地说,父亲这个人就显得很磨叽了。了解父亲的人都知道埋在父亲心里的“结”,这么多年了,父亲一直没有解开心里这个“结”,这个“结”缠绕在父亲心里已经许多年了。

按照胡师长的话说:父亲参军时还没有枪高,你这个小崽子打仗肯定不好使,你就当我的警卫员算了。于是父亲就成了胡师长的警卫员。

胡师长有匹战马,枣红色。绰号飞火流星。飞火流星战马,不是一般的马,救过师长的命。有一次,部队和日本小鬼子在榆树沟打了一场遭遇战。原来部队是想和小鬼子兜圈子的,把小鬼子整迷糊了,拖垮了,再来收拾小鬼子。结果情报有误,没等把小鬼子整迷糊,自己先把自己整迷糊了。和小鬼子遭遇上了,没办法打吧,于是就乱哄哄地打上了。因为是遭遇战,双方都没有准备,胡师长都没来得及布置部队,更别说建个指挥部什么的了,于是双方就乱哄哄地纠缠到了一起。

胡师长骑着飞火流星,那一年飞火流星刚满三岁,在马的寿命中,三岁的马正值青春期。在这之前,飞火流星陪着胡师长大小战役打过无数次了。因此,它显得见多识广,一点儿也不怯场,说打就打。飞火流星是匹公马,又正处在青春期,很容易激动,子弹、炮弹什么的在它和胡师长身边飞来绕去。它和胡师长一样,一听到枪炮声就激动得浑身乱颤,什么就都没有什么了。胡师长刚开始用枪射击,抬手一个,挥手又一个。结果,子弹没了,胡师长就用刀。飞火流星很有眼力,也是训练有素。它知道什么时候飞奔,什么时候停下,胡师长骑在马上,就在飞奔和停下之间,砍杀着小鬼子。这仗打来打去,就拉长了战线。胡师长砍飞了一个小鬼子的脑袋,喘口气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部队脱节了。自己身边左右都没了自己人,他和飞火流星太兴奋了。就在他愣神的当口,一颗子弹击中了胡师长,他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一头栽了下来。

那时激战打得正酣,部队一面寻找着自己的指挥员,一边拼杀着。因为双方实力悬殊,无奈之下,部队只能撤出战斗了。那时,他们都没看见自己的师长,他们一口气撤进了深山老林里,这时才发现少了他们的师长。官兵急了,他们不能丢下师长不管,他们要杀回去,救出自己的师长。他们翻过一座山头时,便看见了感人的一幕。飞火流星踉跄着回来了,它的脖子上挂着师长,嘴里紧紧叼着师长的衣服,师长因流血过多,已经昏死过去了。飞火流星也受了伤,它的伤口在后腿上,血正滴滴答答地流着,因此它的脚步有些踉跄。它一看到自己的人,才立住脚步,轻轻地把胡师长放下,然后自己也一头栽倒了。

师长的战马——飞火流星救师长的故事被传为佳话,广泛在部队里流传。那时,父亲还没有参军。父亲当上了胡师长的警卫员后,也被这段故事感动了。

父亲给师长当上警卫员后,严格地讲他并没有履行警卫员的角色,更多的时候,他是在照看飞火流星。胡师长打仗的时候不希望有警卫员在身边,那样的话会显得很碍事。他想到阵地的最前沿,警卫员会为了首长的安全考虑,死活不让往前沿靠。胡师长有过这方面的教训,但身边又不能没有警卫员,于是他就选中了瘦小的父亲给他当警卫员。

父亲经常牵着飞火流星随在师长的后头,飞火流星自从救过了师长,它在师长眼里从一匹战马一下子变成了伙计。师长是山东人,它称飞火流星伙计的时候,舌头打着弯,声音一颤一颤的,听起来亲切温暖。平时行军的时候,胡师长很少骑马,而是由父亲牵着。场面就有些可笑,遇到急事的时候,胡师长呼哧带喘地在前面飞奔,父亲牵着马在后面跟头把式地追,飞火流星随在后面就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胡师长舍不得骑马,飞火流星救过师长的命。

但打仗的时候却是个例外,冲锋陷阵,胡师长总要和飞火流星在一起。那时,马随人的指挥,奔腾躲闪,如影随形。只要胡师长的战刀一举,飞火流星顿时亢奋地嘶鸣一声,指哪儿打哪儿。没有半点儿犹豫。

每次战役结束后。胡师长总要慰劳一下飞火流星。从战场上有时缴获来的黄豆、鸡蛋什么的,胡师长从来都舍不得自己吃,他要把这些补养品送给飞火流星。那时的胡师长显得很温存,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伙计,眼神里满是温情和骄傲。

父亲照料飞火流星便成了自己责无旁贷的责任和义务。每天夜半,他都要起来,为飞火流星添草加料。父亲对这一切并不陌生,他在参军前是给东家放牛,东家共有三头牛,两公一母。那年春天,两头公牛发情了,为了争夺母牛,两头公牛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在山坡上顶了起来,父亲干着急,拉不开,打不散,眼见着两头公牛双双滚下了悬崖,只剩下那头母牛,落寞地在山坡上叫。父亲眼前的天黑了,地陷了,他没法向东家交待。牛他是赔不起的,就是他一生的血汗钱也不一定能值两头牛钱。他蹲在山坡上,守着那头形只影单的母牛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哭一会,父亲还没有想好办法。

这时,山下正在过队伍,是胡师长的队伍。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他从山坡上跳了起来,耸着瘦小的身子向队伍跑去。

父亲和牛呀马呀的打交道是很有经验的,他知道,马无夜草不肥的道理。每夜父亲都要起来数次,为飞火流星添草拌料。在父亲的照料下,飞火流星越来越膘肥体壮,茁壮成长。飞火流星有着一双大眼睛,它经常水汪汪地望着父亲,望得父亲心里一颤一颤的。马是通人性的,你对它好,它会加倍地报答你。

夜半时分,借着月光,父亲为飞火流星添完草料之后,经常蹲在地上和它凝视。

父亲说:吃吧,多吃点,打仗时好有劲驮着师长。

父亲还说:飞火流星,你要照顾好师长,不能让师长在打仗时有半点闪失。马似乎听懂了,很响地打着响鼻,回应着父亲。后来父亲不仅能扛动枪了,他还参加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胡师长不忍心让父亲呆在自己身边了,便让父亲下到营里当了名排长。父亲离开胡师长时,冲接自己班的警卫员,千叮咛万嘱托要照顾好飞火流星和师长。先说师长的脾气爱好,又说到了飞火流星喜欢吃什么,有什么习性等等,直到新警卫员点着头,一一记下了,父亲才给师长敬了个礼,上前又拍了拍飞火流星的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几年的时间,父亲和师长、飞火流星的感情已经很深了。他离开的时候,流下了眼泪。胡师长说:小石头,好好干。飞火流星睁着一双温情的大眼晴,一直目送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山冈后面。

父亲离开师长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飞火流星被炮弹炸死了。那是一次说不上很大的战斗,一颗炮弹呼啸而来,飞火流星出生入死,已经很训练有素了,师长正在指挥战斗,忽略了头顶上呼啸而至的炸弹。飞火流星跳了起来,把师长摔了出去,这时炸弹落地,飞火流星就这样死了。

飞火流星死后,给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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