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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侯-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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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凡分兵十万的战略目的达到了,北平被围,燕军不得不回师,这一切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兵家之道,无非攻守二字而已,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萧凡正式出招了。

朱棣,你别无选择,必须与我决战

建文元年六月初,朱棣领十余万燕军离开山西,回师北平,十余万人如风卷残云,行色匆匆北上,一路所遇州府县城皆绕道而过,燕军眼中只有北平的危急,根本顾不上攻城掠地了。

萧凡闻报大喜,急启大军追赶而去,同时下令长兴侯耿炳文领河南一省卫所,数十个千户,共计七万余大军撤出开封府,北上驻扎彰德,坚守城池,拨出军粮接济曾失陷燕军的彰德府百姓。

至此,耿炳文驻守彰德,郭英驻守大名,二位老将一左一右,如同两颗钉子死死钉在了燕军南下的路上,再加上兵围北平的平安麾下十万大军,和紧紧追赶朱棣的萧凡四十万主力,不知不觉间,萧凡一手拨弄之下,将北平,河南,山西三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瓮罐,朱棣率领着燕军正朝这个瓮罐里钻进去。

燕军行路很快,二十多天的急行军,从汾州赶到了真定府,又与真定府附近的零散卫所官军发生了小规模的交战,大军行进的时间被耽误了一天。

这时北平传来了消息,平安麾下十万大军忽然撤军,竟朝宣府方向缓缓撤去,被平安团团包围一个多月的北平府城外一夜之间变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个军士。城外一望千里,杳无人烟,这些日子习惯了被人围困,朝廷大军忽然撤离,徐王妃一时不适应,没来由的感到空虚寂寞冷……

朱棣得知北平之围不战自解,终于长长松了口气,燕军将士的军心士气也渐渐稳定下来。

然而,萧凡的四十万大军尾随而至,像只凶猛而有耐心的猎豹,死死的咬上了猎物。

前方就是北平,朱棣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再退下去,他连自己的大本营都保不住了。

既然不能再退,萧凡,让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决战吧

河北雄县外的白沟河,朱棣下令燕军停止前进,摆开了阵势,准备与朝廷决一死战。

树欲静而风不止,决战如期而至。

六月初九,河北雄县白沟河,平原上狂风怒号,飞沙走石。

漫天黄沙中,数十万人壁垒分明,双方相隔数里,遥遥对峙,黑压压的人群遮住了平原青翠的草地,雪亮的戟戈朝天而立,散发出一片幽幽的冷光,反复闪烁着人们的眼睛,空气中的死亡气息清晰可闻,腐蚀铁锈般的血腥味在黄沙舒卷中弥漫,延伸……

燕军以朱能为先锋官,张玉,丘福为左右军指挥,朱棣领中军压后,先锋最前沿,一万骑兵一字排开,其后便是数万弓弩手,弓弩手列成整齐的巨大方阵,横竖阡陌间以十万刀盾枪戟步军压阵,广袤的平原上,一块又一块的方阵衣甲鲜亮,像一个大蛋糕被高明的厨师切成等份的五个大方块,整齐的摆在白沟河旁的平原上。方块之间燕军各色战旗迎风猎猎,遮天蔽日,振奋军心的战鼓擂得地动山摇。

平戎万全阵,宋太宗赵光义所创阵法,以骑兵或战车为前军,弓弩其后,长短兵器为中军压阵,可拓展纵深,亦可压缩防御,是一种攻守兼备的万能阵型。

而萧凡这方则将全军分为左右两翼,四十万人梯次排列,浩荡延绵数十里横向展开,形成一个V字型,如同猿猴的双臂向前伸出,又像一把无所不容的剑鞘,恰到好处的包住了燕军的阵型,弓弩列前,长戟其后,刀盾压阵。盛庸领左翼,瞿能领右翼,萧凡领中军。

雁形阵,专门用来包抄迂回的阵型,以攻为主。

双方阵势摆开,决战在即。

百里平原上,数十万人静谧无声,沉闷压抑的杀气充斥着空气,锃亮的刀光戟影闪烁着雪白的亮光,天地为之变色,狂风呼啸肆虐低吟,仿佛为即将涂炭的生灵哀哀叹息。

萧凡身披战甲,骑着战马立于中军,身后十余丈外,黑底白边的帅旗上,绣着一个血红夺目的“萧”字,帅旗立于全军雁形阵的尾部,旗杆高达数丈,十里外的将士皆清晰可见。

一股夹杂着黄沙的狂风吹过萧凡的面庞。

萧凡面容扭曲,神情痛苦的连连呸了两声,吐出了口中的沙尘。

“这种鬼天气,实在不适合打打杀杀,早知道便该让师父给我先算一卦才是……”萧凡仰头望天,喃喃自语。

贴身保护着他的曹毅也面泛苦色道:“风太大了,黄沙漫天的天气,厮杀起来很费力,也很辛苦……”

萧凡目光闪动,露出一个非常纯真的笑容:“要不……派个人到对面燕军递封信,就说我军今日状态不好,约个时间改日再战,你觉得怎样?燕逆想必也不会拒绝吧?”

曹毅很无语,沉默了一会儿,道:“萧大人,萧元帅,你现在是领着几十万人的一军主帅,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天真?咱们能不能谈点成熟的话题?”

萧凡重重叹气,曹毅说得有道理,阵势都摆了出来,双方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这个时候若跟将士们说,咱们今天不打仗了,国家放你们一天假,回营洗洗睡吧……

估计将士们的士气会一泄千里,以后都不会再有勇气拿起刀枪了。

“要命的天气,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刮大风……”萧凡很不满的仰头瞧着灰蒙蒙的天空,平定朱棣叛乱在此一战,以后可以高枕无忧,安心享乐了,可是……今天真的不适合打仗啊

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萧凡暗暗思忖半晌,是不是有什么环节忽略了?哪个细节没注意到?

想了很久,萧凡觉得该注意的地方都注意到了,真的没什么忽略的地方,军国大事,关系数十万人的性命,萧凡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心中这股不吉的预感从何而来?

“曹大哥,我今日左眼皮老是跳,你说这是为何?”萧凡没来由的感到了不安。

“左眼跳财。”

“可我右眼皮也跳……”

“右眼跳灾。”

“关键是……这俩眼皮都一块儿跳。”

曹毅抬头看了萧凡一眼,慢吞吞道:“……这是中风的前兆。”

“…………”

不管了,箭已上弦,刀已出鞘,大家都没有回头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只凭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不祥预感便叫将士们收兵避战。

目注前方十余里处的燕军阵营,整齐的方块透着慑人心魂的凌厉杀气,再看看自己这方的将士们手执兵器,跃跃欲试的活动着手脚,萧凡满意的笑了。

士气高昂,军心可用,可以一战了。

呼呼风声里,萧凡淡淡的下了将令:“全军准备进攻”

咚咚咚的战鼓擂响,震耳欲聋,每个人的心都仿佛随着战鼓的节奏而快速颤抖。

这时,忽听对面的燕军阵营中也是一阵隆隆战鼓声,朱棣忍不住抢先发起了进攻。黑压压的骑兵一齐催马,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铺天盖地向萧凡扑来,马蹄声盖过了鼓声,声音越来越近。

萧凡冷冷一笑:“弓弩上前,准备迎敌”

排在雁形阵前列的弓弩很快向前走了两步,搭箭在手,斜指天空。

燕军骑兵策马狂奔,狭长雪亮的马刀已经出鞘,铁甲的叶片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三里,两里,一里……

“拉弓”

萧凡的阵营前,弓弩手将领们纷纷厉声下令。

弓弦缓缓拉开,吱吱呀呀的紧指着越奔越近的骑兵。

萧凡面无表情迎着猛烈的狂风,轻轻点了点头,身后的传令官狠狠挥落手中红色的令旗,仿若一蓬猩红的鲜血洒入了大地。

“放箭”

“放箭”

见令旗挥落,诸将力竭声嘶下令。

沉闷的嗡嗡声掠过,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变成了黑色,漫天箭雨如同过境的蝗虫,又如急骤的暴雨,毫不留情的朝燕军骑兵阵中倾泄而去。

迅急的箭矢眨眼间射入肉体,两军战场中间传出一阵沉闷的噗噗声。

燕军骑兵凄厉的惨叫声,战马临死前痛苦的悲鸣声交织成一片,战场中间人仰马翻,哭嚎震天。

萧凡看着眼前这一幕惨烈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身躯不由微微颤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

抬起手,萧凡的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前方,目注战场中间那一片仿佛已洗刷成血色的天空,努力压抑着激荡的情绪,道:“继续放箭,把燕逆的骑兵全部射杀于阵前”

传令的亲兵忠实的执行萧凡的命令,猩红色的令旗再次狠狠挥落。

又是一阵漫天箭雨,遮住了天日,黑压压的朝燕军骑兵闪电般射去。

在这个战场上,人人都已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冲杀,搭弓,放弦,鲜活的生命在这古老的杀人工具下一个个栽倒在青翠的草地上,漫无边际的草地已染上一层浓稠的鲜血,如同人间地狱。

燕军的骑兵数量渐渐减少,但他们也冲过了弓箭射程的死亡地带,催马冲到了雁形阵的前沿。

马刀高高扬起,又闪电般狠狠劈下,一阵惨叫声后,前沿的弓箭手倒下了一大片。

“弓弩退枪兵上”

一道道军令下达,弓弩手身形一闪,退入了军阵后方,紧接着两排手执锋利长枪钩镰的军士上前,不待将领下令,雪白的枪尖便狠狠刺入了骑兵或战马的体内,枪头一绞一拔,带出漫天血雾,红如残阳。

两军激烈交锋,鏖战正酣之时,意外发生了。

狂风猛烈吹过,一阵又一阵,萧凡眯着眼观察着前方的战场厮杀,忽然耳边一个非常刺耳的吱吱声,然后便听到“咔嚓”一声,身后的某个东西仿佛断裂了似的。

萧凡只顾着前方的战况,根本没兴趣回头观察,犹自指挥左右两翼收拢阵型,迂回包抄燕军。

命令下达后,萧凡愕然发现,中军的所有将士都楞住了,眼睛呆滞无神的注视着他的身后,一副恐惧惊怖的模样。

“楞什么楞进攻啊”萧凡拔剑大怒。

中军阵中的将士们仍旧毫无动作。

还没等萧凡反应过来,前方忽然一个声音大叫道:“倒了它倒了”

萧凡吃了一惊,抬头大声喝问:“什么倒了?谁倒了?”

没人回答他。

将士们呆楞过后,忽然轰隆一声,整个中军阵型全乱了,将士们散的散,跑的跑,纷纷扔下了兵器,抱着头仓惶奔跑,雁形阵全部散乱,不成形状,数十万人口中纷纷高喝着“倒了,倒了。”所有将士如潮水般骤然崩退。

朱棣那边也飞快做出了反应,令旗急挥之下,十余万燕军如出笼的猛虎,向朝廷大军冲杀而去。

萧凡大惊失色,他不明白,为什么打得好好的,自己这方军队的士气忽然完全崩溃,几十万人难道同时中邪了?

急忙回头一看,身后一片朦胧,狂风吹起漫天黄沙,只看得见若隐若现的人影移动,溃败。

“到底是神马情况?”萧凡剑指云天,悲愤长嘶。

突如其来的溃败,令萧凡百思不得其解,绝对的优势兵力,正是收拢阵型,全力歼灭叛军之时,为什么几十万人说溃败就溃败了?难道燕军全都有狐臭?

“他娘的今天我注定撞妖,太邪乎了”萧凡愤怒大吼。

曹毅一把抓住萧凡战马的缰绳,急道:“先别管原因,你先跟着往后退,我来殿后快”

曹毅狠狠一抽萧凡战马的臀部,战马吃痛,嘶叫一声,飞快跟随溃军往后方飞驰而去。

朱棣在阵中见朝廷大军忽然溃败,不由惊喜万状。

这次的决战完全是被情势所逼,朱棣是带着几分赴死的心情上阵,燕军失败已在意料之中,却不曾想,第一轮冲锋刚刚发起,朝廷大军竟然莫名其妙溃败了,这难道是老天助他?

“全军压上去,快,快”朱棣兴奋得连连挥手,燕军哗啦一声,如水库泄洪一般,放开了阵型,全线进攻。

大军溃败得更快了。

萧凡骑在马上,跟随溃败军士狼狈的逃窜,此刻他觉得悲愤万分。

匆忙中,萧凡回过头,朝身后的亲兵大吼道:“我们败了也不能让燕逆好过,传令开炮朝燕逆的中军开炮炸死一个算一个”

亲兵飞快传令下去,很快,百门洪武大炮发出了怒吼,燕军阵中猝不及防,被一发发铁弹炸得人仰马翻。

燕军阵中,朱棣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怒不可遏的嘶吼:“萧凡你这没品的混蛋打输了还摆我一道”

…………

…………

稳操胜券的战阵,怎么就突然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凡狼狈逃窜之时,百思不得其解。

随手一拎,抓过身边一名溃兵,萧凡瞪着眼大声问道:“你们跑什么?”

溃兵吓得瑟瑟发抖,讷讷道:“我怎么知道?别人跑,我也跟着跑……”

萧凡气道:“别人跑你也跑?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不也在跑吗?”

“…………”

…………

…………

建文元年六月,朝廷大军与叛军决战于雄县白沟河,朝廷大军莫名其妙溃败,一退百里,一直退到真定府,败军才堪堪收住了败势。

萧凡生平第一次打了败仗。

后来收拢败兵,严厉审问之下,萧凡终于知道大军忽然溃败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只因当时狂风吹断了他身后十丈处的帅旗旗杆,帅旗落地,士兵们见不到帅旗,以为中军被破,士气顿丧,终致溃败。

这简直是个真实而扯淡的理由。

PS:七千字,算是补上昨天的了。

又P又S:白沟河之战,因帅旗旗杆被风吹断,而导致朝廷五十万大军全线溃败,历史上确有其事,不是我在瞎扯淡。

再P再S:再次重申,我写的是严肃的历史纪实

第二百八十三章 趁虚而入

打败仗了,萧凡情绪很低落。

四十万大军被一阵风打败了,说起来挺像个笑话,可是,这该死的笑话根本不好笑。

大军撤回真定府,各将领收拢集结残部,清理人数,报上来的结果令萧凡分外沮丧。

白沟河一战,四十万人全线溃败,被燕军趁乱砍杀的,自己人情急逃命践踏误杀的,乱军中被冲散失踪的,跳河逃命被淹死的,甚至还有几位心理承受能力特别脆弱,性格特别悲观的,一见情势不妙很干脆的拔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总之,同样是死,死法却各不相同,有好几种死法都很有创意,古代人活得或许有些憋屈,但他们都死得很有智慧。

四十万人,活着回到真定府的剩下三十一二万,八九万的伤亡数字里面,只有少部分是死在了战场上,大部分军士都是逃窜时脱离了大部队,失踪了。

这次败仗的后果很严重,出了这么大的事,萧凡不敢隐瞒,据实将军报写在奏本上,八百里急报送往京师。

可想而知,京师朝堂震惊了。

自洪武皇帝朱元璋立国到如今,三十二年,大明军队无论是镇压反叛,或是抗击鞑子,很少有失败的先例,更别提八九万人的损失,这是一次彻底的大败仗,尽管败仗的原因与主帅和将士无关,仅仅只是一场大风而已。

杨靖,暴昭等清流一党开始在朝堂中闹腾,态度非常激烈的要求朱允炆下旨撤换主帅,并且治萧凡的罪,雪片似的奏本飞进皇宫还不够,清流们又在午门前跪地请愿,一个个哭得老泪纵横,直叹天子识人不明,误用劣将,大明洪武时军队战无不胜的记录已成了历史尘埃,从此一去不复返,而打破这个记录的第一人萧凡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军事的胜败直接影响了政治,清流们终于拿捏住了萧凡的把柄,愈发不肯放松,这回连奸党们都不知该说什么来为萧凡辩解了,一个个缩着脖子臊眉搭眼不敢出声。

朱允炆表现出了难得的镇定,在看过萧凡的如实奏报后,立马判断出此非战之罪,完全是天气原因,败仗的责任不应该加在萧凡或别人身上,于是面对满朝责难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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