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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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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情形却是不同,锦衣卫势力大到无可复加的地步,所以皇帝断然黜落蒋安,改任牛欲,而牛欲也知道皇帝心思,这阵子东厂势力有复炽的迹象,而张佳木深知权力平衡之道,近期对东厂是不可能有所动作,卫中上下心里虽不舒坦,但也只得忍了。
“见过阁老。”开发了闹事的人,孙锡恩这才下马,刚看到彭时似的,上前拱了拱手,道一声:“阁老受惊了。”
“孙大人,多谢了。”
论起品级,彭时实则比孙锡恩还差。孙锡恩本职虽然只有三品,但官拜同知都督,是正经的正二品武官。
彭时的官职,却只有四品,两者间相差甚远。
新官职未正式实施,彭时还好以阁老之尊,撑着驾子,等孙锡恩过来行礼之后,自己才还了一礼,道一声对方辛苦。
“哪里。”孙锡恩道:“也是正份儿差事,上命差遣,阁老不须谢得。”
说的也是,彭时知道此人是锦衣卫中心狠手辣之辈,桀骜不驯,对文臣向来态度冷漠,自己也无需刻意结好。
淡淡的客气两句后,彭时一脸忧郁,向着孙锡恩道:“现在想起来,甚是担忧。”
那天会议,当然只有内阁诸人和兵部户部,不过例来会议之后,会通知道一定品级的人,所以彭时向孙锡恩感慨由之的道:“会议说要改革编制,学生这里尚且是如此情形,一旦改到武官头上,却不知道,太保将何以自处”
“这请阁老放心。”孙锡恩道:“太保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也向来没有顾忌小人作祟的道理。况且,就算有人想作乱,也需得自问,是否能如曹、石”
彭时的话,也是好意,不过孙锡恩自信满满的样子,就算彭时还有一些担忧,却也说不得什么了。
确实,历次政变,都是显示出锦衣卫强悍绝伦的战斗力。
曹吉祥是动员了过万大军,其中有不少是京营精锐。至于石亨,更是调有大同精锐边军,血战沙场的热血男儿。
那又如何?
还不是先后败在张佳木手中,根本都不是对手
连施聚和董兴那样的老将,历镇边关多年,领军数十年的伯爵大将,也是拿锦衣卫没有办法,更何况现在锦衣卫兵马更壮,精锐更多,掌握的力量更强
“既然如此,是学生多心了。”看着孙锡恩,彭时讪讪然道:“且看太保施为,静听好音就是。”
“哪里”孙锡恩也肃容道:“太保说,文武并重,官制一起改定,阁老不畏艰难,不惧流言,勇于任事,太保说'。 ',也是敬佩的很。”
多日苦衷艰难之处,不想却是教一个向来敌视的武官给说了出来,再想想文官同僚们的表现,彭时眼中一酸,几乎是流下泪来。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五十六章 关节
编制文官新官制轰轰烈烈的开始,彭时受到的围观,锦衣卫的解围,当场打死杖毙的新闻,都是一五一十的传入了宫中。
硕大的香炉之中,燃烧的是沁人心脾的炉香,偶尔,发出一通轻微的炸响。
天色还早,宫中吃饭的规矩还依着古人的传承,分为朝食和饷食两次。
皇帝现在吃的,是饷食过后的小食,在此黄昏将近,入夜之前。
按制,皇帝用膳是设乐,在乾清宫正殿的阶下,就陈设着几十个乐工,琴瑟鼓乐,加起来总得有十几二十样。
奏乐当然是轻快悠扬的曲调,帮助食欲,以助消化。
不过今天在牛欲开始奏事之后,皇帝微做示意,底下的乐工就停止了奏乐,大殿内外,鸦雀无声,一片静谧安然。
“滑吏有取死之道……”皇帝沉吟着,“国家凭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一丝不懂报效,就知损公肥私,竟还敢咆哮公堂,侮辱朕之大臣,嗯,打的好”
对锦衣卫的事,皇帝多半是这种态度,在场的人也是见惯了,所以都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一边侍膳的太子一脸的怫然不悦。
在他看来,锦衣卫之嚣张跋扈已经到这种地步,在皇城之内,锦衣卫官公然杖杀国家吏员,这样下去,岂有法度可言?
有这种见解,皇太子只觉得痛苦难安,有心想说什么,打量四周人的脸色,却是不得要领。
只是在看到皇后时,太子却是见皇后亦有不悦之色。
他心中一动,知道皇后心慈,必是对轻忽人命之事大为不满,当下决心下定,便是起身奏道:“父皇,虽然该吏员有取死之道,然,国家设律法为何?不教而诛,甚至当街刑毙,这般便宜行事,大为不妥。”
“孙锡恩是张佳木推荐的军法监的大使。”皇帝并没有斥责,只是说道:“似乎有行刑之权。”
“父皇,军法监只是执掌军法,对的是京营禁军和厢军,况且,就算犯军法,该鞭则鞭、杖、或是论斩,哪有随便把人打死的道理?”
这一次皇太子的话说中了
皇帝大为首肯,再看皇后,见钱后亦是微微点头,皇帝便是笑道:“吾儿倒当真长进了,这一番话,说的极好。”
“父皇过奖了。”
这几个月来,大约皇太子还是头一回在皇帝面前受到这样的嘉奖,所以面孔上顿时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
“这件事,你来问张佳木吧”
眨眼间,皇帝便有决断,笑道:“些许小事,也不值得上纲上线。他现在要沙汰京中武官,你要知道,这是件至关要紧的大事,刑杀吏员,在律法上是不好,但在眼前的大事上,又是非做不可。其中的关节分寸,你可有领悟?”
皇帝毕竟是皇帝,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中心要害。
在场的人,当然全是天家至亲至尊至重的人,就是帝、后、皇太子。
再加上牛欲等宠监,皇帝是拿这些太监当家奴来看,任何大臣也没有这些家奴亲近。要知道,牛欲等人执铜头拂尘,晚上就在皇帝的寝宫内打地铺值夜,保卫皇帝的安全,是最紧要最重要的最后防线,皇帝就是孤家寡人,连皇后和后妃也从来不与他同屋而眠,就是有,也是很少的事。
多半时间,皇帝就是睡在乾清宫的暖阁里,与他做伴的,就只有这些不男不女的阉奴们。
所以论起心理的亲近,实在是有时还在父子夫妻的家人之上
外头文官们的奏章极陈宦官之害,而皇帝多半置之不理,人,有的时候就是屈从于感情和自己的认识,在皇帝眼前,这些阉奴恭恭敬敬,一呼百诺,凡事也为他着想。而且,是他的家奴,一旦犯错,可以随意处置,种种便宜,使得宦官权势稳中有升,以实际的情形而论,其实内监之权已经在外朝之上,但现在有一个张佳木,所以凡事被遮掩了。
以内监们的内心来说,自是视张佳木为生死仇敌。
宫中有内书堂,已经颇有宦官拿张佳木类比比较,得出的结论,自然是大为不妙,甚至引发惊恐。
在这件事上,宦官已经与皇太子结成同盟,只是把皇帝门g在鼓里。
此时听得皇帝的话,太子自是不服。
他却不懂,为什么要撵京中武官走,一年百万金花银,供养这些武官足矣,皇家的钱养武官,就是大户人家养的护院,关系到主人整个家族的安危,花上些钱,又如何?
皇帝的忧心忡忡是从财政出发,所以主动问计李贤和张佳木,如何处置京中武官过多的问题。
在历史上,李贤的回答就是分流。
而皇帝的回答则是此事难办。
李贤再答:徐徐图之。
皇帝会意,答:凡事以安静为主,不可引发动乱。
君臣之间,颇具默契,就是在这对答之中了。后来终天顺八年时间,分流加上淘汰,财政上自是缓解许多。
当然,积攒下来的财富,也是十之**被后来的皇帝,也就是现今的皇太子给挥霍一空,至孝宗年间,积重难返,有十八年休养生息,但国家仍然处处漏气,想恢复元气,难矣哉。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而且皇太子凡事从安危第一出发,有此杯葛之心,自是难免。
他倒不是怀疑张佳木的忠诚,但每天有万氏、万通、近侍宦官们的谗言在耳,就算是圣贤也起疑,况且,皇太子和圣贤差的远。
皇帝已经算是庸人一个,算不得好帝王,而太子又比他差的远了。
皇太子欲言又止,因为看到牛欲猛使眼色,劝阻于他。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不再讲了。
“你好好想想吧,想通其中的关节。”
皇帝对太子今天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笑着道:“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每天早晚,太子必须请安,这也是规矩,这会子伺候完事了,彼此可以相安无事,至于太子在东宫如何,皇帝一会做何消遣,那就是自己的事,不必再多管了。
躬身告辞,太子一路出得乾清门后,脸上笑容立刻消失无踪。
“大伴,怎么不让我说?”
对着一起出来的牛欲,太子显的极为不悦。
“唉,说之无益啊小爷”牛欲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裁撤文官,或是加授吏员,或是火耗归公,涨俸禄,这些都很不与宦官相关,所以可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但裁撤到武官,就和他们很有关系了。
武官滥授,和宦官势力坐大是很有关系的。他们没有卵子,当然没有老婆,但并不妨碍他们以子侄过继为子,传承香火。
当时的宗族就是一大家子,过继的儿子在法理和感情上是和亲生的没有区别的,如果一个宦官魂到高位,皇帝就会准许他挑一个宗子过继,这样的话就不算绝后,虽然身体的残缺是没有办法弥补的,但用这种过继法可以在法理上为人父为人祖,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安慰。
对宦官来说,没有什么比过继宗子更要紧的大事了。
宗子过继来,以宦官的权力当然要广聚财货,追逐土地,京畿和整个直隶的良田多半在宦官和权贵手中了。
良田到手,还要追求官位,自是请求皇帝赐给世袭职位最方便了。象文臣,没有世袭这一说,也没有办法赐官,进士得官已经成为牢不可破的传统,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能力来改为这个传统。
可以设法的,就是世袭武官。
又有面子,又有俸禄可领,不受人欺负,带兵的人还能克扣军饷,最不济,领一个世袭的告身,也有一身官服可穿。要紧的就是可以世袭,代代相传。
而且武官没有那么多限制,以前还要什么武举,武进士,后来干脆就是皇帝一句话就可以任命。
武官如此冒滥,文官当然越发瞧不起,武官之爵,也就越发不被放在心上,更加滥授。
这,便是恶性循环了。
身为宦官,当然没有破坏制度的自觉,在牛欲等人看来,如果断绝这种滥封滥授,则将来继承家业的宗子就无官可授,一个个就是大头百姓。
对宦官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容忍的挑衅和冒犯。
想起未来前景,牛欲面色阴沉,向着皇太子道:“皇上信任此人,此人也效忠皇上,皇上用他,犹如以臂使指,咱们就是说一些话,皇上也是听不进去。”
确实,张佳木有普通外臣不能有的便利,一则是在宫中有人,蒋安也是高位宦官,可以帮他说话。
二来,天天入宫,自己不来,锦衣卫官也会进来,下情上通,有什么误会立刻可以解释清楚,加上最近勇于任事,皇帝大为嘉许,皇太子一听就明白了,牛欲也是为他好,刚刚多说不仅无益,反而会把得分再失掉,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好吧,大伴说的对。”
皇太子咬一咬牙,究是恨恨难平,看向牛欲,道:“但,就这般叫他为所欲为么?”
“自是不能。”
牛欲也是面色狰狞,最近又有风声,张佳木要打开中法盐茶法的主意,对手一步步逼上来,再不还击,就只能等死了。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五十七章 计较
“好,大伴来说说,有什么计较?”
皇太子闻言大喜,向着牛欲问道:“有什么,大家说出来商量,商量。”
他略有口吃之疾,平时很注意,一旦着急,便会暴露。
不过此时此刻,自己并不在意,别人更加不会。
“法不传六耳。”牛欲很郑重的样子,“一会天晚了,奴婢到太子寝宫里去说。”
“好的,一定要来,而且,要快”
实在是已经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皇太子受身边人的蛊惑,自觉自己资望浅薄,更没有人依附。
向来,太子在登基之前,东宫僚属就是潜在的政治班底。象仁宗为太子时,很多当时著名的文臣就官拜太子属官,为太子张目,力挫汉、赵二王的夺嫡企图。
当今皇太子身边,却没有这些得力的人,就是有,现在也是四顾星散,根本提也提不得了。
这只是一个原由,还有就是太子不能容忍张佳木对自己的轻视。
万氏挑拨,加上太子自己亲身感受,彼此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已经到了难以开解的地步了。
特别是德王。
如果说当初德王出府时,太子还不大在意,后来张佳木派锦衣卫六百人为护卫,孙锡恩为德王亲军卫指挥,德王好读书礼贤下士的名声越传越广,如此这般,太子自是感觉深受威胁。
到得现在,在太子这边,已经是务除之而后快了。
至于后果如何,他倒没有深想。反正身边有人参谋其事,太子只是做出决择罢了。
……
等牛欲按吩咐过来,已经打过初更。
宫中虽然不缺柴薪腊烛,但一般这时候也是各宫安静,都已经睡下了。
皇帝是凌晨四点左右就得起来,梳洗换衣服,预备早朝功课,等吃了早饭到外朝听政时,已经是辰时左右,就是早晨六七点。
上朝这么早,而且奏事全无实际情形,都是部院把商量好的,皇帝只要说“依议”或是说“可”就行的政务拿出来上奏。
全是表面功夫,皇帝起这么早,大臣甚至凌晨…就要起来,夏天犹可,冬天真是极无人道的苦差。
这般做法,也就是为了做出勤政的姿态。不以律法治国,而以道德治国的根基就在于从皇帝到大臣,都要化身成道德楷模。
象万历那样,后人说他几十年不见大臣,但国事如常,就一个以封建露n理道德为治国根基的大国,皇帝缺失政务,没有御朝听政,也不祭祀祈雨,本身就是严重的失职。只是万历是被文臣逼迫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罢了。
“见过小爷。”
一进寝殿,牛欲自是跪下叩了个首,天天见面的,只是一跪一叩,也不需要太子吩咐,自然而然的就又站起身来。
“见过公公。”牛欲行礼,穿着贴身小袄的太子只是点了点头,天已经晚了,他坐在床上,下身拥着一床锦被,手中捧着万字福寿字样的瓷碗,正在喝着参汤,床下,是侍候起居的万氏,待牛欲行完礼后氏款款上前,也是福了一福。
“不敢当,不敢当”
牛欲可不敢拿大,谁不知道这万氏心胸狭隘,也颇有智谋,关键的就是敢想敢做,是个女人中的猛张飞。
确实如此,想想她后来接连祸害了多少皇子就知道了。现在的皇太子,后来的成化皇帝,接连生子却全部被万氏杀死,而后被宠幸的宫人也跑不掉。
一直到成化帝哀叹无子,ì才请出被隐藏在宫中六年的弘治帝,坦言是怕万氏加害,所以加以隐藏。
皇帝是欢喜了,但万氏大怒,杀掉藏人的太监,又毒死了弘治生母,弘治也就是孝宗,后来引为终天之恨,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母族,可惜,一直没有下落。
牛欲怎么敢当她的礼?当下避让,极为恭谨。
“大伴,有甚见解,快些说罢。”
太子很心急,等牛欲告罪坐下后,便是直接问计。
“敢问殿下,可有人能效死力否?”牛欲先不答,反而反问。
“这……”太子很痛苦地,“没有。”
确实,他复位两年,人也快十四了,但素来荒唐,而且前两年张佳木一直在身边,所以根本不及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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