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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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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骑的人数将会提升到三万人,这个雄心勃勃的计划一透露出来,就叫很多人都喘不过气来。纯粹的骑兵队伍,大明边军在极盛时有过十万人,现在估算,最多也就几万人的骑兵,至于精锐,那可真说不准了。
万历年间,因军功在百年间唯一封伯爵的李成梁,就是靠着贪污军饷养活了几万人的精锐骑兵,然后用这些骑兵不停的立下战功,辽镇因之而成为当时大明最强大的军镇,为明朝东北和内蒙方向保住了几十年的太平。
现在的张佳木,在权势和金钱上比李成梁要强过许多,他的缇骑计划,当然更有可能实现。对这一点而言,感受到威胁的尚且不是那些骚扰大明边境的北虏,相反,却是和张佳木一起位列朝纲之中的文官们。
这真是绝大的讽刺。
至于缇骑之外的武职锦衣卫,按照计划将扩充到十万人以上。
光是京师,内卫就要扩充到三万人以上,至于保密局的扩充则主要在外省进行,初步的人数计划,则也是在五万人以上。
现在京城之中,已经招了数千人入锦衣卫自己的营房和校场开始入职训练,在很多有心人的眼里和耳朵里,锦衣卫训练的声响是多么的叫人心悸,害怕
现在京营校场之外,居然是大量的锦衣卫在戒备,站班,警卫,韩雍一看,心中自然已经是极为不是滋味了。
“这将如何得了?”
他在心中默默想道:“京营尽付此人,锦衣卫在京城有五六万人,再加上数万人的幼军……唉,但愿国家尽快恢复元气,不能将国柄尽付于此一人之手啊”
带着这种担忧,韩雍面无表情的到达辕门。
内里已经早就开始挑选甄别,在守门的锦衣卫军官通报之后,里头传下话来:“太保请韩大人即刻就进去。”
虽未有大官来迎,不过态度还算是叫韩雍能接受。当下略整了一下衣冠,便在锦衣卫中军官的导引之下,骑马昂然直入。
人一满万,真真是无边无际。从辕门往里初看时还不觉得怎么样,越往里头去,将旗和军旗就越多,虽不是遮天蔽日,但也是迎风招展,叫人看的眼花缭乱,一般的人,根本分不清是什么旗帜。
韩雍是带过兵的人,一眼看过就知道,什么是游击旗、参将旗、副将旗、什么是信号旗、什么是豹尾旗,当然,最要紧的还是竖立在校场中央的写着“三军司命”字样的丈六高的总兵官大旗。
一路向着总兵旗下过去,那里当然也就是阅兵台的所在,看向两边,韩雍倒也觉得满意。刀明枪亮,铠甲鲜亮鲜明,人皆站立笔直,昂然受阅的样子,见之便知道是精锐中的精锐。
京营兵马虽然十余年没有出战,但毕竟是经历过土木之变和京城防御战,所以看起来还蛮象个样子。
到了将台,总兵旗自然是范广。这个老将已经五十出头,在辽东立下了赫赫战功,在也先打到北京城下时,他和石亨一起出城御敌,凭着弓马骑射的强本领,也凭着爱兵如子的将帅风范,在京城一役时立下过汗马功劳。
接着八年的京营副总兵,更是清廉勤慎,因为他,石亨也很受掣肘,有不少事都不能自专而行,若不是此人,于谦要按住蠢蠢欲动的石亨,也就真的是太为难了。
天顺复辟,若不是张佳木,此人恐怕也早就被石亨所害,活不到今天了。
现在看来,京营之中能镇的住,威望够,能力也够,文武双方都能接受的总兵官人选,怕也只有此人一人了。
郭登能力倒是够,但人脉太差。孙继宗人脉倒是够,但能力威望又太差了。
算来算去,此人倒真的是最适合的人选。
有念于此,韩雍也是默然心惊,张佳木的政治折冲的本领,还有这种用人之道,藏人数年再用之的隐忍,哪一条都叫人觉得心术深如大海,真叫人胆战心惊。
“御史来了,请,请上来。”
范广远远看到韩雍,他倒也知道此人,当年叶宗留之乱险有扩大之忧,还好此人手腕心智都很强劲,带兵的本事也很了得,短短时间,指挥数万官兵把叶宗留之乱给平定了。
此经一役,韩雍也算是进入了武官们的视野。毕竟,京营还是武臣们统领,但外省已经是以文官为主了。
“谢过总兵官。”
范广已经授给侯爵,位高权重,不是韩雍一个四品文官可以分庭抗礼的。所以,韩雍只能拿出对李贤都没有的郑重的态度,给范广恭谨的行礼。
这种地位上的差距和文武的分别,令得韩雍心情不快,眼前情形,真的是叫他极外的不欢喜,也是格外的压抑。
上台之后,自然一眼就瞧到了站在范广身侧的张佳木。
对张佳木,韩雍和普通的文官一样,怕多于敬,畏惧多于尊重,当下既然见了,自然也不敢拿大,上前几步,躬身道:“下官见过太保。”
“御史也是奉圣意而来,就不必多礼了。”张佳木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似乎多大的事也不会使他动容。
一个武官,有这种温润如玉的态度,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但越是这样,身在他身边的文官却是越的害怕。
“是,下官来给太保添乱了。”韩雍努力的想讲一个笑话,不过自己也觉得和好笑太不沾边,说完之后,便是自己板着脸站到了一边。
“嗯,今天怕是要有乱子瞧了。”张佳木不以为意,用很随意的口吻向着他道:“韩大人来的真好,这一次本官就请韩大人好好瞧一场大热闹。”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七章 清军
他这么一说,韩雍却是心头一紧。
看来,李贤所谓的息事宁人,大事化,事化无的想法,在这里想实施是难了。他有心想顶回去,但事情还没有开始,自己就和太保钦差公然顶牛,一个四品文官,只怕张佳木立刻就能叫人拿大棒把自己赶出去。
这样做事鲁莽,李贤是护不住他的,就算是别的文官,也会缄口不言。
何必自取其辱?
当下便只是含糊不清的一笑,心里打定主意:且看看再说。
张佳木却没功夫理会韩雍的心思,他只是看向范广,笑问道:“怎样?不妨按我的办法开始吧?”
“不妨一试。”范广皱一皱眉,道:“虽然有些对下头人太苛了。”
“总兵官,此时尚且还是心慈手软的时候么?”
看来两人已经有过争执,张佳木虽然是含笑反驳,但语气却是坚定无比。看来,这一次清军勾军,范广也不愿做的太狠,毕竟年纪老迈,倒没有年轻时的锐气了。
况且,他毕竟为京营副总兵十年,京营团营又是他和于谦一手创立,现在张佳木要做的却是把以前的老团营一律推翻,从心理和感情上来说,接受不了,也是无可厚非。
和范广短暂勾通之后,张佳木便向着侍立在一边的刘勇点了点头,刘勇会意,再下来叫了几个副手,然后便传下令去。
将令一下,场中京营官兵无不愕然。
倒也简单,不必排阵,也不必射箭,更加不必演武。至于神机营的人,也不必现场演放火炮火铳等火器。
京营拱卫京师,是皇朝安全的根本所在,所以这几十年来,时不时的就会有御史奉命下来清军,或是派某个公侯伯下来校阅点检。
至于皇帝亲自大阅,也不是没有过。
当年他们这些人的前辈,随皇帝数次出征,除了北伐沙漠,就是南征安南,京营为这个王朝的长治久安,也是颇立了一些功劳。
但张佳木却不似以往看操校阅的大员那样,叫兵士演长蛇阵,梅花阵,或是三才八卦阵等阵法,也不叫人射箭骑射,相反,这些复杂的玩意一律免了,却是叫人抬了几十代米来,每袋正好是一百斤。
命令也简单,从将台这里,把这一袋米搬到辕门,然后折返回来,就算是合格了。
从校阅用的将台到辕门约有一里多地,一百来斤的重物,按眼前这些汉子的体格来说,应该是可以胜任愉快。
范广不大乐意,却是深知内情。便是韩雍,听到这么校阅点检法,也是猛然一惊。他们都是实在带过兵的人,京营的虚实规矩当然都知道,张佳木这么试法,能有几成合格的,这,当真是要存疑不问了。
团营制度,设总兵官一人,底下设都督、号头官、都指挥、把总、领队,营队等诸官,一营一万人,十团营十万人。
当初就是靠的团营,于谦稳住了京城民心军心,十万虎贲,外镇不法,内定民心,而十年时间下来,于谦已经在杭州养老,副总兵官范广被推上前台,眼前的虎贲之士,却是要面临一个新的考验了。
接到军令,在场的被征调来的两团营的都督以下,营队以上的武官,俱是面面厮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本准备好的东西,却是用不上了。
有个把总武官有急智,当下便道:“他要看背米,就叫一队人出来就是。反正是预先……”
“不必再说。”有个都指挥打断了把总的话,点头道:“就把甲字一队给调出来好了,太保要看,就看得了。”
这么一说,当然就定了下来。
十团营有都督一人,号头官一人,都指挥五人,把总十人,领队一百,管队二百,这一次校阅的是两个团营,都督原本是孙继宗和吴谨二人。
现在要重新再编,都督当然是全罢弃不用,而且,团营之中原本的都指挥到号头官、把总一级的武官,不知道被捕拿了多少,现在这两个被调来的团营,算是武官编制较为齐备的两个营,要不然的话,连校阅排队也是难了。
这两个营,自然也是范广原本班底势力较强的两营,张佳木的考较方法范广不大赞同,其因亦就在此了。
上头一说,下头自然出来一队官兵。不用看,也知道是精锐,气宇轩昂的样子,高大健壮的身形,一看便知道是孔武有力,训练有素的强兵。
待这一队人出来,上头有号头官传下话来,太保传见第一队的京营官兵。
“这又是闹什么妖?”带队出来的管队已经吓的面无人色,便是把总和都指挥二人,也是大为紧张。
曹石变乱,成全的就是张佳木的威名。这些军官,哪一个不记得那两夜锦衣卫和幼军拿捕京营军官时的情形?
多少营官,连被审问的机会也没有,就地擒拿斩,大好头颅,就那么悬于营门或是坊市之间,多少武官被抓回锦衣卫,到现在生死尚且不知,还不知道在诏狱里受了多少苦楚
前车覆辙犹在,张佳木就在眼前,各人怎么敢不害怕
待营兵们上来,每百斤一袋的米当然在将台下摆好了,张佳木看一看,却是不急着叫人背米,只是招手叫上来一个汉子,问道:“叫什么名字?”
“回太保的话,”那军汉说话时涨的满头大汗,不过好歹言语清楚的答道:“人叫蒋勇。”
“你是哪个都指挥下,哪个卫的,祖上何时来的京城?”
“这……”
蒋安瞠目结舌,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你在营中,你的管队是谁,领队官是谁,你身边的这些伙伴同僚,又都是叫什么?”见他迟疑,张佳木大怒,喝道:“快讲”
以他的官职威势,哪里需要这么大喝?蒋勇早就吓的傻了,被这么一喝,当场便跪在地下,在他身后,一队官兵也是全部跪下,俱是冷汗淋漓而面色如纸。
而在这一队营兵之侧,都指挥以下,所有的武官也是全部跪下,俱是面色如土,虽然连连叩头,却是一句讨饶的话也不敢说。
“营中积弊甚多,本官也是大约知道。”张佳木冷笑一声,环顾左右,道:“象老家那边,占役虚冒甚至死了十几年的人还在册,为什么?只要能贿赂营官,就能继续领饷,自己领一半,给营官一半,大家都落好处。老家说是还有十几二十万人,我看,能出来三五万人,就算是烧香拜佛了”
“至于你们,”张佳木又接着训斥道:“吃空额也没有什么,平时连兵也不练了,你们当上官的都不把练兵放在心上,底下的营兵如何能把这件事当正事?须知,练兵最苦,甚至有愿打仗出兵,也不愿日常训练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就是要有一股子出力吃苦的劲头,不然,打的甚兵,打的甚仗?现在本官来校阅,你们便雇佣或是抽调好手,分别成队,一旦需要练习马术,射箭,就把他们给推出来,今日本官决意考较体力,你们居然还敢这么胡闹糊弄,我来问你们,现在叫你们整队出兵,战场上刀枪相加,你们没有武艺,没有体力,将官们不学兵书,不亲士兵,上得战阵,谁能得胜,又有谁来保住你们的性命至于兵士,听着官长糊弄,自己却也把武艺当一回事,平时喝酒赌钱,或是闲坐无事,从不知练武打熬身体,须知性命却是你自己的,不习刀枪,不懂箭术,连跑也跑不得,走也走不动,当兵吃粮,哪有这般容易?到你真的卖命时,沙场上刀枪无眼,那时候后悔,却是晚了”
这一番训练,当然是掷地有声,虽然长篇大论,却是没有一句官话套话。说完之后,他却是不看那些被训的灰头土脸的军官,也不理会那些面露深思的军士,只是挥一挥手,叫这些冒名顶替的假营兵站到一边,接着便又声色严峻的令道:“每五十人为一队,快”
……
张佳木在京营校场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九城。
每五十营兵为一队,扛负米袋奔行来回,这种简单有效的办法,却是淘汰了接近五千的京营官兵。
韩雍自始自终,连一句说话的机会也是没有。
张佳木一开始便警告他,说话可以,但不是现在。韩雍并非蠢材,当场便明白过来,于是缄口不语,一直到校阅结束。
他倒也尽职,看看时间,并没有回自己住处,却是一直到李贤家中求见。
一听他来,李贤便立刻传见,听了韩雍的话,李贤便皱眉道:“这么说,他是要用这种法子淘汰京营中不合格的军士?”
“是的,”韩雍苦笑道:“连背一袋米也办不到的事,似乎淘汰了也不为过?便是皇上听说了此事,怕也是赞同他的多。”
“可这些人,未必倒是一无是处。”李贤倒也不完全出于党争,只是皱眉道:“可能是来回奔波占役,把他们的体力也耗的差不离了。你想,去挖两年的皇陵,或是修城,吃的又不好,哪里就能还如此健壮?把人全撵走了,京中大乱,却是如何是好?”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五百六十八章 对坐
“阁老,学生以为,乱一些也好。”
“这……”
“张佳木似乎说过,不乱不定,不损不益,不破不立……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李贤捻住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脸上神情也是阴晴不定,半响过后,才道:“且看看再说。此人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想逮他的岔子,却也是极难。”
“是,学生不过罢了。”
“对了。”李贤有点对眼前人刮目相看的意思,想了想,问道:“最近,想调年富或赵荣离任,老先生以为有机会否?”
“这,怕是难吧。”韩雍神情淡然,心中却甚是欢喜。
李贤拿这种隐秘大事来问询他的意见,显然,也是把自己当成可共机密大事的政治密友来相对。
“确实是难,然而,老先生有什么见解,不妨直言相告。”
两人相处静室,彼此对坐,眼前都有一小几,上置清茶一碗,除了墙壁上挂着的字画还足堪一观,还有两人中间冒着香烟气烟的博山炉外,这陋室中就再无长物了。
一国首辅,清廉寒俭至此,就算是天顺年间士风尚且没有败坏到成化年间那么的不可收拾,在此时看来,也是弥足珍贵了。
而李贤年不过中年,身体亦未发福,原本应该是健康红润的脸色,此时却是容颜枯槁,额角上也隐约露出白发来。
尽管在宦海沉浮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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