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顺水-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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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九跟皮叔第二天下午才被送出皇城。一同送出的还有几百具草席裹的残尸。田公公亲自带着一干小太监冒雨运送尸体到城郊。在一处荒山，田公公指挥小太监们挖开一个个巨大的坑，将那几百具随意抛进坑中掩埋。无论他们生前曾多么显赫，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让人不得不叹，世事无常。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去

运送玄九跟皮叔的棺材暗藏机关，棺材的底是个活动的。皮叔跟玄九躺在里面。玄九手中还抱着金饭桶。棺材的盖板在皇城中就被田公公用棺材钉钉上了。杜绝了护卫的探查。

就在小太监们掩埋罪人尸体时。田公公赶着马车，拉着玄九的棺材又往荒山里走了一段路程。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将玄九跟皮叔放了出来。爬出棺材，玄九跟皮叔帮着田公公挖了个坑将棺材掩埋。

将棺材埋了之后，三人看着孤零零的坟包。一时间思绪万千。田公公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谁。转头看向玄九说“这是你的坟，你自己立个牌子吧。”

许是气氛太压抑了，皮叔一扯嘴角说“我看就立个饭桶之墓吧。”说完自己干笑了两声。

玄九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抑郁了，有人自己给自己立牌子的吗？难道嫌自己活的太长了？还立个饭桶之墓，死都不要脸了。

撇了撇嘴，玄九有点丧气的说“别立牌子了。要是有人来寻金饭桶，发现里面是空的，也不好。”

田公公一听也是。点了点头说“丫头说的对。就不立牌子吧。我先走了。回见。”说完坐上马车徜徉而去。

待田公公走远。皮叔带着玄九冒着大雨，在泥泞的路上，开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城里赶。

当玄九跟皮叔回到京城时，天已经大黑。城门也关上了。皮叔带着玄九走到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庙里。

庙里的和尚接待了俩人。皮叔给小庙添了几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小和尚对俩人越发亲厚。还给他们拿了两件干爽的和尚袍换上。玄九一路抱着金饭桶，胳膊都累酸了。随手将金饭桶扔到地上。开始揉捏自己的手臂肩膀。

皮叔呵呵一笑，伸手拎起金饭桶说“明天进城肯定是会被搜查的。这个饭桶我拿去处理一下。你先休息吧。”

玄九没意见，点了点头，抱着干爽的和尚袍进屋。皮叔转身拎着用破布包着的金饭桶出去了。

第二天一清早皮叔叫醒玄九。俩人离开小庙，回到京城。果然不出皮叔所料，城门口戒严了。每个出入的人都要检查。

皮叔不知道把金饭桶藏哪了。俩人是空手回来的。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虽然干了，但是皱皱巴巴的，还有许多灰尘，一看就像是赶了很远的路。鞋子上还沾着许多泥巴。一副潦倒样。俩人在城门口被拦下。玄九装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胆怯样子。皮叔则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

护卫厉声问“你们来京城干什么。”

皮叔一脸赔笑的说“小老儿是皮氏酒庄的伙计，这是我儿子。前些天家里老婆病死了，我跟东家请假回去料理的后事。才回来。”说完皮叔竟然像变戏法的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串咸豆干要往护卫手里塞。

护卫一脸嫌弃的推开皮叔，厉声道“滚，别在这碍事。”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皮叔跟玄九。俩人惶恐的快步走进京城。

为了保险起见，皮叔带着玄九先回的酒庄。从后门进了酒庄。俩人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时一个伙计从前面听见声音，过来查看。看见俩个叫花子样的人站在后院。大喝了一声“什么人。”

皮叔立马腰板一挺，眼睛一瞪“我。”

伙计一看是皮叔，立马蔫吧了。赔着笑的说“东家啊！小子眼拙了。小子这去给您烧洗澡水去。”说完刺溜就跑了。

皮叔呵呵一笑。转身将玄九安排在后院的厢房里。自己去了前院。玄九进屋没多久，刚刚的那个伙计就拎着一桶热水送了过来。还给玄九送了一套衣服。玄九谢过伙计。关上门，在屋里好生给自己擦洗了一番，换上干净衣裳，易容回李九的样子。

出屋。玄九走到酒庄前院，皮叔已经收拾好了。正在那吩咐伙计干活。转头看玄九出来了，也没理玄九，低头扒拉自己眼前的算盘。

玄九走到他近前，一拱手说“皮叔，小子走了。”

皮叔头都没抬。像赶苍蝇般拜了拜手。示意玄九赶紧滚蛋。玄九呵呵一笑转身离开酒庄。

玄九走在街上，到处一片惶恐，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街上的行人，一个个都低着头匆匆来匆匆去。不时有一队队官兵经过。玄九一路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医馆。一推门就看见小七一脸憔悴，双眼通红的窜了出来。看见玄九，小七差点就掉出泪来。上前使劲给了玄九两拳，然后又一把抱住玄九。声音哽咽的说“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卷了医馆所有银子跑了。”

玄九看出小七应该是自自己走后就没能合眼。一直等着自己回来。拍了拍小七的肩膀。玄九柔声道“我回来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话还没说完。玄九就感觉肩头一沉，小七竟然抱着玄九就这么睡着了。

玄九哑然失笑。将小七轻轻的抱了起来，送回他的房间。替他脱去鞋袜，盖上被子。看着小七熟睡的脸庞，玄九心里暖暖的。这一刻玄九才真真正正的认可了小七，并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弟弟。

玄九从小七房里出来就看见哑姑在收拾院子。看见玄九，哑姑一愣，接着眼圈就红了。胡乱给玄九行了个礼。转身跑去厨房。玄九一阵莫名其妙。她哪里知道，自己无意间惹得一身还不清的桃花债。

玄九回屋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京城风云变换。自己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了。要行动。很多秘密等着自己去揭开。很多事还要做。而现在自己最容易接触到上面的身份，就是姜家表姑娘了。想到这里，玄九行动，找出红云的衣服。一番鼓捣，玄九又变成了红云。留了张字条给小七。玄九趁着哑姑不在院子里，飞身从后面离开。

刚出门就听见红云家传来一阵哭号声。玄九心里一惊，转身推门进去。快步来到屋门口。就听里面妇人不停的咳嗽，红云弟弟哭嚎着“娘娘，你怎么吐血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条船

玄九推开房门，大步走进床前。小男孩看见玄九，哭的更凶了。玄九眉头一皱，严厉的说“男子汉不许哭！出去烧些热水来。”

小男孩，依然没止住哭泣，但是已经不是那种大声哭嚎。点了点头，转身出屋去烧水。

玄九一把抓住妇人手腕，开始给她探脉。妇人是肺痨一直没能得到好好的治疗。又赶上这两天连番阴雨略感风寒，旧疾新患一起来，一下子大发了，吐了血。玄九暗骂自己疏忽，原本答应红云照顾她家人的，一忙活反而忘了这事。真是该死。从怀里拿出金针。玄九开始给妇人治疗。

一番针灸，妇人的脸色由灰白转为苍白。也不再吐血了。虽然气息还很微弱但是已经平稳了许多。玄九长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用药慢慢养着的事了。

收起金针。玄九看见屋里的桌子上有些纸笔。看上面稚嫩的字迹，应该是红云的弟弟写的。字写的很小，仿佛是怕浪费了纸张。玄九又是一声叹息。拿起粗糙的笔，沾着拙劣的墨，在泛黄的纸张上，写了一张方子。临了在最后写了一个九字。

红云的弟弟烧完水，小小的个子拎着大大水壶，费力的走进屋里。玄九看他眼圈还是红的，但是已经不再哭了。进屋之后看了眼已经平稳睡着的母亲，小男孩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玄九上前一把抱住小男孩。拍了拍男孩的后背。小男孩一下子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等他的哭声渐息了。玄九才松开他。给他擦了擦脸色的泪痕。领着男孩走到院子里。玄九温柔的说“不哭，娘没事。我这里有一张方子，你拿着它去隔壁找小七哥哥。他会给娘抓药。娘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男孩接过方子，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问“姐姐不跟我一起去吗？”

玄九摇摇头说“姐姐马上要回去了，不能在家里呆太长时间。你去跟小七哥哥说，方子是姐姐给的，他就会明白了。他会照顾你的。去吧。姐姐要走了。”

男孩眷恋的点点头目送着玄九离去。等看不到玄九身影了，才转身敲起隔壁的门。

玄九回到姜家，正逢红云归来。装作大病初愈的红云，斜躺在床上看书。青娥嬷嬷坐在一旁照顾。

本着不出户不见客的原则，红云这些日子过的还是很顺利的，没被任何人看穿伪装。而且在她被送到庄子上的第二天，青娥嬷嬷就找了过去，在庄子里红云抓紧时间跟青娥嬷嬷学习各种技能，试图做的更完美。

玄九一进屋。红云看见是她，立马坐直了身子。青娥笑呵呵的大声说“红云姑娘回来了。表姑娘最近总念叨你。你可算回来了。快来跟姑娘好生说说话。”说完，青娥走到玄九身边，轻轻一点头。玄九笑了笑。待青娥嬷嬷出去后。红云跟玄九快速走到后屋浴池换回了身份。

真正的表姑娘玄九。重新躺回了床上。红云坐在床边一边伺候玄九吃水果，一边汇报在庄子上的生活情况。通过红云的仔细描述，玄九对庄子上的环境大致有了些了解。

就在俩人说话的时候，朝露带着姜夫人的贴身婢女进来传话，说是姜夫人特意为玄九的归来准备了一桌宴席。请玄九过去吃饭。

玄九跟红云听完面面相觑，一个琢磨姜夫人的用意，一个暗自庆幸。送走了那个婢女，红云开始为玄九打扮。玄九让红云在脸上多抹了些粉，使她看起来略显憔悴。装扮完毕玄九满意的照了照镜子。扶着红云的手，去赴宴。

一进姜氏院子。玄九就看见如烟哭倒在地，姜氏频频用丝绢拭泪。姜守业坐在太师椅上愁眉不展。院子里的气氛压抑非常。

玄九心中满是疑问的上前，恭敬的给姜守业姜氏见礼。然后转身去扶地上的如烟说“姐姐这是怎么了？地上多凉啊。可别冻坏了身子。”

如烟幽怨的看了一眼玄九，然后扶着玄九的手站了起来，冲着姜守业姜氏一躬身说“女儿让爹娘操心了。女儿有错。”

她这么一说，姜氏听了直接从无声到嚎啕大哭。姜守业也长叹了一口气，柔声说“如烟。你先回房歇息。有些事是要慢慢解决的。”

如烟听完，乖巧的点了点头。扶着丫鬟的手，转身离去。

如烟前脚走，姜氏后脚就哭晕了过去。一干丫鬟婆子立马慌了手脚。玄九见状立马上前握住姜氏的手，在穴位上按压了几下，又给姜氏揉了揉胸口。渐渐的姜氏缓过气来。

姜守业看姜氏无甚大碍，吩咐婆子将其扶回屋中休息。

都走了，屋里立马清净了许多。姜守业一脸疲惫的看着玄九说“今天你回来本想摆一桌席子给你接风。怎料出了这许多事情。今天我吩咐厨房将菜摆到你园子吧。待他日我再重新给你摆一桌。”

玄九立马站起身一拱手说“表舅言重了。九妹怎能劳您如此费心。不知是何事让您如此劳神。九妹可能帮上什么忙吗？”

自从雷音寺的大师肯定了玄九的身份，姜守业便真心把玄九当成了自家晚辈。虽然对玄九还是有所防范，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叹了口气，姜守业说“皇宴上瑞王被封为太子，今早瑞王妃就送帖子来想邀请如烟去王府。”

玄九一听顿时明白了，这瑞王是想跟姜家结亲啊！姜家姑娘的娘娘命还真是一出生就注定了的。本来这是件好事。瑞王已经是太子了，离皇位不过一步之遥。只是，想起地下的尸体，玄九觉得瑞王还真不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如烟表姐，看样子好似不太想去……”玄九说的委婉。如烟那岂止是不太想去。

姜守业叹了口气说“姜家姑娘的命，早就注定了的。只是如今京城局势不稳，姜家还真不好随意就站了队。”

玄九听他这么一说，心思一转轻轻咳嗽了两声说“表舅一会我想去看看如烟表姐，只是我大病初愈，还是个传染的，不知表姐会不会……”

玄九话音刚落，姜守业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抬头看着玄九说“你去庄子之后，如烟总念叨想你，你去她那里，她定然是欢喜的。一会我让下人在如烟那里摆宴。你先去看她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玄九起身跟姜守业告辞，扶着红云的手又去了如烟的院子。玄九知道如烟对自己不喜，甚至还要加害自己，但是如今自己已经站在了姜家这条船上，为了大局，这点委屈她就暂时忍了。总归有机会整治如烟那个小蹄子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姜家人狠

扶着红云的手，玄九来到如烟院子。如烟院里的丫头看到玄九，明显一怔，显然没想到玄九能来。红云见丫头如此没规矩眉头不禁一皱，声音略冷的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通报如烟小姐，表姑娘来看她。”

那丫鬟这才反应过来，匆匆的给玄九行了个礼，转身跑进院子。如烟正在屋中凄凄哀哀的哭泣。听丫鬟报玄九来探访。如烟顿时不哭了，恨恨咬着手绢，低声说“哼，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绝对不能让她如愿。”抬头看向丫鬟说“你去回话就说我睡下了，让她先回吧。”

小丫头得令刚要转身离开，就看玄九扶着红云的手走了进来。小丫头错愕的看着玄九说“表姑娘你怎么进来了？”

玄九没理小丫头，径直看着如烟，微笑着说“如烟姐姐，可有不舒服？表舅担心你，特意遣我来看看你。”

如烟见玄九竟然自己走了进来，心里顿时烧起一股子无名火。冷哼了一声说“果然是个野丫头，一点规矩都没有，主人没说话，自己就闯进来了。”

玄九好似没听见她的嘲讽。扶着红云的手径自坐到椅子上。红云麻利的取了杯子给玄九斟上了香茶。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口香茶，玄九皱了下眉头说“水老了，可惜了这香片。”

玄九一举一动十足的小姐做派，比之如烟还要标准，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贵气，更是如烟身上所没有的。

如烟看得咬牙切齿。忍不住讥讽道“才进姜府几天，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姐了。就是装的再像小姐，也洗不掉骨子里的贱气。”

玄九笑容不变，抬头看向如烟。如烟也挑衅的瞪着玄九。玄九的眼好似有魔力一般，看得如烟心生胆怯，却又不愿转头回避。渐渐的如烟脸色变得苍白。身上冷汗如雨。如烟的贴身丫鬟站在旁边看到如烟脸色苍白，身子抖的如同筛糠，心里一惊。上前扶住如烟急声呼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玄九看差不多了已经起到震慑的作用了。便收回了身上的威势，低头品茶。如烟顿时瘫倒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如烟的贴身丫鬟，焦急的看着如烟说“小姐，可需要请太医。”［汶Ｚei8。电子书小说网／／。　］

如烟扶着胸口，摇了摇头。此刻她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她曾经一直觉得玄九就是个野丫头。落魄户。走了狗屎运才被父亲找到带回姜府。但刚刚的经历让她顿时醒悟过来，自己大错特错了。那股子威势，自己好像只从皇太后身上见过。那是血脉上的压制。

就在如烟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丫鬟来报，姜守业跟姜氏一同前来。如烟顿时一脸困惑。

玄九听完丫头的话，起身扶着红云的手，走到房门口去迎接俩人。

如烟从窗口看到姜守业姜氏的身影，立马坐直了身子。理了理鬓角边掉落的头发。

玄九一脸微笑的看着走来的两个人，姜守业虽然一脸严肃，但是眼角的笑纹出卖了他此时愉悦的心情。姜氏看起来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姜氏看见站在门口的玄九，还没容玄九行礼，就一步窜上前握住玄九的手，一口一句“表姑娘瘦了。好孩子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