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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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程不由问道：“洪大哥，咱们这是要到那寺庙里去么？”

　　　　洪守成点头答道：“对，咱们要找到庙里的方丈济源大师。”

　　　　商程道：“济源大师？找他做什么？”

　　　　洪守成看着商程，道：“为你治理内伤。”

　　　　商程心里有些不解，我的病不是好了么，怎么还有什么内伤？突然想起胸口处的大红掌印，难道说那个掌印就是我所谓的内伤？一想到那个鲜红欲滴的大掌印，便觉得胸口处隐隐发热。当即拉下衣衫，低头看去，那个掌印鲜红依旧，牢牢刻印在他胸口。

　　　　商程忍不住的轻轻抚摸按捏，也不觉得疼痛，就是觉得那印记处灼热发烫。又抬头问洪守成：“洪大哥，之前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这个掌印究竟又是怎么回事？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洪守成没有马上回答商程，却是望向一处，似乎在回忆往事，良久才道：“说起来你身上这个掌印也是因我而起。我和你也是在昨晚才相识，我只知道你叫小猴儿。因为我被歹人追赶，躲进西山的一座山神庙。那时你身患重病，昏迷不醒的躺在庙里。对了，你还有四个同伴，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唉，都是因我而起。你那四个同伴相继被弄晕在地，我和那歹人在大殿上对打搏杀，我内力尚未恢复，被那歹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性命攸关之际，你突然醒转过来，因为那歹人起初不知你在殿里，被吓得一惊，那歹人惊慌中打中你一掌，我也瞄准空隙趁机解决了那歹人。之后见你性命濒危，只有先把你带下山救治。但是你身上的伤势过于严重，寻常大夫难以医治，只好把你带到这九岭山寻找玉泉寺的方丈济源大师，或许他能救治好你的内伤吧。”嘴上这么说着，但洪守成心里也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想自己也是在江湖上打混了二十多年，也还未听闻过有人心脉裂断还能续回的例子，隐隐觉得此行不利于己，不由有些忧心。

　　　　商程不知他只有半年活命的情况，耳听得洪守成竟是一点也不认识他，却还为他的伤势周波劳碌，心中不由有些感动，反而还乐观的的安慰道：“洪大哥，你不用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吗？想来那什么内伤早就好了，我胸口这个掌印只是瘀血发红而已。”

　　　　洪守成道：“希望如此罢！走，我们上山去，还能坚持不？。”

　　　　商程一跳而起，道：“当然。”说着也不再让洪守成上来拉手，就当先一步向山上走去。

　　　　又走了一盏茶时分，两人便可见到山顶上一座规模不是很大的寺庙坐落前方。待走得近前，但见这寺庙甚为破旧，显已年久失修。庙门上挂着一块方匾，上书着玉泉寺三个大字，庙门紧闭，一个人影也没见着，也听闻不到里面的声音，四周也是寂静一片。

　　　　洪守成当即上前叩门，朗声叫道：“武学末进洪守成前来拜山，求见方丈济源大师。”他话声听着不甚响，但声音却是远远传了开去。

　　　　陡然间，吱呀一声，庙门从里打开，两排人马鱼贯而出，分立道路两旁。奇怪的是，这两排人都不是没头发的和尚。他们个个劲装打扮，一看便知是江湖人物，而且手中持有兵器，都是杀气腾腾的盯着洪守成和商程两人。

　　　　“阿弥陀佛！”当门走出一个和尚，他身旁立着四个沙弥，周围却是站着三四十个武林中人。他走前一步，对着洪守成和商程施了一礼，道：“两位施主远道而来，老衲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商程见这和尚身材颇高，却是骨瘦如柴，面上白须飘飘，一副仙风道骨，慈目善眉的面容，叫人看了就觉如沐春风，安详气和。心想：“这老和尚看起来倒是挺和气的，但是其他人是怎么回事，好像跟他们有仇似的，恨不得立马上前把我们撕个粉碎。”

　　　　洪守成扫了一眼众人，这才向老和尚还礼道：“大师言重了！在下贸然而来已是冒昧，何敢劳烦大师前来迎接。听闻贵寺方丈济源大师不仅是精通佛法的得道高僧，而且一身武学修为亦是超脱凡俗，因此在下慕名前来拜访，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那和尚合什道：“不敢当不敢当，老衲便是济源。施主所说的‘得道高僧’四字，老衲实是愧不敢当。老衲每日里只知诵经读法诚心礼拜我佛，担水劈柴的功夫倒是会得几下，谈不上什么武学修为，施主谬赞了。”

　　　　这时，济源右边走出一个人插口喊道：“济源大师，不必跟这恶贼说什么客气话了，干脆咱们大伙并肩子上，直接把他给了断了，替天行道，岂不痛快！”

　　　　洪守成朝那人看去，抱拳道：“敢问这位好汉如何称呼？洪某自问从未与你见过面，更谈不上什么怨仇，不知为何如此一说？”

　　　　那人道：“我叫桂月松，来自上阳县，人称追魂铁手便是我。昨日听闻一个消息，江湖各地出现一令书卷，上说这些年来猝然而死的洞庭湖乐源山庄庄主白林天，鄂州刺史袁广义，边疆守将郝云峰等等忠良竟然是死于非命，还有那岭南富绅钱大福一家三十六口一夜之间全遭惨死的谜案等等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昔日案件，都是被一个名叫洪守成的恶贼所为。其他暂且不说，单说那鄂州刺史袁大人。袁大人大伙都是知道的，他不畏强权，爱民如子，周边百姓无不拍手称道，没想却被人杀害。诸位想想，世道艰辛，百姓困苦，难得出现一个为民出头的青天好官，却被人害了，你们说说该不该替刺史大人报仇雪恨。”

　　　　在场众人除了济源低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余下的皆都喊道：“该！”

　　　　商程闻言心中震惊，不敢相信的向洪守成看去，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想：“今天上午就有七个人拿出一张书卷说洪大哥是恶贼，那张书卷被洪大哥收在怀中，也没给我看，当时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照这个桂月松所说，洪大哥岂不是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那些人难道真的是洪大哥杀的？”随即转念一想：“不可能吧？我跟他原本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而且我还是个少年孩子，他竟然都可以为了治好我身上的伤势而奔波劳碌，虽说我救了他性命，但是作为一个有恩必报的人，那也说明他是极为看重信义的，这么一个人怎么会去滥杀无辜呢？或许这里面有什么缘故也说不定。”

　　　　只听得桂月松继续道：“后来听说，这个叫洪守成的恶贼出现在这附近一带，我马上和曹全、曹进两位弟兄商量要找到这恶贼也好替天行道。后来，我们遇到受重伤的赵氏七虎老大赵德福、老四赵德喜，老七赵德财三人，从他们口中得知，赵氏七兄弟已经与那恶贼洪守成碰面交过手，老二赵德禄、老三赵德寿、老五赵德金、老六赵德银五兄弟都在打斗中丧生。没想到这恶贼武功如此高强，以赵氏七虎的身手竟然在那恶贼洪守成手下过不了几招。我不由担心就我们弟兄三人，就算找到那恶人，势单力薄下也会被他所逃脱，那时要想再找寻他可就难了。却没想，接着的路上遇到众多志同道合的的朋友，这下人多就不同了，只要那恶贼被我们找着，那他定然是逃脱不了。我们打探得知，那恶贼一路上都在询问玉泉寺。我们都说，这下可好了，玉泉寺方丈济源大师不仅佛法深厚，而且精通诸般武学，为了天下苍生，济源大师定然会出手降魔伏妖，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济源合什道：“阿弥陀佛，老衲在此孤山独庙念佛诵经已有十余年未曾下山，如今陡然听此闻所未闻之事，亦是倍感震惊。洪施主，不知桂施主等人所说是否属实，可否为老衲解惑？”

　　　　洪守成抬头望向虚空一处，沉吟良久，这才缓缓说道：“是非曲折自有公论。昔日在下曾做下的错事，如今思悔却是为时已晚。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或许……”

　　　　人群中忽有一人尖声叫道：“别或许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你说什么都没有用。诸位英雄好汉，现如今这个恶贼出现了，大伙说该怎么办？”

　　　　众人齐声喊道：“替天行道！为袁刺史报仇！”如是喊了几句，个个都同仇敌忾的恨恨盯着洪守成和商程。

　　　　这下直把商程吓坏了，心中大喊：“喂，我是无辜的。你们看我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是好人一个啊！”但是这些话哪敢说出口，脚下悄悄退后了两步。

　　　　洪守成虽然在江湖上的名声不甚响露，但他所经历过过的惊险境地实是普通人难以想象得到，对于生死早已看淡。此时却也不为这场上百八十人惊天动地般的喊叫声所动，只是抱拳道：“好，既然你们都是要替天行道，那也行。不过，洪某今日前来是有急事相求济源大师，不如待我了结此事，诸位再行动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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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是不是放我们走了？
　　　　众人闻言纷纷望向济源，均猜测：这恶贼一路找寻玉泉寺，原来是有事情要求于济源大师，不知是何事竟然让他不顾生死而为之？

　　　　济源道：“阿弥陀佛，老衲与二位施主素不相识，却不知能为二位做些什么？”

　　　　人群中那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又叫道：“不可！济源大师，这恶贼犯下滔天大罪，人神共愤，今日如此这般惺惺作态，定是在拖延时间，也许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说不定，大家伙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众人闻言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是啊，大伙都说要围杀他了，这厮还如此这般毫无顾忌的欲有所求，或许还真有什么阴谋诡计留在后头。”纷纷劝告济源不要上当。

　　　　桂月松与旁边的曹全曹进等等几人商量了一番，便道：“诸位，死囚临死前尚且还有断头饭。此人如今被我们团团围住，就算他武功再高强，只要大伙一涌而上，他也抵挡不住。不如看看他到底所求何事？”

　　　　场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出声了，良久众人之中那个尖声又响起：“也罢，咱们大伙皆是行侠仗义的仁义之士，不似他这般穷凶极恶的恶贼，就听听他还有什么后事要交代。”众人闻言皆是怡然自得的点头称道：“没错，咱们可是仁义之士，就听听又有何妨。”

　　　　洪守成也不理会他人的胡言乱语，轻轻把商程拉近前来，面向济源躬身施礼，甚为恭敬的道：“济源大师，听闻你素来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这位小兄弟原本与我素不相识，因我鲁莽行事，连累他受人掌力所伤，我内力浅薄无法化解。素闻济源大师不仅佛法精通，而且一身武学修为也是在江湖中屈指可数，是以冒昧前来，还请大师您施手相救。”

　　　　众人闻言皆都愕然，均向商程看去，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场上不乏内功高强之人，自然看得出商程身受内伤的特征，但是却看不出他受的是什么内伤。

　　　　商程却是暗暗着急，心道：“还救什么啊！我都不觉得我有什么毛病，只不过是发高烧而已，早就好了。这些人可是要准备群殴我们啊！刚才不是还有人说，就算你武功天下无敌，这么多人一涌而上，你也挡不住。现在还不赶紧逃，还救什么救啊！”

　　　　众人中那个尖声又叫了起来：“济源大师，别上了这恶贼的大当。他们明知你内功深厚，自知打不过你，这才想出这种下作手段来消耗你的真气内力。大伙们千万别听他们瞎说，干脆大家伙一齐拥上，就此把他们了结了。”

　　　　倏地，洪守成跃入人群中，接着只听一人啊的一声惨叫，待洪守成再次跳回原地时，手中却是捉住了一个身材甚为矮小的中年人。洪守成把他往地上掷去，怒道：“刚才就听你尖声尖气的撩拨生事，我这小兄弟不会半点武功，性命又危在旦夕，你就这么容不得他么？”

　　　　有人认出这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来，叫道：“咦？这不是醉红楼的龟公何关么？怎么他也来了？”

　　　　这时众人中也有人认出何关，笑道：“龟公何，你不在醉红楼服侍好你的姑娘们，跑来这里做什么？”

　　　　在洪守成的怒视之下，何关看似有些惊恐害怕，并没有回应任何话语，只是缩着身子不住的往人群里退。

　　　　又有另一人笑道：“是啊，龟公何，你要不把姑娘们照顾好，她们要是病了累了，那我们这些好汉还怎么快活啊！哈哈……”

　　　　“娄兄，怕是你把姑娘们给累着了吧！哈哈！”

　　　　“就凭他？你还不知道他么，就一个姑娘就可以叫他下不了床了！还姑娘们？不信，敢跟我打赌么？五十两金子怎么样？银子也行！”

　　　　“哈哈……我赌了！”“我也来！”“算我一个！”场上众人皆都轰然大笑的闹将起来。

　　　　洪守成听得场上众人胡闹话语，看着地上不断向后退的何关心中生疑，暗想：“总门在全国各地收集情报的分堂众多，眼前这个何关我自问从未见过他，虽说众人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来围堵我，但他这般处处针对于我，会不会是门中分堂之人？”

　　　　“阿弥陀佛！”一句佛号在众人耳边嗡嗡直响，众人心下都是一凛，登时收起嬉闹之心，均想：“这老和尚内力果然深厚，怪不得十多年未曾下山，江湖上的名号还是这么响亮。”

　　　　洪守成也收起心神，心想：“济源大师内功当真是深不可测，要是真交起手来，以我目前状态怕是三十招内便会被他内力所震伤。不过，这也对能治好商程的内伤更添几分把握了。”

　　　　追魂铁手桂月松等人脸上变得不自然起来，心知路上所遇众人中自是良莠不齐，却没想此刻闹出这般丑剧，不禁羞惭不已。

　　　　济源抬眼看了看商程，于是走上前去伸手搭在他的手脉上，过了一会儿才松手道：“嗯，不错。这位小施主是中了断心掌，想来小施主身上还带有个红色的掌印罢。”

　　　　听到“断心掌”三个字场上响起一阵哗然，追魂铁手桂月松脱口问道：“可是三十年前阴阳判官杜天所使的断心掌？”

　　　　济源合什喧了一声佛号，道：“正是。”

　　　　众人中有人不知道什么阴阳判官什么断心掌，纷纷出口询问。

　　　　桂月松闻得济源出声证实，脸色突然变得发白，喃喃道：“三十年前，曾有一名叫杜天的人，凭着手中的一套掌法打遍武林各门各派。这套掌法一旦打在人的身上，要是那人功力稍浅便是当场丧命惨死，要是那人功力深厚即便没死也活不长久，因为这人的心脉已被震断，过不得一年半载随着印在身上的红色掌印蔓延全身，那人也必死无疑。由于这套掌法出手就是断人心脉，因此称为断心掌，被打中的人生死立定，因此杜天也被称为阴阳判官。当时阴阳判官杜天把整个武林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却是无人敌得过他。后来不知为何，杜天突然在武林中失了踪影，无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不过，对于他突然间的消失，江湖各门各派却是无不拍手称快。再过得几年，江湖上的人都甚少提到他，最后也慢慢销声匿迹了。”

　　　　众人年轻一辈的人这才知道阴阳判官杜天和断心掌的由来，个个无不啧啧称奇，没想到江湖上曾经还有这等人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