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鬼之夜不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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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心下一沉，回头望去，就见笑语正身形如风的往外跑去。

　　　　“笑语！”

　　　　笑语连理都不带理会他，一个劲儿的往前跑，只一个眨眼的功夫，身形就隐没在了一片雾气之中。

　　　　“该死……”

　　　　低咒一声，白水一个腾身飞上前去，他不怕无面鬼，却怕无面鬼伤害笑语。

　　　　唐琬正和师傅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不远处的枯树林一片黑云笼罩，雾气浓重，煞气冲天，一走到这里，她师傅就不想进去了。

　　　　“让他们自己处理吧，顺便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本事。”师傅如是说。

　　　　可唐琬却有些担心，毕竟，白水也在里面呀！

　　　　她想进去，可又怕师傅看出什么，只好一边佯装淡然，一边焦心的蹂躏着路边的小草。

　　　　忽然，一道身影从雾气中冲了出来，一身碧色的裙衫，个头娇小稚气未脱的脸上面无表情，脚下生风，看也不看他们，一个转眼就已经跑出好远。

　　　　“师傅，那不是笑语吗？”

　　　　她师傅布袋里的风铃在笑语冲出来的一瞬间就开始躁动，唐琬还以为笑语是被鬼追呢，但是为什么都逃出来了还要跑呢，外面的太阳这么大，鬼敢踏出一步不直接被烧焦才怪。

　　　　“邪气冲天，这姑娘看来是被缠住了。”

　　　　老头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竹筒，让唐琬在原地等着，自己则驾着轻功追了上去。

　　　　老头刚走，白水就从里面冒了出来，唐琬面色一喜，忙几步迎上前去，未等问一句你没事吧，就被白水抓住胳膊急急问道：“看到笑语往哪边跑了吗？”

　　　　“你抓疼我了！”愤愤的甩开白水的手，唐琬满心不快，笑语，笑语，还是笑语！就算只是师兄妹的关系，还是让她吃醋妒忌！

　　　　“想知道？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唐琬双手抱胸，挑衅的仰着小脸望着他，存心是在报复。

　　　　白水没空和她废话，“说。”

　　　　“娶我。”

　　　　“不可能。”一口回绝。

　　　　“那你就自己找去吧，别来问我！”

　　　　“对了，你师傅呢？”白水观察敏锐，刚才是太心急着去找笑语了，随意一扫，才发现这里只站了唐琬一人。

　　　　“他……他……”

　　　　到底还是个瞒不住心事的小姑娘，唐琬支吾了下，梗着脖子道：“他临时有事，派我来监督你们！”

　　　　“你撒谎。”肯定而毋庸置疑的语气。

　　　　“没有！”

　　　　只说了‘没有’而不敢加‘我’，分明是心虚的表现，白水懒得拆穿她，可心还是没法放下。

　　　　他毫不怀疑唐琬那个心狠手辣的师傅会为了灭掉无面鬼而不惜牺牲笑语，所以他问唐琬最后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说了你就得娶我。”

　　　　白水扭头就走，反正一条路只有两个方向，不是往南就是往北。

　　　　“哎哎……你真的走了？！”唐琬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甘的咬牙道：“你就算让你师妹死也不愿意娶我，是不是！”

　　　　“她不会死的。”

　　　　白水挣开她的手，语气轻淡中透着坚定，“而且，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娶你。”

　　　　“你！”

　　　　唐琬气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正当白水决定随意选个方向先找找看，没有再折返时，但听嘭的一声巨响，从南面的方向传来。

　　　　白水眼皮一跳，毫不犹豫的向那边飞奔而去。

　　　　无面鬼在被老头竹筒里的东西泼到之后，立刻承受不住的离开了笑语的身体，结果外面就是炽热的烈阳，阳光一点不留情的将它烧的浑身冒烟，无面鬼痛的不停打滚，因为没有嘴，反而连惨叫发泄都做不到了。

　　　　老头握紧龙头拐杖，走到无面鬼旁边，一个用力就戳了下去。

　　　　龙头拐杖威力太大，无面鬼猛然间便化作一阵烟尘，随风散落之后，就什么都不剩了。

　　　　“笑语！”

　　　　白水到的时候只看到笑语软倒在地的样子，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将人扶起靠在怀里，做的　第　048　章　来问的，而且问的十分在点子上。

　　　　“你想做什么？”

　　　　笑语站起身来，拍拍裙子上的尘土，愁眉苦脸的看着一地的狼藉，道：“身体找不到完整的，总归得找到镯子，给人家一个交代吧，毕竟你都亲口答应了她的，不能失信于人呀。”

　　　　“也对。”

　　　　白水也跟着站起来，“我看你挺怕这些东西的，不如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找。”

　　　　“不不，”没想到笑语竟然给拒绝了，“我也要和你一起找，”她低头对着手指，嘟着小嘴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本来就是个累赘，如果连这点事都要因为害怕而逃避的话，我……就太对不起师傅和师兄你了。”

　　　　白水愣了下，旋即灿灿笑开，在她乌黑细软的发顶上揉了揉，温柔而又疼宠道：“小傻瓜。”

　　　　“我才不傻。”

　　　　“那你又知道，在我眼里你是累赘还是宝贝了？”

　　　　“宝贝？”这可能吗？笑语觉得完全不可能，不过极有可能是白水在借机调戏她。

　　　　“是啊，”白水长臂一伸，一把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目光望向远方，正经道：“你是我白水的小师妹啊，我保护你，是一个师兄应该尽的责任，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什么事情都会慢慢变好的，哪怕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要你肯努力，将来也能够独当一面，甚至成为别人的保护伞。”

　　　　“嗯，我知道了。”笑语乖乖的点点头，很是受教的样子。

　　　　白水瞄了一眼，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她还有些婴儿肥的软腮上挑了一记，爱不释手道：“你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哎……要是某人能有你一半的善解人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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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惆怅此情难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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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人？

　　　　笑语八卦的触角瞬间竖直，“是……唐琬姑娘吗？”

　　　　“呵，你这个时候倒聪明起来了。”

　　　　“你喜欢她？”

　　　　“……嗯。”

　　　　如果唐琬在这里的话，听到这话肯定会疯。

　　　　“那正好，我看那唐琬姑娘也挺喜欢你的，你俩既然情投意合，白水师兄，你还不赶快出手？”笑语用手肘戳戳他，满脸坏笑。

　　　　白水却笑不出来。

　　　　“不行。”

　　　　“啊？为什么？你莫不是……在怕她的师傅？”

　　　　“她师傅有什么好怕的？”

　　　　笑语嘟嘟嘴，“怕他不同意啊，你俩从一开始就不对盘，之后更是为了我和她师傅冷言相对，他在心里肯定把你拉进黑名单了。”

　　　　“黑名单是什么？”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就说为什么你不肯追唐琬姑娘吧。”

　　　　灼灼耀目的光芒照耀着大地，地面上的一切都无所遁形，而面对满地血污尸骸而依旧面不改色的人，却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难得的露出无奈而怅然的神色。

　　　　“因为，我是要继承师傅衣钵的人啊……”

　　　　“可你是二师兄，不是吗？大师兄呢？”

　　　　“呵，”白水不无讽刺的冷笑一声，“咱们的大师兄，早在几年前，就被狐媚子勾去了魂魄，迷的神魂颠倒，而不惜与师傅反目成仇，自甘堕落脱离师门鬼混去了。”

　　　　“……啊？”笑语惊讶的叫了一声，但其实让她惊诧的不是大师兄的所作所为，而是……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狐媚子这种生物存在啊！

　　　　“很吃惊吧，所以说，修道之人要修身养性，方不能为外物所影响，而且，你最好也小心一点，不要让师傅知道你和那只鬼之间的关系，自从大师兄出事后，师傅就对这类事深恶痛绝，一旦被他发现，就只有被逐出师门的份儿了。”

　　　　“哦，哎……可惜了，你和唐姑娘之间的这段好姻缘。”

　　　　笑语想想就觉得惋惜，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是有多么难啊！可又因重担在身，而不得不放弃这半生的幸福。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白水在她脑袋后面猫了一拳，“我都还没怎么样呢，再说，她以后一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

　　　　“在我心里，我二师兄就是最好的！”

　　　　“呵，就你嘴最甜。”白水的笑终于暖了些，他心情多云转晴的放开笑语，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当务之急，就是去找那对镯子，就算找不到一对，找到一只也行啊。”

　　　　“嗯！”笑语握紧拳头，斗志满满，“我一定会找到的！”

　　　　话说起来轻松，可事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笑语拿了根棍子，弯着腰，一边努力克服心理障碍，不断暗示自己这只是些骨头皮肉没什么的，一边小心翼翼的拨弄着它们寻找玉镯。

　　　　“大哥大姐大婶大叔大姨大妈大爷……可能还有小妹小弟们，我只是找东西而已不是故意亵渎你们你们不要怪我呀，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笑语在那边一直碎碎念个不停，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仔细找寻着，只为了给他曾向瑶卿许下的诺一个交代，白水轻勾了下嘴角，忽然有些明白夜思影的心情了。

　　　　即便没有心动的感觉，面对这样的姑娘，也没办法不喜欢的起来。

　　　　唐琬和笑语相比，虽没那么多优点，可初见时，那份张扬的、朝气蓬勃的样子便深深吸引了他，耍起脾气来，落入他眼中更是有趣得紧，尤其是，当她在暗巷中，毫不犹豫的扑入他的怀抱中时，天知道，他是用尽多大的力气，才阻止自己的胳膊去回拥住她。

　　　　他为这件事而伤心，却绝不会为自己的无情而后悔。

　　　　“啊，我找到了！！！”

　　　　一声又惊又喜的叫喊拉回了他飘渺的神思，回头，果然看见笑语正举着一对血迹斑斑的白玉镯子，笑的正欢。

　　　　“喂，你踩到人家的小腿骨了。”

　　　　“啊？啊——！！！”

　　　　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特别爱捉弄人。

　　　　小师妹你就牺牲一下，安慰安慰他这个爱而不得的二师兄吧。

　　　　——————

　　　　城南门外的乱坟岗和坟地，是比邻而居的，只是有幸的人，才能得到在死后入土为安的待遇。

　　　　两只镯子加起来也还是很小，但笑语却挥着锄头，和白水一起挖了一个很大的坑，然后小心的将擦干净的玉镯用一块布包好，放入大坑里面埋起来，并堆起一个小土包。

　　　　“欸师兄，你说要不要再给她立个碑？”

　　　　笑语蹲在小土包前，仰着小脸问白水，她本来就身形娇小，这样蹲着的时候，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更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了。

　　　　“不用这么麻烦吧。”白水用袖子擦了把头上的汗，不怎么赞同她的想法的样子，实际上是有点累了，毕竟刚才和无面鬼斗法的是他，跑去追笑语的是他，背着笑语走了一段路的还是他，挖坑的时候还有他的一份苦劳……

　　　　“嗯，好吧，”笑语扶着锄头站起来，双眼晶亮的看着他解释道：“其实……我只是觉得这是瑶卿姑娘曾在这个世上活过的最后一点证明了，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所以我想弄的正式一点。”

　　　　白水稍稍怔了下。

　　　　这个小丫头，看起来嫩嫩的，怎么想法有时候这般出人意料的成熟。

　　　　瑶卿没有后代，所以葬哪儿都没什么讲究，他最初其实挺不懂瑶卿明明可以直接去超度轮回了，还要坚持找回自己的身体葬在某个特定的地方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初答应下来，也不过是想让她乖乖被超度罢了。

　　　　如今听笑语这么一说，似乎有点明白了。

　　　　也许，她只是在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一个结局，以证明自己不是稀里糊涂的活，再稀里糊涂的死。

　　　　“碑倒是不用了，”白水的语气和缓了些，“人们只要知道，埋在这里的这对玉镯的主人，曾真实的活在这个世上，就足够。”

　　　　“嗯，也对。”

　　　　前有衣冠冢，现有玉镯冢，虽形式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自己也算帮瑶卿姑娘开了先例了，笑语不无欣慰的想着。

　　　　等把瑶卿姑娘的魂魄超度了以后，这个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吧！

　　　　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就是……

　　　　笑语支着手肘摸摸下巴，转动眼珠瞄了眼白水，呃……她相信师兄的事师兄自己会处理好的，她嘛，搬个小板凳拿点瓜子，做个看戏的就成！

　　　　哼，谁叫他刚才在枯林里吓她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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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山月不知心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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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面娟纱的花灯在廊下轻轻摇弋，静静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

　　　　大堂中淫｜声靡靡，只不过隔了一道门，仿若就隔开了两个世界。

　　　　香炉里青烟袅袅，盘绕而上，又被不时吹入窗户的凉风吹散，只余一室温香。

　　　　除却初次见面，四个人难得再次坐在一起，圆桌上美味佳肴、醇香美酒摆了一桌，饭香混着酒香，撩动着人的胃口，让人禁不住食指大动。

　　　　可明日一早就要分别的伤感，亦淡淡的萦绕在唐琬的四周，让她半点下筷子的**也无。

　　　　老头和白水无话可说，和笑语不熟，只慢条斯理吃自己的，笑语更是见了吃的忘了娘，一个劲儿的端着碗往自己嘴里扒饭，只是偶尔才从碗里抬起头来看一下二师兄那边的情况。

　　　　白水端坐在圆凳上，背脊挺直，姿态优雅，低眉敛目间，一股子无心无情的冷漠，有如一面铜墙铁壁，将所有的柔情似水都挡在了外面，渗入不了他的心分毫。

　　　　他端起酒盅轻抿了一小口，辛辣的酒水让他稍稍的攒了下眉头，修长的手指捏着酒盅轻轻晃了晃，又仰头一口闷掉。

　　　　洁白的颈子露了出来，喉结滚动间，带着无以言明的诱惑和吸引，让唐琬也跟着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这个人，她是决计不会让给别人了。

　　　　喝完之后，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笑语碗里，自己倒对这满桌的美味没甚兴趣的样子，笑语嘟了嘟嘴，三两口将菜吃了下去，敢情，这二师兄还有闲情逸致提醒自己不要光顾着吃肉。

　　　　明天唐姑娘就要和她师傅走了呀！

　　　　师兄你再不把握住机会好好和她道别一下，你俩之间就真的完了！

　　　　“抱歉，我肚子有点难受，先出去一下。”

　　　　唐琬忽然出声，却不知是对谁说的，她师傅眼皮也不抬的嗯了一下，依旧自顾自吃着喝着，笑语用手肘撞了撞白水，白水却跟没有知觉似的无动于衷。

　　　　唐琬眼眸一暗，很是失落的自白水身边擦身而过，裙边带起他的衣角，纠缠在一起，又转瞬分离。

　　　　转身的瞬间，没有人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