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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貌丑,臣惶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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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拢了思绪,本监国也不和小皇帝一般计较,伸手又拿了根香蕉,剥了起来。
“铭宣啊,我劝你多少回了,也懒得说你。”
他点点头,将剩下的小半截儿香蕉一气儿往嘴里塞。
“怎么着,这次选媳妇儿走个什么样的流程啊?”谈婚论嫁什么的,本监国最感兴趣了。
小皇帝咬了一口香蕉,说道:“皇叔一手把关,现在剩下十位秀女。”
“姿色如何?”本监国兴致勃勃。
“啪”,小皇帝丢了个册子在桌上,“你自己看看吧。”
我放下刚剥好的香蕉,小皇帝一把拿了过去,迅速咬下一个尖儿。
唉,您是皇帝,皇帝啊!在本监国家里这样不成体统,真是让人汗颜、发指啊……
本监国在心里尽职尽责地把国家和百姓都担忧了一遍,才将那个册子逐页翻开。
瞪大了一双眼,整册十幅美人图,美人个个要么搔首,要么弄姿,或是身上衣衫变个形式,或是头上发饰换个材质,张张脸瞅去竟是大同小异,眉眼体形简直如出一辙。本监国将画像左转右翻,细细比对,还是挑不出这十张脸的差异。再看美人图的一侧所写各位秀女的特长,俱是琴棋书画样样通,温柔贤德会女红。
本监国不由有些迷茫,无奈地把册子放下。
“铭宣啊,不是我对女人研究得不够深入,可这画像看去,都是一个人嘛。”
“别说你看不出来,我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 小皇帝微哼一声,“怕是个个和你般配得很。”
我喜上眉梢,“呦嗬,看来是国色天香啊!”
小皇帝瞪圆了眼,“扬思,你倒有心情取笑我。”
“铭宣,你的心思我懂。抚城王既然巴望着你传宗接代,你当然不能辜负了他的美意。”
我喝了口茶,润润喉咙。
小皇帝颇辛酸地点点头,“嗯,抚城王四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全部在册。”
我刚喝的一口水喷了出去,“当真如此?”
小皇帝言之凿凿:“果然如此。”
我放下茶杯,拍案而起,“爷不疼你谁疼你!”摸摸小皇帝乌黑亮丽的秀发,豪言壮语,“放心,本监国保管让她们来一个跑一个,花容失色一对儿,沉鱼落雁一双儿!”
小皇帝脑袋歪歪,咧出个极满意的笑。低头一口,吃了剩下的那段香蕉。
他一张脸天真烂漫,眨着凤目直视着我,一句话说的直让人疼惜十分。
“扬思,你一定说倒做到啊。”
我连连点头,“红娘,本监国这辈子是做不成功了;绿爷这个领域,我倒可以开拓一下。”
小皇帝站起身子,俊朗的身材显得挺拔阳刚。
“我总以为,你当监国是个不靠谱的事情。现在想想,其实也未必。”
☆、27爷不疼你谁疼你(二)
我从来也都是这么想的。
想我普普通通一个人;胸中没有什么经纬沟壑;也容不下大好山河千载社稷,做官两年也只是动动小聪明;勉力而为之,实在是难当大任。
小皇帝这么一说;我不由附和着。
“铭宣啊;我也赞成你的说法;扬思我实在就是个平庸之人,当不了大任;不如你浩荡一下皇恩;让我弃甲归田了吧。”
小皇帝伸手在桌面上画了个圈圈,修长食指在圆心一点,说道:“你好比这一点。”然后抬起手指,在我眼前不停地画圈圈,我看着眼晕。
“此话怎讲?”我急忙问道。
“得一直呆在我画的圈圈儿里。”小皇帝笑得轻佻,我不由一抖,抄起香蕉皮,往他手执丢去。他一把抓住,嘿嘿乐了,“扬思,跟你在一起真是轻松。”这句话说得倒是颇为真诚。
他心里的苦闷,我也能猜出一二。此刻他不说,我也不会捅破。
我惦记着福王爷的安危,但对他二人之间有什么嫌隙确实不太了解,只怕触到忌讳,反而他先说了:“福王爷一切平安。”
我问道:“纵火之人,可查清楚?”
小皇帝嗤笑一声,“捉到纵火之人,却是个疯子。”
想来,疑点重重,我继续问道:“芷铎殿偌大府宅,岂是一把火就能烧了的。烧在哪里?”
小皇帝摆弄着空茶杯,说道:“福王爷最宝贝的檀香居。”
我皱了眉头,“此事蹊跷得很,可曾继续追查?”
小皇帝扬了手,“有脑子的便能想到这一遭,只是查来却也不容易了。”
“这是为何?”官员不办事儿,办不明白事儿,明知道有事儿却办错事儿,是不同的概念。
小皇帝缄口不答,岔开话题,“放心,唯一一个承认你美貌的,自然是逢凶化吉。”
我看他面无表情,实在推断不出他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趁着他现在心情不错,好管闲事儿的小毛病又要犯了。
“你和福王爷,像是很少往来?”
小皇帝脸上并不曾阴下来,只是点了点头。
点到为止,我也不继续追问,却终是不清楚他们之间是怎样的纠葛,也不敢相信小皇帝曾经下过毒手。但,冷漠最是帝王家,亲情薄似坟头土,想来便让人不寒而栗。
我突然想到一事,“路上偶遇两个黑衣人,不明来路,却知晓福王府失火之事,言谈间分明知道何人所为,对其下手如此匆忙很是不齿。”
小皇帝仔细听着,片刻说道:“你们此行,看来十分凶险,说来听听。”
我拣要紧的说,“子姜受了伤。”
“什么?受伤了?” 小皇帝一脸紧张,真是关心则乱。
“你不用这样紧张。”我这样说着,他眉毛还是打着结儿。
“何人所为?”他手攥茶杯,暗下力气,虽是个寻常茶杯,本监国也真心疼,生怕在他手中香消玉殒了。水杏儿持家有方,不准老爷我随便弄碎个瓶瓶罐罐儿,否则严惩不贷。
小皇帝啊,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儿?
我在他手上挠挠痒儿,他还是不松手。
我慢慢说道:“这个却是不知,可那些黑衣人的目的在一个女子,我猜子姜许是知情。”
小皇帝若有所思。
我撬开他一根手指,“不用担心,慈相伤在臂上,他一张脸还是完璧归赵。”
小皇帝冷冷地瞅了我一眼。行,我知道,你不止爱他的脸蛋儿,这还不成吗?
我趁机抽出他手中的茶杯,凄凄说道:“可是,谷冉却死了。”
“公子多情……死了?”小皇帝面上一阵失落,挺直的腰杆儿一瞬松了下来,我捧着茶杯,和他一起沉默了许久。
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
“扬思,有时候我想,如果能做公子多情一样的人,挺好。”他目光幽深,望着窗外。
“啊?”我大吃一惊,不明所以。
“我理解你的伤心,可你贵为九五之尊,怎能作此言论。微臣以为不可!”我道貌岸然。
他慢慢转头,说道,“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是一生的幸事。”
这话倒是不错,也是本监国不曾想明白的一大难题。
我给小皇帝将谷冉舍身救慈相的过程,小皇帝听了啧啧称奇:“敢爱敢恨才最痛快。”
这话不假。
“谷冉死前,嘱托我把她的故事写成小说。”提起谷冉,总是伤感。
从刚开始得知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竟然跟我一样儿不带把儿起,再到日前谷冉在我怀中闭上双眼,像是自打遇到她,我的日子便多了几分惆怅。不由得鼻子酸酸,泪水潺潺。
身子一斜,小皇帝展开一臂,将我搂在一侧,我心上一暖,脸刷地烫了起来,想来情人间相依相偎便该是如此美妙。
侧脸偷偷瞧小皇帝,他一脸的豪迈气概,“爷不疼你谁疼你!”
呀哈,他竟然有模有样学了我的话,听了却比我刻意声张要我坚毅阳刚,我只觉得有了依靠,多日来委屈的泪水一气儿喷涌出来。
“扬思,你向来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今日这是怎么了?想是许久没见我,欢喜得失了神智?”
小皇帝言语轻松,我却哭得更加放肆。
“我懂,你的心思我也懂。”小皇帝单手在我肩膀拍着。
嗯?本监国自己都不甚明了,你如何懂得?
小皇帝继续向窗外望去,一番话说得阴阳怪气:“谷冉爱上慈相,你心中必然不忿。可是爱情嘛,不知所以,人也都难免以貌取人,你还是趁早儿了了这个心思吧。”
我猛地从他身上挣了出来,扭头瞪他:“我哪里爱她?你胡说些什么?!”
小皇帝拍了我的脑袋,“不说不说,让你夫人听到怕是不妙。”
我哼哼一声,懒得理他,自己偷摸儿地又靠了过去,还真是舒服。
“精神了吧?”小皇帝一句话我顿时清醒过来,他哄人的方式倒也别致。
缓过神儿来,我直起身子,坐得端正,抹了眼泪说道:“谷冉让我把她的故事写成小说,可是……你知道的。”我吞吞吐吐。
“知道知道,两年前你入朝为官,递交的第一篇自述文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小皇帝哈哈笑了,胸膛起伏,我心也随着颠簸。
“你都写了些什么啊——治国齐家平天下,三句话有两句假;大鹏一日同风起,觉知此事不能急。”小皇帝嘴角含笑,我的拙作他竟然记得如此清楚。
我扁了嘴,“既然我写的都是糟粕,为何还要让我做这监国?”
扭头看小皇帝,他止住笑意,一张面庞沉寂下来,是另一番潇洒滋味。
“字面上自是不通,可是却甚合我意。”
小皇帝继续说道:“扬思,这样说来,你的风格还真不是八股,颇得了谷冉的真传。”
我“嗯”了一声——爹,扬思给您丢脸了。
小皇帝又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公子多情的小说,虽然看来只是一乐,可是却是感情所倚。既然她有此嘱托,你便放心写来,我做读者,日后也许你便是第二个公子多情了。”
小皇帝言之凿凿,我心一动, “我……第二个?”
他嘴角一勾:“你读了她那么多书,也能出口成诵,照瓢画葫芦的功夫,你总是有的。”
他的声音硬朗清澈,在耳边回荡,实在好听。我满耳朵像是灌了蜜一般,不觉有些昏昏然。
“可是我连篇简单的生活小记都写得不顺溜。”
“你就大胆写吧,我不会夸奖你,还不能批判你吗。”小皇帝笑里带着几分玩味。
“可不,我苦扬思可是个才华横溢的。”我开始不示弱起来,可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肝儿颤。
“我倒也想,和所爱之人快意山水,白菜豆腐,一些平淡家常,写写画画,日子也便圆满和乐了。”小皇帝说得诗情画意,我不免也沉醉其中。
“扬思,”他声音一软,我便知他这是有所求,连忙将身子向后撤了。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双瞳剪水,小眼神儿巴巴得像受了无尽的委屈,本监国一个没把持住,恻隐之心呼之欲出——“说吧。”
“我总琢磨着,我之所以被子姜拒绝,是因为我还不够了解他。”
小皇帝垂下眼来,长长的睫毛浓密多情,嘴角转瞬即逝一抹笑意。
“嗯?”什么意思?
“我只知他喜欢穿白色长衫,飘逸俊美,却不知他清晨起床是先束发还是先洗脸,开心时喜奏乐还是爱喝酒,写作时先研磨还是先铺纸……”小皇帝声音像是拢了一汪春水,碧波荡漾。
够了够了,听不下去了。“好,你快说,要我做什么?”
小皇帝欣然一笑,“你只答应,便好。”
我挠挠头,料想他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便又应承下来。
“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兄弟,不帮你帮谁。”
我说的是没错,除了爹和四大公子,他便是我心头唯一在乎的男人。
小皇帝笑得得意,摸摸我湿漉漉的头发,“扬思,你的眼睛真美。”
我笑了:“你看不见?我心灵更美。”
小皇帝呵呵一乐:“此话不假。”说着,换了一副脸孔,笑得奸邪。
看他一副不安好心的样儿,我心中一寒,怕是上了贼船。
“铭宣,你别瞒我。” 我很是疑惑。
小皇帝不解,“何事?”
我凑近了,低声说道:“你五行缺男人吧?”
小皇帝眼睛一闪,伸手往我脑袋上一拍,虽然力道不大,但余温犹存,足够本监国回味上几天。
☆、28祸不单行,耻于迷情
文武百官立于朝堂。
小皇帝在殿上眉目慵懒;“丞相、监国;两位爱卿,此番巡查;有何发现?”
慈相一步上前说道:“齐侯治水,别出心裁;三段放埽;行之有效;难民安置得当;百姓安居乐业;符区政治清明,微臣不改前奏;齐侯应当嘉奖。”
慈相明眸皓齿;仙姿玉色,此刻腰间正挂着血兔,光照透过,莹莹光泽。
小皇帝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慈相,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我能想象小皇帝现在心里的喜乐程度,不由得哼了一声。
朝堂本是万籁俱寂,这一声,正巧把小皇帝游荡天际的精神勾了回来。
小皇帝微微转头,看着我,继续问道:“苦爱卿,你有何所得啊?”
我慢悠悠地跨上一步,揖了身子,清了清嗓子。
“丞相所言极是。齐侯治下,百姓和乐,再加治水有方,危机处理得当,真是政治太平,形式一片大好啊。”
我将一个“啊”字音拖得极长,自觉下巴就要脱臼。
众位大臣捂着嘴偷笑,自然也有绷不住笑出声的,抚城王就是一个。
抚城王腆着壮硕的肚子,斗大的鼻孔喷口气儿出来,在一旁说道:“苦监国,你日前可不是如此的意见。你但凡有事儿都说不,应该叫做‘苦不不’啊。”
我不改颜色,说道:“不然不然。”
殿中大臣想必忍得久了,极为痛苦,一个个竟然笑得前仰后合。
待众位大臣释放得爽快些了,抚城王拱手对皇帝微微揖了,“皇上,苦监国听信谗言,不查进谏,实在是诬陷忠良,有损齐侯英名啊。”
旁边吏部大臣礼德名也跟着帮腔:“监国失职,着实当罚。”
小皇帝,你让我歌功颂德,这明摆着是给我安上无妄之罪啊,我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于是,我连忙跪下,高呼:“臣貌丑,臣惶恐啊!”
小皇帝,你可得罚得轻点儿,轻点儿啊。最好贬官,贬官什么的最合我意。
抬头,偷偷瞅小皇帝,他正襟危坐,还是死死盯着慈相上下打量。
这个重色轻友的玩意儿,美男当前就忘了兄弟我正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小皇帝,你五行真缺男人吧?!
许久,小皇帝才说道:“慈爱卿,朕看你身上有伤,一路上可是遭遇了什么凶险?”
喂,喂,我这儿还跪着呢啊。
“皇恩浩荡,微臣谢过吾皇关心。我等不过遇上些山贼土匪,只是微臣武艺不精,失手受了些伤。”慈相缓缓说来,臂上红绸耀眼,真是我见犹怜。
小皇帝真是关心备至,色迷迷地盯着慈相说道:“慈爱卿看来伤势很重,需要好生调养。”
调养,他要调养,本监国心灵上的伤痛,怎么调养?
哎呦,跪的时间长了,本监国腿疼,眼酸!
小皇帝转而对众臣说道:“符区现今风调雨顺,一片太平,实在是件幸事。”
抚城王附和道:“吾皇圣明,齐侯……”
还没说完,就被小皇帝打断了。小皇帝手抬起,轻落:“皇叔所言不错。”
抚城王一番话被打断,心中自是不悦,面有愠色,但小皇帝后面的话让他满意得不得了。
“只是监国失职,不辨真相,确实当罚。”小皇帝抚慰似的看着抚城王。
抚城王捋着胡子,笑得好不得意。
我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心里念叨着:小皇帝啊,你可得从轻发落啊。我苦扬思挨不得板子,抄不得家,舍不得脑袋,却只舍得这个苦命的官儿。
朗朗声音从头上传来:“既然他辱了这个官职……”
说得好,说得好,快把我这官儿削了。
小皇帝这辈子跟我就没有过默契,那个声音继续说道:“那么我就罚他辱没自己的脸面。”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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