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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教宗徒弟以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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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道道复杂的审查程序,三人乘坐的宗门专属电梯最终停靠在55层。
开门的那一刻,无数道金光纷涌而至,三人仿佛置身于云海之巅,头顶笼罩的是九重天穹,脚下踩踏的是流光云霭。
天河之水倒挂于空,河中奔腾的却是流动的时光,朵朵紫色的睡莲卧在水面,比水晶更加晶莹剔透,随着水流团团铺至眼前。
天河的尽头便是紫霄仙宗的山门,真正的仙境,恐怕也不过如此。
阔别千年,谢文渊故地重游,竟生出一丝恍惚怅然之感,在漫长的、近乎囚禁一样的岁月里,那颗早已沉寂的道心,也在此刻被激起翻卷的波澜。
天河之水仍在,而他却已不再是当年的韶渊道尊了。
谢文渊长久地伫立于原地,沉默不语。
顾希二人只当他是被这番壮丽的仙景震撼,每个刚入门的弟子都是如此,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顾希先一步迈入时光之河,每走一步,便有一朵紫莲在脚下绽放,一路托着他行走在水面上。
小师弟好心回头提醒了一句:“一会你只管走,别停下,别往下看,万一掉到河水里面,你马上就会老成骨头沉下去的。”
意料中的恐慌却没有出现,谢文渊微微一笑,步履从容地踏上水面,一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浩大辽阔的天地间,三个渺小的身影沿着时光之河溯流而行。
天穹星移斗转,脚下步步生莲,紫白相间的道服衣角,在煦风中飘扬出逍遥飒爽的味道。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河深处。
进入宗门以后,顾希任务完成就懒得再管谢文渊,只打发了小师弟领着他,前去授课院报道登记。
授课院?
谢文渊眉毛动了动,如果他还没老年痴呆的话,以前明明叫做传道堂。
好在小师弟是个直肠子,谢文渊稍微一套话,他就跟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说了老大一通。
千年来,随着世俗修真两界的发展变化,紫霄内部格局也有所改变。
韶渊道尊在位时,醉心修道,一心只求飞升,宗门事务往往交由长老殿决议,他本人则常年闭关,甚少理会。
自现任掌门上位后,从前手握实权的长老殿,被他以铁血手腕给犁了一遍,整治得服服帖帖,如今地位大不如前,几乎成了“养老院”。
原本的权柄被新设立的授课、炼丹、炼器、外务、功德、监察六大院瓜分,而各个院长都直接听命于掌门。
听到这里,谢文渊轻笑一声,他现在有点明白,这位掌门当年镇压宗门内乱的雷霆手段了。
两人沿着山道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这条山道禁止任何投机取巧上山的法子,足足踏过九百九十九层阶梯,授课院的大门才于一片喧闹声中出现在眼前。
小师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往人头攒动处扬了扬下巴:“喏,就在那里,测试过根骨之后,会有师兄给你分配住所,好的呢,有独居的洞府,差的呢,就只有弟子精舍了。我的任务完成,先走一步,你多保重吧。”
脚下密密铺陈的砖石,看起来老旧而凌乱,没有丝毫美感,长时间被阳光炙烤更是热的发烫。院门上只有黑不溜秋一方牌匾,用不知名的笔刻入了授课院三个大字。
院内既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没有仙气缭绕福地,简直朴素得像是乡间的学堂。
那些新入门的弟子们大多来自各地名望世家,自小养尊处优,眼前的情景令他们大失所望,不满和抱怨声一下子在人群里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修士走出来,皱眉冷声道:“吵什么吵!不乐意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一般震响在每个弟子耳边,众人不得不安静下来。
那人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拇指往后遥遥一指:“后面那六座灵山看见了吗?那是各位院长的居所,中间最高那座凌霄山,掌门真人就住在山颠之上的紫极宫中。那才是真正钟林毓秀的洞天福地,至于你们……”
“呵,”中年修士收回手,拇指朝下,“不勤加修炼,修为垫底,你们就只能住在这种地方,明白了吗!”
这番话狠狠地给一众弟子来了个下马威,轰得他们脸上神态各异,有的皱眉沉思,有的眉开眼笑,有的忧心忡忡,有的野心勃勃。
谢文渊在人群中冷眼旁观,当初紫霄仙宗的开山祖师将传道堂建成如此模样,是为了告诫后进弟子,修道是一条清苦艰辛的路,进入宗门更不是来享受的。
不料如今,却成了功利的踏脚石。
授课院正堂之内,三个中年修士远远坐在上首,皆是筑基期的讲师,方才在门口大声呵斥之人名为徐棕,正坐在三人中间。
他给众人强调了宗门各项规矩禁令之后,新晋弟子一个接一个上前,接受根骨、资质和法力的测试,而后领受居所门牌和一应基本用度。
“姓名,年纪,修炼时间。”
“谢文渊,二十五岁,修炼十五年。”
徐棕的眼光来回扫视着他的脸和手中资料,榆省谢家?耳生得很,应该不是什么大家族。
今年分拨下来的上等洞府只剩一个,打发了他,正好留给自家子侄。
谢文渊上前,徐棕正要伸手按上他的脑袋,却被他侧身避开,徐棕不快道:“你躲什么?摸骨都不懂!”
谢文渊当然不会不懂摸骨,只是这种根骨测试方式,是修为高深者双手从低辈弟子头顶,沿着脊背,一直摸到尾椎,以感应根骨完善程度。
这姿势的危险性撇开不谈,谢文渊好歹也是曾经的韶渊道尊,怎么可能让区区一名筑基晚辈给自己摸骨?
他缓缓道:“摸骨之法不一定准确。”
徐棕冷笑:“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自然不是,只是不必劳烦讲师,三位请看——”
他周身法力急速运转,自下而上在炼气窍中流动,一根根通体银亮的根骨虚影浮现而出。
“一分、两分……八分骨!”三个讲师惊诧的相互对视,难怪这小子要用透骨法,摸骨还真不一定摸得出全部来。
左边的讲师满脸笑意:“既然是八分骨,后面两项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不必再测了吧。”
真是可恶!
若是摸骨的话还能少说那么一两分,给个中等洞府便罢。
徐棕脸皮抖了抖,板着脸道:“根骨是不错,但是下面还有两项,就算是八分骨也不能不守规矩。”
谢文渊倒也不以为意,接过徐棕递来的测试符,将法力灌输入内。
转瞬之间,测试符在浓郁的阴寒之力包裹下,被染成了海一样的深蓝色。
“纯阴属性!”有了八分骨在先,几个讲师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纯阴属性即显现为深蓝,若是更进一步至极阴之体,则会变为玄黑色,而这种资质必可造就十分骨,在修真界近万年来都是凤毛麟角,万中无一。
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在新进弟子们脸上交替闪现,在三个讲师火热的视线里,谢文渊淡定地开始了第三项法力测试。
没想到,结果竟然令人大失所望——且不提本身的绝佳资质,修炼十五载才炼气四重,在场所有人里,谢文渊妥妥儿能排前三,倒数的!
谢文渊一下子淹没在鄙视、痛恨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尤其在前两项的对比下,这反差更显得突出。
经过这么一出,谢文渊的名字估计能被授课院上下笑话三个月。
毕竟资质潜力都是虚的,无法转化成实打实的修为,那也是白搭。
徐棕心中暗笑,取出一块金属门牌给他,别有深意道:“再好的资质,若是放在无用之人手里,那也是浪费,你说是不是?”
有零星的笑声从弟子中传出来,惹得另外两个讲师皱了皱眉,。
谢文渊扫一眼,却不接:“徐讲师可是拿错了?这是中等洞府的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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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棕嘲弄道:“你一个才四重境的炼气期弟子,赐你中等洞府已经是格外优待了,没看见方才六重境那个,才拿到下等洞府吗?不满意就去住弟子精舍!紫霄仙宗可不是你等公子哥儿享福的地方,岂由得你挑挑拣拣?”
倘若换一个不懂规矩的新弟子,恐怕会被这番说辞糊弄过去,私下里还要感恩戴德,可惜谢文渊完全不吃这一套。
“敢问徐讲师,洞府的分配是以弟子的测试结果还是身世家族为标准?”
徐棕犹豫一下,当这么多人的面,他只好道:“自然是测试结果。”
谢文渊点点头:“据我所知,测试结果是依据三项等级综合评定,而不是单看一项短板吧?我的根骨和资质都是上佳,领一处上等洞府乃是情理之中。”
徐棕左右看看,见另外两个讲师袖手旁观,冷着脸道:“可是你修为极差,也是事实。上等洞府在宗门皆有定数,岂能便宜你?若再纠缠不休,弟子精舍也别住了!”
话到末处已是声色俱厉。
谢文渊夷然不惧:“上等洞府亦有优劣之别,哪怕位置偏僻,灵气特殊,我也甘愿,但如若徐讲师执意评判不公,我只好前往监察院分说一番了。”
“你……你不要太张狂!”徐棕心中一惊,这小子居然连监察院都知道,万一被查到自家子侄的问题,岂不是得不偿失?
位置偏僻,灵气特殊……
突然想起一个被称为“流放之地”的地方,徐棕计上心来,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道:“好吧,念在你资质难得的份上,笼阴山上倒是有一处上等洞府颇为合适,这里是门牌,你拿去吧。”
谢文渊将玉质门牌掂在手中,微一点头,道了声谢。
望着谢文渊离去的背影,左边的讲师蹙眉小声道:“笼阴山洞府极其偏僻,灵气虽同为阴寒,但是其中充斥着浓重的煞气,以他的修为根本无法抵挡,而且那里还有一处残缺的幻阵,万一误入……”
“嘿嘿,幻阵而已,又死不了人,何况这是他自己甘愿的,便是事后告上了监察院,也不打紧。”
徐棕心道解决了一个刺头儿,摸了两把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得意地笑起来。
谢文渊缓步徐行,手指轻轻摩挲着玉牌边缘,阳光自头顶倾覆下来,在刘海下投出一片阴影,更衬得双眼漆黑深沉。
笼阴山……
既然老天已经替他铺好了路,那么这场豪赌势在必行,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作为镇压紫霄仙宗灵脉源头的凌霄山,被六座灵山拱卫在中央,巍峨极天,高耸入云,以云海为界,下为林木葱茏苍郁,上为积雪皑皑茫茫。
一座恢弘至极的宫阙由四向银龙锁驮负,凌空悬浮于山巅之上,以俯瞰之姿,主宰着这片天地。
银龙锁遥遥指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龙口中不断有灵泉如瀑如涛奔涌而下,滋养四方。
此处便是紫霄掌门所居的紫极宫,于一片瑰丽的虹芒中,灵雾匍匐其下,氤氲蒸腾,翻滚不休。
此时此刻,正有数名身着道服的青年弟子,行走在殿前回廊之上。
为首的修士意态从容,步伐稳健,行走之间自有一股非凡气势,令人无法忽视。他身后紧跟着的男人则显得刚硬冷漠,无喜无怒。
而先前接引谢文渊的顾希排在第三位,他歪着头,问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说这次掌门师叔会出什么题目考核我们呢?”
二师兄没理他。
大师兄缓缓道:“不外乎天文地理,修为道法,又或者丹器阵卜之类,不必担心。”他的声音温和沉着,让人如沐春风,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师弟,一听便安下心来。
末尾缀着的六师弟,讷讷道:“还会考卜星么?我不太擅长这个……”
顾希撇撇嘴:“谁让你平日不用功。”
大师兄笑道:“如果不是专修星象阵法一类,想来掌门师叔也不会考的太过艰深。”
“那就好,不过……”六师弟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掌门喜静,非常讨厌旁人接近,有一次把一个误入的传信弟子扔了出去,还罚了三年苦役,是真的吗?”
“收声!”一路沉默寡言的二师兄突然厉声一喝,“妄议掌门,该当何罪?”
六师弟脸色刷白,结巴地辩解:“啊,对不起,我头一次来,只是好奇……”
“都别说了。”大师兄目光淡淡一扫,“已到正殿,整理仪容,随我觐见掌门。”
其余弟子齐声道:“是!”
几人一步入大殿,视线豁然开阔。
左右各十六根龙柱高高伫立,随着脚下白玉石砖一路延伸至星台之前,穹顶仿佛望不到尽头,有日月星辰不断地沉浮旋转。
肃穆庄严的大殿中,一道暗红色的身影,斜倚在星台玉座之上,衣摆垂落曳地,是这片寂寥冷清的圣地里唯一的色彩。
六师弟紧张地跟着师兄们,一步步踏在光洁如镜的白玉石砖上,他不敢张望,也不敢抬头,耳中尽是低沉回荡的足音。
也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感觉紫极宫竟比万年积雪的凌霄山颠还要寒冷,他修为尚浅,不得不暗自转动法力抵御。
众弟子行至中殿,便不再往前,遥遥施礼:“拜见掌门。”
“修远,本座闭关以来,门中一切可好?”
一道磁性悦耳的嗓音同时在众人耳畔响起,明明从远处传来,听来却近如耳语。
那人语速极慢,声线带着醇厚的韵律,宛如陈年佳酿般令人陶醉,六师弟恨不得将每个字都储存起来,反复回味。
大师兄陆修远恭敬道:“回掌门,近日并无大事发生,门中一切井然有序,新入门的弟子俱已安置妥当。”
那人似颇为满意:“很好,你的修为也没有落下,也快结婴了。本座闭关前曾说过,要考校你们,现在就说说各自的体悟吧。”
陆修远率先开口,将这段时日修炼的进展、感悟、疑问一一道来,掌门状似随意地提问,哪怕再艰深晦涩,他都对答如流。
其他几名弟子也算准备充分,轮到六师弟的时候,他兢兢战战地抬起头,往玉座之上望了那么一眼,竟一下子把肚子里的说辞全忘得干干净净。
直到双目隐有灼痛感,忽的一个激灵,六师弟回过神来,耳边听见陆修远一声轻咳。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吓得腿都软了,心里头翻来覆去地翻腾着三年苦役四个字,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扔下凌霄山。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偷眼瞄去,座上的男人依旧一只手支着脸颊,平静而慵懒,似乎并没有把方才的失礼放在眼中。
“方才本座问你,北方若有星带尾**,星位移动,如何预卜凶吉和所指方位?”那人随意地指了指穹顶,便果真有一颗带尾流星划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六师弟结结巴巴地道:“……用司、司南盘……”
“不要让本座重复二次。”掌门慢声道,挥手之间,一方用笔墨绘成的司南盘,凭空浮现在众弟子面前,“继续说。”
六师弟心中叫苦不迭,正要说话,却见满天星辰突兀地划过横竖线条交错的司南盘,飞快往一处汇聚,逐渐凝为一轮璀璨的银月。
一众弟子皆面露惊色,就连掌门也轻轻“咦”了一声。
陆修远皱着眉仔细观察片刻,展颜笑道:“恭喜掌门师叔,众星拱月,是大吉之兆,有大福缘近在眼前,只是不知方位……”
掌门自卜算中睁开眼,一瞬间,仿佛有万千星光落在他深邃的黑瞳中。
良久,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字地慢声道:
“笼阴山。”
自紫极宫出来,六师弟还在后怕地揉着自己的眼睛。
顾希没好气地道:“掌门师叔又没有三头六臂,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六师弟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别说是不是三头六臂,他连掌门真人长得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只依稀记得眉心一痕赤纹,宛如一朵升腾而起的烈焰,刺得他双目灼痛。
像极了记忆里那个恐怖的夜晚,从地狱里腾起的红莲业火。
由于幻阵的存在,笼阴山没有设立传送阵,更别提此处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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