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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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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爷心疼儿子,此时心痛如刀绞,就是高家其他人,连那几个庶子,都不愿意高广亮死。

他们本身嫡庶有别,当然有些矛盾,私底下也要斗一斗争一争,但谁也不是傻子,真正不看重家族的白眼狼没多少,他们也知道高广亮的存在对高家来说,很是重要,自是希望他平安无事。

高老爷大哭:“高人,大师,您,您再想想办法!”

聂长发只是摇头。

甘昭眼珠子一动,高声道:“不跟你说了,我请来的这位小姐乃是高人,有真神在这儿,你不来求,这会儿哭不是太早了些。”

高老爷一愣,略微犹豫。

红尘还是太年轻了些。

转念一想,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算得上病急乱投医,高老爷一脸恳求地看向红尘,不必他多说,红尘就点了点头:“罢了,既然来了,总要走一趟。”

说着就举步,聂长发连忙帮忙推开门,一脸殷勤,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就和个跟班似的,原本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剩。

没办法,藏风的规矩十分严格,上下有别,哪怕低辈分的有八十岁,高辈分的只有十岁,八十岁的老翁碰上十岁幼子,也要磕头请安,恭恭敬敬。

不过外人一看,到越发显得红尘高深莫测,就连高家那几个,也多了几分希望。

进入高广亮的屋子,红尘就捂住鼻子皱眉,示意了下,聂长发很懂事地走过去把窗户都给打开。

此时,病人就坐在桌子前面,看起来老态龙钟的,似乎马上就要入土,扭头看见自家一帮亲人,脸上也是木然,显然心如死灰。

红尘看着他那一脸的皱纹,叹了口气。

聂长发小声道:“师祖,我瞧他身上的煞气已然入骨,根深蒂固,除非杀了他,否则恐怕驱除不出来。”

高老爷的脸又是一白。

聂长发又道:“要我看,不如等他死了咱们再收拾残局,只要不牵连到周围的人,也是功德无量了。”

高家的人脸上都黑了。

到是高广亮自己,连动也不动一下。

红尘也一笑:“借你的铜钱用一用。”

聂长发一愣,却是连忙把挂在脖子上的铜钱解下来递过去。

这铜钱在他看来,就是一枚古铜钱,每一个藏风门人都有,入门的时候发的,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门道,并不像法器,分发的人从没有介绍过,不过大家都有,也就都随身携带,时不时地把玩探查一番,却看不出这东西的用处。

铜钱的事,向来是藏风的谜团之一,好多藏风弟子闲来无事就琢磨,想出各种说法,问自家的师父祖师,祖师们只是笑而不语。

聂长发忍不住目光炯炯地盯着红尘看。

红尘接了铜钱也笑,在上面轻轻一弹,小声念了几句,说来奇怪,那枚怎么看怎么平凡的铜钱,到她的手中,一瞬间就变得光芒内敛,就连聂长发都发现它身上多了一种厚重的气息,气场浑厚。

“这……”

红尘笑了笑,把铜钱往前一抛,那铜钱便自动自发地飞到高广亮的头顶上,只见清气一闪,高广亮眉心处的黑气蹭一下就没了,浑身上下的黑气左突右奔,高广亮的身体也开始颤抖,嘴里呜呜地叫唤,一片木然的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

那黑气本来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但此时此刻,在荧荧青光中,却是分外明显,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一下子,弄得高家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聂长发也是大吃一惊,半晌啧啧称奇:“这是怎么回事儿?铜钱里竟然有神念,这是哪一尊上神分了神念在此?”

高广亮看起来痛苦至极,惨烈地大声喊叫,乱抓乱挠,高老爷扑过去,抱住比自己还老的儿子浑身发抖,激动得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师,聂大师,您快给我儿看看啊,他这是怎么了!”

聂长发皱眉:“我祖师亲自出手,你叫唤什么,能得她老人家出手相助,是你们高家的福气,好生看着便是。”

听出聂长发话里话外绝对的推崇,高老爷虽然还是害怕,却到底闭了嘴。

红尘笑了笑,反而带着几分安慰,轻声道:“高老爷安心,这枚铜钱中寄存了一缕上神的神念,世间邪魅之气碰到,肯定会狼狈逃窜,这等煞气同样不为世所容,遇见神念也如遇天敌。”

果然,黑气很快就缩了,缩到高广亮的右胳膊上,弄得他的右胳膊肿起来老高,而且显得狰狞可怖。

但是,黑气到了胳膊上,却再也不肯挪动,一动不动的。

聂长发皱眉,苦着脸:“这个?”忍不住偷看了红尘一眼。

红尘到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笑着摇头:“果然如此,这财神身为财神,管着天下之财气,却最是懒散贪财不过,干活也不肯干得干净利落。”

聂长发登时愣住:“那是财神的神念?”

他对这些可分辨不出,能知道是一缕神念就算不错。

只是,为什么是财神?

红尘咳嗽了声,小声道:“回去问问你师祖,看看他好不好意思说。”

估计藏风那些知情的弟子,都恨不得把那段黑历史给埋到地老天荒去,谁也不多提,当年藏风先生想建一门派,行走天下,跑来和鬼谷先生商议,鬼谷先生别的帮助不能给,就说可以用秘法沟通天地,帮他请一尊上神回去供奉,若是供奉得好,对于一个门派来说,就是天大的保护。

藏风先生应了,于是鬼谷先生就戒斋七七四十九日,诚心正意,为藏风请神,当时据说来了好几位上神,鬼谷先生的面子还算大,结果藏风哪位上神都没请,独独只和财神投缘,于是请了一尊财神回去。

回头喝醉了酒,藏风也是满嘴胡说八道,口口声声说他就是觉得一个人单打独斗来钱太慢,世上还是钱最好,这一回养一群徒子徒孙帮他赚银子,那日子过得肯定舒坦。

鬼谷先生哑口无言。

他那几个弟子恨不得套麻袋把自家师父给投了河,可惜,这等欺师灭祖的事儿,他们实在是干不出来,也只能认了。

当然,事后酒醒,藏风先生还是仙风道骨,对这个是死不承认,这事儿也是藏风的秘闻,谁也不提,每年门主自己铸造铜钱,拿去供奉养成法器,也施加秘法让它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法器,明面上的说法是怕树大招风,再给弟子们招来祸端,实际上大家都猜测,可能是怕丢人。

时至今日,藏风门人众多,这事儿到有点儿成为传说的意思了,便是有人听过这等说法,可能也以为是在开玩笑,但到底不太好听,知道的也讳莫如深。

第393章 热闹

别看这枚铜钱属于聂长发,可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东西的用处,以前在师门的时候,师兄弟们知道的都不说,只说他们出外行走时间久了,自然会明白,他交往的那些,大部分和他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至今日,聂长发才算明白,自己这枚从入门时起,便带在身上的小铜钱,不只是身份象征,还是一件颇为有用的法器。

制作法器虽然不容易,可也不是特别难,但门派本身能制作自己的法器,还能寄存自家供奉的神佛神念,那这东西必要的时候简直能保一条命。

若是门人与人斗法,万一受伤失败,对方一见他们身上有神灵的神念,一般就很少下死手,不怕别的,也怕得罪神灵。

而且就是下了死手,师门也能靠着这一缕神念,探知到自家弟子的具体情况,方便查找凶手,为弟子报仇。

聂长发心中好奇,就不免凑过去仔细看,一边看,脸上一边浮现出一抹惊喜。

他是惊喜了,高家的人急得满头大汗。

“大师,两位大师,犬子的病,究竟如何?”

聂长发这才回神,也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声,退了一步看向红尘,红尘耸耸肩:“两个办法,第一个,把你儿子的手臂砍下来,我拿符咒封存,大火焚烧,再用药调养,你儿子就可以恢复了。”

高老爷吓了一跳:“这,这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砍掉手臂,他儿子连亲都没成,真成了残废可怎么得了,不是万不得已,他们家绝对不肯用这种法子。

红尘笑了,伸手指了指那枚懒洋洋贴在高广亮眉心的铜钱:“此神性子古怪,爱天下金银珠宝,不如你们多拿些金银珠宝供给他,看看他肯不肯再多费些力气,把所有煞气逼出你儿子身体。”

高老爷这下子松了口气。

“好,好。”

金银珠宝再多,也跟儿子没法比,花多少钱能买回孩子的命也值得。

高家的人看不到,神色就算古怪,到也没露出什么异样,聂长发却瞠目结舌,他亲眼看见高老爷一答应给钱,那铜钱上的气场就更浓厚了几分,甚至有一个虚幻的,肥肥胖胖的神仙影子出现在半空中,正一脸慈祥地微笑。

聂长发抹了把额头,把上面的汗珠偷偷摸摸擦掉,呃,按说财神掌管天下之财,是散财的,并不该贪财才对。

红尘大约看出他的心思,轻声笑道:“不贪财,不会敛财,上哪儿散财去,反正据我所知,天下财神,不贪财的少。”

“呃,谢前辈指点。”

聂长发苦笑道。

高老爷连声下令让底下人打开库房,把各种金银珠宝都拿出来,眼巴巴地瞅着红尘。

红尘笑道:“供奉也容易,我画一张图,你按照原样打造一个神案,我再帮你画一尊神像,让聂长发帮忙牵引神念过去,然后供奉金银即可,不过你记住了,三年之内那些金银决不可挪动,三年之后散出去救济灾民吧。”

“是,是。”

高老爷也没问要供奉多少,他是下定了决心,多少钱也要花,还要开开心心地花。

红尘画出来的图纸非常的简单,高家都不用找别人,自家的下人随手就给收拾出来,打造的非常精致。

至于神像,红尘随手就给画出来,很写意,说不上形神兼备吧,神是有了,一切准备好,也就半个多时辰。

都不必聂长发做什么,他就拿了铜钱在神像面前一放,就有一道神念打出去,打在神像上。

红尘甩笔点睛,聂长发看得几乎入了迷,亲眼看到画像上的财神‘活’了,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能记一辈子,不由自主地偷窥了红尘一眼,见红尘全然不当回事儿,心中更是佩服,也不免沮丧。

以前总听师父说,他们这一行,天资最重要,自己的资质只能算中等,入门又晚,将来前程有限,他不肯信,只觉得勤能补拙,现在看来,哎,果然是天资重要,人家那么年轻,已经是如此不凡,自己熬一辈子,恐怕也别想追得上。

想到此,聂长发就有些意兴阑珊,红尘转身走人,他也连忙跟上去,高老爷正往神案上摆放金条,几乎把库房里的金条都搬出来,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珍珠,玉器,一见红尘他们走人,连忙追到门口。

“高老爷不用担心,已经成了。”

红尘回头指了指。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高广亮抱着手臂一脸呆滞地蹲在地上,一团黑气从他手臂中逃窜而出,落地就化为烟尘,一股青烟在房间里燃起,竟然把青石地面烧出一个洞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趁着高老爷目瞪口呆的工夫,红尘出了屋门,在门口站定回头笑道:“我再说一次,三年之内,这些金银财物绝对不能动,如果动了,可就不只是高广亮一个人的问题,到时候出了问题,不能怪我没有提醒。”

高老爷一愣神,反应过来,追了几步,他们已经离开了高家。

甘昭几个也浑浑噩噩地跟着,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还是红尘上了车笑道:“诸位,就此告辞。”

连聂长发都没敢追上去,只是打定主意以后行走江湖,要谦虚谨慎些才好,尤其是京城,此等藏龙卧虎之地,还是别太张扬,要不然再冒出一个如红尘一般的妖孽,他可得罪不起。

甘昭他们也没乘车,也没骑马,拖拖踏踏地在地上走,那两个跟甘昭说话,他也有点儿心不在焉。

这一回,真是让甘昭觉得,自己十几年的想法要有天翻地覆的改变,难道世间当真有神在?灵师们果然能掐会算,有通天彻地之能?

走着走着,甘昭猛地驻足,脸色骤变。

“怎么了?又怎么了?”

他那两个朋友急忙问道。

“……你们记不记得,那个郡主说过,我爹最近有一劫,要避火什么的,记得吗?”

一听甘昭此言,两个人也吓了一跳,愣愣点头:“记得,她是说过,我的老天,你回去记得让世伯小心点儿。”

甘昭咬着牙点头。

不信红尘的时候,他自然不把对方说的话当一回事,可现在信了,越想越害怕。

“不行,我得去找,找她,替我爹化解化解。”甘昭脸色一变,拔腿就要往郡主府跑,刚跑了两步,便被人挡住,甘昭正着急,抬手一掌劈在挡路的人胳膊上,想把对方推开,没想到这一掌下去,不似劈在肉身之上,到是仿佛劈中了一块儿巨石,整个胳膊都麻了,微微颤抖。

甘昭疼的面上扭曲,一抬头就发现,挡路的竟然是荣安郡主的车夫。

她那车夫长得有特点,憨厚像一农夫,他们对其印象还真不浅,甘昭胳膊无力地垂着,疼得说不出话。

铁牛一脸憨厚,笑呵呵地递过来一张符纸:“我们家郡主说了,把这张符给你爹随身携带,可避火。”

甘昭伸出同样颤抖的右手,接到手里看了看。

那就是张普普通通的符,上面画的东西也看不明白,还想问什么,铁牛转身就走,他想了想,还是没追上去,既然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

“呼,疼疼!”

甘昭抱着胳膊,觉得半边身子都是麻嗖嗖的,欲哭无泪。

他这两个朋友也大吃一惊,甘昭自幼随父亲练武,虽说大家公子哥,娇气了点儿,远比不上他爹,但他资质好,也是从小练到大,可不是什么花架子。

“高手啊!”

“哎,要是哪一天,咱也能用这样的高手当车夫,那可就好了。”

“容易,回家做个白日梦挺快的。”

几人斗了几句嘴,也没精神在外面瞎逛,便各回各家去。

甘昭一回去,就把符纸给了他爹,说是护身符,特别严肃地要求他爹爹一定不能损坏,还要随身携带。

别看甘成在外面威严的很,不苟言笑,可回到家对唯一的儿子,那是绝对疼爱,儿子给的东西,别说是张符纸,就是块儿破石头,他也愿意当宝玉一样戴着不离身。

之后没过多久,还没有入冬,街上起火,甘成正好路过,虽然想起儿子说要他小心避火的话,还是冲入火海救人,当时他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毕竟水火无情,不是功夫好,内功强就能避得开的。

偏偏他救了人出来,救的小孩子到是被烧掉了头发,脸上也乌漆嘛黑,还有点儿灼伤,他自己却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烧坏,就是出来之后发现儿子给的那张符没了,消失不见。

别人都觉得应该是在火里被烧坏了,甘成,甘昭父子却知道并不是,那张符是儿子所赠,甘成十分宝贝,一直贴身放着,现在放符纸的锦囊都没事儿,符纸又怎会烧坏?

甘昭一时后怕,一时又对红尘感激不尽。

这是后话,此时此刻,红尘还在街上玩。

这会儿还没入冬,天气还不算特别冷,又逢大比之年,就算外面差不多快天翻地覆了,京城还是歌舞升平。

今日蝶楼的舞姬艳娘要出阁,夫家只是个普通的小秀才,比艳娘还要小八岁,虽说秀才很小,蝶楼里出了名的名妓们嫁入豪门大户的不知有多少,可艳娘做得却是正头娘子,她资历老,又和她那些姐妹们关系不错,蝶楼对这事儿也颇为重视,好多舞姬,歌姬,名妓都歌舞助兴。

整个燕雀街上,张灯结彩,金粉铺路,热闹的不行。

小商小贩也喜欢凑热闹,今日到燕雀街上逛一圈,估计赚回去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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