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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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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大门里面冲,一边冲一边喊:“混蛋,王越你给老子出来,你今天不出来,老子烧了你们家!你敢在春月楼抢小桃,今天就别壮怂!”
除了这句话,却没有别的。
红尘:“……”
闹了这么一出,她干脆就闭口不言,且先看看,慢吞吞下车,让罗娘几个扶着立在一旁。
红尘这一身打扮,不傻的都知道她不好惹,王家这边正心中嘀咕,自然不该上前打探,南阳侯这边的人,肯定也嫌丢人,也装聋作哑,并不去探问这位小姐是哪路神仙——他们家世子还折腾呢!
只是南阳侯府的家丁,这些日子已经被他们世子闹得焦头烂额,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了,刚才世子还昏了一次,这会儿是盯着世子还盯不过来,其它的,无论什么事儿也顾不上理会。
又过了片刻,王家那边大约是得了消息。
里面王越扶着他的母亲,后面还跟着王家的小姐,三个主人齐齐匆匆而出。
红尘转换了一下姿势,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位……曾叫了半辈子婆母的女人。
和印象中很不同,王家太太慈眉善目,一脸温和,此时略带了几分憔悴,远远看去,却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
王越搀扶着她,做出一副孝子模样。
母子两个,五官上有六七分的相似,王越也斯文儒雅,有点儿女儿气。
红尘饶有兴趣地一笑,王家太太当然长得好,她是王家的继室,事情过去很久,别人已经不大知道,她当年好歹管了王家多年,还能不清楚?
这人没和王老爷成亲之前就勾勾搭搭的,王家原配夫人一去,她就登堂入室,成亲之后马上就诊出有孕,王越是早产,早出生两个月,却是没有半点儿不妥,生出来就健健康康,经验丰富的稳婆全看出是怎么回事儿了,后来流言蜚语也没少有。
为此,当年红尘也没少费心整顿。
此时回想过往,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王家有这么一位当家太太管家,还管了很多年,家风能有多好?王越又是她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想学君子也学不到骨头里去,当年的选择,实在是太瞎了些。
当年旧事,如今已不必多想。
前面王家太太已然客客气气地给高士棋行礼:“世子千万息怒,我家小儿若有得罪之处,老身教训他。”说着,一转头看王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如何惹到了世子头上去?”
王越苦笑:“世子,冤枉啊,昨日王越的确去过春月楼,却是几位同窗相邀,应酬罢了,不得不去,王越可不认识什么小桃、小绿的,还请您明察。”
高士棋却是冷着一张脸,面上尚带着几分酒意,满脸嘲讽:“何必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不是抱着个女人口口声声心肝宝贝,把自己妻子的白玉簪子给人家,还要给人家赎身的时候了。”
他越说越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火气忽然就蹭蹭的冒出来,一挥手,怒叱:“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王家太太愕然。
王越也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躲了躲,躲到他母亲背后去,到是把他妹子给挤出来几步。
他妹妹也瑟瑟发抖,怯怯地抬头看高士棋,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位世子今天威风凛凛,高士棋手底下的人,却不是那无法无天的,南阳侯虽然是侯府,自然不是王家能比,可南阳侯在圣上那儿,也就是一般,可不是宁侯那等简在帝心的人物,他几十年都低调的很,养儿子也没养出个纨绔,手底下的人,自是规矩本分,陪世子出来堵人家的大门也就罢了,可真要把人打死,他们到做不出来!
先不说王家好歹也是个世家,就是王越,也是士子,今年要参加科举的,临科举前,某侯府世子‘无缘无故’打残了个考生,明天这消息就能传到京城外去,世子可能挨顿揍就算完了,他们这帮人能不能好好活着那纯粹要靠运气。
这会儿世子正生气,他们也不敢一点儿作为也没有,个个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摩拳擦掌,做出义愤填膺马上动手的样子,心里却暗暗叫骂——白痴,这种时候你到是跑啊,你一跑,咱们装模作样地追追也就得了。
王家这边,太太气得脸色通红,王越一脸惊怕,却都忘了该做什么反应,一时僵持住,红尘却是皱眉,冷声道:“等等,王公子,你说昨日你还去过春月楼?可找到了?”
王越一愣。
高士棋也猛然转头。
一群护军和几个侍卫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王越一时之间,不敢直视红尘的容颜,讷讷道:“我,我昨日去春月楼赴约,也是想请京城的朋友帮忙……”
他这话说得磕磕绊绊,一听就是借口,真要求人帮忙,一封信也就够了,这等时候,难道真朋友还会挑理?去春月楼算怎么一回事!
高士棋的脸色瞬间雪白:“什么意思……方知她,怎么了?她没在王家?”
刚才还死死咬住牙关,不肯叫方知的名字,此时也顾不得礼数不礼数的。
红尘不看他,只冷冷地瞪着王越。
王越脸上也渐渐白了,忽然眼眶发红,落下泪来,咬着嘴唇,唇瓣上甚至渗出一层血丝,哭道:“我与爱妻成亲不过数月,和乐美满,没想到,没想到忽然就……阿知,你到底去了哪儿,你快回来吧,家里不能没有你。”
他发出悲声,双手捂住脸,泪水滚滚而落,确实是悲痛欲绝,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动容,就连高士棋也抿着嘴唇,低下头去,面上肌肉抽动,显见是被王越和方知的感情触动,也不知该欣慰还是痛苦绝望。
红尘心中却一片冷意,忽然觉得不妙,心下叹息,冷声道:“皇后口谕,着荣安郡主查问方知去向。”
王越怔了怔,止住哭声,愕然道:“皇后……”
红尘冷笑:“方师姐乃是驸马的爱徒,公主也对她十分疼爱,皇后自然关心,王公子连这些都不知吗?”
王越顿时闭上嘴,目中惊疑不定,还未开口,王家太太忽然捂住额头,呻吟出声。
“娘?”
王家两兄妹连忙过去扶住,王家太太只呼头痛。
红尘一转头当没看到,大跨步地向方知的房间里走去:“皇后交代过,要我找方师姐的行踪,王公子还请随我过来,仔细说一说,师姐失踪之前的举动。”
没办法,王越只好叮嘱下人照顾母亲,紧紧跟着红尘。
都不必丫鬟领路,红尘四下看了看,就走到方知的房间去,王越目中更是惊讶。
王家的宅子,正院一直是太太住,王越和方知成亲之后,就住在东侧院,一般人第一次来,肯定不可能一眼就看对地方,他面上隐约露出几分恐惧——难道,自家已经被提前调查过了,家里的一切,都瞒不过皇家的眼。
他拼命想,自己平日里在家的一言一行,应该不至于犯什么忌讳才是。
一路都提心吊胆的,到觉得这路比以前短,很快就到了房间,红尘进去转了一圈,略略蹙眉。
高士棋也不知不觉跟在红尘身后,脸上全是害怕,死死盯着房间里的一切,眼眶忽然就红了。
这简直不像是一个家,也不像是新婚的婚房。
房间里冷冷冰冰的,桌椅上,床上,都浮着些灰尘,墙上到是挂了几把长剑,应该是方知之物,高士棋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抚摸。
红尘找到梳妆台,翻了翻,翻出一把梳子,上面到是残留下一丝头发。
她大大方方的把头发收了,回头看了高士棋一眼,又看了看王越,意味深长地道:“王公子也不用太着急,皇后交代的差事,我们自然上心,只要方师姐平安,找到她再容易不过了,不过为了更快些,还请王公子回忆一下,方师姐出门是去什么方向?您可送了?在哪儿和方师姐分的手?”
王越顿时有些慌乱:“我,她也没说去什么地方,只说要从西门出,我当时也有些事,就就没有送她。”
红尘点点头,又闭目想了想,在屋子里四下走动,时不时摸摸这里,看看那里。
王越越来越显紧张。
不一会儿,王越的妹妹王梅进来送茶,红尘接过来,拿茶杯盖轻轻敲着杯子,笑道:“王小姐和方师姐感情可好?”
王梅连连点头:“嫂嫂待我极好。”
“我听你哥说,方师姐出去办事,是往南边去了?可是要去江南?有没有说要给你带什么东西回来?”
王越愕然。
王梅眨了眨眼,小声道:“到是说要给我带两匹好缎子。”
王越脸上顿时灰白,皱眉道:“别胡说,你和你嫂嫂向来不对付,整日斗嘴,你嫂嫂出门是办正事去,哪里有心思理会你!”
王梅脸上一白,登时不敢再多话。
红尘也没有揪住不放,又找下人们问了问,还去问了一回那位王家太太,她喊头疼,红尘就道皇后的差事要紧,若是她现在不能回话,便去宫里回,想必宫中太医能让她头不那么疼了,于是,王家太太只好强撑着病体认认真真回话。
从上到下,从头到尾,红尘都面色严肃,一点儿敷衍的神色都不见,没多久,问得王家上上下下都满头大汗。
只是问了这么久,从王家出来,罗娘却有些失望:“看来方知在王家挺好的,夫妻两个也算恩爱,那个婆婆虽说有点儿事多,瞧着也还过得去,小姑子难缠到很正常,天底下多少对姑嫂是仇家的,郡主您看,这失踪事件,和王家有关系吗?”
“不确定。”
怀疑却是真的。
红尘觉得,一旦出了坏事,和王家有关就怀疑王家是很正常的情况,那一家子……
高士棋从进入王家开始,便一直心不在焉,面上一时沮丧,一时害怕,又一时咬牙切齿好像很生气,一路跟着红尘她们向东边走,后头还跟着一堆缩头缩脑的家丁。
红尘身边的护军盯着高士棋双眼都要冒火,似乎他稍有不当举动,马上就拔刀砍人,弄得一群家丁更是紧张。
红尘到有些看不下去,撩开车帘问:“世子还有何事?”
“方知她,她怎么了?”
“不知道,四日前失踪,至今音信全无,官府已经派人查找,皇后也派了人出去,目前毫无音信。”
高士棋脸色发白,身体抖了抖。
红尘懒得理他,示意了下,铁牛陡然加速,一行人迅速离去,高士棋只远远看着,没有追赶,半晌才哆嗦着道:“拿,拿小姐的画像出去,所有人去找,翻遍京城没有就给我出城去找,一定要,一定要找到她。”
家丁们这会儿到松了口气,自家世子哪怕着急上火,恢复正常也是好的。
红尘在车里就慢慢摆弄方知的头发,试了两次寻人,都没有结果,她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没有结果,一是距离过远,或者被灵师困住,对方用了手段,二是——人已经没了。
她用的是寻活人的法子。
她当然希望方知还是活的。
“走吧,一路向东。”
王越一口咬定是去西门,她就先向东看一看。
皇后交代时,大约只当是有个晚辈失踪了,红尘一开始也没有多想,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好像都不完全是单纯的,方知忽然失踪,也似乎不简单。
太子初立,皇帝病重,大周朝上下暗潮汹涌,不知道是不是,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也蠢蠢欲动,想要借机牟利。
第329章 缘分
红尘在车中刚想收起方知的秀发,头发忽然无风自动,一瞬间就失去了光泽,红尘愕然,抬起手看了看,一团团的死气弥漫,她忍不住闭上眼,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难看。
“小姐?”
“……”红尘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凶多吉少,罢了,走吧。”
一行人走走停停,认认真真一路走到东门,四下看了看,一到东市就停了下。
魏家的小酒馆居然还开门营业,只是生意瞧着寡淡多了,一个女人坐在窗户前面,红尘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人画着浓妆,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息。
红尘略停了停,沉吟了一下,又转去西门,整个过程,足足花费了一天的时间。
罗娘和小严都想说一句自家小姐辛苦,弄不明白这般作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红尘也没解释。
接下来几日,她都很用心地寻找方知,通知各地官府,派出大批量的人,还有南阳侯府那边,世子更是上心,听说都急得吐了血,弄得不光南阳侯,连侯夫人都变了脸色,努力帮忙找人,连朝都不去上了。也幸好他身上没有担着要紧的差事,否则恐怕在万岁爷那儿得不了什么好儿。
王家对方知也很是关心,王越到没有过来,王家那位太太,带着女儿,好几次送上拜帖,登门求见。
红尘也没晾着她们,很客气地见了,提起方知也不避讳,冷声道:“找人并不难,只是现在时辰不对,我去请教过几位灵师,都很有办法,明日辰时与方知的关联最深,到时候施展术法,只要方知活着,甚至只要尸体存在,没被毁了烧了什么的,总能找得到,皇后娘娘的口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
王家母女面色都白了,惨白惨白的,也只讷讷说了几句,她儿媳妇是有大福气的,肯定平安无事的话。
从郡主府出去,王家太太就沉了脸,回到家气色还是糟糕,王越这几日也没出门应酬,见母亲回家,连忙迎上去追问了几句。
“真是……不就是个孤女,皇后娘娘何必那么上心!”王家太太气哼哼的,“说走丢就走丢,丢了这么多天,便是真找回来了,我儿,我儿……”
她本来想说不要这么个媳妇,可想起那位郡主的话,又看皇后娘娘的态度,还是不大敢说出口。
“哎,委屈我儿了!”
王越有些心不在焉,额头上一直冒虚汗,只随意应付了几句。
他这位母亲,眉头紧皱,脸色不佳,对于儿媳妇方知嫌弃的不行:“咱们家娶她,也是看在她在夏家能说得上话,能帮得上我儿的份上,要不然,谁会要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哼,还和那什么南阳侯世子勾勾缠缠那么多年,现在南阳侯府进不去,咱们家到成了捡破烂的,她要守本分还好,满肚子的花花肠子,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鬼混,到让咱们家跟着吃挂落!”
“儿啊……那位郡主的排场你可见了,要我说,咱们就不该那么早定下你和方知的亲事,看看人家郡主,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年纪这么大,估计心里也着急,我看她可不一定会选个高门大户的郡马,郡马选大户的,先不说会不会碰个纨绔子弟受了委屈,郡主进了门,也不好和婆家相处,反而不如咱们这般世家子弟,体面有,男人也上进……”
王越回过神,不由失笑:“娘,这都是什么话,在外头可别乱说。”
他目光闪烁了下,随即叹了口气,母亲虽然是胡思乱想,可他心中藏着很多事,被母亲这么一说,不自觉确实有几许遗憾,他要是真能娶了那位郡主,很多事情其实都不用担心了,不只是为了她的身份,地位,说不定还能消灾。
现在想这个都是做白日梦。
“罢了……终究是找到方知要紧。”
王越低下头,目光低垂。
王家太太登时又来了气:“找,找,想不找也不行,我这两日也出去打探,哼。”
王越好声好气地送了母亲回屋休息,此时天色渐晚,他吃过饭就交代说要温书,不让人打扰。
没过多久,夜色降临,万籁俱寂。
红尘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高士棋也在,静静地立在车外,手里抓着的一把长剑,汗津津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头晕,身子晃了晃,忍不住伸手撑在车厢上。
立在一边的一个家丁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搀扶,却让他一把给挥开。
红尘推开车窗,看了一眼。
高士棋就低下头,夜里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这人的声音里却带着哭腔。
“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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