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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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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主人不是惜花之人,也不像是要她帮忙救治兰草,那要自己过来是做什么!
忍不住看了陈念和薛柏桥一眼,皱了皱眉,她到不怕,出门前做过安排,如今也不比以前,她虽是弱质女流,但只要不是措手不及让人杀死,便有自保之力。
只恐连累了旁人。
管家到一脸殷勤,死劝活劝,非要请他们进客厅喝茶,还叠声吩咐下人准备茶点。
客随主便,主人家怎么说,他们听着便是,一行人就进了客厅,结果一开门,连薛柏桥这个心最大的,也打了个哆嗦,目瞪口呆。
于文波一伸手攥住小念的胳膊。
薛柏桥一转眼躲到红尘背后去了,等躲过去才面红耳赤,都怪他以前出门遇见麻烦事,第一反应就往林旭背后躲,眼下也习惯性这般做。
红尘这会儿顾不上他,自己也被唬了下,实是这客厅内情形不大对。
四个大汉坐在桌子旁边正大吃大喝。
看桌子上的残羹冷菜,显然都吃了许久。
地上一堆鸡骨头,鱼刺,还有喷溅的汤汤水水。
他们一进来,那四个人就瞥了眼,乍见人还挺多,为首的那个便乐了:“还挺快!”
王家的管事却仿佛对这些人的失礼毫不在意,咳嗽了声,低声介绍:“这几位英雄都是天下第一大帮,擎天帮的人,那是十三堂堂主付子文。”
不等红尘说话,他又冲着付子文道,“付堂主,她就是您一直想见的,我们杞县被选中三年后为灵女的红尘小姐,现在人都来了,不知,不知……”
付子文一笑:“你放心,我们擎天帮一向讲信誉,你该知道的,虽然多了几个人,不过也无所谓,一并弄走便是。”
两个人交流的工夫,红尘几个也缓过劲儿。
薛柏桥使劲掐王元道的胳膊:“牌子,你那木牌呢?”
这位翻了个白眼,还真以为凭一块儿木牌就能横行天下?眼前这几个又不是大周十大高手之一的高远,就是擎天帮的所谓堂主,也不可能认识!
而且此事蹊跷,外面还有伏兵,只看架势,外面那些人训练有素的很,可不像擎天帮的规矩。
红尘一皱眉,抽空儿给王元道做了个手势。
一看到她的手势,王元道脑子一懵,登时瞠目,不可思议地看她一眼,若非是眼下的环境,非要扑过来问个清楚——你一个从小没出过杞县的小姑娘,怎么会鬼谷的暗语?
红尘回神也有点儿后悔,还是不够沉稳,因着薛家小侯爷和陈念小娃娃在,她就没能沉住气,一不小心忘记,她如今可和鬼谷一门毫无关系。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她需要时间,要沟通周围的环境,查找信息……总得弄明白,玉珏一直闪啊闪,要她解救的受困者在哪儿!
刚才给王元道的暗语就是告诉他,先不要轻动,让他尽可能想办法拖延时间,容她一探究竟。
想了想,红尘看了眼付子文,又悄悄做了几个手势——此人必以擎天帮为荣。
“哈哈哈哈!”
王元道眼睛一转,忽然大笑,朝着付子文很不屑地摇头,“擎天帮算天下第一大帮?还真往自己脸上贴金!”
付子文本来已经领着人站起身,向他们走过来,闻言停步,脸色骤变,怒喝:“你胡说什么!?”
王元道冷笑:“胡说?十年前可是你们擎天帮老帮主亲自说的,黄泉门弟子所到之处,擎天帮退避三舍,怎么,难道不是?”
他一句话,付子文的脸色就变了又变,却居然没有暴怒,沉默片刻,压低声音:“黄泉门早已无弟子许涉足江湖,已经是明日黄花了。”
“那可不见得。”
红尘抿唇笑了下,拂了拂那一头秀发,声音又清又亮,一下子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第52章 讲古
屋内的气氛本是剑拔弩张,付子文四人虽然武器并未出鞘,那是不觉得对付一帮子老弱妇孺之辈,也用得着武器出鞘,他们可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应付这么几个老弱病残,难道还用费力?
屋内的气氛本是剑拔弩张,付子文四人虽然武器并未出鞘,那是不觉得对付一帮子老弱妇孺之辈,用得着大动干戈!他们可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应付这么几个普通人,难道还用得着费力?
可红尘一说话,气氛虽更凝滞,那种迫人的恶意却散了。
“据我所知,如今黄泉门的少门主,来了咱们大周,还给别人当了侍卫。”
擎天帮那几人登时愕然。
“怎么可能!?”
连王元道都非常惊讶。
黄泉门中人,到不是骄傲,只是一个个的都不知人情世故,更不可能给人做侍卫。
付子文冷笑,心中却不免好奇,他们帮和那个门派早在十年前,曾经有过一段公案,从一入帮开始,就开始听着黄泉门的传说,只是前辈们说话都说一半藏一半,他纵然想知道,连那个门派所在地都找不到,又去哪探听!
此时红尘言语涉及,他顿时起了心思,非要把话听完不可,否则恐怕好长时间都要心里痒痒。
“要说这天下第一的门派,我曾遇一位长者,酒醉后曾跟我提起过。”
红尘声音悠悠,带着点天真无邪。
付子文低沉着脸,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听。
事实上,一弄清楚在王员外家设陷阱的是擎天帮,红尘就一心二用,一边琢磨怎么说话,一边想到上辈子林师兄跟她说的闲话。
江湖人那些破规矩,杀个人都要先说个一二三四五,说完话再动手,好像不显摆显摆,就要落了自家的名声似的,到比不上正儿八经的杀手干活利索。
她这会儿却觉得这种毛病好极了。
“世人都知道,黄泉门是由那些在世间受过大苦大难,认为人间一切皆苦,愿意避世而居,永远不履尘世的人所立,门下弟子,也从小不学凡尘俗世的礼仪规矩,只守黄泉门内法则,从未有弟子出世,一直不为人所知。”
“要不是三十年前,西狄、北燕两国联合侵犯大周,正好撞入黄泉门隐居之所,大军过境,战乱纷纷,无数百姓罹难,战火甚至毁了门内种植的珍贵草药,黄泉门派出一位大长老,一人突破万军,杀入营帐,挟持大将,逼迫来犯敌人退军,甚至和西狄的大宗师文山公大战一场,百招内就逼得文山公狼狈而逃,恐怕世人还不知道,天下间竟有这么一个门派存在。”
那些陈年旧事,江湖秘闻,连很多现在年轻的江湖人都不会知道,红尘却如数家珍。
连陈念一小孩子也听得愣神,付子文那些人,更是差不多要忘记本来的目的。
王元道暗自偷笑,不知暗中筹划之人,看到他们站在一处讲故事,会不会气得吐血?
只是,这丫头看来真不是一般人。
红尘也知他们怀疑,但她很清楚,以后要见到的聪明人很多,她的异常根本不可能完全隐瞒得住。
鬼谷先生是天下奇人,便是看出什么,也自能胸怀广阔地去接受。
她虽然该谨慎些,但大大方方的就好,无论这几个人有什么猜测,那又何妨?反正她立身持正,不会与他们结怨,谁又会管别人的事!
“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个门派有人在世间,还是少门主,为何我从没听过?”
犹记得当年黄泉门最出风头的时候,他听前辈们说,好多英雄人物都想结交那一派的弟子,只因为对方最是重信守诺,一言既出,百死无悔,又是个顶个的高手,当时北燕贤王就曾感叹,若能得一黄泉弟子,胜过养一万死士,可惜,无论是重利诱惑,还是托关系,套交情,讲人情,都毫无用处。
红尘无所谓地摊摊手:“我只知道,永平七年秋,鬼谷三公子林旭曾进入十万大山,到过黄泉门,在其中盘桓了半个月,离开时,少门主亲自相送,从山顶送到山腰,又送到山下,最后干脆送出大山犹不放心,欲要再送十里,结果十里又十里,一直送他回到鬼谷,便顺势在他身边当了侍卫。”
付子文:“……”
王元道:“……”
呵呵。
小姑娘说得何等轻松!
黄泉门里那条有去无回的黄泉路,葬送了多少英雄豪杰,林旭一不会半点儿武功的人,不光进去,还盘桓半个月,临走又拐了人家的少门主?
真要如此,那些求而不得的王孙权贵们,岂不是太冤枉?
做梦还比较可能吧!
红尘可不管他们信还是不信,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差不多了。”
她话音刚落,付子文就感到腹内绞痛,浑身无力,脑袋晕沉沉,一只手撑住桌子,提了半天气也没提起来。
他那几个同伴也一样。
薛柏桥到不惊讶,顿时眉开眼笑,大乐道:“我都忘了,当初阿尘你整治夏世杰那小子的时候,也是一下就让他生不如死。”
红尘摇了摇头,对付夏大公子可不是一样的手段,挂在她家大门上的符咒不容易做,也不只是符咒起作用,在自己的地盘还能布置,在陌生的地方可没辙。
她只是提前准备了点儿药粉,还得分散这些人的注意力,毕竟都是老江湖,若非一开始就没把她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可没那么容易中招。
付子文黑着脸冷笑。
红尘就道:“别指望外面的伏兵了,我带了援兵过来。”
吼!
一声虎啸。
外面顿时兵荒马乱,付子文的脸色更难看。
“我与贵帮无冤无仇,你们究竟为何要与我为难?可是有人指使?除了我们,可还抓了别的什么人?”
她还是对玉珏提示中的任务目标,所谓的受困者很是介怀。
王元道走过去把四个瘫软在地上的家伙都拎起来卸了胳膊腿,这才道:“擎天帮的兄弟是吧?你们帮主和我家老主人鬼谷先生也有些交情,你们今天做得可不地道!就是做生意,也没有做到自家朋友头上的道理!”
他朗朗而笑,付子文整个人都傻了。
要提前知道这位是鬼谷先生的人……
付子文羞得脸上通红,讷讷不言,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窗外忽然飞来一片火箭。
砰一声,火花飞溅,整个屋子一瞬间烧起来。
付子文四个顿时大惊失色,愣了愣,随即破口大骂:“混蛋,我们还在屋里,你们,你们竟然……”
火焰吞噬了所有的东西,陈念被烫得哇哇大哭,于文波抱着他向外冲了两次,又被大火挡了回去。
“是麻油,还有石脂……”
红尘闻到那股子怪味,皱眉侧耳听了听,身体忽然僵直。
那是……王越?
第53章 醒来
红尘和王越毕竟是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情浓时,也曾并肩同游,也曾红袖添香,言语脚步声,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他不是自诩君子?
还说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他是风流而不下流,虽是懒散纨绔,做事唯凭本心?
红尘隐约听到王越惊慌失措地尖叫声。
“你们居然放火箭,一开始,一开始……”
“一开始怎么样?王公子为何如此啰嗦,小姐说的很清楚,若不能生擒活捉,死的也行。”
“……啊……老,老虎!”
虎啸声伴随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外面的人火箭更密,人也乱了,时不时有惊呼哀鸣声。
“快撤,是衙门的人!”
“师风也来了,他认识王公子,先送王公子走!”
大火越烧越旺,外面的箭雨到散了,援兵将至。
“夏蝉好大的能耐!”
红尘眯了眯眼,略有些心惊肉跳。
她前世且不说,今生虽然做了点儿事,可唯独会对她下这种辣手的,只有夏蝉,可她才多大?这么点儿的年纪,便已经有了如此忠心耿耿的属下,连猛虎在侧,也还想着完成任务。
这么看来,其实前世自己输得也不算太冤。
只没想到,王越这么久以前就认识夏蝉。还替她做过黑活儿。
夫妻多年,她也是傻的,竟是全然不知!
红尘已是来不及多思虑,火势凶猛,冲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到是躲一躲,也许有机会能躲过。
当初她虽然只以为可能会遇见个绑架案,或者有人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之类,却还是提前写了封信,让小猫给薛公公送过去,只有不大好的预感,请薛公公带人来看一眼。
此时听外面的动静,来的好像是师风?
“跟我走,我知道屋里有密道。”
墙边窗户旁的花卉,都扭头指着同一个方向,她也趁着刚才说话的工夫,打探过一二。
等到红尘拨开烧着了的毯子,用力一踹地,踹出个黑洞洞的洞窟来,薛柏桥和王元道这些人,差不多真相信她能掐会算,不出门就知天下事了,不相信这会儿也得先急着逃命。
王元道当先往前冲:“我下去探路,你们慢些。”
红尘点点头,略一迟疑,还是过去帮那几个擎天帮的人把胳膊都给接上,低声道:“我没带解药,不过用的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毒物,过一会儿应该能缓解了。”
付子文忍住扑面而来的灼烧感,咽喉因为浓烟呛得发涩,心中居然对这位‘罪魁祸首’,有了一丝感激之意。
……
一大早夏家就来了七八个太医,就在静安居给顺平公主诊脉。
夏蝉从书院回来,第一时间就回了内院给母亲侍疾,她缓步向屋里走,来来往往的下人们都低头行礼,退避一旁,她也很客气,言语温和。
下人们都忍不住感慨,他们家大小姐是越发温柔和顺了,记得前些年还是个很骄纵的小姑娘,短短时日,性子就变得柔和好些。
别的十三四岁的少女,在家里还像个小孩儿,就说夏家二房的那几位小姐,前几日尚因为功课繁重抹鼻子,掉眼泪。因为裁制的衣裳没姐妹们的好看,就使小性子发脾气,虽说一转头就忘了,又亲亲热热地凑在一块儿玩,到底不稳重。
他们阿婵小姐可不一样,书院的先生们夸赞,师兄弟们更是人人道她谦和周正,连师姐妹们,也少有人说她不好。
进了静安居,李嬷嬷亲自过来迎她进去,一进门,夏蝉目中就带出几分忧虑。
“娘亲还是头痛吗?”
李嬷嬷叹了口气,口中却道:“大小姐放心,太医给开了药,很快就好。”
陈婉躺在床上,夏蝉进屋也没动,定定地看着帐子出神,神思恍惚。
夏蝉连忙过去,细心地替母亲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又轻轻探了探额头,亲自拿了帕子,用热水浸透,给她捂头,小声道:“娘亲,女儿给您买了点儿蜜饯回来,给太医看过,说是能吃,并不冲撞药性,您要是嘴里发苦,就吃点儿压一压。”
陈婉这才恍然回神,安抚地拍了拍夏蝉的手:“知道你孝顺,不过也别总想着我,下了课没事儿出去玩吧。”
夏蝉笑吟吟地应了,不过一直就没走,时不时地拿热水给娘亲擦手擦脚,一点儿都不嫌弃。
一直到陈婉沉沉睡去,呼吸平稳,她才被李嬷嬷劝着退下,等到夏蝉走了,陈婉便一下子睁开眼,勉强坐起身,伸手掩住嘴唇,呜咽出声。
李嬷嬷叹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了拍公主的后背:“大小姐是个孝顺孩子。”
“大小姐,大小姐……”陈婉大哭,“正经的大小姐还在外头吃苦!他们一口一个规矩,脸面,总说要慢慢来,不着急,再看看……谁仔细想过,那才是我怀胎十月,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外面世道不好,师风传回来的消息又模棱两可的,什么也不肯说,万一她是真出了事……我,我可怎么办!”
李嬷嬷心都让自家主子给哭碎了。
她的主子虽是公主,还是皇后嫡出,可从小就不受万岁爷待见,在宫里就是个透明人,养得性子不说懦弱,却是个冷情的,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后来嫁入夏家,生儿育女,早些年也没见着对孩子怎么上心,但哪个当娘的不疼孩子?
最近几年年纪大了,主子到不像年轻时候那般总满腹忧愁,心思全转到孩子们身上,却不曾想又出了这等事。
“公主放心,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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