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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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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竖着一块儿牌子,上面写了一行字——‘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稍微上面一些的第二柄,是一把软剑,旁边同样是木牌和字——‘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第三柄是乃是一把一看就吓人的重剑——‘玄铁重剑,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之前恃之横行天下。’
至于最上面,很随意地落在地上的,则是一柄已腐朽的木剑——‘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姚宗师恍惚了下,他呢?他又如何,重剑也用得,但绝不可能太轻松,至于那不滞于物,草木竹石皆可为剑,也许当他爬上最高峰,成为大宗师,就当真可以了?
他忽然不太确定,胸口间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沸腾汹涌。
再细细看,整幅画没有落款,只有一个小章,还有一行小字——‘求一拜而不得,自此改名独孤求败……呜呼哀哉,谁能败我!’
众人一看便知,此人就是独孤求败。
“谁能败我?谁能败我?哎,斯人风采,可惜不能一晤。”
姚宗师不由轻声叹息。
“怪不得小屈这般喜欢。”姚二吐出口气。他甚至不敢细看,好像只多看一眼,自己的剑就蠢蠢欲动,再多看一眼,他就再也不敢出剑似的,那种感觉却让人痴迷。
“谁敢相信这幅画竟然是一个少女所画?”
姚二一瞬间都有点儿不信了。
可他家夫人的贴身丫鬟把人赶走的时候,也见人家正在湖边作画,除了那位郡主,那日只有厨房一些厨子们曾经滞留过,这一切无不说明,刚才那位功力不凡的车夫要的,正是这一幅!
姚宗师轻轻笑起来,戳了戳姚二的额头:“别发呆。还不快把人家的画给送回去,还有,把这个给荣安郡主。”
说着,他老人家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儿黑漆漆的牌子。
姚二一愣,却还是接了。
这块儿牌子到也不算太稀奇,是姚家密楼的出入证明,里面都是姚家多年来收藏的功法秘籍。最要紧的当然不在里面。不过藏书也过万册。
不只是武功,其他未曾灭于战火的古籍也很多。
“我听说荣安郡主的茶楼里,供士子们抄书。这是功德,咱们也该共襄盛举。”
姚宗师笑道。
姚二应了声。
“还有,别只送人家一块儿牌子就完事!”
姚二:“……”他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连这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
收拾了东西。尤其是二夫人,亲自准备的礼物。除了要道谢,还该道歉。
二夫人也有些羞愧,都想亲自过去赔礼,不过姚二觉得这事儿太尴尬。他夫人露面反而不妥,还是让它赶紧过去,大家都尽快忘了为妙。
姚二备上厚礼。辛辛苦苦赶去郡主府,只见到郡主身边的一个女官。
郡主进宫去了。
他迟疑片刻。还是老老实实把画捧出来,那女官到不觉得此画有多珍贵的模样,随手卷了就塞到袖子里。
姚二嘴角抽了抽,一脸心疼,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忍不住拐弯抹角地问了问独孤求败是谁?可是真有其人!
本来他也没想得到答案的,那女官却轻描淡写地道:“哦,独孤求败啊,听郡主提起过,好像她正写一个故事,里面有个人物就是独孤求败,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这画就是人设图,郡主挺喜欢这人的好像。”
姚二恍恍惚惚。
他听不太懂什么叫人设图,但猜还是能猜出一二。
“对了,我们家郡主说,要是姚家来人就提醒一句,你们湖边那片林子拿明油烧了吧,用我家的明油。”
她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个脏兮兮的油桶就塞过去,姚二迷迷糊糊地抱着回了家。
回去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没办法,谁让脑子里全是那幅画,全是独孤求败,一直想——真的?假的?真有其人?
第二日。
姚二顶着个黑眼圈溜达去演武场。
然后看见姚家的弟子们各个都是黑眼圈。
今天家里的剑别管重剑,轻剑,还是软剑,甚至是小孩子们练习用的木剑都少了好些个。
也就是几个长辈,德高望重,不好跟着小孩子胡闹。
他家祖父还抱着把木剑,又回去闭关,也不关心到底是什么人跟姚家过不去,还有那杯弓蛇影之局究竟还有没有后续。
这等事儿,也就姚大和姚二,还有几个稳重的,心里还格外在意,其他人都是木头脑袋,不知想什么!
好在一连数日,家里除了总有个把丫鬟,小厮,在自家园子里摔了跤,迷了路,要不就有点儿幻觉吓一跳之外,再没有发生太严重的事故。
只是家里时不时出事儿……
“不应该啊,咱们园子这些年都平安无事,那帮下人多为家生子,比主子还熟悉路,怎会莫名其妙走丢?”
姚二心下纳闷。
“多是厨房那边送膳路上出事,要不便是去提水,拿小食的丫头出事,这都几次了,馨馨儿和萱姐抱怨隔三差五要饿一次。”
“不会是撞邪了吧?”
一帮小的都打了个哆嗦。
也不怪他们这般想,家里才出了事儿,连宗师他老人家也不得幸免,何况别人!
连姚二脸色一样不好——最近当真流年不利!他该同意夫人在家里设个佛堂,庵堂什么的,以求心安也好。
还是再想想办法,求郡主过来看一眼。
如今姚二哪个灵师都不信,只信人家荣安郡主一人,颇有些盲目崇拜的意思在。
姚二踌躇半晌,正想拼着脸面,再去求见红尘,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当时从郡主府回来,人家家的女官,给了他两桶油,说是用来做什么来着?
对了,烧园子!
姚二猛地站起身——难道家里真不干净!
他越想,越觉得正是如此,当时郡主在家,肯定察觉出不对,只是因着自家无礼,人家就没有明说。
越思索越害怕,姚二连忙抱着油桶像厨房外湖边园子里跑去,他面孔狰狞,招呼小厮去厨房拿火把,咋咋呼呼,声音响亮。
家里正不太平,出事又多,好些下人都心惊胆战,见他如此,生怕是招惹到脏东西,急匆匆便去禀告主人。
姚二使劲儿泼了油,找小厮要火把,小厮却迟迟不敢给他,姚大也赶过来,见弟弟的模样顿时惊吓不轻,小心地凑过去拉住弟弟胳膊,小声道:“二胖?”
第200章 吹捧
姚二摆了摆手,皱着眉看着园子高声喊他身边的小厮丫鬟:“都退开,全出去,这一片园子都要烧掉,阿奇,火把呢,给我火把。”
姚大连连使眼色。
姚二贴身的小厮胆战心惊地应了一声,走过去,就在主子伸手要火把的一瞬间,一把把他抱住。
“我抓住了,快快,给二爷看看,这是遇见什么脏东西了!”
姚二:“……”
姚大也一巴掌把小厮扇开,“乱吵吵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乱!”他凑过去看着自家弟弟的眼睛,柔声道,“二胖,谁让你不高兴了?咱要烧,也不能烧自己的园子,要不然我找个荒山让你烧一烧,想怎么烧就怎么烧,如何?”
姚二:“……哪儿跟哪儿啊!”
他咬了咬牙,忙跟自家大哥把此事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姚大顿时也警惕。
如今荣安郡主,在他们姚家人心中的地位可不低。
“既然是郡主说的……”
姚大略有些犹豫,闭目沉思。
正迟疑间,不远处啪一声,咕噜噜,就在前面假山旁边,有个丫鬟一头撞在山上,头破血流。
周围的丫鬟叹了口气,利落地上前收拾,抬人的抬人,叫大夫的叫大夫,还有人随手携带伤药。
姚二:“……都习惯了。”
姚大吐出口气:“烧!”
一把大火,熊熊燃烧。
他们兄弟把事情跟找过来的长辈们一说,长辈苦笑:“真是胡闹!”
便是哪里不对,怎能烧园子?
“已经点火了也没办法,仔细别处。不要伤了人。”
正说着,前面园子门口,一个青衣劲装的年轻人大跨步地过来,满脸通红,带着狂喜。
“大爷,二爷,老太爷出关了!他老人家特别的高兴。说自己有了进境。半步大宗师,今生还有希望!”
这人口齿清楚,一字一顿。
姚大和姚二。先是一呆,随即忽然热泪盈眶。
他们不为祖父会成为大宗师高兴,只高兴祖父身体康健,寿数还长!
要不是身体好。哪里来的进境!
望着这熊熊烈火,姚大长笑:“烧。给我烧干净,只这一座园子吗?别的园子用不用烧!既然郡主都说了让烧,全家都烧了也无妨啊!”
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盲目崇拜的那位姑娘。如今却不是那么好过。
皇后娘娘病了,病得还不轻。
红尘在她身边侍疾。
也不是一些能说得出来的大病,就是……年纪大了。
别的病都好说。可年纪大了这四个字,红尘一听。便忍不住心中酸楚难过。
她手中即便有无数滋补药材,宫里的御医即便个顶个都是医术高明,又怎么治得了老病!
皇后到洒脱,白着脸也不见颓废:“什么样子,哪个人不老?”
她眨了眨眼,“唔,对了,以前就想给你来着,一来老是忘,二来又不是想催你……只不过那是极好的东西,不给你留着也是浪费,素娘,素娘,把那东西给阿尘拿来。”
素娘应了一声,不慌不忙地招呼小太监,不多时,就搬来一口箱子。
一看这箱子,红尘就知道,必然是娘娘心爱之物。
材质是上好的香樟木的,四角都包裹了金箔,上面的雕文更是细腻漂亮,还有一些隐藏在花纹中的喜字。
底下的锁,是三把钥匙才能打开的大铜锁,整个锁的重量,估计一个普通女孩子拿都拿不起来。
箱子明显有了年头,保存的却特别好,依旧光鲜亮丽。
这些都不说,只看皇后看着它的模样也知,里面的东西必然特别珍贵。
至少在皇后娘娘的心里很珍贵。
她亲自取出钥匙,慢吞吞一把把地对上去,打开。
箱子一开,红尘就愣了。
“凤冠霞帔?”
“就是凤冠霞帔啊,我最喜欢的。”
皇后不觉失笑,“奈何当年我就没穿上,那会儿嫁给还是皇子的那个人,穿的是内府制作的凤冠霞帔,料子好,工艺也好,就是所有的皇子妃都一个模样,后来册封皇后,我也穿不着它,戴的是九龙四凤冠,头上插满了花,从那以后,我有小一年有余,见到花朵便心有余悸。”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里面的凤冠。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就算我册皇后戴的才是真正的凤冠,可我还是喜欢我这一套。”
红尘叹气。
箱子里的凤冠霞帔确实好看,料子像云一样轻,凤冠上的珍珠不大,牡丹花也显得没那么绚丽多姿,可做工却显得特别用心。
在红尘看来,物有自己的气息。
有些东西身上带着的气息冰冷尖锐,它就是外表再好,给人的感觉也一样不好。
而有些东西,只是寻常,却是温润的,迷人的。
眼前的箱子里面,就透露出一股,由少女的憧憬,父母的渴望,夹杂在一起,浑然而成的美好感觉。
“唔,别以为我当年多渴望成亲。”
皇后眨了眨眼,忽然又像有点儿嫌弃,表情很复杂,随手合上,招呼素娘,“回头帮阿尘送她家里去,这东西不能留宫里,也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转头又对红尘道,“不过不是给你用的,你用这个寒碜了,那么多年,料子再保养也显得旧,将来你要成亲,只要我还能看得见,就给你准备最好的。”
红尘失笑,到没劝什么,也不脸红,她好像在皇后娘娘面前,总也憋不出脸红的劲儿。
可心里,却有点儿想落泪。
上辈子皇后死得早。无声无息地没了,皇帝大为悲痛,举国默哀,连续罢朝三月,后来臣子上书请立新后,还说出他这一生,只此一妻的话。
他细细制作了皇后的棺木。加宽了好多。言明将来百年,他就和皇后睡在一起,住一个棺材里面。光是给皇后的陪葬品,就消耗掉小半个内库。
因为齐王赵瑞脸上不见悲色,他就把赵瑞大骂了一顿,之后整整三年光景。不许赵瑞入宫,还让他披麻戴孝去皇陵给皇后守孝去。那可是齐王,是他当年最宠爱的儿子之一,一度要册立为太子的。
这样的行为,怎么也像是深爱了!
可那又怎么样。随后不就又遴选秀女,不还是照样宠爱别的美人,最多每逢皇后忌日。他要吃素,也让宫里大大小小的宫妃。让他儿子,孙子,皇室所有人都吃斋,好为皇后祈福,却也没见他少几个女人,少一点儿花花肠子。
再说,当年皇后活着的时候,帝后如双王,连见也不能见,皇帝是出了名的不喜皇后。
这里面没那些阴私之事,别说红尘,全天下知道内情的人都不会信。
据说连当年册立,也是皇太后做主,依照他的意思,必然想立宓妃为后的。
多年来事情做得那般决绝,如今到是矫情。
哎,皇后活着时,连见他都不想见,死后被迫和他同住一起,也不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或许皇帝就是故意气自己的结发妻子呢。
只记得皇后娘娘去得早,她当年日子难过的很,连自己的生活都弄不明白,又因着皇后一去,她也是痛得紧,竟隐约想忘了那些,更别提去窥探皇宫,看看娘娘究竟是怎么去的,这辈子细细想,明明记忆力很好,却也不大想得起来那前因后果。
现在,她仅仅记得娘娘去前,缠绵病榻有三年之久,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特别的冷,风雪也大,出殡之日,满城银装素裹……王越还画了一幅雪景图。
距离现在,还有五年。
红尘坐着默默发呆,皇后却半撑着身子从软榻上坐起,幽幽道:“阿尘长大了,等那之后,不知道会选什么样的一条路。”
素娘失笑:“娘娘少操心吧,咱们郡主,可比娘娘当年自在,也敞亮。”
“这话很是!”
皇后笑起来,“我们阿尘和我不一样,我在她这个年纪,每天就想着今天吃什么,明天要不要去找阿雾玩,后天能不能跟哥哥去打猎,大后天师父要考我们,谁能提前给占卜一下,看看都有什么考题,也好准备准备。”
她越说,脸色到越不好了,一伸手使劲拍了拍红尘的头,砰砰的,到不像以前那般慵懒稳重,到多了几分孩子气。
“这可不好,眼下你这样的年纪不去跑,不去玩,整日一副万事皆靠你的模样怎么行!这样青春美好的日子,不过短短几年而已。”
红尘回过神就苦笑。
娘娘现在可真是想到一出来一出,明明上一次见,她还说青春苦短,必须努力,不能浪费生命,要是任凭时间流逝,将来要后悔的,还以她自己当成反面例子,教训了红尘半个多时辰,今日就又是不同的说法。
不多时,皇后的脸上露出几分倦意,扯着红尘的手微笑:“大名单今年公布得晚了些,不过也好,等你们考核之日,天气就变得暖和,也舒服些。”
皇后没有明说,只是塞了她一堆书本和法器,都是宫里库房的好东西,显得极为高兴。
红尘从宫里出来,刚回到公主府,就有一个青衣男子,客客气气地把一张绣着金边的,用丝绸和银箔制作的邀请函,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郡主府。
悄无声息,谁也不曾惊动。
大名单的人选,并没有光明正大地公布出来,只给中选的人送了帖子,不过盯着灵师考核的世家数不胜数,名单一出,立时就有人把所有榜上有名的人都给找了出来。
不到最终考核考过去,本不会排出一二三名。
就是最终考核,也只是很低调地通知一声过了还是没过,过了的人拿到资格,可以在皇宫大内那等肃穆地方。被真心真意,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灵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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