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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高一筹-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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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她会比太夫人入戏还深。

部分下人就愈发相信太夫人之前所言非虚,纷纷担心自己就是下一个病倒的人。

季青坤的火气已不是太夫人能拦住的了,冷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从头到脚都留着那丫头染指过的东西,难怪家中会有人被缠上!既是如此,这些东西是断断留不得了!还请大嫂行个方便,将那些东西交给我处置!”

卫昔昭璀然一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三爷竟信以为真,倘若我方才是另外一番说辞呢?三爷也会信么?”

季青坤觉得自己被耍笑了,愈发恼怒,“这也是你能开玩笑的事情?!你行事做派也关乎着大哥的脸面,况且如今病倒的也是家中亲人,你怎能玩笑视之?!”

太夫人暗中点头,这话说得太好了,简直不像是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说的话。

卫昔昭只是看着太夫人,“并非我等闲视之,只是陆丞相长子之事刚过,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京城已是无人不知。我只是觉得一家之言不足以全信,想请太夫人再去请几位道士过来看看,如此,心里也踏实。”

“这又何必呢?”太夫人做出苦口婆心的姿态来,“这之于你,也不算有损耗的事,只是丢掉一些东西、砍掉一棵树,如此便能使得你三弟妹心安,又何乐不为?”

“我已说过,陆丞相长子之事刚过,道士一家之言不足以全信。明日我会亲自去请几位道人过来看看,若真是我这里的差错,即便是为了将军、瑜哥儿,我也会照做不误,可若不是我这里的差错,明日另有说辞,我们季府岂不是也会与陆家一般闹出啼笑皆非的事来?”卫昔昭视线转向季青坤,“再者,陆丞相之事末尾,我听闻三爷似乎也曾参与其中?你想找个借口,那还不容易,日后少做些惹三弟妹生气的事不就好了?”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季青坤被人当众揭短儿,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呛声辩驳后,便从随行下人手里夺了斧头,“你依不依是你的事,我要为发妻除掉病魔是我的事!”

卫昔昭叩了叩牙关,沉声道:“你今日敢轻举妄动,我便将你当做这棵树砍了!”

早在一旁伺机而动的飞雨即刻到了季青坤面前,夺下了他手里的斧头,拿在手里,冷眼看着一种下人,大有呼应卫昔昭的话、将季青坤的脑袋砍掉的意思。

下人经过几档子事,都已知晓飞雨是个身怀绝技的,是以都不敢轻举妄动,木然站在原地。

“你又何苦如此呢?”太夫人今日是一心贯彻委曲求全的做派,至此时已掉下泪来,“总归是一家人,你担待一些又怎样?就算是为着你三弟妹,你痛痛快快点头又怎样?旁人知道了,也只会称赞你们妯娌之间亲厚,谁能说出什么话?我知道,你还在为往日那些事情生气,过后我让你三弟妹过来给你赔不是行不行?你好歹也让她把这一关熬过去啊……”

危言耸听,说得好像三夫人不日就要入土了似的。

想动沉星留给她的那些物件儿,换言之,谁想毁掉沉星留给她的每一份心意、每一份温暖,谁都不行。

卫昔昭语声愈发清冷淡泊:“太夫人,该说的话,我已全部说尽了。我这也是为着季府着想,不想让国公爷、将军日后落下话柄,官员内宅,从来就没有小事。此事我只请您等到明日,明日我会给您个说法。言尽于此,您请回吧。”

“你这未免就太不近人情了。”太夫人走了几步,在台阶下站定,抬头望着卫昔昭,“等青城回来,我与他细说分明,他也一样会答应的,你看,真要让他知晓这档子事么?”语毕,眼中现出愉悦笑意。

有多久了?她总觉得卫昔昭一些行径反常,守财奴一般死守着一些旧物。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真正的原由。最初只是失望而不屑的一笑,后来才慢慢总结出了一个规律:但凡是有关沉星的人与事,都会将卫昔昭激怒,使得她最为倔强的一面显露出来。

每个人都有不可被侵犯的底限,而卫昔昭这底限,不易被人察觉,而一旦察觉,就最具利用价值。

不是如此,她怎么能利用风岚的事,使得小夫妻险些闹僵;不是如此,今日她怎么能利用三夫人的病去打沉星遗物的主意,终将使得夫妻二人闹僵——卫昔昭必定死活不依,季青城必定心生不满。

这夫妻两个不齐心,那接下来的事就容易了。

接下来,卫昔昭极难保障瑜哥儿的安全,因为她想做手脚就太容易了,萧龙渄只能将瑜哥儿接回宫里抚养。只要达到这个目的,她就完成了太后给她的差事。

之后,太后会慢慢设法使她如愿,让季青坤世袭季允鹤的公爵。

是,她处心积虑,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结果。

季允鹤不为小儿子打算,那就只有她苦心筹划。不然的话,爱子这一辈子,恐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卫昔昭研读着太夫人喜悦而变幻不定的目光,淡然一笑,“即便是太夫人不说,我也会将此事告诉将军,我想,将军不是性子急的,也会体谅我这一番好心。”

这时,常在太夫人左右服侍的一个婆子快步跑了进来,唤了一声:“太夫人……”

太夫人并未回头,仍是看着卫昔昭,眼中笑意蔓延至眼角、唇边,却是片刻即逝。

随即,太夫人缓缓跪倒在地。

旁观众人皆是讶然低呼。

卫昔昭即便是早有准备,还是有些吃惊。太夫人,可真是下得去血本。

“您这是做什么?您跪她做什么?”季青坤见状,慌忙跑向太夫人,语声甚是焦虑。很明显,连他都不知道太夫人的打算。

“娘!”随着低沉醇和的呼声,季青城的身形自院门出现,快步走到太夫人近前,伸手相搀。

“你们不要管我!”太夫人打开季青城的手,片刻间,竟已是声泪俱下,“都是我做的孽!我惹得大儿媳不快,如今想做点什么事都不能如愿。可我能怎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儿媳被病魔夺去性命啊!她走了,瑞哥儿怎么办?!青坤怎么办?!”

将谎言、危言耸听诠释到了极致。

季青城听得一头雾水,却是明白太夫人指出的一点——她惹得大儿媳不快,所以现在大儿媳不肯让她如愿。

“怎么回事?”季青城语声冷冽,目光也带着丝丝寒意,看向卫昔昭。

卫昔昭心里已是苦笑不迭,面上却只能是慌张地侧开身子,显得茫然不知所措,“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此时不是分辩的时候,说的越多,季青城心里怕是越气。

“娘,您先起来!”季青城强行将太夫人搀扶起来。

“都是你!”季青坤眼中闪着泪光,“看你娶的这位夫人、这位公主!”话不多,却有声嘶力竭之态,心头已是万般难过、悲愤不已。

卫昔昭理解这份心情,换位想一想,自己若是季青坤,也不会比他少一丝难过。毕竟,在谁看来恐怕都会以为,太夫人是为了三夫人才有如此行径。同是婆媳,太夫人与三夫人就是如同母女般的深厚情分,与她就是大相径庭。谁能不认为这是她的问题?

“你先送娘回房去!”季青城沉声吩咐季青坤,又对太夫人道,“稍后孩儿再去您房里请罪。”

请罪——倒也是,不论如何,他的母亲给她这做儿媳的下跪了,怎么都是他的不是。

卫昔昭在心里哀声叹息。和他这笔账,不知要算到什么地步、什么时候。这所谓短痛,连她都要被卷入其中。

“你跟我进来!”季青城的语声在身边响起。

卫昔昭看了一眼太夫人的背影。闹出事来了,她也不再坚持本意了。为何不再坚持,自然是真正的目的并非她说出来的原由。只是,此时谁还能做到冷静?

进到厅堂,卫昔昭想认真对待眼前人,心里却是因为自知无错而不能做出理屈的姿态,甚而语调也显得漫不经心:“将军要兴师问罪,妾身无话可说。”

季青城蹙眉,耐着性子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昔昭懒得回答,看向飞雨:“你来说。”

“我要你说!”季青城的火气就快压制不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竟使得长辈对你下跪?!”

“她跪了,是她有意如此,我也没什么受不起的。”卫昔昭语声透出一丝嫌恶,“她该跪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

季青城的手拍在了案上,桌案立刻碎裂在地。

卫昔昭不以为意地笑,“将军若还生气,不妨也给妾身这样一掌。”

“堂堂公主,哪里是下官敢开罪的!”

“知晓我是谁就好。”卫昔昭态度愈发漠然,“这季府,我已住的厌了,要带着瑜哥儿另寻住处,还望将军守规矩、不干涉。”之后吩咐飞雨,“走。”

飞雨吩咐人去取行李的时候,瑜哥儿被乳娘抱了出来,已经穿戴的整整齐齐,一如平时出门之前。

而几名丫鬟婆子也是动作麻利,行李早就打了包袱,此时只是将包袱拎出来。

这一切都说明,卫昔昭在这之前已经准备要离开。

她要离开。

季青城趋近她,眼中有着失望、伤心,再出声,语声已有些沙哑:“你惹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解释,不赔罪,就要离开么?”

“妾身在季府,已尽全力周旋,却依然是每况愈下,如今已是心力交瘁,只得搬离。”卫昔昭平静回望着他,“还望将军成全妾身,妾身如此,也是为了给瑜哥儿一处清宁之地。”之后转身要走。

“你等等!”季青城扣住她的手腕,看向飞雨,“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飞雨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末了道:“原本好好的,太夫人与夫人连中重话都没说过,后来那位妈妈进门唤了一声太夫人,太夫人忽然就跪下了,奴婢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尽力想让季青城听出端倪,怎奈季青城此时听到的重点却不是这些。

“不过是一个丫鬟的一些旧物,你怎么就不能让娘遂了心愿?”他这样询问卫昔昭。

“旧物,不过是一个丫鬟的一些旧物。说得好。”卫昔昭面上逸出苍凉的笑,缓缓抬起右手,目光落在银戒上,“季青城,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就是凭着这些旧物,想着你在我身边时的好,我才能独自支撑那么久。”

再说到沉星,卫昔昭语声沉闷,“我活到今时今日,从最初到如今,最信任的也只有沉星一个,我从没将她当做下人看待,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最亲最近的人。季青城,我告诉你,我失去沉星的疼,不会比觉得失去你时少一分。觉得要失去你的那一夜,是沉星陪着我在雪地里冻着、难过着。可她走了,我没能力留下她……她是怎么走的?如果我不与昔晽一度走得太近,她必然不会因为昔晽的关系而早离去好几年;如果我没有嫁给你,嫁的不是卫昔昀也喜欢的你,她也不会被人害得仓促离去……她始终是要走,可那是不一样的……对我这么好的沉星,就那么走了,我的天都塌了一半,如今……如今我留着她给我的那些心意都不行么……她那么善良的性子,临走时还让我把她的银两交给风岚,她怎么能被人说成阴魂不散……我怎么能允许,你又怎么能默认这种说法?”说到这里,她的泪水,没有征兆地滚落腮边,看向季青城的目光,却是倏然转冷。

他对她失望。

她又何尝不对他失望。不过就是那一句话,可那一句话,却真的让她伤心了,失望了。

失望是因为他对沉星的那份不在意,失望是因为他觉得她应该把太夫人看得重要于沉星。

那怎么可能!

在沉星离开这么久之后,她终于落泪。只是难过之余,是真的再也不想留在此地,漠然抽回被他握着的手,避开他要为自己拭泪的动作,道:“将军,我在你面前,从不以公主自居,这一次要破例了。我要回我的府邸,请你让开;你若逼着我以身份压人,我也乐意之至。之后如何,全在将军。”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即便能强行留下又能怎样,不过是说出更多徒惹彼此伤心的话。

最重要的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不再是他熟悉的昔昭,是一个冷漠如冰、不容人违逆且与他势均力敌的女子。

所有曾经的深情眷恋、甜蜜依赖,在此时,她已经全部摒弃。

她是卫昔昭,是要离开季府的公主,不能被任何人阻拦,尤其不会被他左右意愿。

更何况,她一早已准备要走。

的确想过,让她离开,只是前提是他陪她。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究竟有多少是他还不了解的事?

在他心里千头万绪之际,卫昔昭已经转身出门,步履依旧从容优雅,只是多了几分绝然。

无意识地走出门外,看着伊人背影走至院门口,小九的身影跃入眼帘。

小九身后跟着两名家丁,家丁抬着一个麻袋。

季青城目光微凝。

卫昔昭转身,唇角挂着一丝说不清含义的笑,是失落,是释然,还是放下心来?

他分辨不清,或许兼而有之。

他追上前去,想要问个清楚。

卫昔昭已经被去而复返的太夫人与三爷拦下了。

太夫人要的是夫妻决裂却非夫妻分别,她不能让卫昔昭走出她的眼界。

“公主,老身若是有错,公主尽管责罚,却是万万不能离开季府啊……”太夫人演这种戏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卫昔昭已经为此次离开做了妥当的安排,任是谁也拦不住了——

卫玄默笔挺如松的身影快速出现在太夫人身后,脚步凝重却无声息,“昔昭,随为父回家。”便是这简短一句,太夫人猝不及防之下,身形一颤。

随后,冯喜与百余名玄衣卫出现在卫玄默身后。

卫昔昭戏谑地看向太夫人。要走,她自然是光明正大地离开,难不成还要和她们拉拉扯扯一通么?

“大将军,什么事都好说,只是姻缘自来是劝和不劝散,我们作为长辈……”

卫玄默又变回了卫昔昭一度觉得打怵的没有耐性的人,他冷哼一声,一手接过瑜哥儿抱在臂弯,另一手则握住卫昔昭的手,扬长而去。

玄衣卫神色素冷地并排站在路中央,连太夫人等人的视线都挡住。

在这样的岳父面前,想有颜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面对这样的情形,季青城比谁都明白,先乖乖放行才是上策,否则,季府、卫府恐怕都会陷入僵持不下的局面,那样便真的是后患无穷了。

小九走到神色复杂的季青城面前,“将军,眼下还是先问问那道士吧——方才怕引人注目,便将他用麻袋罩住了。”

季青城颔首返回正房,坐在那里,觉得整个院落甚至整座季府都空了。

问过小九,又询问那个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的道士,季青城扼腕叹息,自己竟被至亲结结实实算计了一把——道士身上携带者五百两的银票,是太夫人给他的,面对这等证据,道士只得说出实情,话里话外说的委婉,却已指明是被太夫人收买才说了那样一番惹祸的话。

那些话,自然是太夫人一句一句说给他听,再让他当着众人讲述的。

幸好卫昔昭早就断定这是太夫人无事生非,先一步命飞雨去吩咐小九,小九才在道士出门后将人拦了下来细问原由。

自然,卫昔昭也已料到他必定会因为这件事与她争吵,所以,先一步让飞雨吩咐小丫鬟去请了卫玄默过来。

她什么都料到了,那么知不知道他作为家中长子的为难,知不知道在她离开时他有多难过?

他其实只需要耐心一点、温和一点,就能留住她,就能使得她无从离开。

可恨的是他没有,因为他的母亲亦是同样了解他,知道他会在怎样的情形下无从冷静。

母亲——这样算计自己的人,对自己究竟还有多少母子亲情?母亲对三弟的深爱,又重于自己几千重?

为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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