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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莲-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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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莲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与白雪卿说着话，也不知为何，两人只是这般默默的相对而坐，即便不言语，心里也很踏实。
又替白雪卿换了一盏新茶，紫莲忽然注意到他这几日总是披散着头发，倒是显得愈发的潦倒落寞，唯恐此般情状会更添他胸中郁结之气，只怕于他的身子有害无益，于是探到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白玉簪。
那白玉簪自她醒来便在她手里，听闻丫鬟说自己胸口的伤便是这白玉簪所致，那时拔出簪子，白雪琪迁怒于这簪子要把它砸了，谁知自己在昏迷中进一把抓过那簪子死死攒在手心里，如何也不松手，白雪琪没有办法，便只好由着她去了。
紫莲握着那簪子思忖了一刻，还是将它递到了白雪卿的面前：“用这簪子把发束一下吧，看着也精神些。”
谁知白雪卿看到这簪子竟呆在那里，连手里悬在半空的茶盏也忘了，只痴痴的看着紫莲的掌心。而后却是伸出手来握住了紫莲的手，寒凉的触感令紫莲惊心，又觉两人此般形状很是暧昧，便慌乱的挣扎，奈何白雪卿却似魔障了一般，只是看着那玉簪，握着紫莲的手却怎么也不松。
“还望大哥放尊重些。”紫莲有些焦急的声音似乎将他拖回了现实，他便终于松了手，可眸中满满的都是落寞之情。
“莲儿，帮我束发可好？”
紫莲其实有些恼怒，只在心下想，方才还说着为了心上人戒酒的话，现在便这样待自己，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那白雪卿却又看着她，被风拂乱的乌发衬得那张脸愈加苍白：“只此最后一次，今后我便再也不扰你。”说完他的目光转向远方，眸子里的落寞仿佛都落到了她的心里。
“唉，也罢。”紫莲深深叹了一句，终于还是走到他身后，伸手绾上了那乌发。
第48章 喜服
过了冬至便正式入了深冬，空气里的寒意也一日重似一日，雪已下过几场，积在院子里也不化。
丫鬟们拿着大扫帚沙沙的扫着积雪，紫莲却坐在院子里的回廊上，拾了些积雪捏成球在手里把玩。
那雪球冰冷，不一会儿便冻得手指都泛红，到像极了他总是寒凉的掌，这样觉着，竟不舍得将这雪球放下了，只看着那逐渐在手中融化的雪球发起呆来。
“哎呀？姑娘玩什么不好，怎么玩起这个来了？要是冻着了，主子又要责怪了。”璃儿携着小丫鬟路过回廊，正看见紫莲把玩雪球的这一幕，于是急忙夺了过来仍到地上。
那雪球触到地上便碎成了一摊散雪，紫莲的眼神只随着那雪球，有些魂不守舍。
璃儿见她这般光景，便担心起来，忙俯了身子伸手去试她的额，口中关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璃儿的掌心很暖，触上额际叫紫莲一惊，终于回过神来，于是浅浅笑了道：“我没事，只是见这雪纯净可人便忍不住握在手里端详，璃儿这是要去哪儿？”
见她无事，璃儿也终于放下心来，换上了一脸的笑意：“正准备去姑娘屋里的，想不到在这儿碰到了。”说着把她身后的小丫鬟拉到身前，紫莲这才注意到，那个小丫鬟手里端了一个黑漆楠木盘，盘中工工整整的摆着一件金丝绣花的火红衣裳，衣裳上复又搁着一个金冠，其上镶珠坠玉的，好不精致可人。
“这是……”紫莲接过璃儿递过来的金冠细细端详，于近处看了，更觉玲珑华贵。只见那金冠整体成盛放得莲花状，花蕊处间或镶有红玉和珍珠，额际更是以细密的珍珠为帘，自冠底垂落。
“这是主子特意从京城定制的喜服，今日特意嘱咐璃儿拿来给姑娘试穿，若是不合身也好趁早拿去改。姑娘快随我进屋子试试罢。”璃儿说完便拉起紫莲的手向屋子里走去。
细细抚摩那金丝绣花的喜服，从料子到剪裁，再到金丝走线的针脚，样样都是上乘的。
“快试试吧，姑娘莫要发呆了。”
璃儿关了门窗便来催促紫莲，小心的拿起那喜服轻轻抖开，而后披在紫莲肩上。
紫莲看着铜镜里身穿火红嫁衣的自己，也不知心下是怎样的情绪，面上竟连笑意也没有。璃儿便有些担心起来：“主子说了，这样式是主子替姑娘选的，若是姑娘有不满意的地方，拿去改了便是。”
听了这话，紫莲又细细打量起这件衣裳，整个喜服以暗花织锦缎为主，在最外笼上一袭红色轻纱，轻纱上亦无过多的坠饰，只在衣襟，下摆以及袖口的地方绣上金丝莲花。腰身恰好贴着她的曲线，也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看得出白雪琪当真花了些心思。
紫莲正瞧着铜镜，却听到自外间有人一边鼓掌一边说到：“本公子当真好福气，竟得了个倾国倾城的美娇娘。”回过头看，原是白雪琪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怎么进来连门都不敲。”紫莲有些嗔怪的说道。
“反正是自家娘子，怕什么？”见到白雪琪向这边走来，璃儿福了福便退下了。
紫莲却觉腰际一热，白雪琪的双臂已揽了上来，拉近两人的距离，他便替她理了理耳际垂落的发丝，满眼柔情看她，直看得紫莲脸上发烫，他却笑得开心：“来，让为夫细细端详下，为夫还没看够呢。”
“你总是这般没有正经。”紫莲低了头有些怨怼的说道。
白雪琪却手上用力又将她搂紧了些道：“师父替我们占卜过，下月初九便是益嫁娶的吉日，日子便定在那一天了。我擅自便做了主，你不会恼我吧？”
看着他那越发柔情似水的眸子，紫莲原本郁然的一颗心便又柔软起来，都说幻由心生，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才会这般苦恼吧。
这般想着，忽又嗅到白雪琪身上淡淡的檀香气，甚是宜人，又觉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浓浓暖意，其实也是叫人依恋的，便将身子靠过去，整个人偎进了他的怀中。只闭了眼贪婪他身上的香气和暖意，也不抬头看他。拥着她的身子便滞了滞，复又用了力，只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在房中温存了一阵子，便有小侍急急来报，只道是铭剑山庄的庄主携着小女儿来了庄里。
白雪琪不想紫莲在江湖人面前抛头露面，便嘱咐她在房里等，自己去了前峰待客。
到了晚间用膳之时便有丫鬟来传白雪琪的话，让紫莲换了衣裳去与他们一起用膳。随着那丫鬟走，便来到了一处唤作凝雪阁的地方。
这里的精致与吟雪园、沁雪园又有不同。冗长的回廊在庭院中婉转，廊边间或植了些梅花树，而今枝桠上正发出密密麻麻的花骨朵，粉红的花瓣含苞待放的模样，也甚是雅致。回廊尽头则通向一座三层的阁楼，门窗皆以镂空的梅花为雕饰，处处匠心独运，而阁楼的正门上用朱红鎏金的匾额书有“凝雪阁”三个字。
那丫鬟见紫莲驻足凝视这匾额，便机灵的解说道：“这原是间空着的阁子，只作待客用，而今是铭剑山庄庄主之女林蝶儿小姐住于此处。”
紫莲点了点头便提了裙摆向那阁子里踏去。
阁子里正暖意浓浓，门口侍立的丫鬟见她来了，忙迎上来替她解了肩上的披风，又引了她至内屋。
待到了内屋，紫莲才发现内屋里到不似她想象的那般热闹，原来先前那些江湖中人，包括铭剑山庄庄主在内都因有要事在身，早些时候便已离了庄子。此刻只余白家两兄弟外加一个粉衣的小姐坐于桌旁，而桌上已上齐了菜，正等着她来开席。
本来紫莲还纳闷为何白雪琪会唤她来一起用膳，现下才明白他的心细。只是此刻他背对着门帘的地方坐着未看到她，倒是白雪卿先瞧见了她，兀的眼中便又添了些许落寞，紧挨着他的粉衣女子见了便也跟着皱了眉。
白雪琪才发现紫莲已在他身后，忙起身来搂她的肩，又将她引到那粉衣女子面前，满面笑容的道：“这位便是我那将要过门的娘子，薛紫莲。”接着又对紫莲说：“这位是铭剑山庄庄主的千金林蝶儿。”
林蝶儿听了白雪琪的一番介绍似乎有些惊讶，只盯着紫莲的脸瞧，瞧得她好不自在，只得先福了福身道：“林姑娘好。”那林蝶儿才终于回过神来，脸上展出笑意对着紫莲回礼道：“蝶儿见过薛姑娘。”
她这一笑紫莲却有些看呆了，只道这姑娘眼波流转，媚态天成，真真是个美人儿。
两人打过招呼便坐下用膳，席间白雪琪对紫莲甚是关照，又是夹菜又是添茶，着实殷勤。紫莲的眼却落在林蝶儿身上，只觉他待白雪卿甚是不凡。紧挨着坐于他身边，始终一副小女儿家娇羞的模样。不时的替他添着茶，而白雪卿只是低头不语，却也不曾拒绝。
一个清雅似雪，一个娇俏如梅，这两人倒是相配。紫莲这样想着，碗里的饭菜竟有些味同嚼蜡的感觉，却觉到腰上不知何时猫上了一只手，回头只见白雪琪一脸道貌岸然的模样，便嗔了他一眼。
他便索性放了筷子，牵了她的手起身道：“蝶儿这次好不容易才能来趟庄里，便多住几天，也好解相思之苦，我看紫莲也饱了，就不在此处打扰你们二人叙旧了，我们也自去温存我们的，先告辞了。”
蝶儿听了这话，两颊都红了，便摇着白雪卿的袖子，用那娇滴滴的声音道：“雪卿哥哥，你弟弟欺负我呢。”白雪卿端了茶，也不曾饮，只投了目光到紫莲和白雪琪交握的手上，紫莲便不自在了，用了力把手往回抽，却被白雪琪握得更紧些，一直出了屋子也不曾松。
紫莲跟在白雪琪的身后往吟雪园走，手握在他的掌中倒也不觉得天冷，几次欲言又止，却也没有开口。直到快入了园子，才下定决心似的忽的停下脚步，白雪琪见她不走便转过身来一面替她紧了紧披风一面问道：“怎么了？”
紫莲低着头，手在披风里绞着衣服的下摆，半晌才开口道：“那林姑娘可是大哥的心上人？”
白雪琪似乎愣了愣，而后伸了手来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握进掌中：“正是，她是大哥最爱的女人，就如同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原来如此，原来她便是那画中的女子，自己与她相比到真是相形见绌了。
见紫莲低头不语，白雪琪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她与他对视，这才发现他眼中满满的情意：“你不必替大哥担心，他们自是相爱的很，从今往后，你心里只需想着我，也只许想着我，明白吗？”
凝视他坚定的眼神，紫莲的眼中也不禁积聚起莹莹的泪光，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微微的点了头。
白雪琪的薄唇便也牵起弧度，展露笑颜，他笑的样子十分好看，狭长的凤目微挑，没有怨毒，没有责怪，只有满目的欢喜，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紫莲正看得入神，却觉到他又将她拉近了些，那薄唇便在她眼前放大，而后落在她的唇上。温软的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仿佛雪花落在唇上，苏苏麻麻的。那唇却是温软的，带着淡淡的檀香气，似乎在用他的气悉一点一点将她淹没。
被他拥在温暖的怀抱里，心里却忽然变得空落落的，耳畔只有冷风呼啸的声音，紫莲闭上了双眼，温热的东西便溢出了眼角，而后坠落。
第49章 蝶儿
自林蝶儿来后，紫莲便时常去她那里走动，一来自那一日见了凝雪阁的景致，心里时常挂念，二来想着日后免不了都是要做亲戚的，提前建立些感情也是有利无弊的。
只是林蝶儿对紫莲的态度总是有些奇怪，也说不上是不好，说话间倒客气，只是总觉得有些隔阂。紫莲只当她是初与她相见，日子久了熟络了，想必也就好了，便也未曾多想。
再加上这些日子里庄内也开始筹备她与白雪琪成亲的事物，那些灯笼香烛、纱帐罗帘之类的常需她去挑选，便甚是忙碌起来。
也有几次，紫莲看了几家铺子里送来的桌巾椅垫的布料花样，比来比去也拿不定主意，便捧了去找蝶儿商量，谁知到了凝雪阁丫鬟却说早些时候已去了沁雪园。又寻到沁雪园，见她甚是亲昵的对白雪卿说笑，便悻悻然转身离开。
这一日，便又遇着如此情状，紫莲在沁雪园门口伫立了一阵，正欲转身离开却被跟在身后的璃儿唤住：“姑娘既然来了，何不进去？”
“他们二人说笑，我进去岂不是打扰，又有什么意思。”紫莲有些失落的说道。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她再是如何与他说笑都不过是个客，姑娘却是嫡亲的弟媳，如何算来也比她亲近，怎么就叫打扰了。”
听了璃儿的这番话，紫莲心下也觉甚是有理，本就是理直气壮的事情，何必做得自己心虚似的，再说她是来找蝶儿的，又不是来找他的。于是理了理手里的料子，提了裙子往园子里走去。
小蕊见了她自是高兴，老远就迎了上来：“哎呀！莲姐姐可算是舍得来看我家主子了！”
紫莲笑了笑，而后嗔了她一眼：“冒失鬼，多大的事你就叫唤成这样，小心吓着了蝶儿你家主子可不能依你。”紫莲一面说着一面把手里的料子置于园子里的石机上。林蝶儿原本一脸的笑意却敛了起来，本就坐在石机旁的白雪卿正端着茶盏，见紫莲来了便放下茶盏，看着她微微一笑，眼中那些终年不散的落寞看得紫莲心下又难受的紧。
“我到不是来看你家主子的，只是这些料子叫我选，我都挑花了眼，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来找蝶儿帮我参考参考。”
紫莲说着便把那些料子摊开来，林蝶儿也不看那料子，只拣了白雪卿身边的凳子侧身坐下道：“偏就这么巧了，我今日一整日都在凝雪阁，这才来了一会，你偏就寻到这里来了。”
这话说得紫莲很是尴尬，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白雪卿却冷冷清清的说道：“拿来我看看，我也帮你选选。”紫莲便把料子递了过去，林蝶儿也忘了自己才说出口的话，忙也凑了过去，拿那料子来看，又算上小蕊，四人围坐在桌旁，七嘴八舌的，没大一会儿也就选定了。
这时却已是日阳西沉，厨房里的炊烟也升了起来，小蕊便留紫莲吃晚饭，紫莲只推辞着起身，却见白雪卿幽幽抬起了头，锁着她的眸子道：“莲儿吃过饭再走吧。”
这一眼只看得她心慌意乱，忙别了头去，微笑着说：“不了，回去晚了雪琪又要怨我了。”说完便急忙转身离了园子，只听见后边远远传来林蝶儿娇滴滴的声音：“薛姑娘客气，我可不客气，我便吃过饭再回凝雪阁……”
回了吟雪园，屋子里果然已布好酒菜，白雪琪正拿了书卷一面翻着一面等她，见她回来就忙拉了她到桌前坐下。
两人吃了些酒菜，又聊到庄里的诸多事务，白雪琪便提到过几日就是年关，家里统共也不过这么几口人，还是要在一起开个席，便问了紫莲的意思。
紫莲这才想到离除夕当真没有几日了，而她和白雪琪拜堂的日子也不过只有半个月了，心里又有些纷乱。
其实有了上次那一回，紫莲已然有些惧怕同白家两兄弟同桌用膳，只担心到时候又会尴尬，但白雪琪既然开了这个口，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也点头应下了。晚些时候又吩咐了璃儿去张罗以及通知沁雪园和凝雪阁的管事。
待到了那一日，山庄里已挂起了成串的大红灯笼，窗子新糊了纱罗，又贴上红色的窗花，一片红火热闹之景。中午白雪琪和孤月已同前峰众弟子闹过一通，奈何紫莲属内眷，按山庄里的规矩不得前去凑热闹，也叫她为此愤懑了许久，只嚷着日后定要改了这破规矩。
到了黄昏时分，紫莲便派了璃儿去请孤月，林蝶儿和白雪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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