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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之官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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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文海就是这样的人，从一进入县委办就成为一名秘书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依旧在和文字打交道，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科长，但是凭着一支笔深受几任县委书记的赏识，几乎包揽了诸如党代会、人代会等重要会议的县委书记的讲话。加之年龄又大，平日里无形中露出一种傲气，除了县上几位领导一般人包括诸如委办主任等他都不放在眼里。
曲春江知道这种骨子里有一种旧时文人傲气的男人是绝对不能得罪，否则仗着他们自己有点本事，时不时在书记县长面前说自己几句坏话那么小鞋子肯定穿定了，相反给予他足够在尊敬，他那种傲气就会很快消失和你打成一片。
想到这里曲春江笑着说：“我还在上学的时候我就听我爸说张科长可是我们东新县委的一支笔，好多重要会议大部头讲话都是张科长亲自撰写，您现在想搁笔恐怕书记也不会同意。”
曲春江的这番话让他感到很是受用，又想到今天是第一次给新来的县委书记写发言稿心里并没有多大的底，便向曲春江招招手：“小曲你过来，听说你也是西岭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看看这篇文章写的怎么样？顺便提提意见嘛。”
“我可不提不出什么意见，只是学习。”曲春江笑着走了过去，拿起文章很仔细的看了起来。
原来是一篇关于强调“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讲话稿，曲春江看着看着微微皱起来了眉头，开头全部是各种大的官话和套话，从主义到思想，在到党中央最新开的全会上的内容，洋洋洒洒整整写了三大页，直到第三页也进入了正题。
紧接着又分了四大部分，六个小部分，引经据典阐述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最后来到了将近两页的结尾，整篇报告足足写了十二页！
“我的天，就这么简单问题竟然写了整整十二页！”曲春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还真有点佩服这个张科长。
“小曲，你看写的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张科长显得很是谦虚。
“张科长文章写的非常全面，详细，让我大开眼界，值得我好好学习啊。”曲春江斟酌着词语：“只不过能不能稍微简单点，特别是您的开头部分。我估计这篇文章书记念下来要将近两个小时。”
他虽然并不清楚叶明辉对于文字方面的喜好，但是作为一名教授估计对着这种长长的八股文般的东西不会太感冒。
“你懂什么？！”张科长脸一板：“这上面的东西全部都是有用的，特别你说的开头部分你敢说不需要？这可是指导我们各项工作的理论方针啊，怎么能去掉？那会出政治问题的！”
看到张文海举了一个这么大帽子，曲春江吓了一跳赶紧说到：“张科长教训的对，以后我要多加强政治修养，好好向你学习。”
看着曲春江一副受教的样子，张科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突然见到县委书记的门开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走出来。
男的大约四十岁，身材魁梧，一脸刚毅。而女的年龄二十六七的少妇，身材很苗条而不失丰满，穿着一身套裙，留着短发显得很干练。曲春江知道那个男的就是新任命的县纪委主任侯卫国，而女的则是从汉湖市组织部调来的组织部长苗兰。
两人的脸色比较凝重，匆匆走向楼道口。曲春江正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文海拿起那篇稿子就急忙向县委书记办公室走去。
不过没多久张科长拿来那篇嘎子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沮丧。来到自己办公室看了曲春江一眼神色复杂的说：“叶书记叫你过去。”
看到他这个模样，曲春江就猜出十有**他写的那篇文章被枪毙，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安慰的时候。就点点头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轻轻的敲了一下门，听到叶明辉沉稳的声音曲春江推开了门。
叶明辉坐在宽大的老式两头沉办公桌后面，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显得很是精神。他看到曲春江进来便站了起来笑着打了招呼“小曲啊，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叶书记，在这里能见到您我很高兴。我爸昨天还对我说如果能见到叶书记一定要代他好好感谢您。”曲春江很真诚的说道。
“你爸受了很多苦，等手头事情忙完了我就去看看他，如果没有你爸这样正直的干部，那些贪官污吏还不知道要作威作福多久。”叶明辉感慨的说。
曲春江默默点了点头，不过他并不想多说这件事情，而是关心的问道：“小雨姐妹现在还好吧，是我照顾不周差点铸成大错，让您担心了，叶书记。”
“呵呵，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小雨还赞扬你很勇敢呢。”叶明辉呵呵一笑。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叶明辉这才进入话题：“刚才陈主任告诉你了，让你做我的秘书。一来我对你的学识和一些大胆的想法非常欣赏，二来你是东新人对本地也比较熟悉。”
“我绝对不辜负您的期望，一定做好本职工作！”曲春江挺起了胸膛坚定的说到。
那就好！叶明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秘书具体工作我也不多说，有什么问题你去找陈主任。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明天早上开一个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对于最近东新县一些干部出现的问题，我要在会上强调“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必要性。那个张科长写的材料太华而不实，满篇都是套话和官话，我打算让你重写一篇怎么样？”
这是给自己出的第一道考题！曲春江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我听从叶书记的安排。”曲春江很快做出了决定：“对于文章内容您有具体指示吗？”
“具体指示……”叶明辉沉吟了一下，“主要做到“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当然也要加强团结，稳定为主”
“怎么又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又要加强团结稳定为主，这和刚才张科长写那篇文章内容并不完全一样？而且这两方面内容出现在同一篇文章中，那侧重点在前者还是后者？”曲春江心里有些疑惑。
曲春江正准备详细的问下，突然想起了刚才纪委书记侯卫国和组织部长苗兰走出书记办公室的严肃神情，难道叶书记对于所讲内容变化与刚才三人讨论有关？
也就是从某种角度说叶书记现在并没有对明天讲话稿内容完全确定下来。如果领导的意图没有完全确定下来，自己怎么写这篇讲话稿？这可是真是个难题啊，曲春江感到有些头大了。
不过曲春江还是很快答应下来，刚准备走出办公室就听到身后的叶明辉突然说道：“等下，小曲，你父亲和陈主任熟悉吗？”
曲春江一愣，转过身摇摇头说到：“我没听过我爸说起过陈主任，我也和他不熟。”
“哦……。”叶明辉若有所思轻轻的说道：“昨天是陈主任提议让你做我的秘书。”
陈主任？曲春江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是叶明辉亲自点名要他，没想到竟然是那个热情的有些过火陈主任提出！
“好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就是他不提我要会让你做的秘书。”叶明辉看出来曲春江脸上的惊讶，带点安慰般的语气：“现在你最重要的工作是尽快拿出讲话稿！“
曲春江离开了叶明辉的房间，心里还在琢磨着叶明辉最后的话。为什么和自己素不相识的陈会主动提出让自己做叶明辉的秘书？难道他知道叶明辉一定会选自己做秘书而主动投桃送礼？
不知不觉中曲春江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张科长正盯着他眼睛里露出一丝敌意。
“张科长。”曲春江很快调整了思路，把心思放在讲话稿上面。他诚恳的说道：“刚才叶书记给我布置了写一讲话稿，看样子是想锻炼锻炼我。我感到压力很大，您那篇文章其实写的很好，我能不能借鉴下？”
看着曲春江坦诚的目光张科长心里舒服了很多。刚才自己兴冲冲跑到书记办公室递上了自己熬夜写的文章。叶书记看了虽然态度很是温和，但是用词确实非常严厉，直接指出自己文章过于夸夸其谈，满篇的空话套话，特别是开头的三页直接可以用一段简短的文字代替掉。
听了书记的批评张文海顿时满脸通红，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心惊，怎么和刚来那个年轻人说第一模一样！心里不由得对曲春江高看几分。
现在看到曲春江并没有笑话自己的意思，反倒依旧是一份很谦虚的态度，张文海对曲春江有了几分好感，便很爽快拿出来自己拿篇文章递给了曲春江。
曲春江说了一声道谢，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再一次精心看起来。
平心而论除去大部分华而不实的语句，这篇文章主要内容写到是很中肯，特别是那四大部分写的非常全面，不过全部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甚至带上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意味。
但是曲春江却不能照本宣科的抄，因为叶明辉的态度发生的变化！
那到底侧重点在什么地方呢？曲春江苦思冥想起来。
………【011 打字室的小姑娘】………
根据重生前的记忆，那一次东新县官场地震远比这次厉害，全县大大小小的科级干部，几乎有一半被停职或者撤职。一时间干部们人心惶惶，根本无心于本职工作，只担心明天会不会被纪委带走。虽然到最后**的根瘤被摘除，但是东新县也是元气大伤，叶明辉整整用了两年时间才配齐各个单位的领导干部，大量的新的领导产生，又多了许多磨合时间。使原本经济比较落后的东新县又整整停滞了三到四年时间。这次近似严厉的整治，是东新县各级领导干部如履薄冰，只担心再犯错误。思想更加趋于保守，使东新县经济发展缓慢，直到了二十一世纪依旧没有赶上别的邻县。
“水清则无鱼”，曲春江两世为人很是明白这个道理，特别对于现在各种监督机制不完全，提倡“摸着石头过河”，过于追求官员清廉，清算他们的原罪，反倒不利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稳定和团结是现在的首要任务，发展是最重要的目标。更让曲春江心里感到有些不安的是原本在前世被刘宝成卖官案拖下水的汉湖市一个位副市长这次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说明经过曲春江蝴蝶翅膀闪动的汉湖市官场已经起了变数。上面有人有意无意不让事态扩大。
想到这里曲春江脑海了勾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决定重点强调稳定和团结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强调了既往不咎团结一致向前看的做法，并且在文章后面着重还强调了制度建设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开头只简单提了下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问题。
有了提纲就好办，毕竟曲春江是中文系毕业，前世又作了十几年的教书笔头功夫一直没放下，脑海里又充斥着大量的网络上的资料，写起来速度很快。两个小时洋洋洒洒一篇《甩掉包袱，团结一致谋发展》为题目的文章出现了在洁白的信纸上。
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十一点，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曲春江揉了揉发困的右手腕。很少这么长时间写字了，手腕感到有些酸困，字也写的有些难看，歪歪扭扭的，看到旁边张文海那手漂亮的行楷不由得心里叹了一口气，看到自己得找本字帖好好练习字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文海从外面回来，曲春江赶紧拿过稿子很恭敬的递给他：“这是我刚才写的，请张科长多提宝贵意见。”
张文海二话没说接过的稿纸，看着那很不入眼的字体顿时皱皱眉，强忍着看来下去。
看着看着，张科长的眉头舒展下来，脸上露出经惊讶的神色：“这是不到两个小时写好的？”
“是的。”曲春江很是谦虚：“写的不好，请张科长多提意见。”
“嗯，写的不错。”张文海不由得夸奖起来：“有理有据，论点也很周密充分，很有深度。有些提法还是很新颖。”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只不过这篇文章的基调似乎和叶书记说的不太一样？”
“我会向叶书记好好解释的，如果他不认可，我马上推到重写。”曲春江心里的想法当然不会说出。
“那就好。“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来我真的老了。”张文海突然叹了一口气，神色黯淡。
“张科长，你是秘书科科长，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有您的指点和把关，我们这些晚辈们写的东西才不会犯错，少走好多弯路。”曲春江一脸真诚，
他心里明白这篇文章自己不过是看到了东新县官场地震所带的严重的后遗症，再加上自己对叶明辉当时的态度也有所了解，所以才敢放胆写了这篇文章，如果就论文笔以及写作经验，自己万万不可和这个写过几十年材料的老秘书相比。因此曲春江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两人又聊了几句，曲春江看着张文海神色好了许多，便打算拿起文章找叶书记过目。
“小曲，你的文章写的虽好，但是字体有些太不雅。叶书记是教授出身，估计对字体要求比较严。“曲春江刚走出办公室门，就听到后面张文海轻轻的说道。
曲春江身形顿时停滞住，转过来身一脸苦笑，文章不行可以重写，但是字体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好，总不能让别人帮自己代操一份吧？
“楼下有个打字室，有些人喜欢把文稿打印出来让领导看“张科长点拨到。
“多谢张科长！”曲春江听了大喜赶忙向楼下跑去。
来到打字室，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留着短发的姑娘正在一台老式电脑上录入，键盘上传来噼里啪啦清脆的打字声音。
“你好，我这有篇报告，能不能麻烦你帮打出来一下？”曲春江很有礼貌的问道。
“排队吧。”那个女孩子撇了撇嘴，眼睛看都不看曲春江一眼，两手依旧翻飞。
“能不能通融一下，领导急用。”曲春江很是耐心解释。
“这些都是领导急用，可惜我只有一双手啊。”这个姑娘顿时叫苦连天起来：“我已经整整打了一早上字，胳膊早就酸疼了。再说也快下班了，下午把。“
“要不这样，你把打字室给我留下，我中午加班自己来打如何？“曲春江灵机一动。
“你？”这个女孩子转过身这才看到背后站在一个陌生的青年。
“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你给那位领导写的稿子？”这个女孩转过身来，曲春江这次看清她的模样。
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眼睫毛很长，小小的嘴，年龄约莫十六七岁，很像曲春江重生前那个年代90后小女孩PS后模样，不过这个女孩是真正的素颜妆。
“我叫曲春江，今天刚来上班，是叶书记要用的稿子。”曲春江微笑着解释。
“原来是叶书记的大秘。”这个姑娘顿时显得有些慌乱，赶紧站了起来，“我叫陈梅梅，刚才实在对不起曲秘书，我现在马上就给你打。”
“马上就要下班了，你累了一早上还是回去休息吧，钥匙留给我我中午过来加班。”曲春江笑着说。
“你也会打字？”张梅梅有些不相信，在九十年代初期电脑很不普及，懂电脑和会打字的人并不多。
“我来试试。”曲春江笑着坐了下来。
打字软件用的是很古老的蓝屏WPS，曲春江边回忆边建立了一个新的文档，切换出五笔打法，开始手比较生，到后面越打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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