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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着外挂来篡位-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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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从安皱起眉头。

若真如江梨所说,西四所的人出手断无把人丢在客栈不管不顾之理,而刺客在信被搜出来之后即刻自尽,京兆尹惊怒之下,审完毫不知情的店主之后,深深觉得自己脑袋上那顶黑油油的乌纱帽快保不住了。

没有人知道那黑衣人到底是何来历,何时进入客栈,到底受谁指使。

那封信虽说是封家书,但抬头落款一应皆无,印章手纹全都不见,字迹工整却毫无特色,是时下最流行的行书,十个读书人里有八个写的都是这一笔,字里行间对自己家世一无所提,句句皆指时局,句句皆赞薛从安。

若非此人实打实是个刺客,要换了平时,京兆尹压根就不会相信这是一封指示刺杀之信。

线索至此中断。

京兆尹已在全城绘图张榜,但凡有人见过黑衣人者,报与衙门,皆是重赏,但那人说到底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脱去那身黑衣,一张脸就和普通走在街上最平常的邻家小哥一样,毫不起眼,实在难以被人记住。

短短几天,京兆尹头发都急白了一半。

“是薛某之错,让姑娘受惊了。”

江梨咬着嘴唇,摇摇头。

受惊吓这种事啊,大体结果都是殊途同归,死着死着,也就死习惯了。

“后来那位大人带我去了一个地方躲了一宿,可他蒙住我的眼睛,我并不知晓去了哪里,大抵是密道暗室之类,第二天我便自己回宫了。”

从易北的角度来看,江梨的确只能知道这么多。

但江梨觉得,易北要冒那么大的风险进宫,一定是要找薛从安有要紧事,又或者是有着什么自己的目的的,现在被自己陡然一角坏了事,若是再不设法弥补,只怕易北要恨死自己了……

怎么样才能提醒到薛从安,救她以及知晓刺客这件事,和十一皇子有关呢。

“那位大人说他正好路过,这种事情不宜插手过深,把人打晕便没带走,还嘱咐我说千万不要和人泄露有他存在,可是……”

少女抬起头来,眼神坚定明亮,最深处仿若有着一簇虽然微弱却仍然坚定璀璨的火光,劈开重重枷锁,一直照进薛从安的心里。

“我觉得,此事事关大人安危,我还是应该和大人说的。”

薛从安陡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继而噗通,噗通,疯狂跳动起来,直到跳破胸腔,在春风吹拂过的绿草如茵之间欢快的打滚。

江梨顿时又是一愣。

大概是自己又身处在这个环境中了,上辈子积攒了一世的习惯终究是难得改,不自觉的就又作出薛从安最欣赏的姿态来了。

如果她眼没花,薛从安现在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上一辈子他专注的看着那位贵家小姐时小心翼翼而又隐藏着爱慕的样子了?

这算是好,还是不好呢?

起码这辈子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会是左相家嫡小姐的替身。

可现在不是,以后呢?

即便是自己学得再像,若是左相家的小姐一朝出现在薛从安面前,他的眼中,是否还会出现自己的身影?

江梨无法保证,也实在没有信心。

“我看到了那位大人的衣服,上面绣着飞鱼纹样,我可以给大人画下来。”

薛从安的声音里,大概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小心与试探。

“好,若姑娘不嫌弃,可唤在下表字,伯礼。”

江梨只觉得心慌意乱,下意识的就站起来,轻车熟路的往书房里去找笔。

这地方她多熟啊,作为薛从安红颜知己的小天使,她不止一次的在这里不顾礼法的和薛从安把酒言欢抚慰他受伤的小心灵。

找个书房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她连薛从安那文人心思在哪里埋了个酒坛子或者即将在哪里埋酒坛子都很清楚好么。

当然,纯情如薛从安,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自己太过轻薄,见江梨一起身,只当她发怒,赶紧一把扯住,继而又觉得不对,讷讷的放了手。

“不……在下绝无轻视姑娘之意……”

江梨被薛从安一扯,阻力顿时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妈呀自己这是第一次来啊,怎么可能会知道书房在哪,他该不会是看出来什么了吧!

完全沉浸在自己可能露馅的惊惧心思里,江梨压根就没听到薛从安那句沮丧而又细微的话。

“没……没有,我只是想去找笔给大人画下来而已。”

薛从安瞬间松了一口气,笑容越发明亮。

“姑娘不怪罪就好,请让在下为姑娘引路。”

不叫表字就不叫吧,哪有姑娘见了一次面就开始叫别人表字的,那也太过轻浮,果然是自己思虑不周。

于是,心情越发沉重的江梨,看着心情明显越发高兴的薛从安,深深的,迷惑了。

自己这到底是算被看出破绽了呢?还是算被看出破绽了呢……

易北衣服角上的那半截麒麟大腿,若硬要指着那点鳞片和形状说是飞鱼,实在是说不过去,但江梨只不过是一个女官所里的低位女官,若不是机缘巧合,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西四所的飞鱼绣纹长什么样子,看到个沾边的的确很有可能认错。

江梨在当太子侧妃时还勉强学过几天画,过后为了泡薛从安,又下死力气模仿过他的风格,虽说独立作画的时候,多么精妙的山水侍女画不出来,画半截大腿还是没问题,粗粗勾勒一个形状也就够了。

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让薛从安认为那真的是飞鱼嘛。

“是这样的,我看得很清楚,当时还在想呢,难道西四所的飞鱼都不绣脑袋的么?”

薛从安盯着案头的画纸,心头大震。

那根本就不是飞鱼,若实在要说,倒不如说更像皇子衣服上的麒麟绣纹的一鳞半爪。

可怎么敢有人毁坏象征身份的皇子服制?那是大不敬。

除非是不得不毁,或是外力无法弥补的情况下,才会这样。

而且若是皇子,怎么可能深夜穿着皇子服制堂而皇之出现在客栈之中,还救下了江梨?

江梨一直被蒙住眼睛,只能凭感觉觉得那是暗道或密室,这一条不足为信。

外人绝对不敢穿皇子服制,而有能力救下江梨的皇子,又绝不会去毁坏服制。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结论,那套皇子服制本身就是坏的,宫中皇子服制若是损坏,能修补则修补,不能修补则一定要毁去纹样,绞碎成再也恢复不成原样,然后才能烧毁或丢弃。

无关之人绝不可能拿到被丢弃的皇子衣服。

有谁会去穿已经坏掉了,又没有被丢弃的皇子服制呢?

答案已经很明显,那位皇子,绝不受宠。

而且更有可能是在宫中受到排挤,生存艰难的皇子。

太子集万千荣宠于一身,五王家世显赫,十四皇子有生母照拂,唯一剩下的一个,只有秋梧宫的那一位。

生母被赐死,又因生母而被今上和皇后所厌弃,大概在宫中的日子,很不好过罢。

不过既然已经被厌弃了这么多年,没有人那么注意他也是有可能的,皇宫中机关万千,几百年来隐秘于皇城最深处的秘密,只怕连今上都未必能完全掌控,十一皇子若是无意之中发现密道或暗室,撞开消息偷溜出宫,完全可能做得到。

无人能预料到自己那天会临时起意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江梨,而自己已经住在醉云楼好几次过,那间房也是店家有意留给自己的,行踪很容易被查到。

若是十一皇子无意中听到了什么,又于深夜出宫前来搭救,才被江梨正巧碰上,为了隐藏身份只能谎称西四所,好让人忌惮不敢往下深究,这也完全能够说得通。

幸好江梨记住了他的衣摆纹样。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罢。毕竟人人都知飞鱼纹,太过显眼容易被认出。”

勉强笑了笑,薛从安决定,果然还是不要把江梨再过多的牵扯进去了。

既然十一皇子有这份心,不管是想要救下自己还是想要提醒自己,总之自己理应承他这份情。

“那位大人的相貌,你可看到了?”

深吸口气,薛从安还是想要再问问清楚。

理智上来说,江梨看到易北相貌,描述一二,对他过后确认也是有好处。

但从内心深处而言,薛从安还是希望江梨摇头。

而偏偏让人失望的是,江梨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那位大人没有蒙面,我认得的,画给你吧。”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十一皇子啊,你以后身登大宝了,可千万千万不要再记我抢了你救薛从安的这个机会的仇了啊……

我真的只能帮到你这么多了。

第11章 名额

薛从安送了江梨一路,袖子里的玉佩也捏了一路,到最后都没能送出手。

犹豫的结果就是江梨捧着一堆的零嘴回了宫,从糖人面猴糖葫芦,到包子火烧大炊饼,上至精巧糕点,下至果腹粗食,只要碰到了,薛从安都坚定不移的要给江梨买上一份。

男女可配的玉从材质到做工都不一样,自己这块一看就不是江梨佩的东西,送给她她带回宫去难免影响闺誉,但零嘴不同,吃了就吃了,谁还能纠结是谁送的不成?

于是当晚,典仪大人看着自己面前分到的堆得最大份的吃食之后,深深的……无奈了。

薛大人哟,你这样不上道,就是十辈子都追不到姑娘啊。

“再过几天就是斋沐,各宫各院全都在忙着这件大事,刚刚司礼监的人来传话,让女官所把抄录的经文全部分给各宫,再就是往宫庙里送一份,一定要按各宫娘娘的人数分好,名字位份全都对上,出了错那可就不是罚一顿晚饭就能了的。”

斋沐可以说算得上是后宫里的一件大事,开国皇帝笃信释教,登基之后佛教便被直接尊为国教,而皇后则要主持每十年才得一次的斋沐,以示慈航普度之意。

最初斋沐都由掌凤印者主持,但一代一代传下来,便渐渐有了些改动。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太子迎娶太子妃之后,第一次的斋沐,便是由太子妃来主持,一来能看看这位太子妃的能力如何,二来也能让她提前适应一下宫中生活,三则也是告诫众人,太子妃身份尊贵,是未来皇后,不可轻慢。

江梨撑着头,听着典仪大人说过无数次的重点交待,再看看周围姑娘们一个两个如临大敌般的模样,只觉得有些无聊。

一次两次还能觉得好笑,三次四次那就真的是无趣了。

前面几次自己要不就是没能把握机会,要么就是投奔错了主子,只有最后一次搭上贤妃,才勉强得了个不知道前途好坏,但目前看来是最好了的结局。

江梨左边坐着刘安安,这是个已经不打算在宫里混得如何的主儿了,只求没有杀生之祸,碰不碰上主子那都不重要,这会儿听得是哈欠连天,在一堆正襟危坐的姑娘们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右边坐着的是莫知容,虽说是个八卦小能手,但毕竟家门还是稍微低了些,在女官所大家融洽倒还不显,一旦要出这个大门,这点儿小门小户的气度就很有点不够看了,典仪大人一边说,目光一边就频频落在她身上,不是嫌她背挺的不够直,就是嫌她眼神一点都不淡定。

“姐姐知道吧,德妃娘娘产下皇子,最近皇上可宠德妃娘娘了。”

好不容易熬到典仪大人散会;刘安安对此毫无兴趣,反倒是莫知容,自己盘算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凑近江梨。

“姐姐,你想去哪儿?”

江梨默默叹了口气。

皇上偏宠德妃那是满皇宫都知道的事实,德妃入宫三年无所出,都硬是把她从一个小小贵人提携到了妃位,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四妃之一,更何况德妃肚子还争气,一口气就生了个皇子,皇后就是再恨得牙痒,一时半会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甚至后宫中隐隐都有了这样的猜测,或许德妃能够凭借这个皇子再前进半步,一口气把一直空悬的贵妃位给拿下。

“但典仪典记两位大人肯定也是要亲自去送的,高位贵人那儿我们是没什么戏了。”

江梨上辈子拼了老命刷典仪大人的好感,然后才挣得了让典仪大人带着她去贤妃宫中送东西的机会,德妃那里她记得是典记大人亲自去的,几辈子都没带过别人。

德妃娘娘不好惹啊。

不过这辈子是仍旧去走贤妃这条路,还是去看看现在还只是嫔位,再过两个月就会成淑妃的容嫔呢?

那也是个后宫能人啊,起码上辈子自己没少听这个名字。

贤妃的话,最近自己完全没有去刷典仪大人的好感度,虽然竞争不太激烈,但典仪也完全可以不带人去。

至于容嫔嘛,现在还不起眼呢,九嫔里最没存在感的一位,也不会有什么人去争这个。

“不过说起来,前几天听绿蕊说,最近宫里出了个奇怪的事。”

江梨自己想事情,莫知容只当她不愿透露,便也不再提这个话,宫中最不缺乏的就是各种八卦,随便听一两耳朵都能说得热闹。

“最近皇上居然下旨,赏了秋梧宫斋沐的份例啊,满宫里都传开了。”

江梨差点左脚绊右脚。

上辈子自己没听说这件事啊!

虽然说从前她从未关心过易北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崭露头角的,但她很确定,绝对不会是这个时候。

“听说内务府都有点懵了,那个地方可是被重点关照过的啊。”

刘安安完全没听懂莫知容的重点,作为一个只想好好嫁人的普通姑娘,她关注的重点只有男人。

于是她问。

“秋梧宫在哪?”

莫知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了一眼这个关注点诡异的同伴,认命的开始解说。

“被处死的裴贵妃知道吧,她原来就住在秋梧宫。”

从贵妃一下子被发落到死的结局,中间连贬位份这种过渡都没有,事情大得让人想不知道都难,刘安安一听裴妃也就明白过来了,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周围,确定没人了才凑近莫知容。

“你不要命了,还敢在宫里提裴贵妃。”

虽然只是赐死,连位份都给她保留,秋梧宫中也不再入住其他主子,但裴贵妃三个字,依然是皇宫中的忌讳,无人敢提。

莫知容一脸的不以为然。

“圣上自己的主意,宫里都传遍了,哪里还在乎我们多说两句,现在人人眼睛都盯着秋梧宫呢,不知道那位会做出什么事来。”

江梨尖起耳朵,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些,生怕打扰到莫知容的八卦热情。

为什么她总觉得,易北身上有点直觉性的不对劲呢。

“圣上怎么就突然想起来秋梧宫里还有那一位了?”

莫知容撇撇嘴。

“谁知道呢,宫中最近都传遍了,说是圣上其实对秋梧宫主子余情未了,妃位处死本就蹊跷,何况自那之后,贵妃之位一直空悬,说什么的都有,大概就是皇上突然想起来了吧,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天子嘛,在这些宫中最底层的存在心中,那就是说一不二想什么就是什么的主儿,别说今天只是想起了心中白月光的儿子,就是明天想直接吃月亮,也有人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给他红烧了啊。”

江梨很想去问问易北,但别说现在宫中人人都在盯着他,就是自己,也只是以为他是西四所的侍卫,直接去秋梧宫,那不是明摆着打他脸么。

“圣上赏了秋梧宫主子的斋沐份例,意思是让秋梧宫也参加么?”

如果暗地里不行,那明面上去如何呢?

反正如易北参加斋沐的话,女官所也必须给他送一份的。

只是一旦去了秋梧宫,易北那所谓西四所的幌子就打不下去了而已。

“这可不知道,圣上最近也就是提了这么一次,其他的就再没说过了,秋梧宫可从来没参加过斋沐,司礼监都要急疯了,问也不敢问,皇上不发话,参加了可就触怒了那一位了,若是装作不知道,万一斋沐那天皇上想起来,问了,怠慢皇子的罪名一下来,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江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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